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症?”纪大鸣成功地歪楼了。
宋华华嫌他碍事一般推了他一把:“焦虑与放纵并存,上进与认命齐飞,简称二症,也叫综合症。”
纪大鸣叉着腰摇摆两下:“我没得这病,但我得想个法给你们治啊。”
老纪怎么这么忙。
老纪怎么这么操心。
宋华华摆摆手:“一边呆着去,让我想想待会儿怎么应付周飞那儿。”
纪大鸣问了个里里外外,他这才后知后觉地知道昨晚他们出去通宵的事被周飞知道了。
写检查是跑不了的,闹不好还得通知家长,宋华华怕了。
“你还能活到大课间。”纪大鸣提醒。
前两节课周飞事太多,还找不到五班头上来。
徐稚在楼梯口吹了会儿初秋的小凉风,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加速冲刺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地看过去,只稍稍一眼,确认是霍辰之后转身就回了教室。
霍辰一进教室,正好对上徐稚的视线,那眸子漆黑的如琉璃,似乎等他等的很焦急,他笑了:“望穿秋水终于把你的辰哥给望来了。”
徐稚瞪了他一眼,等他下腰往下坐的时候忽然抽走了霍辰的板凳:“叫你自作多情。”
霍辰差点脑勺撞在教室后面的墙上,幸好他反应快抱住了桌子,一脸夸张地吊在那儿嚎叫:“啊啊啊啊啊……”
“嗯哼。”每天早上例行查岗的周飞听见声音扣了扣门:“音乐教室在筑真楼,吊嗓子的同学请到那边去。”
霍辰一个激灵闭了嘴,一脸懵懂,用眼神问徐稚:我的音乐天赋这么突出吗,周老师一听就知道是学音乐的。
五班安静的有些诡异,已经到教室的同学一致把头埋的很低,从后面看,每个人的腮帮子都鼓鼓的,少男少女们鲜明的肩胛骨无声地轻耸,压抑着要爆发出来的什么东西。
周飞打开别在领子上的麦克风,一脸正经地说:“不就是想笑吗?来,笑出来,让我听听。”
他的话音甫落,五班教室里就响起一连窜的爆笑声,鹅鹅鹅,鹅鹅鹅……此起彼伏,涨落不断。
“霍辰,徐稚,跟我去一趟办公室。”周飞转身就走。
徐稚抬眸去看霍辰,霍辰正好也朝他看来,两个人对视一眼,双双做了个“请吧。”的手势,谁怕谁。
“坐吧。”办公室里,周飞提前准备了两张椅子,等二位帅哥坐好了,他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说:“要不这次你们先说?”
霍辰立马变脸,大惊失色地说:“周老师,我自打进入四中以来就遵守校规,敬爱师长团结同学,努力……学习,实在找不出哪里还能再努力一点儿,我这么完美的小同学,实在检讨不出来。”
周飞活活被他气笑了:“你再说一遍,努力什么?”
霍辰灿烂一笑:“努力学习。真的,周老师,他们都在赌我下回考第几,您看,说明我还是很有潜力的。不信你问徐稚,他也押了5毛钱。”
徐稚:“……”
个逼的。
霍辰这是个什么物种。
周飞转向徐稚,笑的一脸不信:“5毛?我以为你至少得压5块。”
徐稚:“周老师 ,那事我真没参与。再说了,您这回叫我们来办公室训话肯定不是因为这事吧。”
赶紧奔主题吧,他昨晚老老实实呆在宿舍呢。都差一点儿大半夜起来唱“寂寞沙洲冷,我该思念谁……”了。
周飞拿出两张干净的纸来啪的一下拍在二人面前:“下次月考的事。”
徐稚“啊”了声。
不是,霍辰通宵打游戏关他什么事。
周飞说:“你们两位同学的成绩,一个叫我心里没底,一个叫我头疼,所以叫你们过来给我签个保证书。下次月考的时候我好睡几天安稳觉。”
就是不提昨晚的事。
“保证什么?”两个大男生傻了眼。
周飞:“先说徐稚。”他顿了一下:“上次你跟倒三差了78分,这次吧,我希望你能缩短一下这个距离。比如,差个60分,50分,提个10到20分这样。”
徐稚:“……”
对他的期望还挺高的啊。他在心里说,谢谢瞧得起。
周飞又说:“霍辰啊,上次高一期末考的时候天热,你们年轻人烦躁也不意外,这次天凉了,是不是该叫其他妄图占据第一的同学破个产?”
