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傲慢的管家
这么说来,好像是有点关注点不对?
可慈郎想了想,诚实道:“虽然把那孩子一个人留在餐厅有些担忧,但那是他们家事,我们插手反而不好吧?”
伊集院轻笑,重复道:“‘他们’,‘我们’?”
愣了片刻的慈郎,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他最近是不是又有点得意忘形了!
虽然那些人在慈郎看来,对伊集院并不怎么样,但无论如何都是血脉相连的亲缘关系,就算他是伊集院的恋人,也不好这么乱分亲疏。
“那、那个……”慈郎紧张地想道歉。
伊集院打断他,冷静道:“不是说得很好吗。”
?
看上去,伊集院不像是在说反话。
所以是说,潜意识里,擅自把伊集院划分到和自己这边的说法,被伊集院肯定了?
慈郎无法准确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整颗心脏好像轻飘飘、软乎乎的,还有一点儿,明知道按照常理来说不对,但依然无法自控的窃喜。
为了不让自己变得奇怪,慈郎顺着刚才的话题说:“那孩子长得有点像你,是遗传了她曾祖父母的关系吗?”
伊集院不像是第一次听这种话,冷静道:“在你看来是长得像我,因为你没见过我祖母。在伊集院家内部看来,那孩子长得更像她。”
原来如此。
慈郎回想看过的那本相册,虽然相册中,并没有那位大小姐美人祖母少女时期的照片,但从那张与风早婆婆的大学合照可以看出,确实眉眼很相似。
如果说伊集院是结合了祖父母容貌优点的同时更像祖父,那他侄女就是更像他祖母。
不过,这样一来,结合伊集院习以为常的态度,慈郎担忧地问:“那这样,外面是不是有过奇怪的流言?”
“无所谓,”伊集院像是有些厌烦这个话题,“与我无关。”
这时晚餐由那位老管家推着餐车送了上来,有他在,两人都没有接着那个话题说下去。
老管家对伊集院倒还挺尊敬,可视线扫过慈郎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慈郎的错觉,虽然没有明显的不友好,但总觉得有一丝冷意。
“和臣少爷,”老管家将餐点布好后,矜贵地走过来禀报,“可以用餐了。”
老管家的语气和神态,不禁又让慈郎想起,那天在便利店,装管家给自己解围的伊集院。
因为伊集院学得实在是太像了!
于是慈郎下意识看向地面寻找,发现这位老管家真的穿了一双漆皮鞋时,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虽然慈郎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老管家好像还是注意到了,拧起眉头,似乎准备说什么。
“可以了,”伊集院冷漠有礼地说,“这里不需要麻烦你,木下管家。”
瞬息沉默后,老管家恭敬告辞:“是,和臣少爷。”
慈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正好被伊集院招呼用餐,就凑过去小声问:“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又跟大狗似的,伊集院想。
伊集院往慈郎嘴里塞了一个寿司,才学起那傲慢的腔调:“‘和臣少爷,您是次子,您总是这么出格,让您的兄长和父母十分为难,请您不要只考虑自己,该谨记身份,多为家人考虑才是’;‘和臣少爷,这么晚了,您为什么还在花园游荡?坏孩子是会被老天爷带走的’;‘和臣少爷,检查结果没有问题,您很健康,请您不要再说睡不着这种无稽的谎言了,老爷夫人都很忙,您不该这么任性’。”
慈郎紧紧抓住伊集院的手。
好生气。
他的大猫,在那么小的时候,被人这样欺负!
就算没气死,心脏也要痛死了。
那个管家,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伊集院!
更离谱的是,这种管家,为什么直到现在还好好地在伊集院大宅工作。
最让慈郎心痛的是,伊集院刚才学的最后那句话,证明这个伊集院大宅里的人,虽然不清楚伊集院的父母是不是知情,但至少老管家是知道伊集院睡不着的情况的,然而不仅没有重视,还无端指责伊集院说谎。
重点在于,他第一次见到风早婆婆时,风早婆婆说,是伊集院被送到祖父母家一段时间后,主动去找祖父说明失眠的情况,风早婆婆和祖父母才得知病情。
也就是说,伊集院被老管家这样指责,却一直没有跟祖父母或风早婆婆告状,根本连提都没有提。
更何况,说慈郎偏心也好恶意揣测也罢,他就不信老管家没有跟伊集院父母提过,说不定正是因为当时伊集院父母都听信了管家的说辞,没有重视,所以后来才会对伊集院抱有愧疚,才会在得知可能存在一个人形抱枕时,那么积极主动地联系他父亲,想从望月家把他买走。
不然,按照伊集院父母惯来对伊集院不好的作风,怎么会主动插手伊集院的事?
