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石臻想,既然方经理没去找过高飏,暂时一切太平,那邀请函可能只是方经理的私事,到不了高飏那里。于是他便没提今天的事,想着等明天碰上面再说。
“哦。”高飏那里鼻音发“嗯”,似乎有话要说,但半天也没内容,徒留一声唉声叹气。
“又两天没联系,想我了?”石臻取了水喝,坐进沙发脸上才浮出一丝笑意。小狐狸没事,让他所有的紧张瞬间烟消云散,心情也跟着豁然明亮起来。
“嘿嘿。”高飏呵呵笑,傻子似的。
“我明早十点一刻的火车,差不多下午三点到芸城。”石臻说。
“还挺远的。”高飏低低地说:“下午吗……上午赶不回来?”
“最早只能买到10点的票。”石臻解释道:“你一个懒觉睡到中午,再吃个午饭,差不多我也回来了。我明天未必有时间过来,可能会先去公司处理公事,你不用等我,可劲出去浪吧。”
“呵呵,我没地方浪,我等你回来一起浪。”高飏傻乐,笑呵呵说:“不管你来不来,我下午都在家的。”
“上午不在吗?”石臻眨眨眼,随意问道。
“在……在的。”高飏回,口气有点紧张,可石臻只以为他又犯傻,没在意,便也没追问。
“那就明天尽量见吧。很晚了,挂电话了,你早点睡。”石臻觉得有点乏,又想到一冲动接下的协约就无来由地后悔,可有什么办法,合同都签了,唉!
“好,拜拜。”高飏那头依依不舍,最后终是挂了电话,临了轻轻说了句:“赶紧回来……”电话那头就彻底挂断了。
其实石臻听见了了,还楞了楞,有点迷,越发想高飏,却也无奈,默默忍了,起身洗澡睡觉,明天一早就走。
第171章 触物复刻(1)
六点的时候外头开始下雨,玻璃上爬满了水珠子,和外面漆黑的天色融在一起,只看到玻璃上影影绰绰、密密麻麻的灰白,预示今日整个事件的色调。
七点准时坐进车里,窗玻璃上也缀着和房间玻璃上一样的水珠,不同的是此时天色已亮,水珠释放了黑暗,每一颗都变得清明起来。
车子一路疾驰到郊外一栋旧别墅,停在外边一侧马路牙子。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2个人,分别是高韵萌和高飏。
高韵萌看一眼不远处的小别墅解释说:“这是我朋友的别墅,还没有装修,听咒师说还要做一个场地设置,这里似乎正合适,就借来一用。”
“好。”高飏笑笑,并不以为意。
两人拐入一条笔直的羊肠小道,两边是联排别墅的小花园,大雨里,见不到一个人。不经意望去,每栋楼都透着一股常年无人居住的冷落,没有生活痕迹,只有一扇一扇未经修饰的窗。
很快,他们在第三间别墅前停下。雨哗哗得下,打湿了院落里一地的枯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凭添不安。
“唉,你看,这房子都没住,也没人打理,这脏乱地。不好意思,帮我拿下伞,我找钥匙。”高韵萌把伞交到高飏手里。
高飏接过伞,替她撑着,只淡淡问:“为什么不住?”
“我朋友本来挺有钱,结果亏在在股市里,就突然没钱装修了。”高韵萌翻着包吐槽:“买的时候冲动了,现在是有市无价,买入容易卖出难,你看这空空荡荡的,一点人气也没有。”
“好像这附近都没什么人住。”高飏说。
“因为卖的不好,好像一期都还剩一大半呢,唉,我朋友就是当时被漂亮的样板房给骗了,看着周围,都还都空置着呢。”高韵萌找到钥匙,一共两把,她用其中一把小的钥匙开门,带着高飏进去。
“度假的话应该可以住一住。”高飏敷衍笑笑,跟着高韵萌往别墅去。
地上的枯叶已经铺了几层,在大雨的浸泡下又软又黏,稍有不慎还会打滑,一路走得小心翼翼。
就那么几步路,竟然还会踩到枯枝,虽然是闷闷的“喀嚓”声,但在这空寂的社区依然显得格外嘹亮。
走上台阶,雨在身后阻断。
高韵萌收起伞,放在一侧墙沿,水便沿着伞尖,往地上汇,又往花园的方向流淌。
“如果想卖掉,还是该打扫下。”高韵萌一边说,一边用另一把钥匙插入锁孔,费力扭动,连推带拧地打开了大门。
一股子霉味迎面扑来,两人都下意识地闪开,不断用手扇着鼻下的空气,太难闻了。
待味道散去些,两人才试探地走了进去。
房子里完全处于毛坯的状态,越往里走,那股子灰蒙蒙的钢精水泥味就越重。
“咒师大概过半小时就到,稍微等会。”高韵萌把前后两扇门大大地敞开,又打开窗,让穿堂风带走坏空气,顺便散掉些霉味。
“好。”高飏没说什么,里面没地方坐,味道也不好闻,他便出了房子,站在廊下透气。
“对了,我约了一位私人医生,如果受伤,你可以去找他治疗,这是名片。”高韵萌走出来,递上名片,试探性地问:“你会出很多血吗?我是不是该叫那位医生来现场?”
