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戴着口罩和镜框、衣着也走年轻路线的慈郎,走在去私塾或甜品店的路上,不仔细看,就像个追逐潮流的普通大学生。
对此,伊集院好像不是很喜欢,风早婆婆则干脆笑出了声,直言“你们这样走一起,简直像少爷包养了花美男大学新生一样”,让慈郎非常不好意思。
但因为这样打扮伪装成果显着,所以慈郎并不打算改。
没几天,伊集院把慈郎戴的那个复古镜框,换成了一副超级轻的黑镜框,也就没再说什么。
不仅风早婆婆点评说“这镜框有点儿呆”,高尾君看到戴着新镜框的他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慈郎想那也不错,尽力避免去想这副镜框的价格,就固定这副伪装维持下来。
然后,平安无事地学习、工作到了现在。
换班时,慈郎换下制服,买下了刚出炉的七个罗勒柠檬塔,还特地挑选了一下打包的绸带颜色,惹得高尾君小声追问:“哇,大手笔哦,是打包给那位的吗?晚餐约会?”
高尾君还促狭地摇了摇小指头,暗示恋人的意思。
受到诸多照顾的慈郎,虽然没有明确告诉高尾君伊集院的身份,但坦白了自己是在和那天给他解围的初中同学交往,也就是男人和男人。然而高尾君大咧咧地说他是双,两边都可以所以对这种事无所谓,搞得慈郎反而更担忧这孩子这么心大到底是怎么平安长大的。
因为也工作了有一个多月,尽管慈郎以花粉症为由从不摘口罩,但店里其他员工,尤其年轻女员工还是对他非常关注,是高尾君对她们说慈郎有个名门大小姐未婚妻,她们才望而却步,只是在这种注意到慈郎似乎要提起女友的情况下,拼命竖起耳朵听他说了什么。
“不止是这样,”慈郎笑了一下,虽然内心因为要去伊集院大宅而不免忐忑,“今晚要去大宅那边吃饭,所以,是给那边父母还有大哥大嫂他们带的见面礼。”
没想到是这种显然已经谈婚论嫁的和睦家宴内容,偷听的女生们一片愁云惨雾。
高尾君夸张感叹起来:“哇,这就是恋情稳定的大帅哥的余裕了。真好啊。”
不好意思说什么,慈郎接过精致的甜品打包盒,跟大家告别:“各位辛苦。那我先走了。”
店员们回应着,“中村君再见~”“中村桑明天见~~”,唯独高尾君大喊“去吧,就决定是你了,帅哥兽!”惹得众人大笑。
无奈但又轻松的笑容,伴随着慈郎走出两条街外。
上车时,为了防止破坏甜品卖相,慈郎把打包盒先递给伊集院,自己才坐进去,拿起伊集院准备的西装开始换。
伊集院注意到了他的心情:“紧张?”
确实紧张。
前两个月伊集院都很忙,还因公出过国,即使是团圆新年的正月,伊集院也没有去过伊集院大宅,听风早婆婆不在意地说,大宅那边因此对伊集院颇有微词。
所以这么算来,这顿晚餐,还是从伊集院救了慈郎那晚以来,他们两个第一次回伊集院大宅。
而且伊集院夫人曾送去那份合同……慈郎都不敢想,如果被她知道他们正在交往,她会作何反应。
想起高尾君把伊集院说成是自己的“名门大小姐未婚妻”,要这么说,就是前科犯男人上门见豪门岳父岳母……更紧张了!
也没什么不好对伊集院承认的,慈郎点了下脑袋。
伊集院却不在意地说:“不必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这话说得有些不知凡人疾苦的味道,慈郎一边扣衬衫扣子,一边无奈地扫了眼伊集院。
伊集院抓到他的眼神,竟把还没换完衣服的慈郎抱过来,一本正经地冷漠道:“我帮你。”
信你个鬼。
被抱在腿上,慈郎一手抓着椅背稳住自己,另一手抓住伊集院左手就抓不住右手,简直要崩溃:“你不要闹啊!!”
第34章 大宅再访问
“别动。”
仿佛命令一般的句子,果然让慈郎安静下来。
伊集院思考着这个情况,并没有妨碍手上的动作,知道慈郎不喜欢在外面亲密,所以还真的就是在帮慈郎穿衣服。
但是故意放慢了动作。
修长的手指,在慈郎身上移动,扣好一粒扣子,指尖贴着衬衫布料往下滑,一旦听到慈郎发出什么声音,还要往回退,再从那里旖旎滑过。
这哪里是穿衣,根本和A抚没有区别。
慈郎一开始是咬着下唇,最后只能用手捂紧嘴巴。
衬衫扣好,伊集院长手一伸,把西裤勾过来,在慈郎耳边一本正经问:“自己穿还是我帮你?”
