月光沉没[现代耽美]——BY:初禾

作者:初禾  录入:05-19

  可现在坐在荆寒屿的车里,呼吸着荆寒屿的气息,他有种强烈的冲动,今晚,就是今晚,他们的游戏应该推进到下一张地图。
  产生这样想法的一瞬,雁椿突然觉得荆寒屿比他想象的还要狡猾和恶劣。
  重逢以来,一直是荆寒屿对他步步紧逼,他无处而逃,撞入那张天罗地网。
  所谓的放松游戏,也是荆寒屿占尽主导,他要么享受要么配合,荆寒屿有时会逼迫他,他痛苦而愉悦地成为荆寒屿的囚徒。
  但荆寒屿从来不提下一步。
  连他都开始按捺不住那份低劣的冲动,荆寒屿为什么无动于衷?
  因为荆寒屿在等着他,像那个守株待兔的猎人,要他自己撞上来。
  守株待兔不是什么积极向上的成语,可放在他身上,却恰如其分,只要那个人是荆寒屿,兜再多的圈子,他都会撞过去。
  雁椿心里叹了口气。
  即便想清楚了这层逻辑,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开了口:“你想吗?”
  说着,他握住荆寒屿的手腕,掌心就贴着那一圈伤痕。
  他一直盯着荆寒屿的眼睛,因此捕捉到荆寒屿蓦地挑起,又迅速压下的眉尾,还有瞳孔里稍纵即逝的讶异。
  荆寒屿用平静的表象迷惑他,将他衬托得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可他顾不上这些,缓缓将牵着的手往下方移去。
  “雁椿。”
  “你不是想把我关起来吗?”雁椿靠过去,亲吻荆寒屿的侧颈,“今晚,把我锁起来,好不好?”
  荆寒屿重新将雁椿的脸抬起,拇指摩挲雁椿的下唇。
  雁椿今天给了他一连串的意外,他无数次幻想用项圈、脚链限制雁椿的行动,但雁椿此刻的请求却让他不快。
  太像了,只有皮囊随着年岁改变,雁椿眼中的茫然和当年说着“荆哥,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时几乎一模一样。
  荆寒屿感到一股莫名的烦躁在心中搅动,雁椿记不得的事对他来说清晰得刻入血肉。
  上一次,雁椿忘了,那这一次也会忘记吗?
  时间的脚步变得很慢,扭曲回溯,落在十多年前。
  荆寒屿说不清对雁椿的感情是从哪一天起变了质,但也许打从一开始,对他而言,燕子——雁椿就是一个特别的人。
  那年父母千疮百孔的婚姻终于走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他作为他们“爱情的结晶”,不管在哪一边,都讨不到好。
  爷爷将他接到身边教养,他将爷爷当做唯一的亲人。
  可爷爷要去绯叶村了,几个月后才会回来。
  年幼的他不喜欢分别,却懂事地沉默,不去阻拦爷爷。
  爷爷发现他整日闷闷不乐,将他抱起来,“寒屿和爷爷一起去好不好?”
  当然好!
  到了绯叶村,他惊讶于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地方,矮矮的房子,灰扑扑的人。
  爷爷醉心民俗工艺,他说着和爷爷一起学习,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终和一个叫燕子的小孩混在了一起。
  燕子和他在学校认识的所有小孩都不一样,有个像女孩的名字,穿得破破烂烂,脸和手时常脏兮兮,但燕子的眼睛特别亮,像他们每天晚上一抬头就能看见的星星。
  家里可看不见这么多星星。
  燕子比他大一岁,却比他矮,是个小不点儿。
  这小不点儿经常在他身边一蹦一跳,双手往他头上晃。
  跟电视里精灵施法差不多,就是看起来有点傻。
  他看不出门道,有一天终于忍不住问:“你在干什么?”
  燕子说:“给你挡雨呀!”
  这西北的村子,一年到头也难得下一回雨。
  荆寒屿看着晴朗无云的天空,疑惑地转回视线。
  燕子怕不是个傻子?
  燕子捧起双手,接了几半落下来的杏花花瓣,“它们就是雨,我帮你挡挡!”
  荆寒屿:“……”真是傻子啊?
  燕子当然不承认自己是傻子,给荆寒屿灌输歪门邪道:“我们这里不下水啊,但花雨也是雨,我没有伞,用手给你挡。
  弟弟,你应该谢谢我。”
  荆寒屿面无表情地问:“别人为什么不挡?还有,说多少遍了,不准叫我弟弟!”
  燕子说:“别人不挡,你比较宝贝,我才给你挡的。”
  荆寒屿愣了下,“……宝贝?”
  燕子眨巴两下,“就是你啊!”
