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套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千载之下

作者:千载之下  录入:05-19

  陆宇舟把稍微大点的卧室留给她,又帮她把行李收拾了出来,夏装归夏装,冬装归冬装,嫌衣服被压得皱巴巴,索性推出挂烫机熨了熨,甜妹想帮忙都插不上手,便在一旁打趣:“你现在这么贤惠呢。”
  “技多不压身,有时间你也学学。”
  “没少给你对象熨衣服吧。”
  陆宇舟笑了笑,信口胡诌起来,“他那西装衬衫都是我打理的,现在麻烦大了,他怪我给他使了迷魂计,一天见不着我,就跟生病了似的,浑身都犯矫情。”
  甜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哎呦,肉麻。”
  再过几天,陆宇舟就要正式进入剧组,这些日子,他是激动难寐,浑身像打了鸡血,势要把在感情上遭遇的挫败分解出去,分去一部分给事业,再分一部分给朋友,跟吴小天那边联系得更加勤快了,广东话差不多能说个八成像。
  人一旦忙碌起来,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想得就少,偶尔回想当时酒会上的情境,怪自己年轻气盛沉不住气,以至于闹得彼此脸面难收。
  甜妹对着电脑修改求职简历,她想应聘一家杂志社,陆宇舟简单帮她看了看简历,指着特长那处,“这边加一段,认识多位圈内明星,关系匪浅。”
  甜妹作恍然大悟状:“哎呀妈呀,我怎么没想到。”
  陆宇舟揪了把她的小马尾,“傻妞。”
  “一边呆着去,我忙正事呢。”甜妹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上敲,还敲出了洋洋得意的劲儿,“真好,朝廷里有人就是好办事儿。”
  甜妹的求职信三下五除二搞定,回家之前他俩还去超市采购了一批食材,这会儿甜妹就瘫在沙发上,对着电视机嘎嘣嘎嘣嚼超市里买来的薯片,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电视里传出来,再看这姑娘,笑得简直没了形象。
  “她就是个异类,吃麻辣烫不吃绿色的菜,吃三文鱼一定要把芥末和酱油分开,先蘸酱油,再挤芥末,顺序还不能乱,星期四不许我黑色的袜子,每天晚上都得叫她女王大人。”
  这是甜妹的前男友给她总结出的种种怪癖,大学四年,陆宇舟见证了他俩如同黑色幽默的爱情故事。
  陆宇舟一度认为这姑娘的大脑构造异于常人,比方说现在,别人在哭,她在笑,还笑得嘎嘎的,声音极其鬼畜,嘴巴就没歇的时候,一直在往里塞吧零食。
  陆宇舟顿感头皮发麻,当演员久了,但凡是吃的在他眼里直接可以换算成卡路里,那嘎嘣下去的都是脂肪啊,“不是刚吃过饭吗,不怕胖啊。”
  甜妹看都没看他,视线始终放在屏幕上,“又没男人,穷讲究什么,我瘦成赵飞燕也没人看呐。”
  “你自己玩,我去洗个澡。”
  “嗡嗡嗡——”茶几上的手机发出振动。
  甜妹敷衍地摸索一番,发现不是自己的,便倾身在零食堆里拨了拨,把陆宇舟的手机拿到手上,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
  “喂,你好。”
  顾景衡略一停顿,“他人呢?”
  “他在洗澡,你找他有啥事儿吗?”
  “你谁?”
  电视里正演到女主手撕莲花精,那叫一个精彩,甜妹没空搭理这人,极其敷衍道:“我是他姐,一会儿让我弟给您回个电话,再见。”
  不多时,陆宇舟洗完澡出来,撕了个垃圾袋套手上,帮她把台面上的垃圾清理掉,甜妹抬了抬下巴,“刚才有个陌生号找你,我说你在洗澡,洗完给他回电话。”
  陆宇舟没管,继续收拾,填了满满一袋,绕一圈捆了个结,随意搁到桌角边,略放松地坐到了沙发上,“简历发出去了?”
  “发了。”
  “你这看的什么玩意儿,换我的,我演的比她好。”
  “就不看。”
  陆宇舟作势就要抢遥控器,这厢死活不给,两人嬉闹一阵,毫无正形,陆宇舟停下来,伸手弹了下她脑门,回房间敷面膜去了。
  差不多九点多,甜妹咬着指甲窝在客厅里看恐怖片,为了营造氛围,她刚才把客厅里的灯全关了,整个屋子黑漆漆的,徒留屏幕上那点瘆人的鬼影。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搅得心慌慌,咯噔了下,等镇定下来,才打开灯,趿着拖鞋跑去开门。
  “谁啊?”她盯着猫眼往外看。
  门外的人没说话。
  “大晚上的,你到底是谁啊?不带这么吓唬人的。”
  顾景衡言简意赅:“我找陆宇舟。”
  甜妹发现是一帅哥,花痴病犯了,废话不由变多:“黑道上的,还是白道上的?”
