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别告诉学校,反正又没人查。”万岁看着不断解释的万母,无奈道。
回到学校的首半天,罗泣的新造型就引起了各方的注意,因为实在是太打眼了,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在好奇他是被谁打了,是王琥来寻仇了,还是终于跟前一中大佬闹翻了。
对此等质疑,罗泣一率回答:“能打胜罗刹的就只有罗刹他爸。”
译:我他妈被俺老子收拾了。
这时万岁就会很不要脸地说:“俺重重爷爷干的。”
经过一个早上,“罗泣被收拾了”和“他爸收拾的”这两个话题传遍了三中,包括罗泣在内的所有人都当成一个笑话瞎聊着,甚至有人开了个局,赌他们到底战了几百回合。
罗泣都不好意思说是被一招KO的。
“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上课铃响了都不知道。”老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讲台上,“上课了啊,罗泣回来上课了没?”他询问。
罗泣配合地举手挥了挥示意,老徐点点头:“回来了就好……你这怎么回事?被打劫了?”他激动道。
“被打了,没劫。”罗泣说,“我看着很有钱吗?”
老徐笑笑,“只是觉得一般人伤不了你。”
可不是嘛!能把我伤成这样的,可真不是一般人。
“严重吗?”他又问。
罗泣抿了抿唇,“一点吧,说话小声点儿就是了。”
听到他的话,老徐不放心地走了过去看了两眼。“这一点不小啊……”他说着倒抽了一口气,“你耳朵怎么了?”
“怎么说呢……”罗泣眼睛转了两圈,想了想,“耳朵跟脸接在一块儿的地方裂了——”
“啊嘶——”几十把惊呼声打断了他的话。
罗泣低笑了一声,“就还好,上课吧。”
虽然是他让大家上课的,但他却是所有人里面最不专心的那一位。李歌这几天刚好没来三中,而在寒假之后他便把贴吧放到了一旁,所以罗泣一点都不担心他会知道自己现在这一副鬼样。
这是好事,因为他并不想让李歌知道这件事,但也可以说不是,因为他们说好了有事不瞒着对方,如果他不知道,那罗泣就必得告诉他。
怎么说、说什么、什么时候说……这些通通都是学问,罗泣没有的学问。
“唉……”
万岁瞄了他一下,“怎么了?”
罗泣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怎么说?”
“直说呗。”万岁以一句废话开头,“‘我跟你的事被俺老子知道了,所以被收拾了,所以我溜了’,就这么说。”
“这肯定不行。”罗泣否决了,“你信不信他第二天就去跟他家人说他交了个男朋友?”
万岁抿唇,“……还真信。”
“唉……”他们同时叹了一口气。
高考不远了,李歌要是在这节眼点发生了什么变故,他的心态上不知道会有什么影响,要是他也被收拾了,没准儿会影响他答题。
李默看起来是不像会动粗的人,但罗燃也不像,可是他还是动手了。
“要不……博点同情?”万岁提议道:“我去跟他说,你跟家里闹翻了,负伤离开,心情低落,我觉得他会不舍得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就不是他不问,不是我不说了吧?”罗泣翻译了一下。
“对!”万岁点点头。
“有病。”罗泣唾弃道,“重点是我他妈是‘要’告诉他。”
万岁嘟嘟嘴:“那就说你少了一个家,然后呢他就不会去跟他爸妈说,万一他说了、闹翻了,那你又少一个了。”
唔……好像是可以这样……罗泣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你放学帮我去一中接他吧,这时他就该怀疑我为什么不自己来了,然后你就说我嫌弃你还有想小曲,可惜去不了,那他该问为什么。”他说着他的计划。
“然后我再说你伤了,怕小曲心疼!”万岁接了下去,“这样他就不敢冲动,因为你还要见小曲!”
罗泣笑着比了个五,万岁一掌拍了上去。
“后面两个谈拢了什么,说来听听?”老徐问。
放学后,罗泣先一步回到了家里,跟万母打了声招呼后,便去洗了个好澡,回房间睡觉去了。
因为受伤的关系,大部分精力都被分去恢复了,所以就算他一整天下来都没做什么,还是动不动就累了想休息。
可是累和睡不好没有冲突,他在床上躺了老半天,也不是说没睡着,可就是睡不沉,还愈睡愈累。
吵人的耳鸣声还可以用音乐盒的声音来盖,但痛楚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他往右躺会压到额头的伤,往左躺又会压到耳朵的伤,而且要知道耳朵那坑爹的长法,往侧躺的时候是会让耳朵往前一摺,那时候就痛不欲生了。
还有什么!愈睡不好就愈想翻身,这一翻身又痛不欲生,痛不欲生就睡不好,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搞得罗泣睡个觉还得分神出来控制自己。
“怎么搞得,嗯?想心疼死我吗?”
