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现在沈良和张晟正在协商离婚的事情又不知被谁曝光出去,沈良左支右绌,也顾不得来骚扰阮优。
阮优就在这种无人干涉打扰的环境里和许知海见了几面,他倒也没有将许知海每一次的邀约都应承下来,基本稳定保持在许知海邀约三五次,他能答应两三次的程度,客客气气地把握那个距离。
约了一两个月,阮优觉得该把次数控制得更低了,许知海一连几次要约阮优吃饭,都被阮优以咨询的客人太多为由拒绝了,直到时节入夏,阮优才又答应了同许知海一起去郊区的一家山间素食饭馆消暑。
顾忻尔问阮优这么精打细算地和许知海见面有什么意思,阮优一边在衣柜里挑选衣服,一边同顾忻尔说:“我好像一直都是被别人挑选的那个角色,现在轮到我来挑选,我总是想多享受一会儿这个时间。”
顾忻尔哈哈大笑:“阮优,你还把养鱼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啊!”阮优试了一件衬衣,不太满意,随手扔在一旁,道:“我这也不算养鱼吧,养鱼的人,总归是要在自己的鱼塘里最终挑选一条鱼的。
不管是上锅蒸了煮了还是给安置一个更漂亮的鱼缸,到头来都是选了这条鱼。
而我呢,我以后应该是不会再跟哪个alpha一起生活了,还是不一样的。”
顾忻尔问阮优:“那你学长呢?你学长应该以为自己在追你,或者你们正在相互了解的暧昧期吧,你有告诉他你其实不会也没办法跟他在一起吗?”顾忻尔这么一问,阮优突然噗嗤笑出声来,他将自己刚才换下来的衬衣挂好,笑道:“当然说过,但是他说他觉得柏拉图之恋也有它的魅力。”
阮优似乎自己也觉得无语,说:“他还说人生就要尝试各种可能,否则不知道哪种生活方式更适合自己。”
顾忻尔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这些alpha,为了哄omega高兴,倒是什么话都能出口,真不嫌羞得慌。”
阮优知道顾忻尔最近对alpha意见特别大,估计还是跟赵擎父子脱不开干系。
那父子俩为了顾忻尔闹了不止一次,前些日子闹到了顾忻尔面前,吵得顾忻尔头疼,被顾忻尔各打五十大板,全都发配回老家,不许来找他了。
阮优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和许知海一起吃饭,顾忻尔看他站在玄关处叫车,忍不住道:“你让他开车来接你呗,反正也不远,你俩去的又是同一个目的地。”
阮优叫到车,把手机揣进口袋里,道:“自己去和他来接怎么能一样,今天他到咱们楼下来接我,明天就有可能上来坐坐,然后就有可能会拿着酒来找我们一起吃顿饭共度周末。
家门口还是太私密了。”
顾忻尔忍不住为阮优鼓掌:“阮优,你真行啊,一套一套的,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懂这么多。”
阮优忍不住笑话他:“要不咱俩换换,你来做二十年沈良的弟弟,跟在他屁股后边二十年,看也该看会了。”
顾忻尔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言传身教,不过你这开窍有点太晚了,你要是早点学会,哪还有陆观潮什么事。”
阮优的车已经来了,他一边穿鞋一边对顾忻尔说:“我看出来了,你一天不提陆观潮三遍你就心里难受,陆观潮给你发工资了吗你这么惦记他?”不知道顾忻尔又说了些什么玩笑话,阮优已经出门了,他坐上车,一路往郊区而去。
初夏的时节,天气已经格外酷热,阮优按下车窗,风从外边灌进来,呼啦啦的。
他手机叮得一声响,是许知海发来消息说他准备出门了。
郊区的山上有不少度假村、农家乐之类的地方,入夏生意格外好,路上车流不断,在几个岔路口都有轻微的堵车。
在等待畅通的时候,阮优百无聊赖地点开手机,聊天窗口里有许多前来咨询的顾客发的消息,最顶上有顾忻尔发来的他最喜欢的无厘头笑话。
许知海的名字也很靠前,阮优下意识往下翻了几页,已经看不到陆观潮的名字了。
陆观潮像彻底退出了阮优的生活,这或许就是离婚夫妻的样子,不论多么努力地维系过这段婚姻,又尽力挽回过这段婚姻,真的结束后,就都会尘归尘、土归土,从此再也没什么瓜葛。
这理应是阮优希望得到的结局,但真经历了这一切发生,阮优居然有些烦躁。
阮优只能宽慰自己这是因为夏天来了,天气热了的缘故,他拉着上衣领口通风,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不怀好意地看了他几眼。
