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谢哥哥了,史事、诗词更喜欢些。”永贤心里有了答案,疑云散去大半,情绪通透许多,只觉得神清气爽。
侍从快步来报,“小殿下,柳嬷嬷传话太后要见你。”
“好,替我谢过嬷嬷,明日我下了早课去看皇祖母。”
“那哥哥先回去,有些事还要商议。切记注意身体,别累坏了。”永贤告别郑愉,回了殿。
刚才凌九没跟过来郑愉心不在焉,旁人都走了,他起身喊着,“九哥哥,过来。”凌九放下弓箭大步走来。阳光下,凌九浑身干净透彻,笑得从容美好,这凡尘好像与他无关,天气的热,阳光的刺眼为什么可以避开他。
晃了晃神,凌九已到面前,“哥哥给我带了冷饮,你尝尝。”拿起木勺递给凌九想起是自己用过的,又撤回手,“你端着碗喝吧。”
“……愉儿,你是诚心给我吃吗?”凌九挑眉,脸上阴晴不定。
“不诚心?我可是特意留……那木勺方才我用过,没有多的了。”说出这话,郑愉又觉得别扭,两人吃住都在一起,突然讲起这些,倒显得他矫情。
“我当是什么,你用过又如何,你何时与我分的如此清楚?这脑子都在琢磨些什么,我看你箭射不好,并非没有原因。”凌九拿着郑愉用过的木勺,端起小碗,品起了甜品,“爽口香甜,你该爱吃,怎么不吃?”思路行至此处,僵在原地,“莫不是……莫不是,有毒?”
郑愉额间青筋跳起,瞪大了眼珠追着凌九,“狼心狗肺,你!站住!”凌九端着吃食怕洒跑不快,被郑愉追着打了一路。疯闹着等凌九吃完,又重新回到靶场,继续练箭。
重新拿起弓,郑愉心思已不在这里,“刚才,为何不过来?”手里拿起箭,放在弓上,凌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看你哥哥有话与你说,我是下人也是外人,不便自作主张。”
郑愉还没拉开的弓放了下来,转过身对着凌九,抬眼看着他,“自认做下人和外人就不是自作主张了?今日不练了。”转身就要走,脑袋竟然被人拍了一掌,不轻不重,刚好能感觉到疼。长这么大,郑愉还从没挨过谁的打,这天下,谁敢动他?
“你的思路总是格外清奇,总能找着些奇怪的点说事,不准偷懒,方才那一箭你当有意思么?歪成那样,”
“君子不要动手,你这样打我不怕我叫人抓你?这就是你说的不便自作主张?这年纪你还打,你当我几岁?”话虽这么说着,但凌九说的不错,箭射成这样,姑姑们憋口气说不定比他射的更好,还是听话的重新拿起弓箭,继续练习。
☆、点心
翌日正午,用完午膳,郑愉在皇后那儿挑了些补品、首饰,拉着凌九去了寿安宫。却没曾想太后正在午休,只好在殿里等候,柳嬷嬷端来一盘点心,放在小几上,又给郑愉倒了茶水去热,“小殿下,你先坐,恐怕还得半个时辰,”端起杯子就想着凌九,是不是也渴了,可这老嬷嬷都站在一旁伺候着,他做什么都显得不合适,水也喝不下了。
“用过膳了吗?先吃些点心垫垫,奴婢差人做点吃食。”嬷嬷上前将点心往郑愉面前推了推,“奴婢亲自做的,今日新采的槐花做的酥糕,奴婢家乡田间做法,宫里应当是没有的,太后也格外喜欢,试试?”取了干净帕子垫着手,拿起一块递给郑愉。
“不必劳烦嬷嬷,午膳用过了。”郑愉接过,酥糕还是热的,应当是为太后准备的茶点。透着热油的香味,“酥脆香甜,清爽不腻,”细嚼才发现,里面有整朵的槐花,香醇浓郁。
“是槐花的清甜,喜欢就多吃些。”老嬷嬷看着郑愉孩子心性,真诚没有心机,也喜欢的很。
不到半个时辰,太后出了寝殿,“愉儿来了?怎么不叫人通传,等了许久吧?”郑愉起身迎上,扶着太后的手臂走到桌前坐下。
“皇祖母,孙儿等等无碍的,您休息要紧,对了,给您挑了些补身子的,劳烦嬷嬷们给您做着吃,还有些我搜罗来的首饰,您看看可喜欢?”嬷嬷将东西呈上,太后看后拍了拍郑愉的手,
“哈哈哈哈哈,愉儿有心了,可你看我这副老样子,戴这些,不是糟蹋么,你好好留着将来娶皇妃。”娶皇妃,提到娶妻郑愉一激灵,从未想过娶妻的事,太后这么一提,心中生起了一丝微妙,又抓不住那丝毫的不对劲。
“皇祖母这是什么话,您年轻着呢,我挑的这些您戴必定好看,嬷嬷快收起来。”嬷嬷笑着收起桌上的东西,进了寝殿放好。
“你常来看看皇祖母,皇祖母便高兴了,算起来有一个月多没来,忙什么呢?”
