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点复杂,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石臻刚决定说,听见厨房传来水开的声音,便过去倒了三杯热水回来。顺手将止痛药丢在高飏面前,示意他吃了。
“开水下药……”司徒封看着冒着热气的水杯,叹口气,去厨房找了瓶矿泉水,兑入高飏的杯子里,调了杯温水给对方。
“谢谢。”高飏在石臻的白眼里吃药,喝水,忍笑。
“我说石臻,”司徒封转脸,严肃地看着对方说:“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如果还是什么都不想告诉我,你就是对我没有最基本的信任,那之后请你撤掉那些保镖,顺便也别管我了,甚至我们可以互删电话和微信,微博也不要彼此关注了。”
“我不上微博。”石臻淡淡说。
司徒封:“……”好像揍他。
“行吧,”石臻眉毛轻扬,考虑到事情的确牵连到了司徒封,什么都不告诉他,的确有失公允,于是不再犹豫,打算将所有事和盘托出。
“你等会。”司徒封突然喊停,自顾自跑去厨房,过了会儿回来,手里多了两袋咖啡,还一脸愉悦地问:“你要喝吗?”
“不要。”石臻摇头,然后指出:“好像……过期了吧?”
“没有,明天过期。”司徒封拆了一包倒进杯子里,拿勺子搅了搅,一杯速溶咖啡速成。他喝一口咖啡,“砸吧”一下嘴说:“好了你说吧。”
“听八卦呢!”石臻翻白眼。
“嗯,呵呵。”司徒封没心没肺地喝一口咖啡:“开始你的演讲。”
石臻:“……”
高飏忍不住笑:“呵呵。”
“说呀。”司徒封催促。
石臻无奈,想了想说:“正好,高飏也在,我把最近的调查内容,整个给你们叙述一遍。我讲话的时候,第一不准插嘴,第二不准插嘴,第三不准插嘴。”
司徒封:“……”
高飏:“……”
“事情是这样的的,这事得从找一个三角盒子开始……”石臻悠闲地坐在沙发里,小腿翘在大腿膝盖附近,不急不缓,原原本本把当时如何签署契约,如何找到其中触发的道具,如何跳出各色人等,远远本本、仔仔细细地说一遍。接着,他又详述了最近的各项调查报告,包括关于钱莹颖、司徒昭、钱佩兰等人的资料、信息,事无巨细,一一告知。
林林总总讲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把前期事件和调查讲清楚,可石臻也指出,一切都只是表面,在盘根错节的调查内里,还有很多未解的疑问等待破解。
“真没想到,以前发生过那么多事。”司徒封听完,靠着沙发垫呆呆看着天花板:“表面没有联系的人,却在很早的从前,早就有了联络。”
“今天就像是对过去的一个小结,但却不是了结。”石臻淡淡说。
“了结?”高飏抬起头,忽然问:“你说,搞那么多事,会不会是钱佩兰一手操控的,是她十几年后的一场精心预谋的报复?”
“不会。”石臻摇头,肯定地说:“今天,我们去壕生大厦找到的那个女人就是钱佩兰。”
“钱佩兰!”高飏很吃惊:“她也回芸城了?她不是应该和她的妹妹在另一座城市生活吗?”
石臻耸耸肩,解释说:“具体如何还不是很清楚,但是对钱佩兰的调查显示,她在一年前就秘密回到了芸城。不过她并没有用原身份,而是用了一个假名‘陈含露’。同时,她在芸城有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叫张雀锝。”
“同鹰保险金融的张雀锝?”高飏眨眨眼,略吃惊:“这两个臭味相投的人在一起,必然是要干出更多缺德事的。”
“没从。”石臻冷哼一声,微微皱眉道:“同鹰保险金融是从A城开到芸城的,只是A城发展普通,在芸城壮大而已。最早,钱佩兰就是同鹰的股东之一,在公司进入芸城之前的一个星期,她退出了董事会。”
“暗箱操作?”高飏说。
“是。”石臻点头:“一方面是有所顾忌,怕身份暴露;一方面是为了以防万一东窗事发,钱佩兰置身事外,还能东山再起。所以说,同鹰保险金融的受益者不止张雀锝夫妇,钱佩兰的名字必然在列。”
“所以说,钱佩兰又在害人了,比上次害的人更多。难道这次的系列事件,全是针对钱佩兰的,其他人只是佐证?”高飏想了想,还是觉得有问题,如果是作为证人,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那么复杂,还要波及那么多事件之外的人。
“钱佩兰是旋涡中心,现在已经不容置疑。但是其他人……”石臻想了想措辞说:“如果让他们作为佐证,邀请方式是不是不太友好?”
