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泣慵懒地坐在长椅上,目光紧追着李曲,虽然李歌说他坐着顾包就好,可以玩玩手机之类的,但他就是不放心。
小团子这么可爱,万一呢!
恭喜罗泣取代李歌成为护团子狂魔。
突然,四周一阵骚动,罗泣偏过头,一群家长正围在一个警卫旁边,向着他的方向指指点点,吱吱喳喳个不停。
他叹了一口气,历史总是如此相似啊……他就不懂了,为什么大家老觉得他是会欺负小孩的不良分子呢?明明他长得这么帅——咳,明明他只欺负大孩。
这时,警卫向他走了过来,“先生,请问你——”
“小曲!”罗泣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李曲闻声,果断抛下她的小伙伴,哒哒哒哒地跑了过来,趴在罗泣的腿上。
“泣哥哥!”她边喊着边在罗泣的裤子上蹭了蹭。
罗泣从她的小背包拿出小水瓶,“喝口水再去玩。”李曲用力地点点头,双手捧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又哒哒哒哒地跑了回去。
“嗯?”罗泣和警卫挑了挑眉。
“你们……”警卫来回看着罗泣和李曲,一时想不出要说什么。
不过罗泣人很好,帮他想了,“不是一个妈生的,我妈长得坏,她妈挺温柔的。”
也不是一个爸生的,我爸长得凶,她爸挺……温和?
简单来说他们没有直接关系。
当然,后面这一句他没说出来。
警卫听到这一句,再也没话说,转身回到那些爱操心的家长们那边去了。
话说回来,李默和曹惠贤都是好人相的,到底是怎么把李歌生得这么坏的呢?他想到这里,脑海有个模糊的想法,难道不是一个妈生的?这样也不意外,毕竟李歌和李曲年纪差得有点远,而且他好像听过李歌叫曹惠贤做阿姨,不知道有没有记错,但没听过李歌喊她做妈这一点倒不会记错。想到李歌可能没了妈,他心里有一丁点不知所云。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瞎想什么?没准儿是自己误会了,别闲着没事就盼着谁死了。
“啊!”
听到李曲的声音,罗泣猛然抬头,等他跑过去时,她还是刚才的姿势,一手捂着头,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和她同款姿势的小男孩。
“撞一块儿了?泣哥哥看看。”他拉开了李曲的手,她的额头就红了一点点,并没有肿或者瘀青,“痛不痛?”李曲摇摇头,朝罗泣笑了笑。
“哎!有没有搞错啊!都发紫了!”那小男孩的家长夸张地形容着那还没有跑完的脸颊红的额头。
还紫了,是中毒了吧?罗泣腹诽。
“你怎么搞的!怎么把我儿子撞成这样了!你看都紫了!要傻了怎么办!啊?你赔吗?你赔得起吗!”那个家长火力全开,哔哩吧啦地念着,念到在场的所有家长都凑过来了。
“怎么回事啊?”一个家长问。
“她!她把我儿子弄伤了BalaBala……”那个家长将相撞简略成撞后,又改成弄了。
其他家长本来就先入为主,先是觉得他是不良分子,再是有个家长投诉李曲,一时间,围观的家长们脸上都挂了一幅形容不了的表情。
罗泣一手兜着李曲的后脑杓,局限着她头部的活动范围,手臂捂着了她一边的耳朵,另一只手捂着她另一边的耳朵,在挡住外界声音的同时,也阻碍了她的视线。
小曲没必要因为自己而听到这些话,和看到……这种眼神。
厌恶、鄙夷、不屑、反胃、膈应……
这种罗泣再熟悉不过的眼神。
“这位家长,请降低您的音量也收敛您的怨气,别您儿子受伤了没哭,这在场的所有孩子都被您吓哭了。”罗泣努力地控制他的脾气,以防小朋友们没被那人念哭了,反被自己吓哭了。
罗泣这句话惊醒了各位吃花生的家长们,他们连忙回头,把被那家长吓得不轻的孩子们接到自己身边来。
“我不知道您是不是有什么障碍,就您儿子热红的脸颊都比他额头还来得浅色。”罗泣不急不慢地说,“而‘相撞’这回事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别把责任都推到这边来。”
“就您这样,以后哪个家长敢让他们的孩子跟你儿子玩。就您儿子是瓷娃娃,撞一块儿了,别人家的孩子会蹦会跳还会笑,您家孩子就青到发紫了?”
