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河清看着他可怖的神色,心里直发憷,但出于想和他继续做好兄弟的强烈渴望,还是战战兢兢地问道:“所以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嘛?”
谁想做你的好朋友?我只想做你的男朋友!
郁晏生在心里疯狂叫嚣,可是他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他在对方明确表明自己的心意之后,还做出这样死缠烂打的事。
“当然。”半晌过后,他听见自己这样艰涩地回答。
然后平日里形影不离,永远有说不完的话的两个人,一直到晚上都没怎么开口和对方说过话。
他们俩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很快就被游子意察觉了,他肚子里藏不住话,又不敢逼问自家老大,就趁郁晏生不在,直接凑到原河清身边打探起了情况。
“河清,”他压低声音,边说话一双眼睛还四处张望,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你和老大从昨天开始怎么回事啊?吵架了?”
原河清当然只能尴尬一笑否认:“没有啊。”
“哼,别瞒我了!”游子意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八卦能逃得过我游子意的眼睛,我早就看出来了!”
原河清大惊:“你、你看出来什么了?”
“我早就看出来老大喜欢你,但你对他只有兄弟之情。”他大手一挥,语气十分笃定。
原河清:“?”
“昨天晚上你们两个一起去外面看球赛,孤男寡男气氛正好,他情难自禁,冲动之下就对你表白了。你大惊失色当然严词拒绝,并且想和他从此划清界限,避免再引发他的胡思乱想,所以就单方面和他冷战了。”
他托着自己光洁的下巴乱七八糟推理了一通,觉得自己完全摸到了事情的真相,于是沾沾自喜地捅了捅身边少年的胳膊:“是不是这么回事?”
原河清嘴角一抽:“……你想象力还挺丰富,不写小说可惜了。”
这整体事件走向是对的,但是主体对象完全弄反了啊!事实上明明应该是他对郁晏生表白被拒,郁晏生要和他保持距离。
而且其实也不是他表白,是原主表白,他就是个背锅的倒霉蛋,哎呀反正这事就是一笔糊涂账,算也算不明白!
他有气无力道:“反正你别瞎猜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这样?”游子意斜睨了他一眼,然后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突然神色大变,“那就只剩另一种可能了,你们熬夜看球一看快天亮了,就相约看日出,浓情蜜意之时老大激情表白被拒,那肯定觉得没面子啊,于是情难自制对你霸王硬上弓,你强烈反抗,他恼羞成怒……”
“不是!”原河清听不下去了,这个直男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而且每次他说的总能和现实沾上一点边,但剩下的内容全都魔改得妈都不认识。
他忍不住气急败坏地低吼道:“我和晏生真的就只是好兄弟,再纯洁不过的那种,我们对彼此都一点意思都没有!”
啪——
郁晏生突然推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来,满脸阴沉地看了他一眼,从牙缝里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原河清:“……嘤。”他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我,我们怎么样才能回到从前呜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郁晏生:“我受不了了,他好可气又好可爱,想……”
冷寒太太后继有人,游子意太太请求加入群聊,出道作品《霸道老大强取豪夺室友的二三事》
第46章 说清楚了?
原河清陷入了巨大的苦恼。
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更在乎和郁晏生的这段友谊, 想到以后不能和他正常相处,不能自在地一起上课玩游戏看球赛,就觉得浑身提不起精神来。
思来想去, 他还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坐以待毙,至少要做点什么来力挽狂澜, 改变目前相看两尴尬的窘迫处境。
所谓知己知彼, 百战不殆, 首先要确认的就是郁晏生到底在日记本里看到了什么内容, 自己还有没有抢救的余地。
于是原河清窝在自己的床上,心里默念了几句对不起之后,就把原主的笔记本翻开来, 打算仔细地研究一番。
“今天发现晏生的眉毛根根分明特别英气逼人,也可能是因为长在他脸上才显得格外帅气吧。老天啊,怎么会有人长得那么完美呢?”