高飏点头表示认可,但他没答案,一时也答不上来。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司徒封突然说,见石臻看向自己,立刻说道“昨天你怎么会去那间大厦的,而且还失联了。”
石臻挑眉:“你思维很跳跃。”
“跳跃是跳跃了点,”司徒封呵呵笑,催促道:“你说呀!”
“本来我是正常去公司上班的,半路收到关于钱佩兰的行踪,就和罗聂去了壕生大厦逮这个女人。没想到,一进E座就被封在了结界里,通讯也一并被切断了。”石臻看一眼高飏,嘴角划过笑意:“之后就碰到了你们……冒、冒、失、失闯进来。”
高飏撇撇嘴,暗骂石臻没良心。
“冒冒失失……唉……”司徒封打抱不平。被石臻瞪一眼不敢多言,于是转换话题问:“就这么一个破结界,让你在大厦里泡了一天?有那么厉害吗?”
“我们差不多十点多到的大厦,大半天吧。”石臻支着脑袋回忆说:“做结界的这个人挺厉害,把整个办公区域分成了很多模块,这些模块的位置不断变化。当我们进入一块区域的时候,破坏的地方会自动修复、调整、变幻位置,所以进去以后,如同进了一座迷宫,废了不少时间才出来。”
第230章 结界(2)
“后来是怎么脱困的?”司徒封愈加好奇,接近竟然还能编迷宫。
“后来?”石臻眨眨眼,眉毛一挑,显出不耐烦。
壕生大厦内,具体的位置其实并不清晰。石臻和罗聂每次撕开一条口子,进入另一片区域,身后的结界就会快速修复,等再回过去,那里便是另一片情景。
“怎么跟前面不一样了?”罗聂环顾四周,抓抓后脑勺。
“结界里加了虚拟通道,所以我们就像在迷宫里行进一样,怎么走都是在结界的指引内行动。”石臻看一眼四周,又抬手看表,三点半,竟然在这个破地方耗了四个半小时,真是让人恼火。
“实在不行……就人为破坏吧。”罗聂查看四周,空空如也,可他们进来的时候,明明是一间硕大的办公室。
“都加了障眼术,看不到原来的物件。”石臻扫一眼四周,默默盘算。
“结界是无形之物,歌口的虚形也是无形之物,应该可以斗一斗。”罗聂微微蹙眉,背后隐隐冒出黑雾。
石臻却按住他肩头,摇头说:“别冲动,结界的物形是外力操控,坏了不伤结界编织人,你的‘韵’是虚形,是身体的气,如果受到攻击,人本身也会受到同比例伤害,得不偿失。这不是正比对决,不要用。”
“我们会出不去……”罗聂微微皱眉,看到石臻依然摇头,忽然心中有些感伤,压低声说:“所有人都会在血泊里寻找生机。”
石臻笑,安慰道:“放心,我们会出去的,但不是以伤害自己为代价。”
罗聂皱眉,有些倔强地说:“你看过歌口的剧……你知道……”
“那部剧虽然写实里你经历的一部分,可是……它只写了开篇,后面的部分,只是故事,是这幕剧的故事,不是你的故事。”石臻按住罗聂的肩头,让他稳住自己的情绪,不要用那些无形的黑气去和结界抗衡。
“罗家雇用我,就是让我拼尽全力去完成任务。”罗聂苦笑:“有契约为证,我自当尽力。”
“罗家把你派来之后,还特地给我电话,让我照顾好你。”石臻看一眼四周:“你的身份纵然造假,可罗家也并没有要你在血泊里替他们寻生机,他们很关心你,已经把你作为其中一位家人。所以你看,也不是所有人都残忍,运气还是会有好的时候。”
“切。”罗聂撇撇嘴,嘴上不屑,身后的黑雾却是消失了。他看一眼石臻,吐槽说:“说的好像我真的是他们的儿子一样。”
石臻讥诮道:“待在别人家三年,应该有点感情吧,罗家对你是不是像儿子我不清楚,反正你搞垮歌口躲进芸城,是罗家千方百计请我护你回去,仅凭这个……你也可以知足了。”
罗聂回怼说:“最终还不是照样让我来替他真儿子挡子弹。”
“蠢。”石臻瞥一眼罗聂,摇头冷笑:“你见过他儿子吗?”