那当然是要自己穿!
为了避免彻底落入窘境,慈郎克制住非常想要立刻遮掩住有反应的那里的冲动,几乎是把西裤抢到了手里,然后挣了一下:“放开我。”
伊集院好像就等着这句话,又给慈郎选择,淡漠问:“那,自己穿还是放开你?”
慈郎说不上是真生气,但还是有点气。
为什么他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一定要在[坐在另一个三十岁男人腿上换裤子]和[被另一个三十岁男人换裤子]这两种都很跌破廉耻的羞耻选项中做选择啊!
慈郎深吸了一口气,隐忍道:“我说啊,你这个人,你不要以为天生有那副冷漠的腔调就可以随便说那些任性、艳情的话!就算听上去还仿佛一本正经的,但实际上还是很羞耻啊!给我意识到这点!”
“不要。”
伊集院用那副冷漠的强调,理所当然地任性道。
慈郎扶额。
不能好了,这只猫不能好了。
好在,伊集院毕竟知道分寸,不会闹到过头,在慈郎穿裤子的过程中没有闹他,但光是坐在伊集院腿上等反应消退再换上裤子,这个过程已经足够慈郎耻到两耳通红。
慈郎放弃一般垂着脑袋,无奈道:“现在能放开了吧。”
伊集院让慈郎侧过身来,为慈郎整理了一下衬衫细节,然后为慈郎系领带。
衬衫领被翻开,伊集院将细款的条纹领带,绕上慈郎的脖子,熟练地打出一个漂亮的温莎结。
最后调整效果时,伊集院骨节分明的手,稳稳地将领结向上推,这样平常的动作,配上那潜藏谋求的眼神,让慈郎感觉像正被猛兽利齿逼近要害,无意识地本能往后躲,却被伊集院揽着腰控回来,仿若无事发生一般将领结牢牢系好。
慈郎无法移开视线,也无法逃离,那条领带似乎不止是系在他的脖颈上。
如果他们现在不是在车上……
意识到自己呼吸有多沉重时,慈郎简直想学鸵鸟,把头埋到沙子里去。
车内温度合适,还不必穿上西装外套,伊集院最后将慈郎脸上那个碍眼的黑镜框取下,随手收进置物盒里。
这已经是伊集院在名牌店看到的最丑镜框,唯一优点是配上平光镜片后也还是很轻,但是给慈郎戴上,也只是让他看上去像个埋头苦读的好学生,虽然有点呆,还是没能让他丑多少。不过多少起到了改变气质的伪装效果,伊集院也没有特别不满。
但伊集院还是不喜欢慈郎和自己相处时戴着。
那感觉,就不是望月慈郎。
慈郎有些紧张地理了下头发,问伊集院:“还好吧我看上去?”
伊集院故意道:“傻傻的。”
“喂!”慈郎先是不爽地反驳,但很快又不安起来,“真的傻吗?”
伊集院心底叹了口气,这次直接回答:“假的。很帅。”
就算是骗我的那也很开心,已经开心起来的慈郎这样想着,低头亲了伊集院一下,叹息道:“我还是紧张。”
伊集院好像知道些什么一般,无所谓地说:“我想,今晚我和你都不会是焦点,尽管放心好了。”
听伊集院这样说,慈郎不禁好奇起来,但伊集院没有往下说,猜测大概是伊集院家的家事,慈郎想了想,没有追问。
因此,当进入伊集院大宅,踏入气氛万分诡异的餐厅时,慈郎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多问一句。
尽管问候后,伊集院夫人表现得还是那么温婉,还很细心地示意管家要在餐后记得把慈郎带来的罗勒柠檬塔作为甜点送上,但很显然,伊集院大哥夫妻完全没有要掩饰冲突的意思。
慈郎注意到那个老管家神情颇为倨傲,然而对方很快就离开了餐厅,慈郎无法继续观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伊集院所模仿的那个“装腔作势的上流管家”。
而且,餐厅已经是硝烟弥漫。
其实说他们夫妻没有要掩饰冲突的意思,也不对,伊集院的大哥,伊集院真一郎,看上去还是很想阻止冲突的,但那位女士没有听他的意思,所以没什么效果。
对于伊集院大哥家的事,慈郎多少从风早婆婆那里知道一点。
目前坐在餐厅的,是伊集院真一郎的第二任妻子,是在伊集院私立医院上班的年轻女医生,比伊集院真一郎小五岁。据说因为结婚两年还没有孩子,感情出现了问题。
而伊集院真一郎的女儿,伊集院弓弦,是他第一任妻子所生,在上初二。
在再次见到她之前,慈郎只感慨过伊集院大哥结婚真早,这次再见到少女,慈郎才意识到,这位侄女长得不那么像她父亲,反而有点像她叔叔伊集院。
