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歌别扭地用左手拿着餐具,别扭地吃着,而且校服的衣袖上还有一大滩已经尽力但还是洗不太掉的血迹,万父担忧地问:“这伤……影响你学习吧?”
“不影响。”李歌神气地笑着,“我可是练过的!”
不过呢,练过左手写字不代表练过忍痛,哪怕是吃了止痛药,伤口还是抽着抽着痛。就这个状态,李歌没晕倒就偷笑了。
现在手痛成这样,一来写不了字,二来他也痛得无法思考,所以这几天,他可没打算去外面站着上课。
“全部都给我看上来!”某一个事儿逼老师又在让人看着他。
看着就看着吧,抬头看前面正好眼睛离开了书本,可以背书,至于那吵人的声音啊……
正好给自己一点儿挑战,要是在这个环境下他还能把书背下来,那么在考场那么静的环境里,他就更没有问题了。
虽然李歌是看着前面了,可是看他的那个眼神就知道他在走神,而且桌面上的那本书一看就不是数学书。
数学老师眯缝了眼睛,“李歌,出来把这一题答了。”
李歌的眼神这才聚焦在黑板上,那是一条中度难度的题。
我看看啊……两个大小不一圆形、一个三角形,找出三角形那一条被切成两段的边儿、短的那一段有多长。
数学老师皱了皱眉,“不会做那就——”
“走到黑板前看题得抬头,多累啊。”李歌打断了他的话,“这不就看完题,准备来了嘛。”
他慢悠悠地起来,慢悠悠地走到黑板前,然后拿起一根粉……
“嘶我艹!”李歌松开了手,蹙着眉头往手背吹气。
他咬着牙,试着把食指和姆指捏到一起,可是两根手指还相距三公分,伤口就开始疼了,他又试着把中指和姆指捏到一块,这就好一点儿了,目测能捏起粉笔。
李歌叹了口气,捏了个兰花指,夹住了粉笔。
首先呢,唉——
咚、哒——
李歌还在半空中保持着他的兰花指,不过用兰花指夹住的粉笔跳楼了,他抿着唇回过头去,坐在第一排的同桌弯下腰,捡起了两个半根的粉笔。
I have a half of 粉笔,I have another half of 粉笔,啊,一根粉笔。
“唉……”李歌默默地回头,朝他伸出了左手,“谢谢。”
数学老师看着李歌灰色的背影也抿了抿唇,“我找别的同学吧。”
“不用!”李歌坚定地说,“我今天非要把这题写出来不可!”他放下了半根粉笔,用左手捏着另外半根,在黑板咚咚咚咚地书写着。
有练过的不愧是有练过的,直线是直线,曲线是曲线,虽然有些字会镜向相反了,例如b写成了d,但除此之外,就凭黑板上的字,没人会发现写字的人是用非惯用手写的。
班长转身敲了敲体委,“他用左手写的字都比你用惯用手写的字漂亮。”
体委不以为然,“因为他练过啊!”
“我不是在说练没练过的问题。”班长说。
“可是这就是练没练过的问题。”体委回答。
班长张了张嘴,又给闭上了。
“怎么了?”李歌刚好走了回来,看到班长一脸要被气死的模样,顺口关心了一句。
体委把身体往前倾去,“他说你用左手写的比的用右手写的字漂亮,我说因为我没练过。”他眨巴着眼睛,“我没说错啊?”
“这怎么就没说错了,他用非惯用手,你用惯用手,写得还丑了!”班长气愤地说,“就算是练过,他还是非惯用手啊!”
李歌看着他们鬼打墙式争了起来,没忍住笑了。
“你别笑!你说句公道话啊!”班长生气地说。
“我倒是觉得这没啥毛病啊。”李歌笑着说,“平常写字就是在练字,他平常又不写,没准儿我用左手写过的字比他用右手写过的字还多呢。”
体委拍了一下桌子,“就你懂我!”他臭美地看着班长,“听到了吧?”
班长冷哼一声,“他解释的,又不是你解释的。”
“后面的!别太过分了!”数学老师忍了他们快五分钟了,没想到这帮小兔崽子这么猖狂,完全没打算消停。
他们仨对看了一眼,各自心虚地吐了吐小舌头。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放学,可怜的李歌却在教室里濒死了。那该死的手应该是连着昨天消毒时的痛一块来了,可是根据医嘱,他现在空腹不能吃药。
“帅哥,你想吃啥呢?”班长敲了敲李歌的桌面。
“清……粥……”李歌半死不活地说,“干什么?”