“不用。”高飏笑,摇头,接过名片,放进口袋。
“谢谢。”高韵萌站在一侧,低低地说:“这的谢谢你。”
高飏嘴角划过一丝无奈地笑,他没接话,他并不需要感谢。
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只见外头小路上匆匆忙忙走过来两个人,为首的是正是烈豹,后面还跟着一个上了些年纪的中年人。
“来啦?”烈豹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只大箱子,他往后努努嘴说:“外面请的助手,负责布置现场,触物复刻的场景会稍微有些复杂,需要专人负责,他是老陈。”
“嗯。”高飏笑笑,看一眼中年人,对方提着两个巨大的箱子跟着烈豹进了别墅。
“我去,里面什么味?”烈豹跨进去又退出来,对空气质量表示严重质疑。
老陈倒是比较淡定,绕开烈豹先进去了。
“我说你不是已经……解脱了吗?”烈豹看四下无人,压低声说:“怎么会弄触物复刻?你以前读过这种类型的念吗?”
“私人委托,”高飏敷衍笑:“触物复刻是第一次,对此我其实不是太了解,毕竟有文献记载的并不多,只知道它只用一根琉璃钉,是读念的最高形式。不过你知道我的读念已经不准了,这次触物复刻,可能就是个笑话。”
“明白,我们尽快完成,尽快手工。”烈豹笑,没追根问底。他望一眼里面说:“你等会进来,味太难闻了,多少年不通风了!你外面呼吸会儿新鲜空气,等我布置完了你再进来。”
“好。”高飏点点头,随口问:“整个过程需要多久?‘触物复刻’从未玩过,不甚了解。”
“布置一下,二十来分钟,读一下……估摸着也不会超过半小时吧。”烈豹露出个笑说:“其实,我也玩过,只会写琉璃钉,你看,布置我还找的外援。”
“哈,”高飏笑起来,气氛瞬间就轻松很多。
“进去了,等我叫你。”烈豹笑呵呵进去,里面很快传来开箱、摆工具的声响。
雨持续淅淅沥沥地下,越来越密,像一张撕不开的网,将整座城市笼罩。
大家都在房子里忙,高韵萌也去帮忙,门里不停传出搬东西、拖东西、画东西……的各种声响。只有高飏一个人,闲散地站在屋檐下百无聊赖,便挪到一侧角落,默默吸了一根烟。
雨越下越大,不断往廊下飘散,气温愈发冷冽了。
一段时间后高韵萌忽然从门里探出半个身子,对外头的高飏说:“可以了。”
“好。”高飏有些局促地将烟丢进雨里,那颗烟瞬间被雨水浇灭,火速泡烂。
再次回到别墅内,高飏首先闻到一股淡淡的木香,伴随着湿冷的空气,竟有些出奇地好闻。他循着香味向房子中间望去,只见原本空旷的场域中间,用三块半人高的屏风,围合出一块三角地带。
三块屏风,三个色调,分别为红、黄、蓝三色,染在半透明的轻纱质地上,淡而恬静。屏风架子选了紫黑色的木料,光泽而油亮,散着淡淡的木香,悠悠飘散在整个房子里,越接近三角,越浓烈。
“现在的东西可真方便。”烈豹从一侧柱子后面走过来,他身后是掀开的几只空铁箱,手里拿着毛笔和一盘灰色的颜料,故作轻松地说:“你看这屏风,不用的时候是一块木条,纱面、滚轴、支架都藏在这木条里,用的时候抽出来即可,多方便。”
“体积也不小,三箱呢。”高飏笑笑,指墙角。
“哈,总比搬几个巨大的屏幕方便。”烈豹哈哈笑:“两箱半就能装下,还有空余的地方摆工具,还算是方便的。”
“平时能用几次?”高飏笑问。
“哈哈,也是,所以我找专人来处理,”烈豹笑:“工具都省了。”
就在两人闲聊的当口,三角区域内有个人影兀自闪动,正是方才提着两只箱子的老陈,手里拿着老虎钳和螺丝刀。“笔墨搞好了?”老陈问。
“哦,给。”烈豹用手里的毛笔和颜料换了老陈的老虎钳和螺丝刀。
老陈快速回到三角区内,身形走动,笔墨横飞,在三块屏风上肆无忌惮地挥毫。不一会儿,屏风上便布满了不规则的灰色符号。
“这是写咒文?”高飏在一侧看着,好奇问。
“不是,固定一下区域。”烈豹笑笑,从背后拿出一支同样装有灰色墨汁的大毛笔,走到三角区外半米的距离,画了一个更大的等边三角形,并在每条线的交界处绘制了如同藤蔓一般复杂的符号。
“我不会跑呀。”高飏开玩笑说。
烈豹抬头,强笑道:“你要跑我才不阻止呢!”说完,他又低头,在三角内侧每条线的边缘上细细地写了一排咒文符号。
高飏默默看着,还在想,自己又不会跑,触物复刻怎么那么复杂?