  顾景衡没理,抬手整理了下袖扣,甜妹看他不像是坏人,把门嘎吱打开,正好陆宇舟从卧室里走出来,脸上还敷了张煞白煞白的面膜。
  “嘿,你又背着我偷摸变美,一会儿我要敷两张。”甜妹跑过去把她那堆零食拨弄干净了,招待顾景衡坐。
  陆宇舟扯开面膜,去卫生间把脸上给洗了,走回客厅,不紧不慢嘟哝一句:“什么人都给放进来。”
  顾景衡看着他:“你没给我回电话。”
  甜妹帮腔:“是我非拉着他看恐怖片,给忘了。”
  顾景衡再一次将目光投向甜妹。
  甜妹也毫不露怯地看着他,长得倒是挺儒雅俊朗,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这气质,果真跟他酷爱撸串的前男友不一样。
  “我去切点水果,你们聊。”
  顾景衡从甜妹身上挪开视线,走到沙发边坐下,再抬头,跟陆宇舟四目相对,安静了足有三秒,“她在电话里说是你姐。”
  陆宇舟轻飘飘道:“我们姐弟俩长得不像吗。”
  顾景衡点上烟,没接茬,眼底蓄起幽深。
  甜妹听客厅没了动静,端着切好的水果出来,摆放到顾景衡跟前,“吃,吃哈,不用客气。”
  顾景衡没理,咬着烟撩了她一眼。
  甜妹瞧这人不大热情,也就没再拿热脸去贴冷屁股,板着脸故作高冷:“帅哥,往旁边挪挪,这是我看电视的位置。”
  顾景衡站起身来,想把烟掐了,寻了圈没找着烟灰缸,随便拉了个印着靖江肉蒲的空铁皮盒子,把半截香烟捻进去,拿了外套打算走。
  陆宇舟送他到楼下。
  小区里灯影昏暗,那光晕的边缘模糊得近乎长了毛刺儿,两人往胡同口走,陆宇舟出来得急,没套件衣服,这会儿夜寒风凉,不禁打了个冷战。
  一路走到汽车前,顾景衡站住脚看着他,“她以后就一直住你家?”
  “不是,她刚来北市找工作,还没找着合适的房子。”陆宇舟一五一十道,“家里多个人,挺热闹的,没什么不好。”
  顾景衡静静地看着他:“这么多天没跟我说话,气也该消了吧。”
  陆宇舟比男人矮点,这时低了头,对方更加看不到他的表情,“你走吧,等我缓一阵子,咱俩以后说不定还能做个朋友。”
  “你说的那件事,我没同意。”
  陆宇舟依然低着头,“又不是离婚,不需要冷静期,单方面提出也算的。”
  顾景衡把外套展开披到他身上,“外面冷,回去吧,改天洗了还我。”
  陆宇舟抬起头,把外套扯开还他。
  顾景衡不语,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那副不耐烦的表情好像又回到了许久之前,面对无关紧要的自己,他所能采取的任何敷衍态度。
  陆宇舟抄着兜往回走,这次他也想体验一把酷哥的滋味。
  顾景衡坐进车里,半降车窗看着那潇洒背影,那人却突然转过身,哒哒哒地跑来,“我那天真喝多了,说了好多疯话,挺对不住的,我自己也很尴尬,我要知道当时是那么个情形,我肯定就不喝酒了,对不起啊,给你丢人了。”
  顾景衡眯眼瞧着他,看出他在装。
  陆宇舟继续道:“回头你要是碰见那些人,帮我解释解释,我脑子真没问题,那天只是气坏了。”
  顾景衡能听见自己吞咽唾沫的声音,沉默沁入夜色深处,“你嘴里有一句真话吗?”
  陆宇舟眨了眨眼,“以后别来找我了,这是真话,还有,我不喜欢那个姓穆的,你要敢跟他在一块,我绝对会诅咒你俩,这也是真话。”
  “我没打算跟他有什么。”顾景衡尽量耐着性子,“我过几天要去山西,可能要在那儿呆一段时间,你那朋友,看着就不像会做饭,我跟苏阿姨说好了,让她到你这边来照应,什么时候你想回去了,她再跟回去。”
  “又来了。”陆宇舟皱起眉头,拿眼珠子钉住他,“给个巴掌再赏块糖,你有真正喜欢过人吗?”
  顾景衡伸手摸向他的脸,却被躲开,“那你教我。”
  “没那本事。”陆宇舟扭头走了开去,把路面上的一颗小石子踹得咕噜咕噜滚,滚到井盖边,停下,又被他一脚踹飞了。
  陆宇舟能感受到那人的目光落在他背上,是一种深沉的质感,沉甸甸的,他加快步伐拐过了弯。
  回到家中,甜妹忍不住一番点评:“那是你男朋友吧,简直是极品啊,咱先不说有钱没钱,就这长相,这气质,要是出道妥妥的一哥啊,就是脾气不咋地,有点目中无人。”
  “已经分了。”
  “为啥啊?”
