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摊上这样一个母亲,小时候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陈莘女士这边也陷入了苦恼中,不过担心的不是陈逸还好不好。
她在担心住院要花多少钱,以及万一伤的太严重没挺过来,她拿什么留在慕家。
她越想越怕,连忙给和自己一起搓麻将的太太说:“慕戎叫我回去呢!今天就到这了!我先走了!”
胡太太很羡慕:“他们感情真好。”
吴太太不这么认为,嗤笑一声:“慕戎就是个老顽童,他要是真喜欢陈莘,能到现在还不娶她?他能有今天,还不是靠他那个儿子。”
几人都震惊了。
慕戎和慕柔赶到的时候,对着慕晏就是一阵训斥,慕晏颓然坐在椅子上,任凭他们骂着,丝毫不反口。
慕柔到底是不忍,还是拉住了想一直说教的慕戎。
“行了哥,少说两句,这里是医院,不能大声喧哗,待会影响了医生手术。”
前面的他都没放在心上,但是听到最后一句,慕戎停了下来。
瞪了慕晏一眼。
慕晏低着头,双手插在头发里,丝毫没理会。
慕柔询问前因后果:“怎么回事?”
“柳星辰打的,我当时没注意……都是我的不是,我不该让他坐在那等我……”
慕晏很自责。
尽管人不是他打的,却是因为他而受的伤。
“柳星辰是谁?”慕戎不知道他们学校的事情,他没听过这个名字,就问了一句想知道是谁,竟然这样粗暴,会去伤害了陈逸。
但慕柔是听说过的,是一个和慕晏同年级的女生,听说还是个系花,长得好看极了,没想到居然会做这种事情。
但是转念一想,她又能明白一些,学校里传的轰轰烈烈,柳星辰在追慕晏,追了好几年了都没有追到手。
而就在昨天,慕晏公开宣布他和陈逸在一起了。
但是这事慕柔不能给慕戎说,一来柳星辰毕竟是个女生,二来如果真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罗列出来,他又怎么会看不出蹊跷来。
“是一个女生,其实挺乖的,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可能,是失手吧……”
慕柔想把这事就这么遮掩过去。
但慕晏不想这样。
“什么失手?她就是故意的!”
慕晏猛的抬头,双眼赤红的盯着慕柔,活像是要吃人。
这两个人在同一个学校,对这个人应该都有一定的了解,却作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
慕戎当了一辈子商人,又怎么会看不出蹊跷。
“到底怎么回事?”
慕柔警示的看了眼慕晏,就指望他不要乱说话。
但是慕晏显然没听。
“我和陈逸在一起了,柳星辰追求我,求而不得,就害陈逸。”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和陈逸在一起了,就像你和白颜女士一样的在一起,懂吗?”慕晏嘶吼。
第57章 可能记忆会混乱
慕戎当时就愣住了,等反应过来之后,反而冷静了下来。
提到白颜女士,总能叫他更加沉思。
一时间三人都没说话。
慕柔一双眼睛在他们两人之间流转,希望这一时的平静不是暴风雨的前兆。
这样的平静没有维持太久,被陈莘女士赶来打乱了。
高跟鞋踩在路上的声音很清脆,在这安静的医院环境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所有人都朝着她看了过去,所有人都没能待见他。
“小逸怎么了?”陈莘原本是笑着来的,但看到这几个人都板着一张脸之后也板起了脸,不敢流露出自己的思绪来。
慕柔见到她并不怎么高兴,她甚至看向了慕戎,她觉得慕晏肯定不会叫这个女人来,要叫也应该是慕戎叫来的。
但是尽管是慕戎叫的,一码归一码,他看到她来的时候还是高兴不起来,甚至有几分想让她回去。
这个女人总是让人很扫兴。
“这里用不到你,你先回去,有我们在这守着就行了。”
慕戎直接有了赶人的意味。
陈莘看了一眼几人,她以后有没有好日子过,还看陈逸能不能坚持下去,这个时候她肯定不能离开了,要在这几个人面前树立好自己一个好母亲的形象。
“我不走,陈逸还没有从急救室里出来,我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能离开呢?”陈莘执拗的站在那。
这话叫几人听笑了。
她是个母亲?