很快,烈豹就画完了三条边的咒文,他抬头解释道:“三角是最稳固的关系,我做了一个稳定的局在内,这样你读念的时候,就不用担心有什么信息‘漏跑’了。”
“还会漏信息?”高飏眨眨眼,终于明白这三角是防止信息遗漏的。
“嗯。”烈豹走出来,手中的毛笔已经干枯。“可真费笔,一没墨,就干燥。”烈豹看一眼手里的笔,吐槽。
“触物复刻可真够麻烦的。”高飏眨眨眼,看看毛笔,有看看三角区,从没“触物复刻”过,一切都显得很新奇。
“老陈在屏风上写的是加固的咒,也是防止信息‘漏跑’的,等他写完就能读了。”烈豹伸个懒腰,一直弯着腰在地上写字有点费腰。
第172章 触物复刻(2)
“地上写成这样会不会被你朋友责怪?”高飏突然扭头问高韵萌。
高韵萌正在发呆,忽然被问,先是一愣,继而有些局促地说:“没关系,我会叫人来清理的,毛坯,我朋友不介意的。”
“没事,过两个小时会自己挥发的,不用担心,毫无痕迹。”烈豹笑:“我用的不是墨汁或者颜料,而是‘近乎水’,会自动消除,不会对房主人造成困扰的。”
“可以了。”这时候,屏风区域的老陈已经写完咒文,正小心从三角区域走出来。跨过大三角区,他走到箱子边,从里面翻出一块灰色的三角地毯,稍稍比了比,便又折回三角区,小心把毯子铺进屏风内的三角区域。如此,便形成了一个三重三角的关系。
“开始?”烈豹看着老陈再次离开三角区,低声问。
“开始吧。”高飏看一眼,没多犹豫,想着速战速决,他能赶在石臻回来之前到家,把所有痕迹清理。
“好。”烈豹点点头,示意高飏去三角区域坐下,又从高韵萌手中接过大姐那块经常佩戴的表,在手心里捏了捏,微微蹙了蹙眉,便头也没回地转身向着高飏而去。
高飏脱掉外套丢在一边,盘腿坐下,扫一眼四周,从屏风与屏风的间隔离看到远远的楼梯,老陈正坐在阶梯上刷手机,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他又看到高韵萌,一脸焦急的表情,带着些紧张的神色。最后,他看到烈豹手中捏着一块表,一只手捏着拳,快步走到自己面前。
“表,拿好。”烈豹的表情变得严肃,不再嬉皮笑脸。
高飏左手接过,细看,是块漂亮的银色女表,四个时刻镶着蓝色的小钻,在银白一片的表面上透着夺目的独特。此刻,三根钟针兀自运动着,竟然已是九点十分十一秒。
“那啥,用右手吧。”烈豹半蹲下,摊开掌心,里面是个小小的皮套子,打开皮套,从里面露出半截小指粗的琉璃钉。
“哦。”高飏听话地把左后的表放进右手里。
“好的。”烈豹点点头。
“果然是一根?”高飏眨眨眼,笑一下,尽量让自己放松。
“对,一根,不能再多。”烈豹抽出琉璃钉,淡淡的沁着三个色,红黄蓝泾渭分明地将钉子分为三个部分,色彩之间没有过度,各自为占着钉子的一截。
“这就是这次用的琉璃钉?”高飏好奇问,想用对话缓解自己的紧张。
“琉璃钉,单钉。”烈豹从皮套盖子上取一片酒精,细细将琉璃钉擦净,然后努努嘴说:“把右手抬起来。”
“哦。”高飏听话地卷好袖子,将右手伸到烈豹眼前。
忽然,烈豹手里的琉璃钉一亮一灭,原本淡淡得色泽因为读念者手的接近,竟自由淡转侬,色泽愈发艳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