慈郎不是怀疑伊集院怎么样,但这对叔侄外表上确实有些相似,任谁来看都无法否认,应该是她隔代遗传了曾祖父母的缘故。
要偏心的慈郎来说,像伊集院还更好看。
慈郎和伊集院落座时,伊集院真一郎的妻子掩着嘴,柔声感叹:“这世道真是奇怪,好男人都不结婚呢。”
伊集院真一郎脸色一黑:“闭嘴。”
“你凭什么让我闭嘴,”她语气天真道,“都快签离婚协议了,非要打肿脸充胖子,让我来这吃饭的可是你,你自找的。”
慈郎低头看餐盘,假装没听见,低头前余光看到伊集院的父母好像气得不轻。
“这怎么回事!”伊集院的父亲拍着桌子怒道。
伊集院的母亲赶紧安抚丈夫:“请不要生气,我想真一郎一定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伊集院真一郎还在强撑:“爸妈不必担心,我们会好好解决的。”
然后他压低音量对妻子恨声道:“你懂不懂礼仪廉耻?闹什么,有话回去说!”
他妻子却笑了起来,嘲讽地看着伊集院的母亲,语气柔软道:“完美夫人,您的宝贝儿子确实有‘不得已的理由’呢,少精症嘛,生不了孩子还想怪到我头上,你们伊集院家少做白日梦,离婚补偿我一分都不会少拿。”
闻言,伊集院的父亲看向长子,神色是掩饰不了的失望。
伊集院的母亲仿佛承受不住一般,指责道:“您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眼看伊集院真一郎就要爆发,另一个人先爆发了。
出乎慈郎的预料,外貌看上去与伊集院有四五分相似的弓弦小姐,性格似乎和伊集院很不像,她如同一个怒气冲冲的气球,出口就骂:“恶心死了!你们这些人真是倒尽我的胃口!”
伊集院真一郎的妻子眉毛一竖,稀奇道:“真少见,我都不知道不良学生弓弦小姐竟然这么维护父亲呢。”
伊集院弓弦冷笑:“‘母亲’,你可别以为我骂的人里没有你。维护他?想生儿子生不出来的废物罢了,但是他拼命想生儿子有什么用,他以为他是伊集院家的家主吗?啊——”
少女被她父亲一个巴掌打倒在地。
竟然吐出一颗牙,伴着血水。
尽管这女孩说话真是直戳大人心肺,但打人毕竟是不对的,而且哪有打自己女儿这么狠的道理,慈郎愕然看着这一幕,发现其他人都坐着,赶紧过去扶她,虽然很想指责伊集院真一郎,但考虑到自己身份,不想给伊集院惹麻烦,忍了忍,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将女孩扶着站起来,慈郎顶着伊集院们的视线,硬着头皮小声问:“你还好吗?”
伊集院弓弦看他一眼,顿了顿,忽然露出沾着血沫的牙,嘲讽道:“你还真是勇敢啊。”
慈郎不解地看着她。
伊集院弓弦讽笑起来,警告似的说:“没人告诉你吗?跟我们伊集院纠缠不清的人,可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什么?
这是什么诅咒一样的话。
慈郎有心为他的大猫辩驳一二,但她说完,就用力推开慈郎,怒气冲冲的冲向她父亲,一副又要投入战斗的模样。
这不会又挨打吗?慈郎有心拦她,手还没伸出去,就被伊集院抓住了。
“我和望月先上楼了。”
伊集院冷漠地做出宣告,没搭理任何人,拽着慈郎离开了餐厅。
回头看时,慈郎注意到伊集院真一郎沉重地坐了下来,没有再动手的意思,慈郎也就跟着伊集院走了。
他们家的家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反正不关他和伊集院的事。
慈郎这样想着,完全没注意到他无意识把伊集院和臣和自己划分在一起,排除出了这家人之外。
*
再一次走进这间卧室,慈郎对自己没有害怕的反应感到满意。
有进步。慈郎在心里给自己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但是他又想起在卧室里那间浴室哭过,为了摆脱这段不好意思的回忆,慈郎找话题问道:“那个,你那次给我解围,是学刚才那位管家吗?”
“看了那么一场大戏,”伊集院刚吩咐佣人送些餐点上来,闻言眉心微挑,“你想问的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