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易舟抬起眼皮看他一眼,丹凤眼,得天独厚自带一点风情,梁易舟太清楚怎么让自己看起来漂亮了,他有些轻蔑地一笑,迎着秦冠玉的眼睛看过去,声音冷淡。
“秦影帝,都是情人了,当然喜欢的是脸蛋和身体了。”
秦冠玉皱起了眉。
“你会不会误会了点什么?”秦冠玉往椅子上一靠,他不爱管闲事,但梁易舟现在是渚良的艺人,他和许培樟关系也算不错,于是他就好心地多说了一句,“许培樟是个商人,漂亮脸蛋和身体娱乐圈最最不缺,他为什么非要是你呢?”
梁易舟一愣,但还是不敢往某个方向去想,他有点自暴自弃地说:“他没有非要是我。”
“你是不是喜欢他啊?”秦冠玉不想放过他,语气放得笃定起来,眼睛捉着梁易舟不放。
梁易舟半垂着眼睛在看桌上的菜,神情语气都冷淡:“又关你什么事呢?”
秦冠玉忍不住伸手打了一下梁易舟的头:“小鬼,你傻不傻?喜欢你还不跟他在一起?”
梁易舟叹口气,有点无奈地给秦冠玉夹了一筷子的菜:“很多东西,不是喜欢就可以的。”
梁易舟把上面那句话说出来之后觉得轻松了很多,所以对秦冠玉也没有太客气:“秦老师你也老大不小了,还说这么幼稚的话?”
秦冠玉莫名其妙被教训了,他用筷子隔空点点梁易舟:“你不招人喜欢。”
然后过了两秒他又显得沮丧:“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喜欢有什么用,我第一次跟渚良告白的时候他就告诉我了,喜欢对他来说是最没用的东西,他讨厌不可控的东西,比如喜欢,比如我。”
第80章
这两天秦冠玉有事去上海了,梁易舟一个人在那个小房子里。
他俩的同居生活过得泾渭分明,因为只有一间卧室,所以两个人轮流睡沙发,既不尊老也不爱幼。
加上白天梁易舟得出去学调酒外加健身,秦冠玉要去上声乐课救救他那把能泣鬼神的嗓子,所以两个人的交流仅限在晚上。
虽然他俩本人性格不太合拍,但对待工作还是很认真的,晚上会选一段戏来聊,两个人都有写人物小传的习惯,这样聊戏倒是总能得到些新的启发。
这天秦冠玉不在,梁易舟下课了回来路过水果店,停下来想买点水果,但店里这会人特别多,梁易舟看了一眼又退出去,想等会再进去。
闲着瞎看的时候又看到那家纹身店,灯箱很破旧了,上面的图案大概是店主人自己画的,倒是挺别致。
这会时间还早,梁易舟就拉了一下自己的口罩,朝那家店走了过去。
店面很小,汝城北城的店总是很拥挤,上面住人,下面开店,宠物和小孩总一起挤在店门口朝着街道张望。
梁易舟挑起帘子走进去,就看见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人,裹着一条黑色的羽绒服正缩在柜台后面玩手机。
梁易舟最近的打扮很入乡随俗,看起来很破旧的一件牛仔外套,边缘已经有些卷翘,下面是黑色修身裤加一双马丁靴,都是半旧。看起来很符合汝城城北的气质。
那个年轻人抬起头看见他,有点懒地问:“是要纹身吗?”
梁易舟看了一眼他墙上展示出来的那些照片,问了一句:“这些都是你的作品?”
年轻人笑了一声,估计是觉得梁易舟用作品这两个字太过正经,他站起来,走过去,有点痞气地打量了一下梁易舟:“那这位帅哥,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作品呢?”
梁易舟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画给你。”
“行。”年轻人点点头,然后说,“叫我小方就行,帅哥怎么称呼。”
梁易舟拿了他递过来的纸笔,平静地说出了剧里秦冠玉的名字:“许滨。”
小方点点头,凑过来看梁易舟画的图:“这是一片叶子?”