他这时才松开了捂着李曲的手,“小曲,你刚和这个小哥哥撞一起了,你撞到他,他也撞到了,那你能不能为你撞到他而跟他道个歉?”他强调着对方也有撞到李曲,也暗示着对方也该跟她道歉。
至于对方是不是比李曲大……
不重要,罗泣就是要尽量形容得理是在这边的。
罗泣的用意李曲没听出来,她听话地向小男孩道了个歉,还哄了对方,不过她不懂没关系,罗泣看得出,其他家长是听懂了,而那些听不懂的,“热心”而听懂的家长帮忙解释了。
李曲盯了小男孩一阵子,回头拉了拉罗泣,“为什么他不说‘没关系’啊?”她抿了抿嘴,“他也不说‘对不起’。”
罗泣拍了拍李曲的头,“可能是小曲太可爱了,他害羞。”
“是吗?”李曲双手捧着脸,歪了歪头,又转身给小男孩一个灿笑。
罗泣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心点,别再被人撞到了。去玩吧,小可爱。”
李曲用力地点头,“小曲最可爱啦!”说着,她便在家长们身后,把刚刚一齐玩的小伙伴一个个找出来,一块儿玩去了。
啊……哪来的小天使!家长们向孩子们的方向笑了笑,再次看向那家长时,眼神复杂得很。
哼!跟我横?老子可是兼职学生的业余混混!你怎么可能横得过我!就是可怜了那个小男孩。
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无赖,就有人吃亏,分别在于吃亏的是谁家的而已。对于那小男孩,也就只能说他妈的无赖连累他,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世界就是这样,没人问过孩子是否愿意出生,出生的孩子却要为他们父母负责。
负责继承他们父母的骄傲,负责填补他们父母年轻时的遗憾,负责承受别人对他们父母的怒火……
咳,离题了。
☆、041 期限与限期
还没走进游乐场的范围,李歌就听到了愉快的歌唱声和轻快的笛声。
他对这种声音一点都不陌生,在他小时候常常听见,甚至有一段时间,他一听到这种笛声就会想吐。后来有没有变好他并不知道,因为在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听过这种笛声了,直到今天。
李歌轻轻皱起了眉头,来自脑海深处对短笛声的反感让他不太舒服,可是在内心深处,某种感受正在发芽,他记得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感受。
——在他第一次听到短笛声的时候。
他走了进去。
所有的反感在一秒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罗泣被围在一大堆可爱的团子中间,拿着帅气的黑色管身的短笛,吹着和他格格不入的儿歌,为团子们伴奏。
李歌拿起手机,悄悄地拍了一张。为了不让别人误会他是在拍小孩子的变态,他调成了静音。
虽然这有点掩耳盗铃的感觉。
“拔萝卜、拔萝卜,拔到一个大萝卜……”
啊……
他耳听着儿歌,眼看着罗泣,脑袋冒出了一些儿童不宜的画面。
拔啊拔啊,拔根大的萝卜,就是这根萝卜不止长在罗泣身上,而且萝卜叶是朝下……
艹!李歌你还有完没完啊!
他清了清喉咙,走了过去,这首拔萝卜也刚好到了尾声。
“李歌!”罗泣看到来人,哭着跑了过去。
就是这声音怎么?
“我吹了几个小时的儿歌了,这群熊孩子都是无良奸商!”罗泣嗓子劈着叉说。
李歌望向罗泣的身后,“可是你成功成为他们的神了。”
罗泣循着李歌的视线望去,身后的无良奸商正用崇拜的眼神盯着他,“……爪子。”不知为何,他联想到那几只三眼的看着那大钢爪的情节。
“啥?”李歌问。
“没有。”罗泣说,“回去了吗?”
李歌笑笑,“嗯。”他感觉要是自己说还没有要回,罗泣会马上暴毙,“小曲回家啦!”
李曲听话地点头,拿起自己的小背包,走到两人身边。
“哥哥要回家了吗?”一个无良奸商问。
“嗯。”罗泣十分给面子地笑了笑。
无良奸商们听到这句话明显有点失落,但小孩毕竟是小孩,很快就振作起来不止,还很善良。
“以后还来呀!”无良奸商说,“拜拜!”
