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太迁就霍辰,说出来的话给彼此都留有余地。
霍辰嘴里叼着挖冰淇淋的小木勺,声音低沉而执拗:“我已经决定了。”
无可改变。
他是来通知的,不是来商量的。
柳静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最近她情绪控制的很好:“今天先不说这件事,早睡早起。”
霍辰收好垃圾准备上楼。
冯彦翔盘点完七八月份的业绩,看着一下子翻了五六倍的进账高兴的蹦到桌子上给霍辰打电话,张口就来:“锦鲤啊,我赚了,我赚翻了……”
生意是门玄学。自从徐稚徐同学踢上门之后,他的日流水就开了挂,多少家长举着银行卡排队等着刷,三个月下来生生刷坏两台POS机。
霍辰当着柳静的面接了,说:“徐稚在冯彦翔那边补课。”
柳静:“他一个差生就知道补课往上走,霍辰,你看看你最近都在做什么。”
“柳女士你不觉得这样攻击一个同学很刻薄吗?”霍辰皱着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柳静反问他:“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柳女士难道忘了您儿子六岁的时候还不会说话的事吗。”霍辰说:“有个家长私下里叫我‘小哑巴’,您当时不难受吗?”
幼儿园里的孩子虽然不会这么叫他,但也不喜欢跟他玩,做游戏的时候永远都只有徐稚会叫上他。
说起往事柳静难得地露出些许愧疚的神色:“这件事算妈妈错了。霍辰,我就是心急。”
霍辰抱了她一下:“放心吧,学习的事我有分寸。”
“我想死你们了。”九月一号清晨,随着纪大鸣同学一声吼,从高一滚进高二的五班同学齐齐送他一坨白眼,相互击掌狂欢:“啊,高二,你终于来了。”
“你们还得跟我混。”纪大鸣拼命刷存在感:“我要带领你们继续霸榜四中高二年级。”
“你不行。”数学课代表王春尚遗憾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好歹也得找个霍辰那样的,单说数学老纪你服不服。”
一提到数学纪大鸣立刻跟他翻脸:“除了数学他还有哪儿比我强,不服,就不服。”
“人还比你帅。”刘蓓放下书包,踩着凳子站上去:“不过私底下的交情我还是喜欢你,老纪,新的学年,我发誓要考翻霍辰,你们都来见证一下。”
“嚄~哦~喜欢老纪,考翻霍辰。”
有男生吹起口哨,有男生随手折了个纸飞机往天花板扔,五班乱的像炸了窝的马蜂,“考翻霍辰。”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全都疯了。
徐稚到校时,霍辰在楼梯拐角处等他。
看见彼此的一瞬间,徐稚脸上漾出一抹笑,吊儿郎当地说:“进教室啊霍同学。”
霍辰站着不动:“你拉我进去。”
说完手都伸到了徐稚面前。
徐稚气道:“我抱你进去要不要?”说着作势要给霍辰来个公主抱。
要点脸吧霍大佬。
霍辰迈开长腿往教室跑:“追上就给你抱。”
徐稚真追了,他追上去把霍辰摁在课桌上:“出来,我真给你抱进去。”
霍辰哧溜半个身子钻到了课桌下面,死死抱住凳子,就不出去。
“你俩什么情况?”姚依一刚从周飞那边领了新的考核表过来:“怎么有点移动狗粮的味儿?”
两个男生这样闹,有些事不可言说,仅能臆测。
她开始脑补了。
“是我听错了吗?”语文课代表韩云兮跟着闹腾:“徐同学要抱霍同学,老天,这是什么神仙剧情。”
场面突然有点小躁动,徐稚转过身去淡淡地说:“你们想多了,我就想治治他嘴欠。”
稚爷专业修理人骚嘴欠。
“哦。”姚依一倒了倒脑子里的腐水:“是我想多了,你接着治他吧。”
霍辰从桌子底下出来,笑着讨饶:“不敢了,求放过。”
“徐同学千万别心软。”女生们看热闹不嫌大:“抱他,抱他!”
徐稚:“你们想看?”
