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第027章 有点大病
白岂送回家的冰淇淋安稳准确地出现在了家中冰箱的空处,我立刻鼓掌赞叹彩虹屁,白岂脸上看不出端倪,但我觉得他也是惊喜的。
吃过饭我便跟打游击战似的躲在衣橱里给岚云发信息,说今天气氛太差,虽然对不起他,但他能不能明天不来了。我没办法把前因后果告诉他,要是让他知道我们在干给妖跟人牵红线的勾当,他估计会全力阻止不说,对我也会很失望吧。
岚云很久之后回了一个“好”字和一个句号,再也没有别的话,我感觉他好像生我气了,但我今天哄白岂已经精疲力竭,没心思再去哄另一个了,拿着手机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没再回复过去。
之后的几天我跟岚云像是陷入了诡异的冷战,不约而同地没再找过对方,我有时候偶尔课间跟他对上视线便会很快错开,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学习小组的效果出奇的好,我和李孟学了习,而另外两位相处融洽,害羞的周禾慧在他俩的关系中成为了主动的一方,不仅主动跟白岂交换了联系方式,还在最后提出了约会的请求。
周禾慧知道我们考试在下周一,便约白岂周一晚上去看电影。
刚好岚云约了我吃寿司,我简直想为周禾慧鼓掌叫好。
白岂沉默地看了紧张羞赧的周禾慧两秒,给出了直男式的拒绝,“不行,我和页子要去花店打工。”
我和李孟本来在一旁装模作样地小声讨论习题,但听见他的回答我忍不住了,插嘴道:“请假就好,我帮你请,你去吧,不用担心。”
白岂视线顿时带着寒潮扫过来,直勾勾地望进了我眼中,缓慢确认道:“……你想让我去?”
我立刻点头,想让他安心地劝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就在花店打工,等你来接我,行吗?”
我伸手暗示性地冲他拍了下我装在书包外侧的钱包,里面放了这些日子画的符咒。
我不想告诉他我要跟岚云去吃寿司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白岂眼珠黑黢黢的,看久了竟显得阴冷,半晌他转了回去,不带情绪地答应了周禾慧的邀约。
我松了口气,也转回去开始继续复习,可不知道是怎么的,一道简单的题来回算了好几遍都算不对,可能是学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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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考试的缘故,周末我便提前给岚云发信息说这周不去练习了,要好好复习。
岚云这次依然只回了“好”,连句号都没了。
我怀疑他误会了什么,但想到考完试就能一块去吃饭了,到时候说开就好。
整个周末我都窝在家里好好学习,白岂几乎没跟我讲过几个字,也没陪着我学习,不知道在忙什么,我一心扑在学习上也顾不上去管他。
因为复习开始得早,准备得充分,周一考完试我已经在期待起出成绩了。
我以为会交白卷的白岂却同样写得满满当当,考完试我好奇地问他,“白岂,你考得怎么样?”
他充耳不闻地起身开始收拾桌面,完全没回应我的意思,我对于这种碰壁习以为常,换了个话题,笑道:“你要去跟小慧约会啦?”
他已经装好书包背到肩上,这回终于跟我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等我去花店接你。”
我连忙点头,“没问题,约会愉快!”
他又不理我了,垂下眼将座椅端正地推回桌下,眼皮都再没抬起看我一眼就直接走了。
我这才有功夫去看岚云的位置,却发现他竟然不在。
我立刻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响了好几声他才接起来,声音听着礼貌温和却莫名显得疏离,“页子,什么事找我?”
看来他是忘了或者故意当作没吃饭这回事。
我有几秒都没能说出话,委屈得眼底直发热,一时间简直想立刻挂电话,但还是忍住了,深呼吸了两次才压下了情绪,玩笑道:“我以为我们约好了要去吃寿司,没事,我挂了。”
没等他的回复,我像是被看不见的洪水猛兽追赶着,迅速把电话挂了。
挂了之后捂着眼睛压抑着那股令人软弱的冲动,后面有人招呼我,“怎么了页子,今天不跟白岂一块了?”