慈郎越想越生气,什么都不想吃了。
但是,伊集院喂他,他还是吃了下去。
“没什么好生气的,”伊集院淡然地说,“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
就是因为这样才生气啊,慈郎这样想着,但又不希望影响到伊集院的心情,于是平复了一下心境,也在餐品中挑选伊集院喜欢的喂给伊集院。
这样来来回回,晚餐结束时,慈郎的怒火就被消解得差不多。
收拾餐桌时,来的不是老管家而是佣人,她撤掉剩余餐品,为他们换上红茶,搭配的甜点,正是慈郎买来的罗勒柠檬塔。
看到两个摆在高级瓷器里的柠檬塔,慈郎心情终于好起来,只要被伊集院尝过,就算大宅里其他人都没胃口,那购买这盒柠檬塔就不算浪费。
“怎么样?”慈郎有些紧张地问,这是他们甜品店法国大厨的最新得意作,从推出那天就在顾客中有很高人气,所以他一直就想买给伊集院尝尝。
“好吃。”
听到伊集院的肯定,慈郎满足得像是自己被夸了一样。
“下个月覆盆子上市,大厨说他会尝试打造几种新品,”慈郎开心地说,“到时候我再请你尝。”
“嗯。”
伊集院这样应了。
慈郎打开已经使用习惯、每天随身携带的手帐本,把这项待办记上。
甜品时间结束,伊集院揽过慈郎,低声问:“去浴室?”
慈郎看看他,垂下视线:“好。”
交往后,为了让慈郎调整心态,不再那么排斥反应,他们从共同入浴开始,一点点磨合着互相接触的尺度。
起初只是一起淋浴而已,然而到结束时,慈郎整个人都因为自我厌恶而状态糟糕到不行。因此伊集院说过不继续也可以,但慈郎不想一辈子都这样,坚持要继续。
凭什么因为那个可恶的人,一辈子都无法好好去碰自己喜欢的人?慈郎是这么想的,凭借这分因爱而生的冲劲,情况竟然慢慢好转了起来。
现在,他已经可以用手帮伊集院做些什么了,虽然当伊集院给他做时,他还是不能撑到最后,大概进行到一半,就会因为舒服而产生恶感,以至于不能进行下去。
今天,在伊集院大宅这个颇为陌生的场所,慈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想到这里的人都对伊集院不好,就想拼命努力补偿伊集院,甚至产生了些许的报复心态,结果这一次不仅帮了伊集院,连他自己也让伊集院用手顺利帮到了最后。
释放那刻,因为难以置信,还很丢脸地抱着伊集院哭了。
花洒温热的水流冲在他们身上,伊集院亲吻他的额头,嗓子带着满足的沙哑,用那副冷漠的声线调侃:“似乎你每回进这个浴室都要哭。”
慈郎假装刚才丢脸的那个不是自己,吸了吸鼻子,闷声道:“好吵,不许说了。”
等从浴室出来,虽然不晚,也已经是可以入睡的时间。
伊集院根本没打算管楼下的事,今晚又没安排工作,于是径自抱着慈郎打算睡觉,慈郎当然陪着他。
不过,入睡太早,对慈郎这个没有失眠症的人来说,后果就是半夜醒了过来。
这倒是之前没发生过的新情况。
好像自从被伊集院从歌舞伎町救回来,他就一直是和伊集院同醒同眠,没有再中途醒来过。
仔细想想,伊集院不会半夜醒来,自然是因为失眠多年,好不容易能睡好,当然睡得很沉。
而他之前没有半夜醒过,大概是生理心理状态都不好,在所信赖的伊集院身边才能完全放松,所以也睡得很沉。
现在,他状态恢复得很不错,持续健身和定时三餐让他身体健康起来,稳定的学习工作让他心态也变好了,所以精神好转,今晚睡太早,就中途醒了。
慈郎看看四周,感受着自己平和的心态,回想起那晚在这醒来时的惊恐心情,恍如隔世。
他摸索着打开夜灯,看向抱着自己的伊集院。
怎么会有人睡着了还这么帅。
慈郎自得其乐地想,如果伊集院是名门大小姐,那他一定要带伊集院私奔,今晚就离开伊集院大宅,再也不回来。
望月和臣,也有点好听啊。
糟糕,想得太美了,有点想喝水。
第36章 想带你私奔
抱着“倒杯水快就回来”的打算,慈郎挪动着向下,钻出伊集院的臂膀,轻手轻脚走出房间,下楼往厨房应该在的位置走去。
这栋大宅,即使是在如此深夜,走廊也亮着灯,从廊边窗户望出去,还可以看到建筑外墙被装饰灯照亮,不像一个家,更像一栋昂贵的展示品。
身为客人,深夜擅自在大宅中行走,本就让慈郎不安,眼前与平常人家有极大差异的夜景,让他更深地体会到阶级悬殊,不禁让他产生了快些回到伊集院身边去的念头。