她要是个好母亲,医生拿陈逸手机第一时间给家属打电话的时候,她人在哪?
慕晏一直低着头懊恼,从这个女人出现到现在站在这儿,他都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全然将她当成了空气。
陈莘自丑不知,非要在慕晏边上坐下,还一副好长辈的样子去拍他的肩。
“小晏,我听说……”
“滚开!”慕晏直接起身,挥开了她那只要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自己是什么养的货色,自己心里没点数?也想让你的脏手来碰我?”
这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陈莘听的脸都绿了。
慕柔倒是不觉得过分,但看慕戎皱了下眉头,知道他哥不是要偏袒这个女人,而是一直觉得要讲求长幼尊卑,觉得慕晏这样很没有礼貌。
但是他现在没有说话,就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默许了慕晏的这个做法。
“慕晏,你先离开静静。”慕柔打圆场。
如果照这样下去,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待会儿肯定是要吵起来的,这里是急救室门前不能大声喧哗,怕影响了手术的进行。
慕晏冷笑:“要走也是她走,凭什么叫我走?”
他不喜欢陈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碍于现在他和陈逸的关系,他没有直接上手打这个女人,就已经是很客气的事情了,要有这个女人再一直挑衅她,他不介意动手打女人。
“我毕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陈莘女士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当即就嘶喊了起来。
“你算哪劳子长辈?就凭你也配,怎么不去自己照照镜子,自己之前做过什么心里没点数吗?杀人犯!”慕晏怒吼。
“你……”
“住口!”慕戎叫停了两人。
“慕晏,这里是急救室,你如果不想陈逸好好的,你尽管大喊大叫。”
慕戎厉声道。
说到陈逸,慕晏没了声。
陈莘因为慕戎这是在偏袒自己,顿时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像只骄傲的孔雀,觉得自己是个胜利者。
慕戎转而开始说陈莘:“还有你,你到底是什么居心?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想不想你儿子好?尽在这添乱!还不快点滚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陈莘没想到他会连着自己一起说,咬着下唇,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娇声:“慕戎~”
慕戎:“滚回去!现在!立刻!马上!你该不想被人架出去吧?!”
陈莘沉了脸色,气的直跺脚,踩着高跟鞋哒哒声离开了,把高跟鞋踩得很响,像是要宣告她的不满,但是并没有人在乎。
陈莘出了医院,也没见慕戎跟过来,顿时气急:“不就是进了急救室吗?有什么好担心的,犯得着这一大家子围着他?”
“陈逸一点也不让人省心,等我哪天我位子坐正了,还用的上他?要不是有我,他还不知道在哪过苦日子呢!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当然不会听话回家里去,他继续去找乐子,做个美容,做个美甲,这么多事情。
他们不让她在医院待着,她还不想待呢。
终于,在凌晨两点,急救室的红灯灭了。
医生出来:“病人伤到了头部,牵动了神经,现在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可能……”
“可能什么?”慕晏连忙追问。
医生顿了一下:“说不上好坏吧,能脱离生命危险就已经不错了,可能会记忆会混乱一段时间,至于停留到多少岁,我们也无法预测,但这都只是暂时的,短的话过个十来天,长的话要几个月就能恢复了。”
“变傻?”慕戎惊讶:“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得很,以后恢复了,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会不会影响他以后的智商?”