原河清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原主写得这些倒也不算过分, 只是记录了点花痴日常而已。
他又往下翻了一页。
“……我喜欢晏生, 喜欢到看到他就觉得心里发烫,他的胸膛看上去又坚实又宽阔,充满了安全感,如果能躺上去, 那该有多舒服啊嘤。”
原河清眉头不适地微微皱起, 身体不自觉后仰, 战术性地喝了口水, 继续往下看。
“运动之后的晏生看上去更性感了, 流下的每一滴汗水都闪闪发光,帅得我全身发软。如果能和他肌肤相贴肢体相缠,感受他的炙热和心跳, 那该有多幸福啊嘻嘻……”
原河清差点把手里的笔记本丢了出去。
救命啊他要报警了!作为旁观者他看着都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何况是被臆想的对象本人。郁晏生没当场掐死自己那都是他素质高!
原河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开始整理目前的状况。
他只是一个年方二十没谈过恋爱的普通直男,现在却需要扮演一个暗恋直男的花痴男同。目前的剧本是秘密被发现,不过他已经洗心革面决定收回自己之前乱七八糟的心思,重新成为不觊觎男主的好兄弟。
逻辑上没毛病,就是不知道晏生愿不愿意相信了。而且这一环套一环的实在复杂,说不准哪天就说漏嘴前后矛盾了。
在他有能力驾驭好这个角色之前,还是躲为上策,至少在这段时间尽量和郁晏生少打照面,就让时间去平复伤痕吧。
“砰”地一声,似乎是宿舍的门打开又关上,应该是有人走出去了。
原河清马上警觉地从床帘里探出一颗脑袋,压低声音向斜前方的寸头青年确认道:“谁走了,是晏生出去了吗?”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庆幸。
游子意在对面瞪着一双大眼,含含糊糊地朝他做了个口型。
“你说什么?”原河清不明所以,提高声音问道。
游子意慌兮兮地摆摆手又重复了一遍,见他还是不明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在说,出去的是冷寒。”头顶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原河清顿时浑身一震,僵硬地扭过脖子一看,郁晏生就倚在他床边的墙角,抱着胳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怎么?你很不想看见我?”他轻轻挑眉,话里凉飕飕的。
“怎么可能?我就随便问问。”原河清讪笑道,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以示诚恳。
郁晏生轻嗤一声。
“你刚才群消息是不没看?文澜姐喊我们过去讨论一下节目的事,你准备一下呗。”他的语气和平时差别不大,但不知道是不是原河清的错觉,总觉得里面暗藏锋芒。
他小鸡啄米般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的好的。”然后马上下床找了件外套穿上准备出门。
因为很快就是年末了,他们俩要一起表演的那个新年晚会的节目总算正式开始准备排练了。
讨论节目的地点定在古风社的活动室,里面地方还挺大,装修风格很有古时候的韵味。墙上是看不懂的字画,周围摆着很多古色古香的装饰品,还挂着不少飘逸的襦裙和长袍,社团特色十分明显。
“来啦?”看到两人出现,苏文澜脸都笑成了一朵花,赶紧招呼他们先坐下,“之前朱老师应该已经和你们交代过大概的情况了哈?”
郁晏生看了原河清一眼,点头道:“剑术的展示内容我们俩在课上都练得差不多了,朱老师编排的新动作,我们已经了磨合一阵子,现在都很整齐了。”
“那就好,看来节目主体的表演部分,我就不用操心了。”她满意地一笑,顺手把耳后的头发撩了撩,“我们社团主要负责的呢,是服装道具还有剧情的设定,让整个表演变得丰满生动。”
她“啧”了一声,兴致盎然道:“我先给你们俩讲讲这次故事发生的背景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山名叫御风山,山上住着一对拜师学艺的师兄弟。其中的这个师弟,他的皮肤像雪一样白,他的头发像乌檀木一样乌黑发亮,他的嘴唇像鲜血一样红艳动人……”
原河清:“?”这段师弟的描述怎么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这对师兄弟每天一起生活,一起练剑,感情好得不得了。但是有一天,师弟被自己的家人接走了,从此杳无音信。师兄长大后成为一城之主,他一直很怀念那段山上练剑的时光,也从来没有放弃寻找师弟的下落,故事就从这里说起。”
苏文澜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口水继续道:“为了找到师弟,城主师兄举办了一次舞剑大会,下令让全城的少年参加。师弟自然也想去,但他身边却没有剑。事实上,他回到家以后其实过得并不好。父亲再娶,继母带来了两个恶毒的哥哥,他每天都要做苦工,满身都是灰尘……”
郁晏生嘴角一抽:“这个熟悉的剧情好像在哪里听过……”
“别打岔,”苏文澜瞥他一眼继续道,“后来师弟在高人的帮助下拿到上好的宝剑参加了大会,童年的默契让师兄弟两人舞剑的时候整齐划一,啊对了,这个时候你们就能正式开始表演剑术了。”
“明白了。”原河清应了一声。
“但子时一过,师弟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只留下了这把剑。师兄拿着剑,怅然若失。”说着,苏文澜朝旁边的双马尾女生招了招手,“萱萱你把咱们的道具拿过来。”
被她叫到的女孩立刻去一边的储物台翻找了一阵,然后拿过来一柄看上去很拉风的长剑。
“这把剑是由千年寒冰玄铁打造而成的,一般人根本舞不动。所以师兄就让人挨家挨户地拿着剑去找,能舞得起这把剑的,就是他的师弟!”