  荆寒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从来没有人叫过他宝贝,父母肯定不会,爷爷是老一辈,虽然关心他,却不会用这种词汇。
  其他的亲戚、学校的老师同学更不会。
  他在这总是飘着杏花的村子,被一个比他矮小的男孩叫了宝贝。
  燕子念念有词,“宝贝就是很珍贵,应该被好好爱惜,照顾得特别好的东……的人!所以我给你打打伞!”
  荆寒屿转过身去,“哦。”
  和燕子待得久了,荆寒屿萌生出让爷爷把燕子带回家的想法。
  他和那些堂兄表姐都不亲,在学校虽然有朋友,但燕子不一样,他不想就这么和燕子告别。
  但爷爷拍了拍他的头,说这里是燕子的家,而燕子是和他一样的小孩,不是他在路边看到觉得可爱的小狗。
  小狗可以抱回家,小孩却不行,因为燕子有自己的父母亲人,他们不应该因为他的任性而分开。
  荆寒屿点点头,“我知道了。”
  不过懂事如荆寒屿,到底还是个小孩,爷爷用小狗举例子,是让他学会尊重,他却闷头闷脑地想,燕子不是小孩就好了,燕子没有家就好了,那他就可以像小狗一样,把燕子抱回去养,他有那么多零花钱,足够给燕子买干净闪亮的衣服。
  燕子的眼睛那么亮,衣服却总是土黄土灰土蓝,太丑了。
  “弟弟,你干嘛盯着我看?”燕子蹲在地上拍纸画,这无聊的游戏,村里的小孩能玩一天。
  荆寒屿一个不留神,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你怎么不是一条狗?”
  燕子那双亮闪闪的眼睛睁得斗大,纸画也不要了,跳起来就拿脑袋撞荆寒屿,“你……你侮辱人呢!”
  这一撞力气太大,两个小孩都滚在地上。
  荆寒屿气急败坏,“你干什么?”
  燕子气咻咻的,“你骂我是狗!”
  荆寒屿想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如果解释,要说的话就太多了,燕子又是个总在问为什么的笨蛋,他一想要不停接受燕子的为什么就好烦。
  “那你骂回来。”
  最后,他选择诚恳道歉。
  燕子气了会儿,说他是狗弟弟,就算扯平了,不气了。
  只是这个想法一旦萌生,就像一枚种子扎在心里,荆寒屿还是时常想,燕子如果是小狗就好了。
  分别的日子近了,荆寒屿知道了一件超乎他认知的事——燕子是被拐卖的,本名叫雁椿。
  燕子向他求救,他愤怒不已,向燕子保证,一定会帮这个忙。
  那个杏子成熟的夜晚,清亮月光下燕子——雁椿看向他的眼神,过了很多年他都记得。
  一同记住的是雁椿这个名字,明明这么好听,雁椿竟然还觊觎他的名字。
  回家后,荆寒屿将拐卖的事告诉爷爷。
  老爷子做了一辈子善事,哪里见得这种事在眼皮子底下发生?
  有索尚集团的助力,警方立即展开行动,不止雁椿,许多被拐卖到西北的小孩被解救,回到父母身边。
  荆寒屿暗自给自己记了一功,他救了他的小狗,不知道小狗愿不愿意到他家里来,和他一起生活?
  但爷爷的话他也记得,雁椿是有家的,他不能强迫雁椿。
  小狗不愿意住在他家的话,寒暑假可以吗?就住一个月,陪他玩,这总可以吧?
  荆寒屿记得雁椿的家在一个叫禄城的小地方,警察跟爷爷说了解救情况,他知道雁椿现在已经和家人团圆了,于是像个小绅士一样不去打搅,耐心地等着暑假。
  到了暑假,他就去把小狗……不,把雁椿接来陪自己玩。
  然而几个月后,荆寒屿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世事难料。
  雁椿和家人一起搬走了,不知所踪。
  爷爷看出他的失落,问他想不想找到雁椿。
  孩子家的倔强和别扭来得猝不及防,他狠狠摇头,“不找了!”
  他觉得很伤心,这种伤心并不是像扇耳光那样直接招呼在他脸上,而是又闷又钝的难过,比在父母那里得不到关爱还难过。
  从小他就很独立,在许多人眼里这种独立等于孤僻,别人不需要他,他也不需要别人,只要爷爷疼他就好。
  可在绯叶村,他发现有一个小孩需要他,将全部希望放在他身上,还说他是珍贵的宝贝。
  这种强烈的联系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力量。
  他可以满足雁椿的愿望,为雁椿做任何事,他要当小狗的英雄。
  所以当雁椿消失,再无音讯时,失落就像一记闷拳,直接捶在了他心口。
  “骗子。”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雁椿家的老房子,“谢谢都没有跟我说!没良心!”