半睡半醒之间,他感觉到一只手覆在他脸上,暖呼呼的,特别催眠,而且还特别有安全感,就像有他在身边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于是,罗泣就沉沉地睡去。
李歌还保持着半蹲在地上的姿势,只是回过头瞪着万岁,“你怎么不跟我说他伤得这么重?”他抱怨着。
万岁不以为意,“说了有个屁用,又不会好。”
“我会心疼!好歹给我点心理准备。”李歌说。
“你发狗粮的时候,何时给过我心理准备?”因为相信他不会解释,万岁便没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说下一句:“你怎么不叫醒他还把他哄沉了?”
李歌微微一笑,“让他多睡会儿吧,估计他也没想好怎么说。”
他们说的,是关于罗泣为什么会弄出这一身伤,万岁有简单提到过,但最重点的那一部分,他留给了罗泣自己发挥。
罗泣对那一家人虽然没什么好感,但李歌觉得他对罗燃……罗燃保留吧,但至少对罗飏是有感情的,跟他们闹翻了,他肯定不是纯粹的开心自在,更别提闹翻的原因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罗飏是把他当哥的,但他嘛……说实话他可没把他当弟弟。”似乎是看出了李歌的想法,万岁在旁边补充说明,“罗飏跟他差一年级,但其实算同年的,比起弟弟,他更乐意把他当朋友。”
“如果他们没这层关系还有机会认识,估计就没陈良或者汤文什么事了。”他笑说,“罗飏就是高配版的他们,有智商的傻逼。”
李歌撇撇嘴,“怎么不是你?”
“因为我情商有机会在线,他们没有。”万岁自恋地说。
对于这种回答,李歌一律回答:“哈。”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硬是聊到了晚饭时段。过去那几天罗泣是会自己醒过来的,但多亏了李歌,罗美人今天睡得特别沉。
“罗泣……醒啦!”不管李歌怎么摇怎么晃,怎么喊怎么唤,他都没有反应,“哎我不懂,男朋友在叫他呢!他怎么可以不醒!”
万岁嗤笑一声,“我试试?”说着,他用跟李歌相若的力度和声音,尝试将他叫醒:“罗——辑?吃饭啦!起床尿尿啦!”
不知道是吃饭刺激到他,还是尿尿刺激到他,总之他就是醒了,被万岁叫醒了。
为什么?
“罗泣你怎么可以这样!”李歌哭着抱怨。
罗泣懒洋洋地抓了抓头发,“什么?”他呆呆地问。
“没事,起吧,吃饭了。”李歌转移了话题。
走到饭厅,李歌看着一桌子好菜难免有点惊讶,有大鱼大肉,有煎炸有香辣,看得人食指大动。
“哇!这么好料?”不过他的快乐并没有稳持多久,“可是罗泣不用戒口吗?”他疑问道。
“要啊。”万母回答,“所以他吃这个。”说着,她把一盘水煮菜放到了桌上。
“还有这个。”万岁说着,把一锅清粥放到了桌上。
于是这顿既丰盛又清淡的晚饭,就在充满着罗泣不断发出的吧唧声中进行着。
李歌张了张嘴,回头看了对着一桌好菜吧唧粥的罗泣一眼,可以看出他虽然失落,但好像……见怪不怪?
“你们该不会这几天都是这么残忍的吧?”他问。
万岁冷哼一声,“你听完就知道,他可怜但不值得同情。”他说的是罗泣在被收拾前的那句挑衅性的话。
李歌歪着脑袋望向罗泣,而后者则心虚地回避了眼神。
但难怕他是自己作的,但这副吧唧粥的模样实在太可怜了,所以李歌决定委屈一下自己!
不不不,不是陪他一起吧唧粥,怎么可能呢?是牺牲色相喂他吃粥!可以在让罗泣开胃点儿的同时,放个闪影响一下万岁的胃口。
这一捧一杀,等于赚了两!
