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怎么怎么回事事事事……”各位同学的电脑里都传出了回音。
对啊,怎么回事呢?
罗泣极力绷紧自己的那张脸,而没办法把脸绷好的万岁则佯装严肃地十指交叉,挡住自己下半张脸。
没错,这无限回音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两个用扩音上课的人。
一般来说,电脑开扩音是不会造成回音的,因为在不知道什么原理下,电脑不会把自己播出来的音又给收回去。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从罗泣的笔电出来的声音被万岁的电脑接收了,同时从万岁的电脑出来的声音也被罗泣的笔电接收了,在接收了之后,它们就把声音放出来了,然后又被对方接收了。
那为什么他们要开扩音呢?
万岁买手机送的那条耳机线从来都不用,最后只会落在随便一个把耳机弄坏的暴力狂手里,可是他不用也不是因为他有更好的耳机,而是因为他不喜欢用耳机,可能跟喜欢用耳机的罗泣是个聋子有关吧?
那喜欢用耳机的罗泣今天为什么要开扩音呢?
罗泣无辜地耸耸肩,没办法啊,谁让罗燃把我的耳机没收了。
自从罗燃把罗泣的MP3连耳机没收了,他就一直没碰过耳机,毕竟他只有那个耳机,而且那个耳机质量实在是太好了!
可是罗燃没把它还回来!想到这里,罗泣又不爽了,狗勾它娘生的!
“你们真是狗了!”李飞刀崩溃地喊着,一不小心破了个音,“够了”变成了“狗了”。本来说错话兼破音已经够糗了,电脑还帮她用她本人的声音重复着。
“噗——”李歌一时没忍住笑了出声,他的声音从罗泣的手机传进罗泣的笔电传进万岁的电脑,然后各位同学的电脑都炸了。
“谁在笑!”李飞刀瞪大著眼睛看着萤幕,“不准笑!”
镜头里的各位虽然嘴角都在抽搐着,但每个人的嘴巴都是闭上的,“班上没人笑啊……”万岁一脸无辜地说,“是不是你的电脑有问题啊?”
听到万岁的话,其他人都配合地点头,有些人还生怕李飞刀看不见,特意把镜头拉近,对准自己紧闭的嘴,而此时,笑声还在持续着。
虽然文四的各位不知道回音是哪来的,但他们都知道这笑声的主人是谁。刚开始罗泣跟李歌视讯的时候老在班室外头,但到了后来大部分老师都不介意罗泣在教室跟李歌打电话,所以他们都熟悉李歌的声音。
这里的大部分指的是除了李飞刀以外的老师,毕竟李歌可比班上各种小兔崽子让人省心。
最终,这节英语课还是没上成,它在各种回音、崩溃和欢笑中完结了。
看着与会者人数少了一个,李飞刀的名字消失在萤幕上,各位的电脑都安静了一秒,然后是止不住的笑声和回音。
老郑一登入会议,就被各种笑声轰击,他额角一抽,对着收音口大喊:“……你们这群浑球能不能小声点儿!”
“你们这群浑球能你你们们这这群群浑浑球球……”
老郑额角又抽了抽,果断把音量调成了静音,他动了动滑鼠,下一刻整个教室都安静了,而众多的名字里,就罗泣的名字最突出,因为他的名字旁边有个红色的麦克风。
“哎!为什么!”代表万岁的框框亮了起来,而传出的却是罗泣的声音。
老郑托了托他的眼镜,神气地说:“带了你们至少两年了,要是连你们有多浑蛋、怎么浑蛋都不知道,那我就不用混了!”
罗泣不满意地撇着嘴,“那为什么是我啊!”
“因为你旁边肯定还有个李歌!”老郑一语中的,他指了指镜头,间接指了指罗泣,“你要是敢开咪你就完了!”
“艹!没瘾……”罗泣说完还不爽地再啧了一声。
旁边的万岁也兴致缺缺,“我还以为会是老徐先发现的。”
老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罗泣旁边的李歌就替他说了:“那是因为老徐的课在下午呢。”
万岁一噎,后知后觉地想通了,“你说的话真有道理。”
老郑又托了托眼镜,他靠近收音口小声地说:“要不我不告诉他,你上课前再把声音开回来?”罗泣和万岁在现实对看了一眼,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在老徐之前还有几节课,每一个老师都经历了至少十五分钟的崩溃时间,但只有李飞刀一个是整节课都在回音的。
虽然其他老师没有老郑那么了解罗泣他们,但他们都是某柯,很快就发现每次回音响起的时候,罗泣和万岁的框框总是会同时亮起,所以他们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在各种小孩子气的老师们不互相通报的情况下,终于来到了最后一节课。
——朕知道了:到底期待值最高的徐老师会有什么表现呢!让我们四目以代!