霍辰:“不不不,周老师您看我天资鲁钝也就只能拿个和徐同学一样的剧本,这样,我先提50分给您看看。”
周飞皱了皱眉,不过很快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你俩把保证书签了吧。”
还是没昨晚通宵的事什么事。
徐稚迟疑地拧开笔,跟签卖身契似的审视半天,末了手一抖,歪歪扭扭地写了上大名。
霍辰见他落笔了,也没犹豫,龙飞凤舞地署上了自己的大名。
周飞看着两张以象形文字落款的保证书,怕他们反悔似的一手抽走一张,咔嚓锁进抽斗里:“好孩子,快回教室好好学习吧。下次月考见。”
依旧绝口不提昨晚的事。
徐稚先出了周飞的办公室,往后面乜了一眼,生气地想:真有种被栓了狗链子的感觉。
本来不要说10分20分了,就是提个50分他都有自信,可被周飞这么一强调,他就不爽了,非常不爽。
霍辰懒洋洋的,表情稳如老狗:“你做不到?”
他觉得徐稚这回计分的语数外物化生至少能提个50分吧,所以他在周飞那边保证的是这次提个50分,跟上徐稚进步的步伐。
“没有稚爷做不到的事。”徐稚凉凉地说,他正琢磨着怎么算昨晚不带他出去玩的账,直接问?太傻。委婉?不太会唉。
闷头走了两步他又问霍辰:“你下次准备写大作文了?”
霍辰说他下次要提个50分的时候,徐稚心里一动,50分是他下次的目标……艹,那下次,他俩的名次岂不是又要你前我后地挨在一处了。
“霍大佬,你这是要一直陪着我进步?”徐稚眨了下眼睫促狭地说。
霍辰伸出一只手来捋他头顶高高扬起的一簇头发,满眼含笑,亦真亦假地说:“是。”
“艹。”徐稚说:“肉麻。”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两个男生这么对话有点怪怪的,像那什么……调情。
操操操!
徐稚差点原地爆炸。
霍辰则哼着歌一阵风跑回教室,他坐到座位上时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心情很好。
办公室里,周飞拨通霍亦谈的电话,说:“我呀轻易也不敢给你打电话,就怕你们两口子担心……”
“通宵?”电话那头,霍亦谈听完周飞的话声音略沉:“我知道了,这样,老周,你想办法先瞒住柳静,她这两天就离开G市了。”
斟酌了片刻,霍亦谈又说:“算了,或许她知道了反倒更放心。”
柳静担心霍辰和徐稚两个男生之间闹出点惊世骇俗的事,如果让她知道霍辰是和别的男生们一块去的,徐稚并不在其中,会不会消解她的胡思乱想。
霍亦谈大大地松了口气。
周飞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比霍亦谈想的更深一层——
他怀疑,霍辰是故意这么干的。
故意在住校的第一天抛开徐稚和其他男生外出通宵,不遮不掩,明知学校会通知家长,还故意选在学校附近显眼的网咖通宵,就是让他一抓一个准的。
连圈子都懒得兜了。
周飞分明听见霍辰要说:看看,我也不是非徐稚不可,李言栋也行,宋华华也行啊,你们现在不用怀疑我想搞基了,我只是想浪而已。
太刻意了。
周飞摇摇头。
越刻意越有鬼。
他心头一凉,这下笃定了:霍辰这是存了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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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发现有小可爱灌溉营养液,蟹蟹啦。话说,都寒假了吗?
