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味儿[现代耽美]——BY:四月一日/雷锋老师

作者:四月一日/雷锋老师  录入:06-18

  潜台词是,你是不是都断得很干净,为什么没有温霖,其中包不包括我。
  纪峣没有留意到蒋老师隐藏的小心机,他的话就像一柄巨剑,从空中重重压下,拍碎了男人所有的侥幸:“他跟你不一样。”
  你看,这就是贱的。
  蒋秋桐一边冷冰冰地嘲讽自己,一边又忍不住问:“哪里不一样?”
  他只是是朋友?而自己是他的恋人?
  侥幸。侥幸。又是侥幸。
  纪峣眼睛眨也不眨:“他比你重要。”
  “…………”
  蒋秋桐哑然。
  一股淡淡的凉意顺着血管,涌入心脏。
  那感觉和以前一样,依旧不怎么快速、不怎么寒冷、不怎么激烈,就像夜色中的注入湖泊中的泉水,不疾不徐,却让蒋秋桐凉透了。
  不是很冷,不是很难受,就是……凉。
  与此相对的,是一股莫名的热意,却涌上了他的双眸,有什么东西,几乎要呼之欲出。这是什么滋味,他以前没遇到过,却并不是不懂。
  ……这感觉,挺新鲜,又是一种新的,他没体会过的感觉。
  好,好,好,当真很好。
  蒋秋桐闭了闭眼,抬手盖住纪峣的眼睛,将那点,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又诧异的泪意眨去。
  纪峣有些茫然,他明明在低着头,很专心地啃苹果,却不知道怎么了,又招惹了这位爷。
  在一片黑暗中,只听对方透着淡淡凉意的声音,一如既往,气定神闲,仿佛胜劵在握。
  “之前打的赌,如果我赢了,我想到赌注是什么了。”
  “我要你喜欢我,只想着我。”
  纪峣眨了眨眼,笑了,笑得有点得意,又带了点淡淡的宽容。
  他想,蒋秋桐真是有一颗冰雕雪砌的琉璃心,万事不沾,人气儿全无,活了这么久,居然连“不能自已”四个字都不懂,真不知道那个心理学博士是怎么考出来的。
  他忽然觉得蒋秋桐这份另类的执拗和天真,反倒有些可爱了。这个人不喜欢他,出于好奇和控制欲跟他在一起,却还想要更多。
  像个偏执的小孩子。
  这样挺好的。
  他以玩弄人心为乐,却在刚才忽然明白,人心不是他手中的橡皮泥,它们有重量有感情,沉甸甸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忽然有点喘不过气来。
  大概像蒋秋桐这样,一直骄傲,一直冷淡,一直偏激执拗,才最好吧。
  “蒋秋桐。”纪峣念着他的名字,像是一个历经风雨的红尘客,在唤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这个不可能。”
  他笑着说。
  “真自信——说不定哪天你就肯了。”他听见蒋秋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仍旧有惯常的冷淡,却还带着一丝笑意,像是在居高临下地玩味。
  啧啧啧真是个渣渣……不但想要我的身体,还想要我的心。
  纪峣难得没有反感对方的态度,他在心里感叹一声,理直气壮地忽视了自己也一样人渣。
  他摇了摇头,那只手却依旧牢牢盖住了他的眼睛。他又气又笑,觉得蒋秋桐幼稚极了,便又换了一副面孔,冲对方笑嘻嘻地撒着娇:“绝对没可能啦!”
  蒋秋桐闭了闭眼,神色冰凉。
  “永远?”
  纪峣听到他问,语气难得尖酸刻薄,带着逆我者亡的不悦。
  寂静的病房里,只听纪峣斩钉截铁道:“永远。”
  多好啊。
  蒋秋桐凝视着纪峣被掩住双眼的脸庞,淡淡地想。
  多好,没有掉下泪来。
  脑洞。
  蒋大人才高八斗,唯不作诗。
  他道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他不识爱恨情仇,便不做诗词贻笑大方了。
  后来,蒋大人以一首山水诗震惊满京。诗中只描绘秋日山水之美,用辞内敛平淡,却让人无端生出满心酸涩,几欲落泪之感。
  友人纳闷,问你不是不识情愁么。
  他淡淡道,现在懂了。
  友人又问,那是什么滋味。
  蒋大人摩挲手中信封——那里头是要寄给父亲的书信——他打算自逐出户,放弃一切姓氏身份给他带来的荣耀,进宫,跟他弟弟分男人,做个受人唾骂的禁脔。
  他将信交给信使,嘱咐他务必送到归乡的父亲手上。注视着信使远去,一切再不可回寰,他才收回目光,见友人还直勾勾盯着自己,想要一个答案。
  什么感觉?
