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一声,屈少司一巴掌拍开陆越,力气不算大,但还是把陆越下巴拍红了,屈少司睁开双眼,摆手说:“说话不要那么近,好热。”说着他又仰头,到处张望,“空调呢?”
陆越是第一次被打脸,他揉着下巴笑:“醉了力气还这么大。”
“我没醉。”屈少司不乐意了,他低头认真道,“我就喝了1234……”他小声快速数了一遍,确定比了个8,“8瓶。”
陆越:“……”
他也没注意屈少司喝了多少,原来喝了8瓶,他眉峰微拢,忽然捏住屈少司下巴,靠过去检查:“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这次屈少司倒是没动静,他直愣愣盯着近在咫尺的陆越,重重点头:“有!”
陆越脸色瞬变,登时起身问:“哪里?”
屈少司抬起手,点点他的左眼皮:“它好困,想睡觉。”
“……”
有了陆越的手当支点,屈少司干脆就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到陆越手掌,闭着眼嘟囔:“我也好困,陆总……要是雨停了,辛苦你送我回公司……”
温软唇瓣不停在掌心摩挲,陆越无奈极了,他闭上眼,深呼吸几次,复又睁开说:“先去洗漱,带你去床上睡。”
屈少司却忽然睁开眼,震撼望着他:“你家不是只有一张床?!你不睡吗?”
“一米八的床,就算睡两个你也还能塞得了我。”
陆越说着话,绕过桌子揽住屈少司肩膀,领着他去卫生间,屈少司也乖乖跟着走,走到门口,他才猛地停住。
陆越:“嗯?”
屈少司扭头,脸色凝重:“不可能有两个我,我是独一无二的。”
陆越被他逗得不行:“是,我错了,我们阿司只有一个。”
屈少司这才满意,他自己走到洗漱台,盯着白色的电动牙刷好几秒摇头:“这不是我的牙刷,我不用。”
这时一只牛油果色电动牙刷伸到他面前,陆越笑:“这是你的。”
屈少司低头,几乎是贴到牙刷上,确认是全新,他接过就往嘴里塞。
陆越:“……”
下一秒,屈少司又抽出牙刷,伸到陆越面前,无辜道:“你没放牙膏。”
陆越抓住他手,伸进旁边的壁挂牙膏挤压器,往里一按,一条剔透的青绿薄荷牙膏落到牙刷上。
陆越又抓着他收回手:“有了,漱吧。”
屈少司看眼牙膏,又看眼陆越,一动不动,只抿着嘴,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陆越以为他是不习惯薄荷味牙膏:“不喜欢薄荷牙膏?”
屈少司摇头。
陆越耐心问:“那是怎么了?”
“……”屈少司指甲扣着牙刷柄,好半天才不情不愿说,“我以前都不知道能这么简单挤牙膏。”
陆越:“……”他倚靠着门套,笑得肩膀直抖,“行,你乖乖刷牙洗脸,我明天就去给你安两个,公司一个,家里一个。”
屈少司马上转身,牙刷塞到嘴里,启动按键开始刷牙。
陆越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新漱口杯,揭开贴着的标签,热水冲洗几遍,接了杯温水,拉开抽屉拿出个瓶子,往温水里加了些白色的粉末。
屈少司心理阴影冒出来了,他瞥见陆越的动作,暂停牙刷□□,满嘴泡沫指责:“你下药!我是不会喝的!”
陆越弯唇,抬起水就喝了一口:“是盐。”
屈少司盯着陆越没眨眼,见他真把水咽下去,他才相信了,但还是抱有几分戒心:“你为什么往水里加盐?”
“淡盐水杀菌,小龙虾不干净,你今天吃太多了。”陆越递盐水给他,“一直含着泡沫不难受吗?漱漱。”
屈少司:“……你没说之前不难受,现在难受……”他接过漱口杯,一边瞄着陆越,一边小心抿了口水。
淡淡的咸。
确实是盐!