万姨母支着下巴看着面前这俩小口,嘴角总忍不住上扬,而万姨母的丈夫虽然也想当姨父,不过一想到他妻子可能是在看这俩小口的颜,他就不怎么姨得起来了。
他再看看自家儿子……
“万岁你也赶紧处一个回来吧。”万父如此说道,“你瞅人家罗泣,我是真的放心了。”
万岁假笑两声,“他本来就不用操心,只要他不作。”他酸溜溜地看着旁边的鸳鸳,“现在不是我不处,是我没得处!”
“我也不管高矮肥瘦是男是女了,只要是人类,然后没我俩老,也……不违法哈,我真随你。”万父笑说,“至少得有一个亿是符合的吧?”
“看得上我的有一个就很好!还亿呢……”万岁哼声道,“现在说得这么豪爽,不要孙子啊?”
听到他的话,俩夫妇同时停住了,他们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气氛一度有点尴尬,而这尴尬程度是万岁也解决不了的,于是尴尬这持续不止一度。
看着李歌递来的那口粥,罗泣下意识往后躲开了。
“……我是觉得啊。”万母严肃地开口,“如果媳妇的智商没李歌或者罗泣的身高高呢,这孙子就别生了,生出来怕是跟我儿子一样傻。”
万父不由自主地点着头,“主要是看上你的,智商恐怕也高不到哪去。”他补上了一刀,“跟你处的,就是不大聪明的,所以就别要孩子了,反正都没孩子了,跟谁在一起都一样。”
万母也不由自主地点着头,“孙子什么的,就是想老了有个小可爱逗着玩,亲生的能随便逗。”她补充说:“领一个小可怜回来,或者人家本来就有小朋友,都一样嘛!”
被插了好几刀的万岁突然有点搞不清楚,他是被刀插傻的,还是被这些震撼天地的发言给震傻的。
“这年代的人都这么开明的吗?”他歪着脑袋问。
☆、094 信誓
虽然吃饭前才刚睡醒,但一吃完饭罗泣又困了,他打了个大哈欠,不客气地占去李歌的肚皮。
“要被压吐了,大脑袋。”李歌笑说,“你怎么回事啊?”
罗泣不为所动,反倒是故意往下一压,“疗养生活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他回答说。
李歌笑着乔成了躺姿,再强行把罗泣抬到自己的胸膛,“会胖你知道吗?”他戳了戳罗泣的脸颊,却发现不但没有变得肉肉的,甚至还瘦了。
“……你的伤到底怎样了?”他问。
“嗯?”罗泣抬头,对上了李歌担心的眼神,“不严重,静养就好了,又不用上夹板。”他笑说。
“你的脑袋就该上个夹板!”李歌也跟着笑了。他的手碰了碰罗泣左耳上的纱布,问:“是不是隔了层纱,所以听得不清楚?”
“没有啊?”罗泣疑惑道,“我又听漏了什么了?”
李歌摇摇头,“也不算,就是……我刚叫了你半天都不醒,万岁一叫就醒了。”
罗泣笑了笑,在李歌的脑袋上揉了一把,“下次你叫,我一定醒。”
“真的没有听不见吗?”李歌又问。
罗泣眨巴着眼睛,别开了脸,“其实吧……我是听见你喊了,就是……”他支支吾吾地说着,“没反应过来就没醒了。”
李歌抿着唇默默地盯着他。
“我、我累嘛,就、就多睡会儿。”他辩驳着。
李歌还是看着他。
“你听我说是有原因的!”他继续说。
李歌继续盯着。
“告诉你一个小时候发生的事,而且是万岁也不知道的。”他转移了话题。
李歌盯着盯着,勾起唇。任何事情都不能阻碍我去了解男朋友!“是什么?”他兴奋地问。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从小就教一个孩子,管娘叫爸爸,管爹叫妈妈,那他会不会就改不回去了?”罗泣把话题开得有点远,“而且这个改不回去,是在他以后知道其实自己叫反了也改不回来。”
李歌抓了抓脑袋,“我觉得未必,小曲现在会叫我哥哥,没准儿过几年就改叫李歌了。”他说了一个很悲惨的事实,“就是一个称呼,要改应该不难啊。”
“如果两个差别不是那么大的呢?就南、蓝、狼。”罗泣又问。
李歌挑了挑眉,“这就有点口音级别的了,可能有点蓝。”他故意说。
“可我觉得改不了。”罗泣自信地说。
“为什么?”李歌配合地问。
罗泣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在留意他们才说:“因为万岁就是这样。”
“什么意思?”这回,李歌是真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