  酸涩苦辣,甘之如饴。


第45章 Chap.48
  于思远爱纪峣,其中有一点,就是爱纪峣的坦诚。
  不矫情,不口是心非,不欲拒还迎,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在床上或在日常都是,十分干脆利落。
  虽然其实是他眼瞎,纪峣跟他在一起大半都在骗他,但不得不说他直觉不错,纪峣真的是一个很有一说一的人。
  这大概很矛盾,他明明是个谎话张口就来的骗子,却很坦诚。具体表现在,被戳穿以后,他就不继续糊弄人了。
  比如温霖。比如蒋秋桐。
  他觉得他跟蒋秋桐是一对儿人渣,因此实话说得毫无压力——说真的,这种相处模式还挺轻松的诶嘿。
  他是爽了,蒋秋桐却不爽了。他手里拿着啃了半拉的苹果,莫名其妙地被对方按在病床上又亲又咬,自己越嗷嗷叫着疼对方越来劲——
  果然就是那个衣冠禽兽蒋秋桐!
  等徐叶叶推着仿佛老头子一般的张鹤回来时,一打开门,就看到蒋大佬半跪在病床上,捏着纪病号的手腕,正激烈的强吻。
  徐叶叶眼睛都看直了——这颜值,这体位,这喘息,这激烈程度,好他妈香艳刺激啊!
  张鹤的反应截然相反,他仿佛又回到了一次又一次撞见纪峣活春宫的恐惧,气得眼前发黑额角青筋直跳,低吼了一声:“这他妈是老子的床!”
  床上的两人这才发觉门开了,蒋秋桐松开手,直起腰,重新戴上眼镜,用拇指拭去唇边津液,又成了那个人模狗样的蒋副教。
  “你们好。”他彬彬有礼道。
  ——他居然还有脸打招呼!若无其事地打招呼!
  轮椅二人组惊呆了。
  纪峣更是没脸没皮,他仍旧躺在床上,连一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张鹤让徐叶叶推他过去,然后敲了敲床头,示意纪峣赶紧滚。
  纪峣这个平时软骨头的怂货,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跟张鹤杠上了,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身上疼,不滚。”
  张鹤气得想打他。
  纪峣依旧窝在他的床上,一脸无赖相:“你现在是个瘸子,打不到我。”
  张鹤:“……”
  他脑仁疼。
  蒋秋桐过来一趟就是听说纪峣被堵了,专门过来看看的,确认他没事,揣着一肚子内伤,表面云淡风轻地走了。
  徐叶叶也被张鹤劝回去了,他给了对方自己租房的钥匙,让她回去睡。
  当天晚上他没在医院住,而是回了家。那会儿张母正在家里,有点懒得来回折腾,就问他原因。
  张鹤斜了眼旁边正捏着奶黄包吃的纪峣,哼了一声:“那张床被跳蚤睡过,我嫌脏。”
  纪峣闻言,笑嘻嘻地捏了一下包子,直到里头的馅被挤了出来,才凑到张鹤旁边——张鹤又躺回了床上,腿被吊起来,一条胳膊正输着水,另一条正在跟老娘打电话——然后用0.5倍的慢动作,要把馅料往张鹤脸上抹。
  “卧槽!!!”张鹤瞪大眼睛,紧张地盯着那枚奶黄要掉不掉的包子,整个人都炸毛了。他的声音绷得死死的,整个人像只粘在蜘蛛网上的蛾子一样扑腾着,却怎么也扑腾不开纪峣的魔爪。
  这种无力感简直前所未有,张鹤居然有种自己是正在被恶霸调戏的良家妇女的感觉。
  ……神特么良家妇女。
  “纪峣你是活够了么!!!”他的声音都变调了。
  “怎么了怎么了?”那一头的张母听到动静,一下子兴奋了,带着股恨不得赶紧过来围观的激动劲儿,连声问发生了什么。
  纪峣的手停在距离张鹤面庞不过几厘米的地方,张鹤紧张地瞪着那只奶黄包,眼睛都成斗鸡眼了,愣是没想起来他完全可以把他妈的电话挂了,放下手机,然后用一只手臂diss纪峣。
  这智商啊……
  纪峣怜悯地想。
  他本来都想抽回手了——发小忽然变得这么傻,逗起来有点不落忍——结果张鹤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似的,眼前一亮,仰起脖子,张开嘴巴冲他的手咬去。
  纪峣淡定躲开。又把奶黄包放回对方嘴边。
  张鹤复咬。纪峣复躲。
  如此反复多次。
  直到张鹤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一歪头,躲开那只手,操了一声:“你特么逗狗呢?”