屈少司马上灌了一口,包进嘴里咕噜几下,连着泡沫吐进盆里。
一番折腾,屈少司总算洗漱好,等洗完脚,换了一套新睡衣,他就快乐倒进满是松木香的床铺,裹紧被子睡得香甜。
陆越给他留了一盏地灯,关上顶灯,走到门边正要带上门出去,突然黑暗里传出一声迷迷糊糊的——
“晚安。”
陆越脚步微滞,唇角勾了一下:“晚安。”
悄无声息带上门,去处理饭厅的狼藉。
*
等陆越收拾好饭厅和厨房,快半夜了,外面大雨还在持续,他泡了杯咖啡,又在客厅处理了两小时的文件,到两点半左右,才关掉客厅的灯,去卫生间洗澡。
吱。
卧室门发出细微一声,又轻轻关上。
陆越并没有马上上床,他站在门边,静静看了一会儿床上拱起来的一大团,他才过去掀开被子,正要关灯,本来背对着他拱背的屈少司忽然翻身,陆越以为他醒了,正要问他要不要留灯,屈少司就滚到了他旁边,并没有睁眼,摸索半天,抓到陆越的手抱着,脸靠过来紧紧贴着,嘴巴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呓语。
陆越黑眸微沉,旋即关上灯,躺回床上,毫不客气长手一揽,直接将屈少司抱到怀里,像是搂入一个温热的炉子,他下巴抵在屈少司头顶,轻轻说:“是你先闯过来,对吗?”
屈少司被抱到热,稍微扭了一下,但只是换了个姿势,并没有挣脱陆越的怀抱。
睡着的屈少司当然不会回答。
陆越闭上眼,收紧双臂:“那就不能再退回去了。”
他下巴蹭了蹭青年柔软的发丝,语气呢喃,还有些高兴的意味:“阿司,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卧室里,除了窗外隐隐的雨声,唯有青年的绵长的呼吸声。
陆越满足抱着屈少司,在雨声中渐渐睡着了。
“晚安,我的阿司。”
*
宿醉一晚,屈少司一觉睡到快中午。
周围十分安静,偶尔有几声沙沙声,屈少司伸展着四肢,打着哈欠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屈少司眼睫茫然眨了下,偏头,不远处是半开的窗户,窗帘拉开了,纱帘拉着,偶尔有风拂过,卷得纱帘沙沙作响,有几缕光亮趁机照进来,在木地板上拉出一条明媚的光带。
今天天气相当好。
屈少司想,只是——这是哪儿?
他胳膊撑着床坐起身,打量着陌生的环境,他记得他昨天应邀到陆越家吃麻辣小龙虾,他吃了很多小龙虾,喝了好多酒,后面似乎下起了大雨,然后……
断片了。
这是陆越的卧室吗?
屈少司抓了把乱糟糟的黑发,踢开被子起床。
低头。
身上是一套绵软崭新的睡衣,尺寸不大不小。
屈少司双脚塞进家居鞋,边扯着仿佛量身定做的睡衣边往外走,外面同样安静,这里他有印象了,的确是陆越的家。
有些年头的地板打扫得反光,丝毫不觉得旧,看着干干净净的,饭桌上有盖着一个餐菜,隐隐能看见下面有几个碗,罩面还贴有张显眼的便条。
屈少司走过去撕下便利条,上面是一行苍劲有力的字:【我先去公司了,桌上有早餐和醒酒汤,吃了再去上班,车钥匙在玄关柜,车位是A区21号。】
屈少司心想陆越的字写得还真好看。
他揭开菜罩,早餐有些凉了,他也不介意,将早餐和醒酒汤解决得一干二净,端着去厨房,屈少司傻眼了。
没洗碗机!
他迟疑几秒,还是走到洗碗池,粗手粗脚开始洗完。
砰砰砰!
三连响。
……
—
屈少司默默去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套新碗碟,放到陆越的厨房才走了。
他找到陆越的宾利,在允许的车速内,快速开到公司,他每天都要换一套衣服,现在穿着昨天的衣服,浑身不舒服。
一下车,他立即快步冲进电梯,按了顶楼按键,想快些回办公室换衣服,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几个职员。
秘书A:“屈总今天竟然迟到了,奇观!哎,不对,屈总不是开的A6吗?刚刚怎么从宾利下来?”
