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出门之前,得着隔绝片贴住。
陈厄晚饭时间才睡醒,低头捏捏眉心,又让庄宴过来。
Omega在这方面总是顺从极了,没怎么挣扎,就被陈厄捏着手腕,拉进自己怀里。
陈厄不说话,只是顺着庄宴的发尾往下梳,按着他的后颈慢慢地揉。
庄宴被揉得很舒服,如果是小动物的话,说不定会发出呼噜呼噜的惬意声音。他软绵绵地挨着Alpha,半天也懒得动。
直到阳光逐渐暗淡,他被陈厄轻轻推了一下:“小宴,该吃饭了。”
“好。”
408已经热好了营养餐,放在饭桌上。庄宴捏着筷子吃,只不过偶尔瞟到陈厄修长的指尖,脸又开始烫。
离昨晚的事情已经差不多过去一整天了,记忆和触感依然很鲜明。
那时明明被陌生的疼痛弄得一边哭一边发抖,但陈厄触碰自己的时候,又像是得到沉默的安慰。
也许初次标记之后,人就容易乱七八糟地产生很多念头。庄宴低头含了一口饭,甚至从手指粗糙的热度,控制不住地想到翅膀。
如、如果……
最后心跳乱得厉害,什么也吃不下去。看陈厄营养餐扒完,庄宴跟着放下筷子,不自然地说:“我也吃饱了。”
陈厄扫了一眼,庄宴那份几乎没怎么动过。他问:“没胃口?”
“……嗯。”
“那晚上饿了再吃。”
陈厄没勉强,站起来桌子收拾好,餐具放进洗碗机。
转头没看到庄宴人影,出厨房走了几步,才发现Omega蹲在408面前,跟机器人安排第二天考试接送的悬浮车。
“明天我去接送。”陈厄说。
408语气如常:“收到。”
倒是庄宴不自在地抬抬眼眸,很轻地嗯了一声。
陈厄问:“来书房吗?”
“好。”
因为第二天考试要见人,所以不能亲,也不能胡乱做别的事。陈厄态度倒跟以前并没有太多差别,只是稍微更纵容一点。
……这显得好像只有庄宴一个人在胡思乱想一样。
他看了几眼早就看过无数次的资料,还是忍不下去,放下光脑挤到Alpha身旁。
陈厄邮件看到一半,合上屏幕偏头问庄宴:“怎么了?”
庄宴不吭声,赌气似的脸埋在Alpha颈窝。两三秒后,陈厄自然而然地捏了捏他的肩膀,然后用掌心熨着后颈。
Omega声音闷闷的:“你怎么不祝我明天加油。”
“加油。”
过了一会儿,庄宴又问:“……翅膀呢?”
“今天已经看过了。”
庄宴戳戳他,指尖又被Alpha握住。陈厄低声说:“别闹,等你考完试。”
“……”
这句听起来很普通,好像又有点别的意味。庄宴终于安稳下来,呼吸轻轻的,撩在陈厄耳根。
“我是不是根本没送过你什么?”他忽然问。
比起陈厄赠予自己的项链、少将宅的空间和权限,以及母亲遗留下的星星。
“那幅画。”陈厄说。
庄宴想,那真的是没什么。
可是陈厄侧头亲亲庄宴的眉梢,仿佛已经非常满足似的。
也许对他而言,被人喜欢的感觉,本身就是弥足珍贵的馈赠。
-
因为怕来不及,这两天考前,庄宴都提前半小时被送到考场。
Alpha多说了一句考试顺利,然后交代庄宴:“我在附近等你,考完光脑联络。”
“好。”
最后一门课的考试出乎意料地简单,甚至还有好几道教授曾经在课后讲过的例题。
算法一模一样,庄宴做完又检查了两遍,干脆提前交卷。
秦和瑜也差不多同一时间,从考场走出来。
庄宴笑着跟小秦同学打了个招呼,然后掏出光脑,发信息告诉陈厄自己已经全部结束了。
Alpha回复很快:“等我十分钟。”
庄宴:“好。”
然后从408发给自己的库存里,翻出一只霸王龙崽害羞捂脸的表情包。
抬头看到小秦同学一直瞟自己贴着隔绝片的后颈,想碰又不敢碰的模样。
庄宴:“……”
秦和瑜期期艾艾:“小宴,那什么,你是不是……?”
“嗯。”
小秦同学:“……嗷。”
那一瞬间秦和瑜有点不敢开口,怕说什么话题都变成flag。
他左思右想,艰难地接了句:“说起来,考试终于结束了,这个假期还得赶竞赛的事情,我打算干脆不回家。”
庄宴也尽量自然地问:“那你就留在宿舍吗?”