医生说:“不会不会,这样的病例虽然很少,但是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尽可能不要让他经历一些什么难受的事情牵扯到脑部神经就可以,说简单点,就是平日里都顺着点他。”
“好!”慕晏毫不犹豫的回答。
“先去给别人办理手续吧,转移到病房去,每次探望的人不要太多,不要打扰了病人休养,留一个人在身边照顾就行,你们自己商量一下,看看留谁。”
“我来照顾!我!”慕晏将手举的老高,表达了自己的强烈要求。
慕柔不是很放心:“你自己照顾自己都照顾不来,哪里会照顾人?还是我来吧。”
“不,我来,我可以照顾他,也会学着照顾他,不会再让他出一丝意外。”慕晏极力争取,证明自己可以。
“你们自己讨论。”
医生说完就先离开了。
“谢谢医生!”慕戎在后边补了句。
慕戎看向了两人,多看了慕晏两眼,慕晏眼眸泛红,眼神很坚定,一如他当年年轻模样。
白颜女士十月怀胎生慕晏的时候,慕戎在门前等着,也是这幅神情,说什么也要在她产后亲自照顾她。
“让慕晏去照顾吧。”慕戎说。
“哥……”
“听话。”慕戎直接截了慕柔要说的话。
慕柔即便有些放心,但还是听从了她哥的话。
“柔柔,跟我去办手续。”
慕戎叫走慕柔。
慕柔不是很想走,看了眼慕晏,慕晏一直盯着急救室的门,只等里面的人出来,那注重的神情,犹如一座望夫石。
见状,她也只能跟慕戎去了。
在路上,她还是复述了自己的担心。
“慕晏自己就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照顾自己都难照顾,他哪里照顾的来陈逸?实在不行,我们多请几个护工。”
慕家不缺请护工这点钱,她觉得慕戎没有理由拒绝她的提议,毕竟他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他自己心里不可能没点数。
但慕戎还是拒绝了。
“就让慕晏照顾。”
慕柔追着他问:“为什么?”
慕戎:“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知道了。”
因为喜欢才会担心,才会时时刻刻都离不开对方,谁守着都不如自己守着来的舒心。
这一夜,陈逸没有醒。
慕晏在他床头睁着眼看了他一夜。
他头上帮着厚重的纱布,脸上带着呼吸机,呼吸很微弱,吐息的频率比他低。
慕晏生怕突然就停滞了。
一直没有移开过眼。
“你快点醒了。”
慕晏握着他的手,他的手有些冰凉。
“我都还没有开始对你好,还没有带你去很多你没去过的地方。”
“你不是说喜欢看海吗?等你醒了我带你去看海好不好?”
“不管你记忆停留在什么时候,不管你会不会恢复,我只要你醒过来。”
“你不是说很喜欢我吗?你快睁眼看看我,你看我为了等你,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慕晏尽可能让自己不说丧气话,说着无趣的冷幽默,企图用这来叫陈逸醒来。
但这些话,如同自言自语,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东边微熹到西边日沉。
又过了一天,陈逸依旧没有动静,静静的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脸色略显苍白,没有什么血色,宛若一个沉睡的瓷娃娃。
慕晏嘲笑自己。
之前他把陈逸打进医院,陈逸都昏迷了五天,他居然期望陈逸能早些醒来。
那天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陈逸今年暑假刚经历了高三毕业,考了一个好大学,陈莘四处炫耀,逢人就说,还有意在慕戎边上拉踩他。
如果不是陈莘,他如今又哪里会这样。
还有一件事,慕晏从来没对别人说过。
高考最后一天,慕晏是去学校见陈逸的,在楼道间,看见一个女生追上了陈逸,支支吾吾了半天,对陈逸说:“我喜欢你!”
不止陈逸愣了,慕晏在远处也愣了。
说不上什么感觉,有些揪心,他怕陈逸会答应,又嫉妒自己没有女生那样的坦荡,只能把自己的喜欢埋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第58章 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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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晏就站在那,不想走,也不敢上去,像个无知小丑,等着他的回答,宛若他回答的是自己一样。
陈逸笑着挠挠头,说出的话却与慕晏想的背道而驰。
“我也喜欢你。”
今年夏天是真的燥热,樟树树丫的知了聒噪声,响彻了整个夏天,烦躁了慕晏的夏。
他转身离开了。
其实早也应该知道,陈逸哪里会像他一样。
这是他的心结,一直都过不去,积压在了心里,才会对陈逸产生更加扭曲的想法。
那天晚上是真的喝了酒,酒不是很醉人,但人还是醉了。
打过陈逸之后,他也跟着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他有回去看望过陈逸,隔着一扇门,从窗户里看了两眼陈逸。
不敢靠近,又止不住在乎。
他期望他醒来,证明他伤势不是很大,没有太大的危险。
他害怕他醒来,怕他此生再也不想看到自己,对自己厌恶或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