我连忙摸了下眼睛抬起头,“嗯,他有点事,走了啊,我得赶紧去打工了。”
我拎起书包背上躲闪着穿过同学朝外走去。
口袋中的手机忽然响起,我摸出来看了眼,是岚云打来的,他也许是不好意思了,想来跟我道歉吧,他道歉我就要接受吗,这个世界不是这么运作的。
我没理会他的电话,放回口袋出了教室,准备去花店报道。
岚云很执着,我从四楼下到一楼,手机一直在响,直到我离开教学楼的时候才终于消停了。
我没什么精神地从教学楼来到校门口,忽然路上一辆黑色轿车一声尖锐的急刹停在路边,紧接着后座打开,一个人影迅速下车冲着我这边跑了过来。
我愣了两秒意识到那是岚云,有一瞬间想跑,但想象了一下你追我赶的戏码,偶像剧到令人无语,我于是忍住了没动,在他冲过来停在我面前时冲他像平时一样打了招呼,“东西忘拿了?”
岚云脸上没多少表情,双眼却灼灼凝视着我,此刻正是下学高峰,周围学生往来不断,他却忽然捉住了我一只手,轻声道:“嗯,忘了我的宝贝。”
我缓缓把手抽了出来,冲他笑得更灿烂了,“那快去找吧,我得去打工了。”
周围已经有一些目光聚集了过来,我移开一步就准备绕过他走人,下一刻却又被扣住了手,手指挤进我指间,强行跟我十指相扣。
余光中我看见有人掏出了手机,我立刻反扣住岚云的手带着他往没多少人的后操场跑去。
一路绕过教学楼跑过去,累得我气喘吁吁,甩了下岚云的手却没甩开,我冷下脸也不想演了,“好了你不用说了,你要道歉是吧,我接受了,放开我吧,我真的要去打工了。”
岚云呼吸也很急促,目光始终凝在我脸上,手握紧了不放,声音却更软了,“不是空出时间了,还支开了他……陪我去吃寿司吧,页子?”
我哂笑一声,“那家店很火的,要提前订位,现在去也排不上了,算了吧。”
“我订了的,也没忘,只是以为你不想去了。”他声音放得极轻,“页子,对不起,你还想去吗?”
我还说岚云好哄,到头来我也一样好哄。
我板着脸说:“你放开我。”
他垂下眼把手放开了,“……我送你去花店吧。”
“不是订位了吗,当然是去吃寿司了,你的错,所以今天你请客。”我一边说一边转身朝校门的方向走去,身后很快响起追上来的脚步声,很快他便跟我并肩而行。
沉默着走了一会后,岚云忽然道:“谢谢。”
我没搭话,两秒后解释道:“校园里人太多了,等上了车再拉手。”
岚云呼吸登时急促,几秒后他“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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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岚云都温柔缱绻,而我却无法专心投入,一直注意着时间,还好一切都很顺利,来到花店时白岂那边还没结束。我在花店一边帮忙准备收尾工作,一边等白岂,他比我预计的时间已经晚了快一个小时,到底干什么去了,不用赶紧回来吗,不担心我的安危了吗?
白岂回来时已经快八点了,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我有点不高兴但又觉得自己没理由不高兴,是我让他去的,现在他不仅完成了任务还更进了一步,我应该高兴才是。
白岂一进门冰冷的目光就落在了我身上,我立刻道:“岚云顺路送我过来的,有味道是吗?”
兰姐是我的友军,笑道:“页子今天帮了大忙呢,一下课就赶来了。”
我冲她感激地笑了下,兰姐表情看不出丝毫破绽,只是转身背对白岂的时候冲我狡黠地眨了下眼睛。
白岂收回目光,似乎是信了,冷淡地吩咐道:“走了。”
我们走在寂静的秋夜中,今天看不见月亮,也许被云遮住了,没有月光的夜晚便显得格外黑深压抑,偶尔周围会传来来源不明的响动,搞得人心里惴惴不安。
我一开始试图跟白岂聊两句,可他似乎心情不佳,没有聊天的兴趣,后来我就如他所愿地闭嘴了,只是忍不住越挨越近,直到碰到了他的衣袖和冰凉的手背。
反正已经碰到了,我干脆攥住了他的手,顿时觉得安心好多。
白岂被我抓了一会也没有回握住我的手,一言不发地走了好长一段路,忽然毫无预兆地停住了脚步,我立刻紧张起来,“什么,有妖吗,我看不见。”
身旁传来他不见喜怒的声音,“没有……”
我松了口气,接着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听见了他下一句话,“她跟我告白了,你希望我答应吗?”
我原本紧攥着他的手指,闻言脱力一般松开了,恍惚了好几秒,只从嗓子眼挤出了一句,“这么快?”