“对,顺便找个兼职。”
聊几句别的话题,气氛终于从最开始的尴尬中摆脱出来。秦和瑜斜眼问:“对了小宴,你的选题选得怎么样了。”
庄宴低头看看地面:“有些想法,但难度太大了,选定的话,说不定拿不了冠军。”
秦和瑜:?
好大的口气。
但想想庄宴的水平,他不禁又好奇起来:“你的想法,该不会比之前的航空港还难吧?”
庄宴点点头:“可能难一百倍。”
“……小宴,我劝你不要冲动。”
庄宴抬眼问:“那你呢?”
小秦同学说:“我可不一样了,我昨晚想了三个方面的主题,每个都比航空港简单。准备这几天回去再思考思考,选一个最容易出彩的。”
庄宴忍不住笑了:“好啊,加油。”
说了几句,小秦同学下午还有别的选修考试,得先赶去吃饭。
临走前,他又犹豫着,庄宴拉过来轻轻地问:“小宴,你最近看新闻了吗?”
庄宴摇头。
Alpha回来之前,他忙着复习准备考试;回来之后,这两天又过得乱七八糟的,哪有机会打开新闻网。
“陈厄好像惹上一点麻烦。”小秦同学说,“就是最近的热点,你……你有空的话稍微看一下。”
庄宴说:“好。”
离陈厄抵达应该还有一会儿,庄宴靠在考试场地的墙边,打开光脑扫了一眼新闻。
……都是跟之前那场流星雨和炸毁开普勒第七行星相关的事情。
好几家持有私人星球,人脉遍布政商两界的名门望族,在媒体上公开发言,抗议陈厄独断专行的决策和行动。
换而言之,就是自身利益因此而受损。
这都是附在水面上的消息,水底应该还藏着看不见的冰山和汹涌暗流。
庄宴想,难怪这几天,陈厄都像休假一眼,根本不回军部。
可是这样好像很不应该,他连自己Alpha身上的事情,还是通过秦和瑜和新闻来知道的。
过会儿陈厄到了,庄宴开门上车。
被亲了一下之后,庄宴垂着眼眸,不太高兴地让陈厄看了看自己的光脑屏幕。
陈厄随意扫了一眼,伸手给庄宴拉好安全带。庄宴唇抿得很平,表情里全写满了担心。
Alpha顿了顿,却流露出很淡,而又温和的笑意。
庄宴:“……你都不跟我说。”
陈厄启动悬浮车,声音偏低:“没必要,这种几天就过去了。星球都炸完了,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那你呢,”庄宴问,“不会有事吧?”
陈厄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用鼻音应了一声。
庄宴也不确定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究竟是没事,还是陈厄打算自己一个人扛着。
他忍了一路,终于回到少将宅的院子里,Alpha车停在屋子前。
陈厄用眼神示意,让庄宴先下去。
庄宴没拉开车门,凑过去用手碰碰Alpha的侧脸。刚触碰到,就被用力捏住。陈厄箍着他的手腕,闭着眼睛吻他。
不是之前在外面,像蜻蜓点水一样的接触。
车厢空间封闭狭窄,姿势也有些别扭。但Alpha强硬极了,庄宴指尖颤了一下,几乎要被吻出薄泪。
陈厄终于放开的时候,他因为缺氧,脸颊透红,呼吸急促。
Alpha用指尖按了按庄宴的唇。
“咬破了吗?”
庄宴眼睛湿漉漉,轻轻摇头。
陈厄说:“嗯。”
然后揉揉庄宴的后颈,不自然地喊:“小宴。”
庄宴仰起脸,又被乱七八糟地亲了。陈厄像野生动物,蹭他的眼角和耳垂。凌乱的鼻息洒在耳畔脸颊旁,他心口有点慌,听见Alpha艰涩的声音:
“我喜欢你关心我。”
说完那句话,下车进屋,陈厄一直都不肯用眼神瞟庄宴。
显然Alpha自己,也非常不习惯这种袒露真心的话。
陈厄连正式的喜欢都没讲过,被庄宴问了,就嗯一声默认。
他脾气冷硬,言辞笨拙。他是依赖庄宴这样温柔包容的性格,才能像现在一样平和融洽地相处。
书包放好,庄宴像前两天一样,凑过来让Alpha帮自己揉揉后颈。陈厄睫毛垂着,按了两下,问:“你的期末考全结束了?”