“什么?”罗聂不解。
石臻一副看傻子的表情说:“呆三年,也没见过人家儿子,你觉得他儿子去了哪里?”
罗聂耸肩摊手:“我怎么知道。”
“你听他们谈论过这个人吗?”石臻又问。
罗聂想了想摇头:“没有。”
石臻说:“所以……罗家的这个儿子早在很久前就只剩一个空壳,一个别人看他们家的符号,具体到底是谁,什么样子,什么样的人,根本没人会在意。而你,在他们家待了三年,早就把这个壳填满了,你已经取代了那个位置,走进了他们心里,被认可,你已经融入那个家了,你是真正的罗聂了。”
“你知道他去了哪里?”罗聂皱眉,隐约感觉不妥。
石臻知道那是个伤人心的故事,他不想说,只对罗聂说:“你这次能安全回去,罗家应该会给你答案的。”
“为什么?”罗聂还是不明白。
“如果还让你在罗家待着,总有一天在这件事上是会给你答案的。”石臻笑笑说:“反正你记住,不管给你什么答案,别怀疑,接受就好了,没坏处的。”
罗聂看一样石臻,终究也不知道怎么继续讲,叹了口气,便没再说话。
“好了,就是这里了。”石臻忽然停下步子,看着一片结界。紧跟着,他从口袋里摸出最后几枚铸文币,细细掂量了一下,一共十一枚。
“这个只能破坏,没办法消散。”罗聂看着结界说:“它的修复力太强了,你刚才已经试过好几次。”
石臻冷笑,解释说:“结界的修复力的确惊人,但是需要一定时间。这里存在一个时间差的问题。
“啥?”罗聂好奇。
石臻说:“我们一直走不出去,是因为结界的模块运动是基于我们的运动轨迹,它紧紧跟着我们,随我们而变化。”
罗聂点头:“是。这和时间差有什么关系?”
石臻看着前方说:“当结界自我修复的时候,会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在这个被破坏的点上,从而削弱结界其它区域的控制力。如果我们极速移动,以直线路径不间断破坏结界模块,让它无暇修复、又无法完全匹配我们的运动轨迹,说不定我们就能出去。”
“你是想打结界的修复和模块移动的时间差。”罗聂眨眨眼,拍手称快,紧跟着提议:“那就不要双人行动,孤注一掷你手里的古币,保证直线速度,你先出去,再回来救我。”
“这么信任我?”石臻蹙眉,看一眼罗聂,还是有些疑虑。
“我不会用黑雾的,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救我的。”罗聂眼神坚定地说。
“切。”石臻冷笑,不再多言,回身看一眼选中的一处结界。他不知道十一枚铸文币能不能助他突破这个困局,不过现在也来不及细想了,先行动再说,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是不利。
于是,只见他手腕一扬,一枚铸文币直直飞入结界,瞬间古币四周飞出无数蓝色丝线,快速在结界上撕开一道口子。石臻没多犹豫,从口子中直接窜了过去,只两秒间,口子便迅速合拢起来,开始修复疤痕。
石臻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只以直线的距离再次向前方抛出一枚铸文币。又一道口子撕开,他火速穿过去,继续直线奔跑。
这样一路飞掷铸文币开路,一路直线奔跑,石臻手里的古币很快就只剩下五枚了,如果他再不能突出重围,很可能所有一切努力又将白费。
“MD。”石臻不能懈怠,骂一句,再次飞出一枚铸文币,结界口子打开,他穿过去,还是结界之内。
继续直线前进,他继续抛出铸文币,电光石火间,石臻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考略想化血为剑,刺破这重重桎梏。
穿过又一道结界,依然是结界,石臻手里还有三枚铸文币。他知道手里的筹码越来越少,心中决定着用完铸文币就化血为剑。
其实化血为剑是一件非常危险的操作,石臻很清楚,化血为剑的威力巨大,对人的消耗也很巨大,很可能他行到一半就会体力不支,彻底倒在这结界之内。
可现在什么都管不了了,持续困在这里也同样是死路一条,不如拼一拼,杀出一条血路。于是石臻捏了捏最后三枚铸文币,他下定决心,一旦用完它们,就铸血为剑继续冲刺。
铸文币又一次划破结界,石臻毫不犹豫直线穿过,心中想着再过两道关卡便要给自己放血,突然膝盖一痛,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
他稳住步伐,定睛一看,一张转椅被撞到了墙边,来回转动,四周还是那片办公区域,他竟然跑出了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