梁易舟点头,他对这个形状十分熟悉,闭着眼睛也能画得跟许培樟那个标准水印一模一样。
“挺简约。”小方评价道,“那滨哥想纹在那里?这个是不是要纹得跟你画的这个一模一样?不用我自己加工吧。”
“一样就好。”梁易舟在这一刻好像变成为了江涧西过来纹身的许滨,他借着人物表达自己的愿望,“我想纹在后腰上。”
梁易舟最近健身效果不错,手臂肌肉和腹肌线条练得很漂亮,不算夸张,但他的背如旧,平坦光滑的,让人想起绸缎。梁易舟脱了衣服就不像汝城城北的人了,他是天生的晒不黑的那种冷白皮,蝴蝶骨明显,腰又细,皮肤白皙且细腻,令人联想到上好的脂玉。光看他那线条流畅起伏的后背,会让人觉得他一定是养尊处优的人。
小方只觉得这个人的背比女人的还要好看,搞得他一个直男都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他拿梁易舟的衬衫给他盖了一下:“今天还是挺冷的。”
梁易舟安静地趴着,睫毛抖了一下:“谢谢。”
“可能会有点疼,但你这个图案很小,很快就好了。”小方做好准备工作之后跟他说。
梁易舟应了一声,他突然有些茫然,他发现自己总是在做点无用功。
真的值得吗?
梁易舟想起李建林的纹身,他和他那帮朋友都有造型很夸张的纹身,看起来张牙舞爪的,梁易舟小时候特别不喜欢。
梁易舟的痛觉神经也不发达,他对很多需要感受的东西都很麻木,所以他没觉得很疼,只是能感受针刺进皮肤的那个过程,他想,纹身确实应该疼一点才好,这样人下决定的时候才会深思熟虑。
小方动作很快,纹好之后他用手机拍了一下然后递给梁易舟。
梁易舟接了手机坐起来,小方跟他说了点注意事项,梁易舟听着,眼睛看着那张照片,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要注意清洗,用流动的温水。”小方在叮嘱他,说着说着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情绪变重了,他的难过如有实质,让小方突然忘了词。小方接待过很多因为爱情来纹身的客人,多数是热恋期,过来纹上专属于彼此的纪念,在那一刻,他们向往的是一生一世。有些人分手之后会来把纹身洗掉,一边洗一边落泪,情绪激动处要骂上两句王八蛋。不来洗的人,就由着它成为一个秘密,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过去的疤。
小方猜不透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过来纹身,只觉得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似曾相识。梁易舟选的位置是腰窝上面一点的地方,靠近右侧,属于不借助镜子自己很难看到的地方。
小方好像看到了一个无望的隐喻。
梁易舟后来出去买了串葡萄带回去,许培樟很爱这种水果,他吃葡萄的技术也是相当精湛。因为他老是买,所以梁易舟在不知道买什么的时候,也会选择它。
梁易舟觉得纹身的地方绷着,好像在轻微发烫,让人觉得有点不太习惯。其实《野渡无人》是有床戏的,一脱衣服就会被看见,但梁易舟也不太在意,反正可以用遮瑕膏遮起来。
况且,只是一片叶子而已。
他这么说服自己。
梁易舟一边想着,一边慢慢地往楼上走,这种小楼的楼梯间狭窄,会放大脚步声。
他有些出神,所以在看到许培樟蹲在那个房子门口的时候,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知道许培樟想知道这里的地址很容易,但真的看到他的时候还是觉得像幻觉。
“许总?”梁易舟还有两级楼梯没有走,他喊了他一句。
许培樟的脸有点红,他有些迷茫地看向声音的来处,似乎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认出了眼前的人是梁易舟,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不好看。
“怎么了?”梁易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许培樟站起来,一把握住梁易舟的手腕,他用的力气很大,直接把梁易舟拽到了门口,他的声音很低,听起来不容抗拒:“开门。”
许培樟身上有很重的酒味。
梁易舟挣不开他的手,他皱着眉:“你从哪来的?为什么喝这么多?”
许培樟表情有一瞬间的困惑,反应了一会才说:“我在上海出差,过来看看你。”
他这会儿又变得正常了一点,但依旧有点垂头丧气的。
梁易舟就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许培樟一直拽着梁易舟的手腕,他的眼神不清明,进了房间就盯着梁易舟看。
梁易舟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给他拿了双拖鞋,他有点无奈:“你先放手,我去给你倒水。”
但这句话不知道哪里刺激到了许培樟,许培樟突然又用力拽他,梁易舟对这个简直有心理阴影,他不想再被许培樟压在墙上一次了,所以他下意识往后退。但这个房子实在太小了,梁易舟退了两步就拌到了东西,眼看就要仰着倒下去,被许培樟一把扣住了腰转了方向,两个人就一起摔到了那张小小的沙发上。
许培樟整个人都压在梁易舟身上,让梁易舟简直动弹不得,而且他那只手好死不死地按在梁易舟的腰侧,他只觉得那块刚刚纹了身的皮肤要烧起来,于是他很强硬地把许培樟的手给拉开了。
但他这个举动似乎惹恼了许培樟,许培樟掐着梁易舟的手腕不让他再有动作,他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表情有些痛苦。
“放开我。”梁易舟此刻是真的很想发脾气,他真是不知道许培樟又在发什么疯,“许培樟,你放开。”
许培樟一动也不动,他因为喝了酒,所以眼睛里像含着水光,眼皮和嘴角都耷拉着,看起来特别可怜,他很委屈地说:“为什么?”