秘书B:“那辆车烧成灰我都不会认错,是陆总的宾利……”
秘书C:“姐妹们,有没有发现,屈总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他从来不会同一套衣服穿两天……”
沉默了,安静了,三人面面相觑。
几秒后,三人异口同声。
“过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18 23:00:01~2021-05-19 22:3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祂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ω⊙ 4瓶;祂言、芩之 2瓶;nadannadan、快乐的吸金菇、红茉、Escapi□□.、墨上羽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043
【043】
屈少司回到办公室, 先给陆越发了一条信息,问陆越什么时候有空,他送车钥匙过去, 然后就去卫生间了。
屈少司冲澡很快,十分钟不到就好, 他换了套西装, 神清气爽回到办公室。
拿过手机一看,陆越几分钟回了他:【开会。下午忙完我过去找你。】
屈少司回了个ok的自带表情包,放下手机投入工作中。
这时秘书A送咖啡进来,屈少司实现盯着屏幕,感觉有一道研究的目光始终黏在他脸上。
屈少司转头,见秘书A还在, 奇怪道:“有事?”
秘书A赶紧摇头:“没有!”
拿着托盘溜了。
过半小时,秘书C来汇报明天的行程, 念几句,偷瞄屈少司几眼。
屈少司被瞄得有些奇怪,悄悄摸了下嘴角, 没有食物残渣。
屈少司到公司时快一点,处理好一部分囤积的文件,转眼就到下班时间。
还剩几份文件,但他有点饿,便关掉电脑下楼去食堂。
正是下班高峰期,食堂里特别热闹,员工都在排队打饭。
屈少司现在常出现在食堂, 起初大家还拘谨,后来渐渐习惯,也就各吃各的。
可今天屈少司敏感发现, 他一进食堂,不时有目光在瞄他。
是他又更帅了?
屈少司联想到下午两个秘书的古怪举动,不由疑心。
他打了两荤两素,拿了一汤一水果,特意找了个角落,尽量不影响员工用餐。
然而目光非但没少,还越来越肆无忌惮。
屈少司咬了口鱼块,咽下去,他放下筷子,喊了声:“张秘书。”
张秘书就是秘书A,此时她和另外几个员工坐在隔屈少司两张桌子的位置,不吃饭,盯着他窃窃私语三分钟有余。
张秘书光速过来,被抓住她心虚得不行,扯着嘴角笑:“屈总您叫我有事?”
屈少司问:“我着装有问题?”
“没有……”
“仪容仪表有问题?”
张秘书开始冒汗了:“没、有……”
屈少司奇怪了:“那你们老盯着我做什么?”
张秘书:“……”
对不起了,姐妹们!我扛不住这压力!
她垂着头,盯着脚尖含蓄小小声说:“我看到您今天没换衣服。”
屈少司:“……”
他以为他跑得够快就没人看到!
虽然不是洁癖,但被人当面点出来他邋遢,屈少司觉得非常有必须澄清。
他认真说:“昨晚下大雨,我借住在陆总家里,没有换洗衣服。”
张秘书一愣,屈总这么直白的吗?难道是在测试她的忠诚度?
她立即表忠心:“您放心,我绝不会外传!”
屈少司嚼着张秘书的话不对劲,他微拧眉:“你们是不是还有误会?我和陆总是好朋友,不过在他家睡一晚,没什么不能外传。”
“我明白我明白。”张秘书小鸡啄米点头,“您和陆总是社会主义好朋友。”
屈少司点头:“去吃饭吧。”
张秘书马上开溜。
屈少司吃完饭,打算回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再下楼跑步锻炼。
电梯上升过程中,他脑海闪过张秘书那句,社会主义好朋友。
上次似乎是社会主义兄弟情?
现在如此流行用社会主义形容共同富裕的感情吗?
屈少司纳闷想着。
半小时后,他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打开电脑,噼里啪啦敲着键盘,搜索了社会主义兄弟情。
一秒后,页面刷新。
“社会主义兄弟情,网络用语,形容影视剧里迫于审查不能宣之于众的……”屈少司盯着屏幕,慢慢念出声,“男男……爱情?!”
“!”
屈少司腾地起身,幅度大得电脑椅都往后弹出老远,撞到了墙。
屈少司脸色涨得通红。
气的。
尤其想起他还曾故作淡定和陆越说过——不错,我和陆总是社会主义兄弟情,对吧,陆总?
屈少司更是一阵眩晕,恨不得没有搜过社会主义兄弟情。
不知道尴尬的就不是他!
叩叩。
忽然门外响起敲门声,随之而来的,是谢远清的声音:“阿司,是我。”
*
谢远清推门进来,屈少司已经坐回办公桌椅,五官明明白白写着,烦。
几个秘书都下班了,现在外面没人,谢远清只虚掩着门,径直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停住俯视着屈少司:“屈叔说我们要多交流,不该这样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