——这没逻辑:拭目以待。
——这没逻辑:你的家教老师这阵子没空呢。
“朕知道了”已回收一则讯息。
与会者人数又加了一,是老徐登进来了。在四十多个人、八十多只眼睛的见证下,老徐坐在电脑前一通忙活,滑鼠的咔哒咔哒声不断。
他清了清喉咙,向着萤幕说:“各位同学下午好,都能听见我说话是吧?”
……没有回音。
罗泣愣了愣,诚恳地问:“为什么?”然后他就看到万岁的框框亮了,“……为什么!”
老徐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我本来以为是自己多想,你这两句‘为什么’就告诉了我,我做得太对了。”
——朕知道了:不愧是老徐!他没有让我们失望啊……
——你有陈良计:但这不是我们所期待的。
下省三十多条加一。
罗泣被静了音,说话得通过万岁那里的收口音传到电脑,但他俩其实不是坐到一块儿的,所以罗泣要说话得费劲,而且也不是每次都能收进去。
上完一天的课,罗泣总感觉自己是连续把一周的课都给上了。
“你不行啊罗泣。”李歌揶揄道,“你才上了一天的课啊。”
罗泣叹了一口气,把身子往后仰倒在了床上,“上课是不行,你的话我绰绰有余!”
李歌愣了一下就笑出来,“那可不一定,得试过才知道。”
“哎……”万岁夸张叹了一口气。
听到叹息,罗泣回过头去看着某个幽怨的少年,勉为其难地说:“好吧,放过你。”他把狗粮收了起来。
不知道李歌想到了什么,他朝手机喊了一声:“对了,罗泣。”但他喊完后没有接下去。
“嗯?”罗泣歪了歪头。
萤幕里的李歌抓了抓脖子,支支吾吾地说着:“就是……那什么……”
这下罗泣就更困惑了,“怎么了你?”
“就呃……”他还是没说出来。
一旁被逼听着的万岁又叹了一口气,“就是他想说‘你不是不用上学嘛,要不来我家呆着呗’,是吧?”
看来万岁的智商今天也在线上呢,李歌轻咳了一声,“就是那个意思。”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罗泣眨了眨眼睛,低头笑了出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啊?行啊!”
“那你一会儿过来?”李歌问。
“嗯,岔路等你。”罗泣笑着回答,“就是啊万岁。”
“干什么?”万岁有点不耐烦地说,“花式喂狗粮还想使唤我?”
罗泣又笑了起来,“不是,我就是想问你把电脑包藏哪了。”
万岁圆了嘴巴,无辜地反问:“电脑包?什么电脑包?”
“就笔电的电脑包,他没寄过来吗?”罗泣眨着眼睛道。
万岁也眨着眼睛,“我没看见啊。”
于是罗泣张了张嘴,一脸复杂地闭上嘴巴。
“怎么了?”李歌问。
罗泣皱着一张脸转头看着他,“我总不能这样拿着笔电过去吧?”他道,“这不告诉人我是个基佬吗?”
“书包应该放得下吧?”李歌道,“你……介意让别人知道啊?”
罗泣噘起了唇,“不介意也不代表要逮着路人告诉他我是基佬啊。”他耸拉着肩膀,怨恨地看着万岁,“我书包没带回家。”
“啊?你放学校啦?”万岁错愕地看着他,“你可真了不起。”他吐槽着,把自己的书包倒着拿,里面的东西就“哇啦——”全倒出来了。
他又拿著书包晃了晃,确保里面没东西后把空空的书包丢给了罗泣,“贱人!拿着你东西滚出我家!”他捏着嗓子说。
“你个臭三八,敢赶我走?老爷回来不会放过你哒!”罗泣也捏着嗓子回敬。
面前这突然上演的狗血戏,李歌直接僵在了原地。等他僵完后,他就动了动手指头,按下了萤幕上的红色按钮,“神经病。”
自从那天热到三中着火后,这里的气温就几乎是垂直下降了,就这放学的时间点,秋风吹来凉飕飕的,罗泣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大冷颤。
“泣——”李歌从老远看到了罗泣就先喊上了。
“歌——”罗泣听到他的呼唤也跟着喊了回去。
李歌笑着跑了起来,直接撞向罗泣,“想死你了!”他在罗泣肩窝处吸了一大口,“不过,这个Ge是哪个Ge啊?”