  “跟他在一块没安全感,就像是坐过山车,谁知道下一秒是享受刺激,还是头朝下摔得粉身碎骨。”
  甜妹叹了声气,以为他还念着死去的那个,“安全感这东西都是虚的,穷小子爱你,你会因为生活拮据没有安全感,有钱人爱你,你又会怀疑他的忠诚,太帅的不行,帅哥招蜂引蝶,别人肯定也惦记,最后,你就算找个老实没钱的丑男,他难道就不会有歪心思吗?所以说啊,当你跟一个人在一块的时候,你就好好享受当下就行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累了自己,苦了别人。”
  陆宇舟听进去一点,语气还算诚恳:“放心吧,我不会累了自己。”
  “适当地把要求降降低,人无完人嘛。”
  他的要求明明一点都不高,可这些年折腾到现在,却发现当初的美好梦想,实现起来无比艰难,想他一个学审计的,居然半路出家当起了演员,听起来像是故事会里才会有的狗血鸡汤,纯属娱乐读者大众,论起真假,连他自己都不信。
  又想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打小报复心就强,近乎偏执了,初中被人取笑死了爹妈,他拿了块擦讲台的抹布就往对方脸上撇,那孩子当场就哭了,随后被叫家长,他跑去教学楼顶楼想透透风,那孩子带了一帮虾兵蟹将找上他,一个劲儿地挑衅:“有种你打我啊,来啊来啊。”
  陆宇舟没忍心拒绝,直接踹了他一脚,就跟踹小石子似的,动作行云流水,正中膝盖,一时意气换来自己被打得鼻青眼肿。
  那些年真是不要命了,天不怕地不怕,唯独自尊心强了点,等褪去中二年代的那点稚嫩,人似乎也变得成熟了。当然,偶尔也有犯傻的时候,就比如那一天,他将自己在酒会的一系列病态行为归为不成熟不理智,这使他在事后清醒时万分懊悔。


第38章
  穆洺再次见到顾景衡,是在家宴上,那人比约定时间晚了一小会儿,跟他父亲打了声招呼,便自顾坐下。
  盛毓清今天没有下楼,听说是因为胸口闷,在她卧室静养休息,难得场面平和了些,大家都能平心静气地吃顿饭。
  他舒了口气,眼神若有似无地瞥过几次顾景衡,那人始终表情平淡,安静地夹菜吃饭,看他下巴还冒出了点青色胡茬,想必来之前也没有细心捣腾过自己,得有两天没刮胡子了吧,是因为最近的那些烦心事吗?
  这餐饭吃得相当寡味,没人说话,也没人出来热络气氛,顾绍逸为了在他父亲跟前表现恩爱,往他碗里夹了许多菜,叮嘱他“多吃些”,他讷讷地看着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不知该作何反应,下意识地把余光投到顾景衡身上,那人依旧神情淡淡,略显颓废的胡茬始终是个碍眼的存在。
  这还不算,到了敬酒环节,顾绍逸率先致辞:“我和穆穆打算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小孩,男孩女孩还没考虑清楚。”他看了眼穆洺,“有了孩子之后,我俩肯定要多分出点时间留给家庭。”
  顾父主张家和万事兴,即便知道他儿子在外头的风流韵事,也希望两孩子能和睦相处,“你们考虑好了就行,养孩子不是养猫养狗,以后有许多要操心的地方。”
  穆洺不解得看着他,明明子虚乌有的事,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下这么说,他对顾绍逸感到无语,乃至发酵成一腔愤怒,又听这人接着道:“景衡也要抓紧些,都是过三十的人了,老是这么孤家寡人可不好,上次在酒会上耍疯的那个小明星,你要真心喜欢,就把人娶回来。”
  顾景衡搁下筷子,慢慢地靠向椅背,保持着一个很放松的坐姿,“那我尽早把这事提上日程。”
  顾父问:“哪个小明星?”
  顾绍逸挑眉:“你给爸爸介绍一下?”
  然后,穆洺就听见了那人醇厚清晰的声线,这使他在过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感觉自己耳朵上的某个零件出了问题,像是产生了幻听。
  那人说:“结不结婚另说,等我出差回来,我把人先领回家吃个饭。”
  穆洺诧异地看过去,试图从男人脸上找出昔日的情爱痕迹。
  却一丁点都找不出来,他已经在逐渐融入新生活,逐渐在接纳别人。
  餐后,顾景衡上楼看他母亲,听张姨说,盛毓清从前天就喊胸口闷,请医生来看过了,可能是操劳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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