第33章 冷战
瞒,还是不瞒,这是个问题。
周飞坐立难安,最终,和上次一样,他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先用考试牵掣住徐稚,霍辰自然会跟上。
对,考试,他要对徐稚越收越紧。
徐稚站在走廊上吹了一阵风,校园里早开的金桂香气盈鼻,大概有些镇定安神的功效,很快抚平了他毛躁的情绪,心中刚刚掀起的旖旎瞬间跑了个无影无踪。
男生之间别说刚才那些话了,就是更过分的话,他和魏威他们也说过。之前在县城的时候,他还不是每晚都在群里骚浪,挨个叫人来他打游戏的网吧侍寝,别说口嗨了,更过分的事都做过。
比如结伴去洗手间的时候让小兄弟点个头,互相认识一下。
艹啊。
多么变态。
徐稚伸手拍拍脸,自言自语:“稚爷好像变纯情了。太纯情了。”
这么一想,他和霍辰那点屁话好像不算个事。
徐稚释然了。
他走进教室,若无其事地坐下学习。
化学课俨然已荣升为他的心头之宠,晚自习罕见地没碰语数外,刷了一个晚上的化学试题,甚至连每章练习后面的拓展题、竞赛真题都刷了。
刷的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课间宋华华一脸担忧地过来戳他:“你有点疯魔啊徐同学。”
徐稚刷着题,头也不抬:“我也就化学还有点提高的余地。”
宋华华一巴掌拍到李言栋肩上:“就问你慌不慌老李。”
李言栋十分佛系地说:“慌有用吗?还不是看命,命里要我稳坐倒一,我还去抗争什么。”
宋华华顿觉醍醐灌顶:“好有道理。悟了悟了。”
徐稚从头到尾都没搭理这俩货,写完化学题,一边放松神经一边摸出了手机。
魏威在【五年高考,三年吃喝】群里说,不想念书了,实在太没意思,想办退学来G市打工见见世面。
徐稚问沈前,魏威怎么了。
不料沈前的说法和魏威一致,说上学没意思,看不到出路,他们俩合计着从家里带点钱来G市投奔徐稚,顺便找点事干。
徐稚:说吧,你俩是不是犯事儿了,声明一下,稚爷是良民,不窝藏逃犯。
魏威:稚爷,我一直有个梦想,您知道。
徐稚:打住,你一大少爷能不能别天天想着伺候人的事。
魏威一直想做鸭,烤鸭,卤鸭,风干鸭,很久之前就立志要成为做*鸭的男人,成为某烤鸭百年老店的首席大厨师。
可惜他的理想一直被家里人忽视。
徐稚:我的大少爷,你知道做*鸭多辛苦吗?听说一开始连往鸭屁股里面吹气这种事都要学徒干。
魏威毫不退缩:那也比绑在学校学英语强。
徐稚一颗老父亲的心完全裂开:那你来,有种你以后别找稚爷哭。
魏威没理他,刚刚课间,他给徐稚发消息说,买好票了,这周末到G市。
徐稚:你赢了。
魏威:沈前我也给你拐过来了。他说你走了他人生一半的意义都没了,我想我要走了,他可能就要没了,所以我不忍心看着他没,给带过来了。
徐稚:我他妈没话说。
魏威:稚爷,我跟我老爹说的是你在G市做工,不然他不放我出来,以后他问起来别穿帮。
傻X。
徐稚骂了一声关机把手机扔桌斗里,和他们已经没什么话可聊的了。
“回宿舍啦。”霍辰屈起手指弹了弹徐稚的肩膀:“宿舍好睡吗?”
徐稚想了想:“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霍辰勾了一下唇没说话。他就想问问昨天他不在,徐稚睡的好不好,有没有觉得少了点什么。
“徐稚,”一没留神,他已经被徐稚落在后面很远了,霍辰迈开腿追上去:“你怎么不等等我。”
语气中竟有一丝不自知的抱怨味儿。
徐稚皱起眉:“霍大佬,你不觉得两个男生这么黏糊着有点怪?”
谁叫霍辰昨晚出去通宵没邀请他,这仇稚爷还记着呢。
霍辰被突然问怔了,他抬手取下度数不高的眼镜,往兜里一装,蔫坏地笑了,说:“晚上还得一处睡呢,以后我跟你就是同呼吸共命运的兄弟,不黏糊着怎么办。”
徐稚撒腿就跑,故意不和霍辰一块儿进宿舍。
王春尚又入定了,连两个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赶进门都没打扰到他,倒把徐稚给弄得不好意思闹了。
“嘘。”他摇摇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人老王背单词呢。”
霍辰绕着王春尚转了三圈,忽然弯下腰把一根手指放在他鼻子下面:“老王回魂,老王回魂啦。”
徐稚:“……”
再次确认喜提俩傻X室友。
王春尚不紧不慢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一起瞪过来的两双眼睛,摇摇头,痛惜地说:“唉,你们能不能不要浪费睡觉前这段宝贵的记忆时间。”
徐稚:“……”
对不起,打扰了。
霍辰继续讨人嫌:“老王老王,问你个事,他睡觉打呼噜吗?”
他指指徐稚。
王春尚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按照我的测算,徐同学睡觉的时候你离他0.1米以内,应该能听到,0.2米以内,听起来就像呼吸声了。”
徐稚:“……你俩找茬是不是?”
俩孙子,闲的蛋疼是吧。
霍辰立马做出个“你来打我呀。”的表情,往椅子上一坐:“稚儿,给辰哥打盆洗脚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