他搓搓手:“不好意思,你们稚爷今天不想表演。”
五班的同学还是很有分寸的,一看离上课就剩五分钟了,挨个奔回座位收起玩心,掏出书本准备上课。
“巧了。”英语课代表搬着一大堆资料呼哧呼哧地走进教室,趁机传达蒋明的意思:“那个徐稚,你这学期跟霍辰搭档吧,蒋老师说让霍同学好好带带你英语。”
徐稚:“……”
不不不,他不能抛弃宋华华,二华是个很好的搭档。
“卧槽。”宋华华同学如遭雷劈,嘶声喊冤:“那我跟谁搭档,凭什么我又被迫单身一次。”
冒川川赶紧堵他的嘴:“蒋老师还说了,以后搭档之间要是有一个成绩太落后的,他请两个人周末到她办公室刷卷子。”
听他这么一说,宋华华哭丧的脸瞬间就回春了,哼着歌:“单身好啊,单身的都叫贵族。”
大家都不说话了。
霍辰搬着桌椅往后排挪,徐稚:“你干嘛?”
霍辰:“离你那么远怎么搭档。我可不想周末去蒋明眼皮子底下写卷子,要不你委屈一下挪过来?”
徐稚:“……”
算了,暑假补课的时候也坐过同桌,体感还好,没什么可矫情的。就当是暑假的延续。
为了展现自己的大度,徐稚主动帮霍辰收拾课桌。拉开桌斗的时候,一股轻微的甜香气味溢了出来,仔细一看,里面却乱七八糟塞了一堆信封,徐稚忍无可忍:“没用的你自己去扔了吧。”
霍辰跟宝贝似的护着:“不扔,这都是情书。”
徐稚:“……”
后悔了,他现在把霍辰撵回去还来得及吗。
“情书太多,扔不过来,放着吧。”霍辰拉上桌斗,手里摆弄着钢笔。
徐稚:“……”
滚你丫的吧。
“呵,”坐在霍辰前排的李言栋回过头来:“辰哥我本来不想揭穿你,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情书,情书个屁,我敢保证,那肯定是你上课睡觉被‘少年’罚写的检讨。”
“没错。”宋华华佐证:“我们都知道,你想蒙谁呢。”
徐稚哭笑不得:“真的,霍辰,我现在特想送你去医院看脑子。”
“你陪着,我就去。”霍辰皮厚地说。
刘蓓几乎是被他这句话点燃的,她兴奋地回过头来,眼睛眨巴着坏水:“徐同学,别怂,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更辣~
第30章 高二
冒川川吹起一声等看好戏的口哨,“呜~咦~呜~咦……”
姚依一想跟上的却怎么都吹不响,她拿起地理课本卷了卷当唢呐起哄:“来,听我演奏一曲《抬花轿》。”
“依一你给我住口。”一众女生被她夸张的瞎叫唤祸害的耳朵疼:“得,五班又疯一个。”
徐稚面色从容地朝霍辰拍过去一张卷子,不咸不淡地说:“学习吧你。”
学习。
从他嘴里出来的这两个字似有什么魔法,闹腾渐渐地减弱了,最后彻底消失在清脆的上课铃声里。
开学第一节 课没排正课,是班会。
班主任杨锦立老师简明扼要地说了高二的安排,总结起来就三个意思,分水岭,分班,竞赛,一种玩法,考试,周周考,月月考,考不吐你算我输。
高二同学们的成绩要出现分层,高二下学期要根据考试成绩分班,各科的尖子生还要准备全国高校选拔性的竞赛。
看吧,除了考试还是考试。
开完班会,五班全体严肃了好一阵子,下课铃响了都没人动,好像头顶压着无形的巨石那般,站不起来。
“憋死了。”起初是有男生被强大的尿意唤醒,开始跑厕所,紧接着女生们也开始动了,有人摸着齐耳的短发说:“每一次考试过后就意味着我离大学近了一步,我在意的是大学吗,我在意的是离我留长发又进了一步,我的盛世美颜就不该被这巨丑的短发和素颜辜负……”
头顶压着的巨石轰然又裂开了,高二的压力算个球啊,五班还是那个横扫四中无敌手的五班。
不怕考试的。
“报——”纪大鸣开学第一天履行班长的职责,嘴上跟装了喇叭似的:“今天的化学课由秦老师代课,你们都竖好耳朵,不然吃了亏没人给补。”
秦式课上讲的东西可全是高中化学的精华,说不定哪一点再相逢就是在高考的考卷上。
刚刚安静下来的五班又翻起一阵沸腾。
徐稚罕见地跟着大家一块拿出了笔记本。
霍辰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翻开崭新的笔记本,压了压,问:“你要记笔记?”