“回皇祖母,近日在念书学箭,每天从早到晚都满满当当,愉儿有错,今后定当记着常来看您”
“薇棠知你如此懂事,应是高兴极了。小时候可是顽皮得狠呢。哈哈哈!”太后眉眼慈爱。
“愉儿如今不小了,自知是比不上二位哥哥,但也不能落下太多,好赖也是个皇子,不好太难看。”
“愉儿是真长大了,”说着摸了摸郑愉的头,让嬷嬷找了些珍藏的诗词字画让郑愉带着,“这些是我这些年藏着的宝贝,都是好东西,你好学便都拿去,还有喜欢的再来找皇祖母。”
凌九上前接下,郑愉有些不好意思,“皇祖母,这柳嬷嬷做的酥糕,等您时我尝了尝……很好吃……”冲着太后呲牙笑了。太后扶额笑了,招呼柳嬷嬷,柳嬷嬷颔首行礼意会,拿了食盒把剩下的都装了起来。
“小殿下爱吃,下次来奴婢再多做些。”将食盒也一并交到凌九手上,郑愉谢过了太后,回了殿,步子格外欢快。
回到住所,迫不及待接过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用手背探了探温度,“还好,还热着,”转身拽着凌九手臂将人按在椅子上,“九哥哥,你吃,”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抱着手臂下巴垫在胳膊上,看着凌九,眼睛发亮。
凌九忐忑,猜不出郑愉是什么意思,犹犹豫豫伸手拿着酥糕,想着郑愉又生了什么坏心思要捉弄他,酥糕放在嘴边迟迟不敢放进去。
“愉儿,这酥糕真好吃?”一只手指着酥糕,双目盯着郑愉,想捕捉点什么。
郑愉:“好吃,快吃。”
凌九:“你为何不吃?”
特意留给你吃,好的东西,都想留给你,可说出口又怪得很,浑身别扭。看郑愉不回话,凌九越发坐实了心里的想法,肯定有阴谋。
“昨日我便觉得怪,一直叫我吃东西。你做了什么,如此殷勤,还是要我做什么?”郑愉又要翻白眼,恨得牙痒痒。
“叫你吃东西是害你,给你吃的都是好东西,寻常吃不着,要你做什么我还需讨好?”真是怀疑这人有没有良心。
想来也是,自己不过是个侍卫,全凭郑愉吩咐,只是近日郑愉行事诡异,凌九有些摸不着头脑,将酥糕送进嘴里,唔……可惜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味道。看着郑愉期待的看着自己,只能学着做出一副很好吃的模样,“果真不错,愉儿为何突然间对我这样好?”
“我何时待你不好?”想起以前总是欺负凌九,又觉得愧了心,声音都小了下去,“罢了罢了,不说这个,眼下已是七月过半,再过几日是哥哥的生辰,今年十九了,你说,送些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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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贤平日里喜爱什么?不如办个宴会多叫些人一起庆祝?他张扬霸道,应当会喜欢。”凌九排除了一些不适合的搜索结果,给郑愉出了主意。
“平日里喜爱什么,我只知他喜强好胜,物件真未注意到,这个容我再想想。宴会倒是个好想法,细数还有五日,时间也不算太充裕,现下就要着手置办了。”两人下午没有再去校场,下午全心全意投入在策划晚宴上。商讨了许久,理好了宴会活动和一些细节。凌九还提议带些彩头,让来客也参与其中,就当是涨涨大家的兴致。听完郑愉觉得甚秒,和凌九一起去了皇后殿里,拉着皇后和姑姑们一同商讨。
定下后,姑姑们就开始忙了。参宴的请帖,来客的座位排布,晚膳的菜品,歌舞,游戏用的彩带诸如此类,细细想来,要做的很多,一刻不敢耽搁。
郑愉提了主意人就跑了,除了上早课,下午练箭,只有晚膳后,才到皇后殿里追着姑姑们问进展,没出什么气力,意见倒是提了不少,姑姑们见着他来,要么就赶着他走,要么就称忙不理会他。郑愉就只剩下发愁到底送什么礼了。
☆、礼物
眼见着后日就是永贤生辰,郑愉还没有头绪,焦躁的晚上都睡不好,担心即便想出来恐怕也没时间可以准备了,凌九见着此景摇头笑了,“等着。”说完转身出了殿,留郑愉继续躺在床上烦。
“快起来,别躺着了,躺着就能想出办法么?”凌九拎着酒坛和碗勺进了寝室,在榻边的小几上打开封纸,顿时间整个屋子缓缓注满了浓甜的酒香,用勺子舀了半碗白米,提起坛子倒了琼浆,“若实在想不出就送这个,也是新奇的东西,虽不贵重,但要是你亲手酿造,心意也算十足了。”
郑愉闻着甜味就发了馋,坐起来端着碗喝了一口。酒味不浓郁,更多的是甜,再吃一勺软米,米的味道较汤汁更鲜明,三两口将碗里搜刮干净还要吃。
“九哥哥,你到底何方神圣!”