原河清:“……”他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故事接下来的发展。
郁晏生则是直接轻哼一声,把剧情接了下去:“结果其中有一户人家,大哥根本拿不动剑,二哥拿得动却根本舞不起来,只有小儿子能把这剑使得炉火纯青。”
“这你都能猜到?”苏文澜惊讶地看向他,“没错,所以最后的结局就是师兄和师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每天还像小时候那样快乐地练剑。这里就可以再加上朱老师给你们编排的对手戏了,然后节目就圆满结束。”
“你们觉得怎么样?”她眨了眨眼睛,满脸期待地看着两人。
“还不错。”
“挺有意思。”
郁晏生和原河清对视了一眼,同时言不由衷地道。别以为你把性别改了我就听不出来这是灰姑娘和白雪公主的合体改编版!
“那我就放心了。”苏文澜松了口气,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眼睛一亮道:“噢对了,你们的衣服也到了,干脆趁今天试一试,看有没有不合身需要微调的地方。”
“而且穿着长袍舞剑不一定方便,等下还可以试试看动作,如果不行我们还能再调整的。”旁边的萱萱也提醒了一句。
演出用的两套衣服像是一个系列的,一件是微深的藏青色劲装,另一件是淡青色长袍,看上去倒真有几分般配。活动室旁边有个小房间,开了暖气暖烘烘的,刚好方便两人换上全套的行头。
郁晏生看着眼前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服装,一瞬间犯了难:“文澜姐,这我可能穿不大对,要不你先教教我呗。”
苏文澜却笑着摆摆手拒绝:“你自己先研究看看,要是真不会穿,就请河清帮帮忙喽。河清你会的吧?”
原河清闻言下意识转头觑了眼身边的青年,没想到他也正看着自己,吓了一跳又迅速收回视线,朝她点了点头。
他之前被祁文书坑去古风社帮忙,效果出奇地好,所以后来就又给苏文澜当了好几次的模特帮忙宣传活动,各种各样的古装基本上都穿过,已经比较有经验了。
“你们俩关系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怎么这么大了还学小朋友闹别扭呢?”她捂嘴偷笑了一下。
两个人同时瞳孔一缩,没想到才聊了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苏文澜居然就已经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不对劲了。
“我们没闹别扭。”又是异口同声。
“少来!”苏文澜没什么形象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平时你们俩恨不得长在一块儿,不是搭肩就是搂腰,今天一个站我一边跟金刚似的杵着,当我没长眼睛啊?”
原河清和郁晏生顿时一噎。
“行了,我不掺和你们感情的事。”她随意地挥挥手,“不过我得提醒一句啊,你们演的可是一对情深义重不分彼此的师兄弟,别上台给我演成仇人了。”
她很有威慑力地立起柳眉瞪了他们一眼,然后顺手就把门带上了,只留下满室的尴尬。
在宿舍的时候有游子意和冷寒调节氛围,刚才在活动室的时候有苏文澜在场,又有其他人插话,场面也还算和谐。
但如今单独相处,还是在这么逼仄狭小的一个空间里,气氛就瞬间又沉寂下来,还隐隐透着点暧昧。
郁晏生拿到的衣服看上去层层叠叠的,他琢磨了半天,按照自己的理解一件件往身上套,但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等到原河清都穿好一整套了,他还对着漏出的袖摆和复杂的腰带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