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清低头思索,周正良在二十多年前肯定搞了一个大事,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正想着,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个人,气喘吁吁道:“曹阿姨,前面永晨被警察抓走了,你快去看看吧!”
曹阿姨慌忙起身,“哎呀!怎么他也被抓走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人摇头,“不知道啊!四叔他们都过去了,您快点来吧!”
曹阿姨着急,顾不得和尚清打招呼就快步出门,追着报信的人走了。
尚清几人怕出事,也赶紧跟上。
到了地方一看,只见已经围了好几圈人,最中心是个年轻汉子,几个老头正七嘴八舌问他什么。
就见那汉子脸越来越红,一脸的羞愤交加。
周围看热闹的,除了尚清三人都是一个村的,谁跟谁都认识,此刻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什么“祖坟冒青烟”啊,什么“冒犯了先人”啊,什么“被抓了好几个啊”……听得三个人心里直痒痒。
游子鸣自来熟的拉过旁边人,“大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我怎么听曹阿姨说被抓的不止一个?”
那大哥嗐了一声,“你们是曹阿姨亲戚啊?”
游子鸣和孟怀赶紧嗯嗯。
大哥就道:“这事儿吧,真是奇了怪了。你们看见那哥们儿了吗?就是他家里发生的事儿。”
“他家是兄弟四个,都很勤快本分,凑钱买了两辆车跑长途,这几年赚钱也不少。眼看日子就要好过了,却不知道今年他们是怎么了,特别倒霉。”
“先说过年时候吧,咱们一块儿去祭祖,大家都好好的,偏生他家祖坟冒了青烟。”
“再说前个月,他家刚修好的围墙忽然塌了一半!你说这事儿奇不奇怪!还有上个月,他们家房顶自己着火了,还好没人在家……”
游子鸣和孟怀就耐着性子听,心说怎么还没讲到关键地方,警察到底为啥来抓人啊,到底抓了几个啊,不会把四兄弟一窝端了吧?理由是啥?莫非四人跑长途运送了违&禁&品?还是路上犯了事儿?
俩人正在这儿脑补大戏呢,身后有人拍了拍他们。
他们回头一瞧,发现是之前把游子鸣从粪坑里捞出来的大哥。
大哥依然乐呵呵的,“是你小子啊,洗干净了看着还行么!不臭!”
游子鸣嘴角一抽,心说正常人都不臭好不好……
大哥摆摆手,“你问他哪知道啊,来来来,我给你们讲!”
大哥神秘兮兮把两个人一笼,“我先跟你们说说最先被警察抓住的老二。这个老二啊,上个月跑到公路边上,把人家刚建好的公厕给偷了!”
“现在路边可到处都是监控啊,他拉着公厕还没回家,就被警察给按住了。警察问他为啥偷公厕,他说家里人多,厕所不够用的。要我说吧,他家是该再修一个厕所,四个兄弟只有一个厕所哪够啊……万一集体吃坏了肚子咋整!”
游子鸣&孟怀:“呃……”这是重点吗?正常人谁会去偷厕所啊!自己挖个坑不行吗!实在不行跑到田里上啊,还能顺道施肥!
游子鸣还在那儿寻思呢,你们村遍地都是粪坑,还修什么厕所啊!
大哥可不知道俩人正吐槽呢,唾沫横飞道:“我再给你们讲讲第二个被抓的老三。这个吧,啧,太惨了!”
“他们四兄弟养了一只大黄狗看家,春天到了,狗它躁动啊!这个老三就趁着半夜,带着大黄狗翻&墙进了养母狗的人家,给狗配&种。狗是配上了,他被人抓住了……人家当场就报警了。警察来抓他的时候笑场了好几回。”
“警察问他为啥半夜翻&墙进来,他说狗叫得太可怜了,他心疼……啧啧,这事儿真的是只有男人懂……”
游子鸣和孟怀:“……”
别的不说,狗是烧了高香了,碰到这么个绝世好主人。
大哥越讲越起劲,“我再跟你们说说老四!就是今天被抓的这个!”
“今天中午老大和老四在家喝酒,俩人心里憋闷都喝了不少。喝完老大就去睡了,老四不知道咋想的,直接开车去了警局。警察问他来干啥,他说自首。警察问自首啥,他说自首酒驾……警察就直接把人按住了。”
游子鸣&孟怀:“……”
虽然不知道这个老四是怎么想的,但警察肯定很开心……
大哥还神秘兮兮冲两人使眼色,“瞧,知道那几个长辈围住老大说什么吗?”