慈郎放轻了脚步,同时走得更快了。
幸好是无事地到达了厨房,出乎慈郎意料的,这竟有守夜待命的女佣,不论是他还是女佣都吓了一跳,不过,在场两个人都很谨慎,没有闹出什么动静。
听慈郎解释说是口渴了,女佣赶紧给慈郎倒了一杯纯净水,然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提醒慈郎:“那个,和臣少爷卧室偏厅的小冰柜,有同牌子的纯净水,每周都会替换,日期保证新鲜,您可以放心饮用。不喜欢瓶装水的话,按铃吩咐我们送其他饮料也可以,夜间人手是有的。”
明明是慈郎多此一举出来找水喝,但女佣这么一说,就好像慈郎是顾虑瓶装水的日期不新鲜,又或是担心这栋宅子夜间没有佣人。硬是把慈郎不了解情况的举动说得矜贵,是给慈郎台阶下的意思。
慈郎也曾是职场人士,自然听出女佣是在圆场,被如此小心地照顾心情,搞得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似的,反而让他更不好意思。
为回报善意,慈郎克制住面对年轻女士的紧张,努力露出笑容,坦率道谢:“谢谢,是我没了解情况,感谢您的告知。”
女佣忙道不用,又周到地说要送慈郎上楼,慈郎连忙推拒:“不用麻烦,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再三互相客气一番,等到终于成功独自离开厨房,慈郎无声地叹了口气。
在这种豪门大宅工作,也真是很不容易。
慈郎走回二楼,忽然发觉,忘了该往哪边走。
伊集院大宅是洋和结合的风格,一般说来,现代建筑加入西洋风格,怎么都要轻松随意一些,然而这栋大宅却像是复刻出的明治时期洋宅,整体色调和外观趋于现代,内布局都还是规规整整,家具细节更是古板威严。
站在楼梯口的慈郎,对左右两边看上去似乎一模一样的走廊,犯了难。
他毕竟不熟悉这,只记得,伊集院的房间大概在第四个还是第五个门。
他试着往左边走,发现第三扇门是虚掩着,面有灯。
难道他出门忘了关门?可他分明记得,自己出门时,为了不打扰伊集院休息,不仅关了门还关了灯。
但此刻慈郎已经不太信任自己的记忆了。
不过,万一不是,那不和偷窥一样?
慈郎犹豫再三,觉得就这么傻站在走廊上也不是办法,于是谨慎地靠近一点,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他正要退开,却听到了伊集院的名字。
“和臣那孩子……”
是伊集院的母亲?
慈郎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此时另一个人说话了,应该是伊集院的大哥。
伊集院真一郎叹着气,说:“是我没有承担起兄长的职责。今晚让美嘉过来,本来是想维持住家庭的颜面,也好让和臣对组建家庭不要那么没有信心,没想到那个女人不知礼数到了这种地步,反而让和臣看到婚姻不幸的一面,我真是……全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是一个更优秀的兄长,一切都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害母亲您如此担忧。父亲也对我这么生气。”
听长子这么说,伊集院夫人低声哀哭起来,被安慰了一阵,才道:“我可怜的真一郎,你一直是善良的孩子,到现在,都还那么关怀和臣,反而和臣那孩子越来越乖戾,我行我素,不体谅家人,根本听不进劝,现在还和那个男人……我实在已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到这,她似乎慢慢克制住了情绪,恢复了一贯的温柔语调:“请放心,真一郎桑,你父亲一定会明白过来的,这都是那个女人的错,有那样的妻子才是人生不幸,离婚对我们伊集院家算不得什么,早早将她扫地出门,另娶贤良,对你,还有弓弦的教育,都是好事。弓弦那孩子,已经有些不像话了,我真是怕她走上和臣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