班长鄙视了他一眼,“你是昨天急着去找人,把脑袋丢路上了吗?”他叹了口气,好心地解释:“给你买回来啊!”
“……啊。”李歌呆呆地看了他好几秒,突然用手挡住眼睛,大叫了一声:“啊!”
班长一惊,走了过去紧张地问:“哎你怎么了!”
李歌放下手,又变了一张冷静的脸,“没什么,给你背后的圣光给闪到了。”
“……艹,有病。”班长翻了个白眼,往门外走向,“坐着等吃吧!”
不过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度。李歌一边吃着殷紧,一边审视着对面这两个占了别人位置的人,企图看出他们的奸度。
体委嘿嘿了两声,心虚地躲到班长身后。
李歌叹了口气,把最后一口饭咽到肚子里,“想干嘛呢?”他终于问出口了。
班长看了看教室里的人山人海,又看了看人烟稀少的走廊,他清了清喉咙道:“要不你先把药吃了吧?”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听着不太舒服。”李歌眯起了眼睛,把语调压在一条水平线上说:“听着跟‘你有病而且还没吃药’似的。”
“我……艹?”班长托了托眼镜,以前怎么不觉得李歌这么有病呢?
在李歌脸色又恢复成人类后,他们移步到了走廊。这个时间点,该回学校的人都进了教室,不回学校的人压根儿就不在,人烟稀少的走廊上只有三个稀有的人类。
“能说了没有啊?”李歌倚在栏杆上,午后的栏杆在太阳的照射下暖得刚刚好,“事先说明,表白什么的我不接受,三Piece我更不接受。”
“不是……李歌我以前真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啊!”班长有点崩溃地说。
“有事快奏!”李歌自己拉回了原来的道路上。
另外两人对看了好久,一直眉来眼去的,最后班长先投降了。
“就我们听到了一些跟三中……呃、前三中大佬有关的事儿。”他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似乎是想不到要怎么说。
换成平日的李歌,现在就会搁下一句“艹你妈想好了再找我”或者“能不能别浪费我时间”之类的话,但这事关乎罗泣,他怎么也得耐心听完。
“哎哟我来吧!”体委率先失去了耐性,“我吧,会希望能切实地去认识一个人,可是我也不可能真的去认识三中大佬是吧?”班长叹了口气,“我们就想着,要是非得从别人口中去认识一个人,至少这个别人是认识他的人,而不是随便一个路人。”
“啊……”李歌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所以你是想问,罗泣是个怎么样的人?”
“对,这就是本文重点。”班长点了点头。
李歌眨巴着眼睛,但不是因为他们的问题,而是他们的话。就此时此刻,他刷新了对面前这两位同学的认知。
“李歌?”班长在他眼睛挥着手。
“啊。”李歌这才回过神来,他清了清喉咙,准备他的长篇大论,“罗泣吧,平时人狠话不多,不过人挺好的,而且特别招小孩子。”
“会招小孩子的人一般都不坏吧?”体委打了个岔,“如果他没用糖。”
李歌笑了笑,“他用笛,他会很多乐器。”
体委呆了呆,诚实地说:“看不出来。”
“我一开始也看不出来,但他就是这样。”李歌回答。
“他挺有义气的,对朋友也很好,就……记得上次那群手黑的吗?”李歌骄傲地抬了抬头,“就他打的!”
“你是说篮球赛那会儿?”班长恍了恍神,想起某个伤得特别重的人好像就是动了李歌的人。
“除了这些呢……”李歌停顿了一会儿后,换上了一脸变态。
“我觉得他招小孩子可能是因为那什么同性相吸。他就特——别幼稚,有时候会闹小孩子脾气,类似于在地上打滚要玩具的那种;有时候会有点小任性,就奶气奶气的那种。”李歌狡黠地笑着,“想不到吧?”
“会这样想他的人有病吧?”体委被这一番话吓傻了眼。
“大概就这样吧?”李歌做了个小总结。
班长垂着眼,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你觉得,他是个有心机的人吗?”