游子鸣:“说啥?”
大哥:“说让他去医院查查脑子。长辈们还是挺开明的,小辈犯了错不可怕,能改好就行……但犯的错太沙雕,他们在别的村面前也抬不起头啊!”
游子鸣&孟怀继续:“……”
这整个村子都不太正常的样子!
就听尚清懒洋洋来了一句,“跟脑子没关系,他们这是被东西迷了。”
大叔没听清,“啥?”
这时,曹阿姨从中心圈挤出来,拉住尚清的手,“清清啊,你快给永海他们看看,我咋觉得这么不对劲呢!”
曹阿姨说得着急,嗓门不小,周围人听见后一下子议论起来:
“清清?这是之前道观里的尚清?看着机灵很多啊,以前都不爱说话。”
“孩子长大了呗!这孩子跟着莫道长长大,难不成也学了几分本事?”
“没准儿,没听曹阿姨说吗?”
“感情永海他们四兄弟真的被东西迷了啊,我还以为他们嫌跑长途太累,想找个铁饭碗……”
“……你可闭嘴吧!”
曹阿姨拉着尚清挤回去,把他推到老大永海面前,“快快,清清你给看看!”
尚清打量这红脸汉子两眼,开口道:“最近砍树了?几百年的老树,你们祖宗留下的,你们兄弟四人给砍了?胆子不小啊。”
这话说的永海脸色一变,周围人嗡嗡议论起来。
游子鸣和孟怀对视一眼,不用问,尚清又说对了。
第33章 保家仙 人死不能复生,灵却不一样。……
尚清话一出口, 反应最大的反而是周围几个老头。
其中一个老头狠狠一跺拐棍,“永海!清清说的是真的?你砍了哪里的树?村头那棵香樟树是不是你砍的?”
永海后背一僵,“不、不是啊, 四爷爷你说什么呢,那棵香樟树不是去年被人偷了吗?咱们都报警了,警察都没查出结果,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
四爷爷气得拿拐棍抽他,“你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你家里出事儿就是从那棵香樟树被偷了开始!还说不是你砍的!永海啊永海, 那棵树都几百年了,说不准都成精了,你敢把它砍了, 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永海不敢躲,硬是受了几拐棍,有些慌神道:“什么成精不成精的,都什么年代了……不、不会吧, 还真能成精?”
四爷爷恨铁不成钢,“我不和你说!”又转头看尚清,“清清啊, 你给他看看还有没有救, 要是没救, 赶紧拉到山上埋了拉到!”
永海都快哭出来了,“别啊四爷爷, 怎么就、就没救了呢……这些神神鬼鬼的,都是骗人的吧?”
尚清抬手一指,“你可以试着按一下鬼门穴,要是疼的话,就说明你被某些东西盯上了。疼得越厉害, 就表示它越不会放过你。”
永海撇嘴,“那我要是不疼呢?”
尚清:“那就说明你什么事都没有。”
永海还有些不以为然。他开始跑长途之后,就天南地北到处跑,自觉长了许多见识,对于村里流传下来的说法嗤之以鼻,总觉得是村里老人们编出来吓唬人的。
尤其是,现在跟他说这些话的,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他更是一句都不信。
这样想着,他伸手在鬼门穴的地方轻轻一按。
瞬间,一股针扎一般的刺痛传遍全身,他当时就变了脸色。
尚清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见此点点头,“前面都是小打小闹,现在看来是动了杀心了。你到底干了什么?”
永海嘴唇一哆嗦,有些不可置信的掀开衣服,怎么会这么疼?他没病没灾的,也没受伤,怎么轻轻一碰就疼得这么厉害?
鬼门穴……他竟然真的被鬼盯上了?想到尚清刚才说的话,他心里一惊,猛然抬头,“大……大师,我……求求你救救我啊!”
尚清不耐烦,“问你话呢,你干什么了?”
四爷爷和另外几个老头也逼问,“臭小子!干了什么坏事赶紧说!”
永海一缩脖子,眼见瞒不下去了,遂吞吞吐吐道:“我、我……村口那棵香樟树,确实是我砍的……”
他一说完,就听周围一片哗然。
不光是四爷爷和曹阿姨几个长辈,就是四周围观的人都开始破口大骂。
游子鸣和孟怀站在人群里,感觉四周都在喷唾沫星:
“还真是他砍的!我就说那树都长了几百年了,怎么偏生年前被偷走了,那段时间可没有外人来村子!”
“这树是老祖宗种的,祖训都说不能砍!这小子不是作死吗!”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什么事都敢做!”