“不必如此夸我,少吃些,毕竟是酒,别吃醉了。”又与郑愉说了这糯米酿如何制作,“制作简单,两日足够,可以多做些送他。”
郑愉边听着凌九说,一边不停嘴,吃了小半坛,让那米给塞饱了,比晚膳还吃的多。看着他眼神有些发滞,眼中有些雾气,两颊生了些绯红,酒量不过日此,也难怪,才十几岁,怕是第一次这样饮酒。
凌九不准郑愉再喝,“好了,明日该头疼了,快去沐浴 ,我去给你拿些醒酒汤。”与平日不同,郑愉微醺时倒不说话了,只是脚步有些不稳。
凌九去找兰心要了些陈皮给郑愉泡水,还缝了个小香囊,塞满银丹草助他解酒。刚将香囊于枕边放好,郑愉沐浴完回了寝殿,热水蒸过后,酒劲都发了出来,凌九转身看见郑愉光着脚,穿着里衣,头发散开,从脖颈到耳根都是粉红。
“怎么不穿鞋,刚沐完浴也不怕着凉。”郑愉视线无法聚焦,看着眼前的人,熟悉,依赖,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一步一步走进,怎会如此喜欢这个人,行至那人面前,不及他高,要抬眼看着,无法思考,双手抱住凌九。
这个抱太突然,一个醉酒的人,比平时重了好几倍,凌九支撑不住,倒在床上,“几口米粮,醉成这样,没出息,”也不管郑愉听不听的明白,伸手要推开他。
“别动,九哥哥,……让我抱抱。”带着酒精的热气喷在凌九脖间。
“九哥哥……九哥哥……”如此呢喃了一夜。
次日清晨,郑愉头痛欲裂,趴的胳膊腿麻脖子酸,轻捶了后脑勺,努力睁着眼,雪白无瑕的脖颈,微鼓的喉结,往上是流畅的下颚线,淡粉的薄唇,透白的鼻尖以及……瞪着屋顶的眼睛。脑中一瞬空白,向下黑色纱袍,衣襟扯的凌乱,自己的手,正落在胸口。
……
“啊!……”郑愉猛然蹦起,头更痛了。
“喊什么?该喊的是我。”凌九一个姿势被压在身下一夜,就是机器人,也觉着关节发涩。
“你你你,我我我,怎么会,”慌张的拽开自己上衣、里裤,“我我我,我们没有……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你能对我做什么?睡的像头驴。”凌九也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物,郑愉看着凌九衣衫完好,应该没发生什么,只是衣襟有些乱,大概是自己醉酒时抓的。总算放下了心。“总想什么呢,难不成愉儿也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禀告皇后为你纳个小皇妃如何?”
郑愉黑了脸,“胡说八道,我才不要小皇妃。后日就是哥哥生辰,你快教我做酒酿吧。”而后冲出寝殿去梳洗。凌九也回了卧房换了身衣衫。
凌九一旁看着郑愉洗净糯米,蒸熟等工序做完封好酒坛,一起去了校场,郑愉虽头还痛着,却不想懈怠。“九哥哥,这香袋是你做的?”郑愉从怀里拿出香袋捧在面前闻,银丹草气味清凉,头部的不适慢慢在缓解。
凌九:“怎知是我,你好像是看见了似的。”
郑愉:“我不知你的手艺,但母后和姑姑们的我可是熟悉的很。九哥哥,你还懂女工?有你不会的吗?”
凌九:“没有。”
“……你就不能谦虚些,我这是在夸你?”永贤送的弓,中空小巧,郑愉拿着顺手许多,又练了这些天,箭偶尔也能钉在靶子上。
“我当你是在夸我,愉儿,你实话和我说,你视力是否有些不好?这箭靶如此大……”凌九说着两只手环在郑愉面前比划,郑愉又要发狂,不再理会凌九,只管自己闷头苦练,让人这样笑话,一刻也不想停下。
直到太阳落了山,视线真的开始不好,郑愉才罢休,射完最后一支箭,胳膊都酸得放不下,左手虎口与右手捏箭指尖起了水泡,停下来才觉着,好疼。看着双手皱了皱眉,凌九拽过他的手,神情也严肃起来,“怎会搞成这样?明日起不要练了,疼吗?”
看着凌九好似在心疼自己,郑愉忽然觉着不疼了,“这有什么好疼的,无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