  纪峣震惊了一下:“我是正儿八经在伺候爹,没想到你这么有觉悟——你说我在逗狗就是逗狗吧。”
  说完,顶着“啊,既然被你拆穿那就没办法了”的表情,笑眯眯地将馅料糊在了张鹤脸上。
  糊完以后还挺和气地问:“你要吃不?”
  张鹤:“……”
  他真的很想打死纪峣,真的。
  晚上他回了家,躺床上跟徐叶叶聊了会天,就准备睡觉了,结果正迷迷糊糊时,忽然听到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就看到门口杵着个黑影,棒槌似的,正幽幽看着他。
  张鹤险些没背过气去——气得。他压低了嗓子喝道:“你又要做什么妖?”
  纪峣抱着一个枕头,面不改色地回:“臣妾过来侍寝。”
  你他娘的可省省吧!!!!
  张鹤想也不想:“朕有皇后了,不要妖艳贱货,滚!”
  纪峣眨了眨眼睛:“臣妾也能清纯不做作的。”
  张鹤:“……”
  大概是受伤的缘故,张鹤的战斗力明显下降,几乎成了个弱鸡。面对平时他张张嘴、动动手指头就能灭掉的纪峣,现在居然有心无力了!——他觉得自己真是要被这糟心玩意儿气出脑梗。
  纪峣已经熟练地关了门,把自己的枕头放在他的床上,然后整个人跟蛆似的爬了上来。倒是还没有彻底丧心病狂,知道睡张鹤没伤着的那边。
  他成功爬床以后,又小心翼翼地伸手,试探性地把发小往旁边推了推,又推了推,再推了推,直到位置够宽敞了,他才满意地收回手。
  “……”
  张鹤忍了又忍,好险没掐死这货。
  等他终于折腾完,张鹤才顶着一脸认命似的生不如死,问:“你特么又有什么情感问题了?”
  从今天温霖走后,纪峣一反常态一直作死开始,张鹤就知道,他今天晚上肯定会来这么一出——这不,晚上进屋以后他连门都没锁。
  每回遇到事了也不说,就闷着,死也不说,只知道笑眯眯地可劲折腾他,跟逗猫逗狗似的,晚上再抱着枕头,从后院溜进他屋子里要陪睡,然而仍然屁都不放一个,就是不说——这么多年一直没变过,他也从当初的惊悚抓狂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都看淡了,心累,真的。
  毕竟赶也赶不走,把他扔出去,他就乖乖地出去,然后蜷成一团睡在你的门口,第二天大清早被父母发现以后还得挨顿批——张鹤还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结果出乎意料的,纪峣这次居然不按以往的套路来了——这糟心玩意儿,以前进来以后,铺了枕头屁话不说,对他笑一下以后,就规规矩矩跟个尸体似的躺那,一动不动直到睡着。
  这次不是。
  张鹤惊讶地看着发小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环住他,然后像个小奶狗似的,用脸蹭了蹭他的肩膀。
  ……他的心一下子软了。
  他们兄弟俩很多年没有这么亲密的拥抱过了,自打他撞见纪峣跟男人亲嘴以后——那会儿张鹤暗自纠结了很久,作为一个情商不高智商不低的直男,他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亲爱的基佬朋友。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把纪峣当他妹子。即,男女授受不亲,他最好得避个嫌。
  纪峣一向心思玲珑又很体贴人,这些事,他没说,纪峣就懂了。
  好像是为了“避嫌”,纪峣再没像他们从幼年到少年时那样打闹,似乎是用行动证明,他纪峣是那只绝对不吃窝边草的兔子。
  那会儿张鹤为纪峣的识趣松了口气,长大以后回想起来,他却觉得心疼。
  今天纪峣这么一蹭,不禁让张鹤想起了他们的小时候。
  他犹豫了一下——倒不是顾忌对方是个基佬,而是在纠结两人都大了,这样是不是有点可笑——到底还是伸出手,把纪峣环住,像小时候安慰纪峣那样,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
  熟悉的气息将他牢牢包裹,纪峣僵硬的背脊渐渐放松。
  “怎么了?”他听到发小轻声问。
  这种口吻语气,对于张鹤开始,已经是温柔max了。
  纪峣搂住张鹤的脖子,又跟只小奶狗似的蹭了蹭对方的手臂。他闭着眼睛,声音低低的。
  “阿鹤哥哥,我好难受。”
  脑洞。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那时皇上还是小太子,张国公还是小世子,出于种种政治考量,他们被放在了一块,从小一块长大。
  有一天忽然发生了一场宫变,两人一路逃窜,他们躲进了一个偏殿,希冀禁军平叛后找到他们。
  那一夜仿佛长得可怕。
  小太子蜷着身子,靠着小世子,问:“你猜谁会先找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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