“哟,小朋友,这天儿也不热啊,我看你这是omega,该不会是发情了吧!”发情期是很私密的一件事,通常外人跟陌生人直接说出发情期的话,与性骚扰无异,阮优斜他一眼,凶巴巴地道:“管好你自己!”那司机不以为意,丝毫不把阮优的脾气放在眼里,反倒是因为阮优的反驳更激起了他调侃的兴致,他继续道:“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儿啊,我喜欢玫瑰味儿,沈良你知道吗,就是沈良那种信息素的味道。
我听说他最近忙着离婚呢,估计是他那alpha满足不了他吧,他这是没遇见我,要是遇见我,我保准让他欲生欲死,还哪有什么离婚的事儿啊……”阮优冷笑一声:“沈良的信息素?你见过沈良吗,还臆想起来了。”
那司机又道:“我说沈良呢,你这么大火气干什么,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不过吧,我跟你说你还别不信,我这alpha信息素一放出来,保管让你们这些omega两腿发软。”
那司机话里不乏得意,阮优更加敏感地感觉出司机已经开始释放自己的信息素,那是一种阮优形容不出的味道,像是咖喱里加多了胡椒粉,辣且呛人,绝不是什么吸引人的数值,阮优只稍稍感受到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更不会细细辨别他信息素的构成,他将车窗开得更大,同时警惕地戒备起来。
“你干什么!为什么要释放信息素!你不要乱来,车里有录音!我报警有你好果子吃!”阮优说,他已经开始感到害怕,说这话时也有些色厉内荏的心绪。
那司机反倒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将信息素更用力地释放出来:“您这乘客胡说什么呢,不能因为车里有录音就随便碰瓷,我可什么都没做。”
车内录音系统只能录下语言,却无法监测信息素,现在显然是司机在用自己的信息素性骚扰阮优,阮优被那股难闻的信息素熏得头昏脑涨,他勉力打开手机,距离目的地还有近三分之一的路程,阮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那里。
更雪上加霜的是许知海此刻给阮优发来一条消息:“优优,不好意思,路上很堵,我可能会迟到一会儿。”
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阮优的脑海里几乎下意识就跳出了陆观潮这个名字,但他随即否决了,和别的alpha出门吃饭,遇到麻烦了却要自己的前夫出来,这算怎么回事。
更何况,这天高皇帝远的郊区,许知海都堵在路上了,陆观潮又怎么会出现。
车在继续往前开,阮优唯一庆幸的就是山上只有这一条能够通车的山路,所有的岔路口都通向接待客人的商家,所以司机只能一路向前,无法改变行驶方向。
但好巧不巧,通往前方的路又再一次堵了。
那司机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哒哒瞧着,他一点也没收敛自己的信息素,就这么拿信息素压制着阮优。
阮优的腺体原本就很难接受绝大部分的信息素了,更何况还是这种低劣的、恶意散发的信息素,他心一横,趁着司机堵车的时候,飞快地打开车门,踉踉跄跄地跑下了车。
那司机倒也没有来追他,只伸长脖子从驾驶室里嚷嚷:“喂!喂!你跑什么啊!没给钱呢!系统上记得给我付款啊!”阮优恶心得要命,那股信息素难闻的味道直冲他的胸腔,他的身影在几辆车之间穿梭,只想跑得离那个恶心的司机远点,又想赶紧到马路边呕吐。
头昏脑涨之间阮优撞到一个人的胸膛,他晕晕乎乎说了声抱歉就准备继续向前,但阮优被拉住了。
那一刻阮优惊惧交加,他几乎以为是司机追上前来了,但他听到了一个许久没听见,又很熟悉的声音,他问:“优优,优优,是我!喝点水!”是陆观潮。
阮优崩溃得大哭出来。
第66章
陆观潮将阮优半抱着带到自己的车上,使了个颜色让司机去处理后边那辆车上那个不知死活的司机。
阮优显然惊魂未定,他哭了好半天还没停,一边流泪一边打嗝,陆观潮喂着他喝了点水,倒是不打嗝了,只一味地哭。
陆观潮是一直在盯着阮优的动态的,大部分时间是找人盯着,今天是他自己有空,所以自己跟着。
陆观潮也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太像变态,像个控制欲极度旺盛的疯子,但他不放心阮优。
阮优现在不再是过往那个平凡普通的omega,他声名鹊起,又有招牌在外,打他主意的alpha数不胜数。