然后又重复一遍,这一遍听起来像质问了:“为什么啊?”
梁易舟觉得他莫名其妙,他火气也上来了,所以反问他:“什么为什么?”
许培樟俯下身来看他,他依旧不依不饶地掐着梁易舟的手腕,他离得很近,两个人都分不清是谁的呼吸声。梁易舟都不想理他了,他表情变得冷漠,一字一顿地说:“放开我。”
许培樟似乎被刺痛了一下,他直起身,整个人都跨坐在梁易舟身上,手上力气却不减。
梁易舟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疼,他皱着眉,有些烦躁地说:“许培樟,你弄疼我了。”
许培樟愣愣的,然后他无意识地松了点劲。
梁易舟想趁机离开他的束缚,但还没动作他就愣在了原地。
他看到许培樟哭了。
哪怕隔着镜片他也能清晰地看到许培樟的眼泪在不停地滑下来,这让他有透不过气的感觉。
这是梁易舟第二次看到许培樟哭。
他好像看见了一颗鲜血淋漓的心。
“怎么了......”梁易舟一下子慌了,他下意识伸手想去给许培樟擦眼泪。
许培樟别扭地转过脸去,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听起来被委屈浸透了:“你明明是喜欢我的,可你为什么不要我啊?”
作者有话说:
?乛?乛?:
第81章
梁易舟第一反应是无措,然后心痛的情绪翻上来,他转过脸,不愿意看许培樟。
“为什么啊?”许培樟哭得都有点喘不上气,他本来就带着酒,这么一哭整个人都难受得想吐,但他不愿意离开梁易舟,刚刚那么短一段时间,梁易舟就躲了他好多次,他觉得特别难过。
“你先别哭了。”梁易舟叹了一口气,他依旧偏着脸,目光没有焦距,他觉得很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也不敢看许培樟。
许培樟红着眼睛,很固执地盯着梁易舟在看,他觉得很痛,这是他没有体验过的滋味,为什么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会让他这么痛呢?
他这两天在上海出差,秦冠玉跟他见了一面,聊到这件事,从那一刻开始许培樟就不明白,只觉得满腹委屈。
汝城离上海很近,许培樟就直接过来了,他本来不想喝酒的,可是梁易舟不在家,他等得焦虑,就喝了点酒,也是为了壮胆。
原来哪怕知道梁易舟可能是喜欢他的,他还是会在要见到他的前一刻胆怯。
原来在梁易舟面前他会变得这么胆小,也这么笨拙。
许培樟觉得自己一定哭得特别难看,可他控制不住,他看到梁易舟在他面前,却对他这么冷淡,他就觉得痛。
“阿舟。”许培樟有点绝望地喊他,他觉得喉咙发紧,“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不是想逼你,但我真的......”
许培樟有点绝望地捂了一下自己的脸:“我真的很喜欢你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为什么会这样啊?”
许培樟想去给自己抹眼泪,但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还戴着眼镜,抹了一把全撞在镜框上,于是他更委屈了:“你看看我,梁易舟,你看看我,行不行?”
梁易舟一动也不敢动,他感觉自己要被撕扯开了。
许培樟想起前些日子的一个晚会活动,梁易舟也去了。许培樟站得远,他不知道梁易舟有没有看到他,但他已经看了他好一会。
梁易舟那天打扮得格外精致,其实他很合适穿西服,肩宽腰细腿长,站在那里就是个赏心悦目。
但梁易舟从前除了正式场合很少穿,许培樟的印象里,梁易舟爱穿T恤和卫衣,套头的最喜欢,衬衫他都嫌弃扣子太多麻烦。
其实就是自理能力不行,人又懒,不工作的时候喜欢猫在沙发里看书,穿宽松的家居服,露出一截小腿,白玉似的。
想到这里许培樟突然笑了一下,梁易舟趿拉着拖鞋倒水还总是把鞋穿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