他们难道不都是上课只带耳朵的主儿吗。
徐稚低头看着化学课本:“不喜欢吃亏。”
他想说,其实化学学起来还挺有意思的,他有点喜欢化学。还有,他想有一天去秦式的办公室偷卷子,体验一把那种新奇的,他从来没有想过的经历。
徐稚更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对化学这一门比较边缘的学课有这么大的兴趣。
霍辰在桌斗里摸了半天,终于翻找出一张白纸,往面前一摆:“我也不喜欢。”
上课铃响的前一秒,秦式出现在讲台上,他精神抖擞地一笑:“不好意思,没准备好开场白,需要先自我介绍一下吗。”
五班同学齐声作答:“我们都认识秦老师,仰慕已久。”
秦式客气着把五班同学吹了一波,开始讲课。
徐稚敢说,这是他上学以来听的最认真的一堂课,笔记记得细致的都恨不得把秦式说过的语气词给写上,洋洋洒洒的,足足四大张纸。
呼,写字写的手酸。
一堂课下来笔帽都没拧开的霍辰看着徐稚两手交叉在活动手腕,说:“你不是有录音笔吗?”
徐稚修剪的圆润的指甲在他眼前晃个不停,霍辰忽然想把那只手腕抓过来,揉上一揉。
“没带。”徐稚说:“自己记的笔记录音笔能比吗。”
一边记录,一边消化,效率奇高的知道伐。
高一期末他化学考了46分,徐稚前几天盘点了一下,如果基础知识点他拿到分,最起码能提20分左右,及格。
徐稚有这个信心。
他下意识地朝李言栋那边扫了一眼,一瞬,竟觉得上次78分的差距实在有点小,可能很快,一下子就拉平了。
赶紧再来一次考试吧。
稚爷在线做法祈考。
大课间一般都是年级同学们最活跃的时刻,斗嘴的斗嘴,追逐的追逐,顾佳潜入五班阵地时,都进了门,竟然还没有一个人发现她。
“同学,你走错班了吧?”她到了最后一排,才有个帅哥看过来打招呼。
“哇。徐同学,一个暑假不见你出落的更帅了。”顾佳瞪着和她打招呼的男生,夸张地惊叫起来。
她热切的目光落在徐稚身边的霍辰身上,又提高声调来了声:“哇啊,霍辰,你竟然有同桌了。”
还没等人家反应过来,她捂着脸嘤嘤假哭起来:“看来,我的梦碎了。”
她想跟霍辰同个班都求而不得,为什么有些人一转过来就能跟霍辰同桌,她都要被气丑了。
徐稚赶紧起身让出座位:“来,顾同学,圆一下你的梦。”
这是对顾佳夸他帅的奖励。
顾佳站着不动,哭的更伤心了:“你,你刚才都没认出我来。”
事实。
徐稚又看了她一眼:“你好像跟以前长的不太一样啊。”
顾佳丧的不行:“我割了个双眼皮你就认不出来了,呜呜呜,我是不是毁容了。”
暑假期间她本来想来学校补课的,可后来表姐说要去垫鼻子,顾佳就跟着她去割了个双眼皮,没恢复后之前,自然是不能出门见人的。
是吧。
徐稚心说。
其实顾佳本就长的挺好看的,从前的单眼皮也不影响她的颜值,辨识度还高,这姑娘还真是想不开。
第三节 是语文课,韩云兮大课间特地跑了一趟郭亚可的办公室拿资料,回来就看见顾佳捂着脸在五班俩大帅哥面前扭来扭去,叉着腰说:“喂喂喂,顾佳你怎么又窜班了?”
顾佳放下手也叉着腰:“谁规定的不许窜班?我就想来,你管得着吗。”
韩云兮懒得跟她掐,白了霍辰一眼:“霍辰,我跟你说,有句话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五班女生没说嫌弃你之前不能从外班的,一个眼神都不能给她,听见没有?”
霍辰笑而不言。
他得罪不起女生,这俩姑娘更得罪不起。
“其实吧。”顾佳被狂怼一通,风向立刻变了:“徐同学又帅又暖又酷,嘿嘿,我是来看他的。”
女生这个年纪通常很吃男生身上看起来浑不吝的酷,顾佳也不傻,琢磨着要不要换个花痴目标。
徐稚颇有些不好意思,假装预习课文不理她。
稚爷没和女生打交道的经验,有一丁点儿小慌。
霍辰站起身挡住顾佳看徐稚的视线,声调有些凉:“抱歉,顾同学你打扰到我们学习了。”
追了霍辰快一年了,他永远都是懒洋洋的神情,偶尔心情好还能开个玩笑,顾佳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严肃冰凉的神情,心一虚人就怂了:“这不是课间吗。”
课间谁还学习。
“人笨就得多努力。”霍辰拉过来徐稚的化学笔记往桌子上一铺:“看见没,抄作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