陆观潮想着,自己的底线就是,即便阮优再也不跟他在一起,那也决不能选择一个另有所图的alpha在一起。
如果说之前陆观潮还对自己的跟踪监视抱有一丝丝心虚,那现在搂着怀中恐惧不已、后怕不已的阮优,陆观潮的那一点心虚已经烟消云散。
把阮优交给谁,陆观潮都不能放心,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尚且都差一点点出事,若是交给别人,阮优现在会发生什么,又有谁能预料到呢。
哭了一会儿,阮优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他从陆观潮怀里坐起身,带着鼻音客客气气地同陆观潮说:“谢谢你。”
陆观潮还没说话,阮优又问:“不过你怎么在这里?你跟踪我吗?”陆观潮连忙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我是凑巧,优优,有个朋友约我去山上吃饭。”
阮优哦了一声,陆观潮问他:“你呢,优优,你也去吃饭吗?”“许知海请我吃饭。”
阮优简短地回答他。
阮优有些无地自容,他最害怕发生的状况还算发生了,到底还是陆观潮替他解围,阮优心里乱七八糟的,他觉得现在这个情况很尴尬。
不过好像陆观潮并不觉得尴尬,虽然陆观潮在听说阮优这个回答后呼吸猛地一滞,但他还是很快调整好状态和语气,问阮优:“哦,入夏以后山上确实会更凉爽一些,优优去哪里吃饭,我顺路送你过去。”
阮优看了陆观潮一眼,他想说自己不去吃了,但陆观潮一脸殷切地看着自己,没来由地就让阮优想要锉一锉他的风头。
阮优报出饭店的名字,陆观潮让解决完“问题”的司机开车,将阮优送过去。
“我吃饭的地方也不远,就在附近,晚上要我送你回家吗?”阮优莫名觉得很刺激。
他意识到人确实是很恶劣的,一旦知道有一个人是真的爱着自己并且需要着自己,在享受这种追捧和爱慕的同时,很容易滋生出故意想要折磨他的时刻,那或许只是一个瞬间的想法,但这种想法的的确确出现了,阮优莫名地想让陆观潮难堪,他想让他知难而退。
“好啊,不过我们吃完可能会很晚了,不耽误你的时间吗?”阮优说。
阮优想知道陆观潮在知道自己和许知海见面约会并且聊到深夜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陆观潮好像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他的笑容仍然很礼貌,对着阮优说话时也很亲切。
“那就说好了,吃完饭后我送你回家,我在门口等你。”
陆观潮说。
他避开了阮优的问题,恰好也到了阮优的目的地,阮优下了车,陆观潮甚至还同他挥挥手说晚上见。
目送阮优进门后陆观潮收回目光,车窗升上来,陆观潮问司机:“怎么处理的,那个人。”
司机道:“先拿到了个人信息,然后给赵总那边的人打了电话过去。”
赵擎这几年虽然洗白上岸,但手底下那点发家的业务还是留了个底盘,只为兜底,平时圈子里交好的朋友有了什么需要,赵擎也都会帮一手。
陆观潮闻言点点头,拨通了赵擎的电话。
陆观潮给赵擎大概说了自己这里送去一个人的事情,要赵擎给“收拾收拾”“教育教育”,不用太严重,更不用闹出命案,只要想办法让他长记性就行,并承诺完事以后会给赵擎包一封谢礼。
不过赵擎拒绝了陆观潮的谢礼,顾忻尔在阮优那里,赵擎说愿意帮陆观潮这个忙,只当是替阮优出口气,这事让顾忻尔知道的话,必定是二话不说帮阮优的。
挂了电话,陆观潮望着饭店的方向,天色渐晚,到了下午与黄昏交接的时间点,天色晦暗不明,陆观潮哪都没去,他让司机把车停远了些,处在一个他能看见阮优,但阮优看不见他但位置。
陆观潮坐在后座,看着透亮的玻璃幕墙前阮优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柠檬水,那一刻心中的暴戾喝宁静同时出现,陆观潮觉得自己快疯了。
天光擦黑,许知海终于姗姗来迟。
陆观潮距离饭店有一段距离,提前便拦下了他,许知海莫名其妙,看见从车上下来的陆观潮,这才了然地笑了。
“陆总不是做正经生意的吗?怎么也做起这半道上拦人的勾当了?”许知海说。
陆观潮笑了笑,“半道上拦人的,不是你吗?”许知海听明白陆观潮的话了,他笑道:“可这事儿咱们各凭本事,陆总也不能蛮不讲理,你这已经是过去式了,还霸着不放吧。”
“过不过去的,也不是你说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