白岂缄默不语,在幽深的夜色中寡淡地望着我,似乎只想听简单明了的答案。
几秒后,我听见自己带着笑意的声音,“答应啊,这不是好事吗。”
他得到我的回答后连目光都吝于给我,直接越过我抬步离开。
我机械地跟了上去,有一瞬间感觉心里空空荡荡的,但仔细感受,却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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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孟在上课的时候给我发了个红包,说感谢我。
我问他为什么要感谢我。
他说装什么,昨天小慧告白了,白岂半夜答应了,你不知道?
我怔忡地偏过头,身旁的白岂正凝望着窗外出神,今天没有太阳,只有苍白的天和叶子都落尽了的黑色枝桠,秋风浩荡,冷意顺着窗户的夹缝飕飕地往室内灌,虽然隔着一个白岂,我却仍然似有所感地打了个抖。
我的目光滑至白岂的侧颜,他神色淡极了,脸色也白得惊人,几乎要融进身后那白惨惨的天空。
看他这模样我心里不是很舒服,于是胃里也跟着不舒服,昨夜一路失眠到半夜,导致头也不舒服。
明明这一切都在往好里发展,怎么我却哪哪都不舒服?
我垂下眼回复李孟,“知道,我想跟小慧谈谈,你能转我她联系方式吗?”
李孟还没回我,老师先点了我的名,让我上黑板答题。
我根本没有听,当然答不上来,被罚去后排罚站。
这节数学课一共两个课时,第二节 课上到一半,头晕目眩的感觉越发严重,某刻忽然眼前一黑,双腿脱力般跪了下去,膝盖直接磕在地上却没感觉到疼,很快那种目眩感消失不见,这时剧痛才浮现而出,我却来不及查看,先意识到了班里诡异的寂静,抬头看了眼,不仅周围的同学看了过来,连老师都目露惊慌,“页子,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连忙应道。
下一刻却对上了白岂冷硬结冰的神色,他穿过狭窄的走道来到我面前,将我轻缓地从地上捞起抱在怀中,起身径直从后门离开教室,全程一个字也没说。
老师眼睁睁看着我们离开,竟然也没有出言阻止。
我被白岂送去了校医务室,膝盖磕青了,也破了,被上了药包扎好,白岂全程冷着脸在旁盯着,等负责的老师离开后才拉过椅子坐下,黑眸直接化为绿莹挟火,直勾勾看了过来。
我视野中的一切仿佛都淡了颜色,只有这抹翠绿亮得惊心,我难以直视地别开了眼,“我有点不舒服而已,人就是这样啊,小病小灾不断,但其实没啥事。“
白岂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我跟她在一起了,你开心吗?”
我言不由衷地垂下眼回答道:“开心啊。”
白岂不吭声了,几秒后起身去了窗边,背对着我冷淡地说了一句话,“那就不要一副要哭的表情。”
我连忙摸了下眼睛,干干的,转动起来甚至感觉有点涩,我哪里要哭了,他不要胡说八道好不好!
我不快道:“我没有要哭。”
白岂说了句,“进被子。”
我愣了一下,接着按照他的指示将自己裹进了被子中,“你要干嘛?”
他将窗户打开到了最大,冷冽的秋风立刻呼啸着灌满了整间医务室,他站在风口,发丝被吹得纷纷乱乱,敞开的诘禁外套猎猎作响,却毫不躲开,像感觉不到冷似的。
我不知道他这是犯什么病,但某刻我忽然有种错觉,好像他想要化作飞鸟扎进天空,离开这里也离开我。
冷风打着旋吹过我的脸庞,我眼睛干涩的感觉更浓了,不由得眨了下眼,却忽然感受到睫毛湿润……
“……”这是风吹的,才不是我想哭。
白岂在几分钟后关好了窗户,走回来伸手探了下我额头和脸颊的温度,一声不吭地起身出去了。
我抓着被子坐了起来,看着窗外发起了呆。
不多时他抱着两个热水袋回来,一个掀开被子塞进了我怀中,另一个被他拿着暖手,过了一会他在床边坐下,将暖热的手伸过来捧住了我的脸颊,他的掌心很烫,仿佛烫进了我心里。
我之前都没想哭,这一刻却望着他蓦地落了泪。
白岂用拇指指腹轻柔地替我抹去了眼泪,声音依然没有情绪,听不出半分柔软,“哭什么?”
我垂下眼低喃道:“刚才被风吹的眼干而已,不是哭。”
白岂没有试图拆穿我拙劣的谎话,甚至顺着我的话“嗯”了一声,像是被我说服了,我却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