“你想哪个Ge啊?”罗泣反问,“还是你想Ge那个啊。”说到最后一个字,他还意味深长地把尾音上扬了。
李歌身体一僵,夹了夹腿,“不Ge那个。”
“那走吧。”罗泣笑了笑,没有再探讨到底要Ge哪个,“伤口怎么样了?”
李歌举起手,小幅度地动了动每一根手指头,“不怎么痛了,不用吃药,就是还拿不动笔。”
“是嘛……”罗泣无形的尾巴耸拉了下来,“还好是在期末考后。”
“期末考前也不影响。”李歌在罗泣的头上呼噜了一把,“我练过左手写字!”
“啊?”罗泣愣着看他。
李歌把身子向罗泣的方向倾,然后压着声音说:“这不为了写作业的时候能跟你拉拉小手嘛!”
“……啊。”罗泣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没能控制住上扬的嘴角。
当两人走到了门口,李歌并没有立刻拿出钥匙,罗泣转头看了看他,“是不是手不方便拿?”他问。
“不是。”李歌说完了顿了顿,“也不是不是……”
“哎不是啊李歌,你是不是跟我冷战了四天,忘了怎么说话了啊?”罗泣蹙起了眉头。
李歌苦笑了一声,“可能吧。”他叹了一口气后再次开口,“我手不方便,这几天都没抱小曲呢。她没说什么,可是这几天那嘴翘得老高的。”
“你一会儿见到她,替我多抱抱。”他对罗泣说。
“行啊,有什么不行的。”罗泣回答。
“上一天课你就不行了。”李歌吐槽着。
罗泣一噎,“……确实不行。”
虽然最热的日子过了,但李曲还是呆在了李歌的房间。罗泣一进门就先绕到外头的洗手间,洗完手才进房间,主要是不想李曲等。
“有区别吗?”李歌皱起了一边眉头。
“有啊,她不知道我来了,那只是没人抱;知道我来了,就是还没有人抱。”罗泣说。
至于为什么非要洗手啊……抱可爱的小团子之前怎么能不洗手!洗手很重要啊!
“小曲!看谁来了?”罗泣一打开门就冲了过去,把坐在游戏毡上的李曲抱了起来。
李曲本来还在跟小熊熊喝下午茶,突然被人抱起来,吓得她把茶杯扔小熊熊头上了,“啊。”她愣着回头看罗泣,半晌才反应过来“啊!”
“啊!”罗泣弯起眼睛朝她笑了笑,“想泣哥哥了吗?”
“想!”李曲也跟着弯了弯眼睛,双手环着罗泣的脖子,“泣哥哥一起喝茶呀!”
“好鸭!小熊熊把杯子递过我呀。”罗泣盘膝坐到地上,让李曲坐在自己腿上,又拿着小熊熊的手把杯子端了起来,交给了自己,“谢谢!”看着一秒入戏、玩得比李曲还开心的罗泣,李歌悄悄地打开了录影。
随着罗泣的到来,这一家人终于能够解脱了。
李歌的伤需要上药,可是他自己来不方便,只能让别人来帮忙。
让李默来,他动作没轻没重,每次上完药李歌都像又被扒掉一层皮,皮没真的又被扒掉他都得感恩。
让曹惠贤来吧,她一看到李歌的伤就发晕,上药倒是挺温柔、挺小心的,可是上完药后,她本人就像也跟着被扒掉一层皮,没昏倒都算幸运。
“交给你了啊!”曹惠贤朝他笑了笑,把李曲抱起来拔腿就跑,而门外候着的李默顺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看着落荒而逃加眼不见为净的两个成年人,罗泣没良心地笑了出声,“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就别说!赶紧的!”李歌把手伸了出来,“这伤我自己看着也难受。”
罗泣眉头微蹙,摆出一个伤心的微笑,“对不起啊李歌……”
“就说了别说!赶紧!”李歌佯怒催赶着。
“行行行行行行!”罗泣做了个把嘴巴拉上的动作,低头开始解李歌手上的绷带。
嘶——
“艹啊?”罗泣的表情比那天看著庸医忙活的表情还要精彩,看起来就像吃了一颗极酸,而且酸到发苦的柠檬。
李歌的伤口还没结痂,但血是凝住了,看起来不是血淋淋的。可能是伤口没处理好吧?虽然没有发炎,但那边儿上看起来就像泡了七七四十不知道几天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