  这成了奇异的执念,多年过去,荆寒屿从未试图寻找雁椿,却始终惦记着这个名字。
  以至于高一下学期,当雁椿在黑板上写下“雁寒屿”三个字时,他立即就认出了那是他那没良心的小狗。
  小狗不经他的许可,擅自用了他的名字,更令人生气的是,小狗还假装和他不认识。
  他怎么能让小狗如愿?
  戳破雁椿的谎言,只花了一顿午餐的时间。
  但长大后的雁椿身上有许多谜,变得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他没有像第一天那样紧逼,却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雁椿。
  雁椿离开禄城后搬到了桐梯镇,和母亲、弟弟一起生活,成绩在镇里很好,所以才被挖到寰城一中。
  这些是荆寒屿打听到的。
  雁椿的成绩其实相当出乎他的意料,但雁椿看上去很没有上进心,好像进了理科实验班就满足了,垫底也无所谓。
  荆寒屿对此感到不满。
  多年来的执念已经成了不可言说的心结,连他自己都吹不开上面密布的灰尘,想问雁椿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搬走,获救后为什么不联系自己,为什么不说一声谢谢,当年在绯叶村跟他跟得那么紧,带他追杏花看星星,说他是宝贝,只是拿他当引来警察的工具人?
  但没一个问题能够问出口。
  真问了,不就显得他多在意?
  雁椿的不在意将他的在意衬托得万分滑稽。
  越是想讨个说法,越是假装冷漠。
  可越是假装冷漠,视线就越是避不开雁椿的一举一动。
  这简直成了恶性循环。
  他想干涉雁椿,将整理的题放在雁椿面前,逼雁椿一道一道认真做。
  如果雁椿不听话,他就用他并不丰沛的耐心跟雁椿讲道理。
  雁椿进步了,他会送雁椿礼物,当做嘉奖。
  他不喜欢雁椿这副散漫、什么都不当回事的样子。
  他清楚记得雁椿在绯叶村请求他帮忙时,眸子里有多少希望。
  那为什么现在却要选择堕落。
  没错,在16岁的荆寒屿眼里,雁椿让成绩飘在中等便意味着堕落。
  但荆寒屿又想起爷爷当年的话,燕子和你一样,是小孩,不是小狗。
  因为雁椿不是小狗,他以前没有立场带走雁椿,现在也没有立场管束雁椿,只能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里沉默地看着。
  忍耐让荆寒屿变得近于暴躁,而这个年纪的少年,原本就容易精力旺盛,力气没出使。
  许青成和卓真都发现他近来打球时过于凶狠,也不知道哪来的脾气。
  “怎么了啊寒屿?”打完球,卓真气喘吁吁地揉着肋骨,他刚才被荆寒屿给撞了,痛得抽气,“家里有事儿?”
  荆寒屿闷头喝水,剩下的往头上浇,甩了甩,“没事。”
  卓真被美满的家庭养成了个傻白甜,糖罐子里泡出来的小孩,眼睛是看不到灰暗的,没心没肺傻乐,荆寒屿说没事,他就不当回事。
  但许青成看出端倪,笑道:“想撒气的话,我那儿倒是有几个人要收拾。
  来不来?”
  荆寒屿知道许青成和校外的人有来往,架没少打,上学期他掺和过,但大部分时间都只是旁观者。
  这次却不假思索答应了。
  几场架打下来,郁结还是没能解开,体育课上,却让他发现雁椿身上有伤。
  一时间他差点没掩饰住愤怒,矜持头一次投降,他以接近强迫的方式,将雁椿带到自己的住处,丢去一口袋药。
  那次接近像一根摇曳的火柴,点燃了一根一根撂起来的沉默火堆。
  雁椿不是小狗。
  可他还是想管雁椿。
  周一升旗仪式,许青成的小兄弟跑来说,买分班的那个谁把实验班的人“绑”走了。
  荆寒屿眼皮当即跳了下,却还未料到是雁椿。
  许青成在实验班向来以大哥自居,自己地盘上有同学被欺负,那必须去讨个说法。
  荆寒屿也跟着去了,一看,被围在其中的居然是雁椿。
  雁椿看向他的目光有震惊又躲闪,将人救下来之后,他突然很后悔。
  爷爷说错了,雁椿就是小狗,他一没看好,小狗就四处疯跑,弄得浑身是伤,不安心念书,去夜场打架,还骗他只是打工。
  他耐着性子劝说雁椿辞掉夜场的工作,雁椿居然顶嘴:“荆少爷,你没义务养着我。”
推书 20234-05-18 :他喜欢你很久了 完》:简介:(入库时间2021-05-18) 晋江VIP2021-05-17完结总书评数:7309 当前被收藏数:8891江赋刚入学那天沈言故就注意到他了。这人还挺帅。后来他在江赋身上经历了什么?他莫名心动,他下意识逃避,他躲不过,他开窍了,他不管了,他上了。这些一系列过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