庄宴:“嗯。”
然后就陈厄被咬了。
不怎么会说话的人,在行动上倒拥有一种凶狠的本能。庄宴又被惹哭了,然后无声无息地流了点泪。
陈厄自己的手放在他唇边,意思是疼了就咬。但庄宴不太会,也下不去口,只是很轻地贴上去蹭一蹭,亲吻一样的力度。
Alpha没办法,庄宴翻过来,像顺毛一样胡乱地顺他的后颈和脊背。
其实不是一直都那么难受。
但因为考试已经结束,陈厄比上次更久。他蹙着眉,神情间比庄宴还显得克制与忍耐。直到庄宴要喘不过气了,他才勉强放过Omega,又低又哑地说了句:“小宴,腿并拢。”
第62章 撩
陈燃知道消息的时候,是在流星雨的第二天下午。
他只隐约听说,军部炸了几颗行星,却没怎么注意。直到隔天,才接到律师的电话。
之前卞薇曾经求陈鸿飞帮着起诉,要把陈厄手上的开普勒7c拿回来。陈鸿飞忙,于是在法院里登记的是陈燃的名字。
官司拖了好几年,毕竟原告是国会议员,被告是军部少将。双方都经常不在中央星,于是开庭休庭,反复延期。
按下接听键的那一刻,他还以为是又要延期开庭。可是听到第一句话,陈燃就忍不住皱了眉。
对方说,开普勒7c已经因特殊原因而损毁。他彬彬有礼地询问,陈家是想继续打官司,还是考虑转换诉讼方向,同其他受害者,一起协商向军部索赔。
“什么叫特殊原因?”陈燃忍下怒气开口。
这个解释起来就更麻烦了,律师多说几句,陈燃就失去耐心,打断道:“行了,直接整理邮件发给我吧。所有权也要争,索赔也要强,你先忙着,月底一并结账。”
挂了电话,陈燃登陆新闻平台,皱眉看了几眼。
那个时间点,星大的期末考刚进行到一半,陈厄刚回到少将宅不过半天。连篇累牍的报道刚被刊登出来,陈燃慢慢翻过去,心里逐渐升腾起怒火。
他觉得这像是在被挑衅。
从自己的尊严,到父亲与陈家的尊严,都她妈像个笑话——陈厄下令炸毁开普勒第七行星的时候,怎么可能没注意到7c也在其中!
陈燃垂着眼眸,打通卞薇的电话。他说:“喂,妈。”
卞薇在对面跟他寒暄了几句,问他跟未婚妻季丹丹的感情近况如何。陈燃划着屏幕,翻找着自己需要的信息和联系人,同时心不在焉地应和了几句。
找到之后,他打断卞薇,一字一顿地说:“妈,陈厄这回得完。”
卞薇怔了怔:“什么?”
“看新闻了吗?陈厄把开普勒第七行星全炸了,八颗星球,六个是有主的。”陈燃冷笑了声,“妈,舅舅最近还在烦你吗?现在他的机会来了。”
卞薇犹豫了一下:“可不是说,他是为了——”
“谁管陈厄是为了什么!”
陈燃吼完,又顿了顿,勉强收敛了几分:“妈,你当初赶走谢如芸的时候,可没这么优柔寡断。陈厄爬这么高,风光了好些年,现在眼看就是墙倒众人推的时候。”
他咬字恶狠狠的:“要是错过这一次机会,这辈子,我他妈都不可能压过他了。”
……
于是就这样定下来,陈燃带着季丹丹,出席了几场聚会。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庭背景一个比一个强。陈燃跟他们笑着寒暄握手,彼此之间给足了面子。
因为目标一致,所以共识也很快达成——
这一场大爆炸,绝不可定性为不可抗力。其中各方遭受的损失,要么军部承担,要么由下达命令的指挥官来承担。
而军部自然是不可能担责的。
于是陈厄就自然而然地成了众矢之的。
大家都是体面人,提议时语气彬彬有礼,但内容却一条比一条狠。
他们要追究陈厄的责任,不论是经济上,行政上,甚至是刑事上。
有些家族手里掌握着媒体资源,便自告奋勇要去操纵舆论;有些法律界人脉多,打算过几天跟大法官聚一聚的时候,顺便聊聊这件事。
中午是一起吃的自助餐,边取菜边聊,话题也稍微轻松了一些。
陈燃才注意到身旁的季丹丹抱着手臂,唇色微微发白。
他轻笑起来,偏头对她说:“怎么这副模样,是不是衣服没穿够,觉得冷?”
季丹丹摇了摇头。
等旁边的人走了之后,她小声对陈燃说:“你们这样,我有点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