罗泣笑着和他们摆了摆手,李曲也学着他摆了摆手。
或许是因为把午睡时间拿去玩的关系,在回去的路上,李曲走着走着就靠着李歌睡着了,李歌笑了笑,把她的小背包拿了下来,“罗泣你拿一下包,我背她回去。”
“我背她吧。”罗泣蹲下身,把李曲接了过来。
“她挺沉的。”李歌说。
“我知道,我老抱她。”罗泣利落地把她背了起来,“你打一下午球了,我就光动了嘴。”
李歌笑笑,把小背包背在自己身上。
“主要是我背这小粉红太掉逼格了。”罗泣补充。
“……罗泣,你太会煞风景了。”李歌停下了脚步,看着罗泣的背影。
对方笑着偏过头,没有停下,“那是!风景杀手。”
李歌啧了一声,追了上去,“我俩要是在一个学校,肯定得打死一个。”
听到李歌的话,罗泣抿了抿唇,“你要是在三中,应该是文二的吧?”他说这话时,语气听不出什么,空荡荡的那种听不出什么。
“我……很少跟别班的人来往。”说到这样,他低头笑了出来,“自己班的也很少,主要是宿舍的那几个。”
李歌还没听出他想说什么,所以只是耐心地聆听着。
“我也很少主动惹事,就打你的那次,如果不是王琥在门口堵人,而你又那么欠揍,我是打算放过你的。”他叹了一口气,“所以,如果我们不是高一同班,咱俩应该没什么机会能认识。”
李歌耸耸肩,“我觉得机会多着了。”
“嗯?”罗泣挑了挑眉,一脸“愿闻其详”的样子。
“你看啊,咱俩迟到、翘课、打架……基本上每个月都得念一次检讨,咱俩可以一起交换写检讨的心得。”李歌笑说。
罗泣也跟着轻笑一声,“神经病。”
“一中不像你们,没搞垃圾分类,我们还是挺有机会能分在同一班的。”他说,“而且一中的人闲着没事就打架,你不想打也逼你打。就算没王琥,我们也是有机会打一场的。”
“在你最爱跳的那面墙后面打吗?”罗泣想起了那个约架地点。
“怎么可能!”李歌翻了个白眼,“不怕翻过去之后,双方团结来围剿我吗?”
“啊……”罗泣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荒唐,自己笑了出来,“我就是觉得那里挺合适的。”
不过罗泣其实也没说错,那里确实是约架地点,不过前面有个“前.”。以前那片区域还没有那么多杂物,就一点点而已,人能够顺利通过、打架时能顺手抄起一两件当武器的那种。后来学校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了,校医室的支出太高了,于是在把杂物清空还是堆满杂物两个选择中选了后者。
事实证明,学校的选择是对的。
“老实说,我俩打起来那次,我是故意的。”李歌说。
罗泣偏过头,打算等他解释完才决定要在他脸上盖个“M”,还是盖在他背上。不论他怎么解释,“李歌是M”的结论已经下了,分别在于他是什么M,前者是明晃晃的,后者是隐藏起来的。
“我就是想着要不被打一顿王琥肯定是不罢休,问题是被谁打。”李歌说,“那天看你和万岁那‘随便你怎么着,最好快点滚’的态度,我就想着你可能是个不爱惹事的,真打了肯定也是那种快打完好回去洗洗睡的那种。”
“觉得我打人不会很痛,是吧?”罗泣翻译了一下,“谁知道我就是一不做二不休。”
说到这样,李歌叹了一口气,“要知道你打起来没完没了,我就去惹万岁了。”
罗泣突然独自笑了起来。“笑什么?”李歌问。
“没,我就是想像了一下,要是把我换成了万岁,然后套在各种场景里。”罗泣在忙着笑的同时,抽空给李歌解释,“一起去拆夹板、过中秋、捡小孩儿、运动会的时候偷在角落聊天、圣诞节的时候——”
“你闭嘴!”李歌用力搓着手臂,“有点可怕……不,是很可怕!”
罗泣笑着说:“怎么换成万岁就可怕了?你歧视糙皮的。”
李歌啧了三声,“没歧视,只是喜欢帅的小白脸儿而已。”
啊啊啊啊啊!李歌你说了什么!
李歌严重怀疑自己投三分的时候是把智商当球投出去了,最近的智商堪忧啊……
他清了清喉咙,“话说,你包里到底有多少乐器?”
“嗯?”罗泣似乎是走神了,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哦。就陶笛和短笛,其他的兴趣没到很大,要不就是塞不下去。”
“带这么多吹得来吗?”李歌的智商再次下线。
罗泣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都说高分低能,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李歌愣了愣,“不是,我就是……就、哎,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