李歌听到这问题的瞬间就笑了出来,“他可懒得动脑,心机这种又废心又废神的他耍不来。”他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主要是他的智商不支援耍心机功能。”
“除非他跟我处这么久一直藏着他的心机,那样的话他的城府就是非一般的深啊。”李歌叹了口气,“可是他的心机要真重成这样,那就认命吧。”
“其实吧……根据跟前三中大佬相处过为数不多的时间,他给我们的印象老实说是不差的。”班长叹着气说,“可是我们听到的那些谣言,里面的前三中大佬跟我们的认知差距很大,就……心里毛毛的你懂吗?”
李歌点点头,“能理解。”
要是他所见到的罗泣,不过是他演出来的……一想到这样,李歌也会觉得毛毛的。
可就像他所说的,如果他这种智商情商在线在跟罗泣相处了一整年,而且是朝夕相对的那种,这样也没发觉罗泣有心机,可他实际上是在耍心机的话,那他的段位就比那个叫罗……瑛?的人高很多了。
他的段位要是真有这么高,那被耍了也无话好说,只能算是倒霉。
体委仰头朝天喊了一声,看来是脑袋转不过来了,“总之你这样说我就这样信了!反正都是别人说的,信个熟人总比信个陌生人好。”
熟人啊……李歌呆呆地眨着眼,不自觉勾起了唇。
“你这手是找他的时候弄伤的吧?”班长换了个话题。
“啊……嗯。”李歌点了点头,“但不是他弄的,我就是焦急。”
“怎么伤的啊?”班长又问。
李歌抿了抿嘴,“就呃唔……”他皱着眉,思索着该怎么说,“就卡栏杆里,硬扯出来了。”
“嘶……”班长的脖子往后一缩,脸上的表情不断改变着。
“栏杆?”体委看着李歌歪了歪头。
“就……”李歌顿了顿,目光突然捕捉到了教室窗户的窗花,上面刚好跟万家的铁门有点像,就是缝很大。
他下巴往那边一抬,示意他们看过去,“就手这样伸进去,卡住了,然后这样扯出来,就唰!”他用左手示范着,“手背左右两边就——”
“啊啊啊啊啊!”
“嘶——我艹你大爷!”
两个大男人提着嗓子叫了起来。
李歌愣了几秒后,奸笑了起来,“接着那皮就‘咻’被削下——”
“啊啊啊啊啊!”两人整个人缩了起来,死命地搓着手臂。
“你都不知道,手啊上下动的时候,那两块皮能像翅膀那样上下搧着——”李歌继续说着。
“啊啊啊啊啊!”他们后退了两步,拔脚就跑。
“而且一不小心拉到就会‘嚓’地撕开来。”李歌追了上去跟在他们后头说,“那碘酒一倒上去啊……”
“我艹你大爷!我他妈跟你拼了!”体委急煞步,转身冲向了李歌,勒着他的脖子。
李歌完全没有受影响,仍然在说着:“你可以拿把剪刀把那块皮给‘咔嚓’下来,那样你就会有一块人唔唔唔唔唔!”
班长绕了一个圈走到他背后,用手堵上了他的嘴,“去死吧你!”
面对两个攻击力一般的高中生,负伤的前一中大佬率先不行了,“我不唔唔唔不说不说了唔输了!”
两人哼了一声,松开了李歌,但主要是要上课了他们得回教室,要不然这样难得能打一中大佬的机会,他们可不想放弃。
“你看看手机吧,刚就一直在响。”班长提醒。
李歌抿了抿唇,“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看一下吧。”
呵,真是为难你了,班长暗地里翻了个大白眼。
——三转乐师罗泣:今天有到外面站着上课吗?
——三转乐师罗泣:受伤了就休息几天吧,别出去了。
——三转乐师罗泣:老师有让你看他们吗?
——三转乐师罗泣:吃午饭了吗?记得吃药。
——三转乐师罗泣:Balabalabalala
乌卡拉卡……
某个被男朋友冷处理的三转乐师,努力让男朋友能体会到已读别人的快感。
李歌一则一则地看着,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
多浅?大概比马里亚纳群岛海沟浅一点点。
班长疑惑地把眼珠子往李歌的手机里瞄了一眼,然后快速地收了回来。
……我好像知道太多了。
☆、069 公开
阳台传来轻快的音乐,某个被冷处理的少年正叼着他的陶笛吹奏出各种音调一样但节奏不一的音符。
他吹陶笛并不是因为他今天不高兴,而是因为陶笛用一只手也能拿。如果胸肌够大,甚至可以用胸肌抵着它,这样两只手都能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