“嘿!我小时候也想过把那树砍了,在村头建个操场打篮球,没想到他还真干了……”
游子鸣和孟怀同时缩脖子,对视:民怨沸腾啊……这个永海还真是好样的。
永海被骂的一哆嗦,赶紧说道:“我不是瞎砍的!我跑长途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老板,专门收购这种木材,我怕村里不同意,这才带着弟弟们把树砍了……这一棵香樟树,买了十二万呢!”
“钱我也没有独吞!年初时候我给村口修得路,就是从这里出的钱,那路大家都走了的!”
尚清看着他语无伦次的狡辩,摇头,“一棵成了精的老树,护佑你们村子上百年,让你这不孝子卖了十二万……人呐,还真是愚蠢。”
周围人声鼎沸,四爷爷和曹阿姨气得对永海破口大骂。
永海自知理亏,垂着头不敢吭声。一只手还摸在自己的鬼门穴上,也不知道心里后悔没有。
四爷爷骂完人,看着又苍老了好几岁,脸上的皱纹藏着深深无奈。他走到尚清面前,说道:“清清啊,这蠢小子做了错事,但是罪不至死。你看看,能不能救他一命?”
听到这话,永海赶紧抬头,眼巴巴看着。
尚清嗤笑一声,“怎么就罪不至死了,他杀了人家一命,人家要他一命,不是很公平?”
永海听了脸色登时涨红,想说什么又硬是住了口,脸上还是颇有几分不服气。他可是人啊,一个人给一棵树偿命,这不是搞笑吗?
四爷爷却叹口气,“理是这个理,但他怎么说也是村里长大的孩子,能不能再跟老树商量一下?要是能饶他一命,我们愿意给老树送上供奉。”
尚清看了老头一眼,微微叹气,“行吧,带我去那树被砍的地方看看。”
永海这次机灵了,赶紧跑到前面带路。
一行人来到村头。
这里本该有一棵参天大树,现在的季节正该发芽长叶随风柔摆。而如今,原地却只有一个巨大的深坑,横贯在黄白的土地上,就像是一道丑陋的伤疤。
尚清跳到坑里。
坑里的土已经干了,还能看见一些干枯的树根,这些根系依然紧紧抓住土地,仿佛能脑补出一个生灵临死的不甘。
尚清烧了一张符,轻轻一嗅,又拨开一块石头,两指捏起一撮黄色的动物毛。
四爷爷担忧道:“怎么样?”
尚清把动物毛收起来,淡淡道:“这棵老树灵智已散,要杀人的不是它。”
四爷爷却更担忧了,“那是……”
尚清:“可曾听过保家仙的传闻?你们曹家村是有保家仙的,是个黄仙。这黄仙大概和老树相伴几百年,情谊颇深。如今老树让人砍了,黄仙给他报仇,想要了这小子的命。”
尚清三言两语说完,四爷爷叹口气,“保家仙……我倒是忘了,我爷爷确实说过我们曹家村有个黄仙,还教导我们不能伤害黄仙。”
永海忍不住探头,“那个……保家仙还能杀害要保护的人吗?”
尚清冷冷道:“无缘无故自然不能杀你,你做错了事难道还不能杀你吗?保家仙修得都是正道,最恨不分是非、见利忘义的人。”
永海吓得缩回头,心里倒确实有了一丝悔意。他以前不相信灵异神怪,只觉得那树长在那里也是白长,还不如换点钱补贴下家用,还能给村里修条路。
现在想想,要是他知道那树有灵智,还会这样干吗?
尚清懒得理他,跟四爷爷说道:“给我准备些东西,我找这黄仙出来一会,看能不能救这蠢材一命。”
四爷爷自然是连声答应,又赶紧吩咐人去准备。
不一会儿,尚清要的朱砂、香和烧鸡等东西都准备好了。
尚清直接来到永海家里,在院子里按照特定方位撒了朱砂,又点了香、供上烧鸡,然后才点燃那撮毛发。
周围的闲人一早被他赶走,此刻院子里只有永海、四爷爷、曹阿姨和游子鸣、孟怀几人。
那毛发被点燃的一刻,众人只觉得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传来,闻起来像是动物的味道,但却不难闻,还带着一丝香火气息……他们不由提着心:是来了吗?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吹开了大门,一道肉眼捕捉不到的影子旋风一般刮进来,目标明确的扑向尚清!
那黄仙人立而起,一人多高,身上的毛发如钢针一般竖起,前爪刺出乌黑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