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怔住。
他和沈植相处这么久,对方很少夸过他,更别说“宝贝孙子”这种字眼。
可今天听到了,他突然注意到以前,爷爷为他他做的那些事。
特意给回来晚的他留饭。
会经常带他散心。
就算成绩一直在下降,他也不会发怒指责。
会让保姆在他房间里放上一束花。
会在外人面前夸自己。
……
就算他打架染头劣迹斑斑,爷爷好像也一直没放弃过他。
——他是他的骄傲。
沈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一直以来,他活在仇恨和自我厌弃里,他被抛下,他被冷落——那是因为他总执拗地在乎沈父沈母的感受,觉得他们才是在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
可却忘了,同时,他也在被爱着。
沈延眼睛酸涩,感觉要有什么东西掉出来。
不行。
他是校霸。
就这么哭出来太不酷了。
他别过头,“那个……爷爷,我发誓,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看着沈延这副别扭的模样,沈植便明白他已经想通了,他嘴角也忍不住翘起,胡子一抖一抖。
“这样啊,那先帮我端个泡脚桶,再下两盘棋,下午马场那边也要去——”
沈延眼泪瞬间憋出去:“???”
呵呵。
姜还是老的辣。
虽然不情愿,但沈延还是老老实实给沈老爷子端了洗脚水,又陪着下了一盘棋,前前后后忙活了两个小时。
这会儿躺下来,他才想起看手机。
不好,还没回新来的消息。
他赶紧点开微信,结果——
???
许让并没有给他发消息。
呵。
男人真靠不住,老的小的都靠不住。
沈延决定再宽限许让五分钟时间。
于是盯着手机。
一分钟。
两分钟。
……
手机安静如鸡。
沈延:“……”
许让不会出事了吧?他也不再顾面子,直接一个电话打电话,对方没接。
操!
肯定出事了!
对方可是凌晨四点都会接自己电话的人啊!
沈延又下楼问了家里司机,对方说安全送到家了。难道是回家之后又出去了?
沈延烦躁不安,又给许让打了个电话,依旧没人接。
这时候,周学凯正好给他发语音。
【延哥,快上号!】
沈延直接一个通话打过去:“上个屁!新来的都联系不上了!”
“啊?你不会是把他惹生气,故意不接你电话了吧。”
沈延立刻道:“不可能!我都给他——”“剥虾”两个字差点顺势而出,好在他及时打住。
他一个校霸,怎么可能给别人剥虾?
沈延突然想到,许让会不会是因为凌晨四点给他打电话生气啊……
于是语气弱下来:“哎,如果有个人半夜四点给你打电话,你会生气吗?”
周学凯:“我诅咒他全家。”
沈延:“……”
周学凯:“延哥,不要告诉我,你半夜四点给许让打了电话……”
沉默了三秒。
沈延:“……不然你帮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周学凯无奈挂了电话,他一个单身狗,只是想找人打游戏,为什么要被牵扯到这无聊的爱情里?
他按照沈延的意思,给许让打了电话。
想了几声后,对面居然接了。
看来许让真的是生延哥气了!
“喂,怎么了?”许让的声音有点哑。
周学凯开始给沈延说好话。
凯凯好累,凯凯为什么要为别人的爱情受罪?
*
沈延等了几分钟,周学凯的电话就来了。
他赶紧接:“喂,新来的接了吗?不会真生气了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延哥……”
沈延一听声音不对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说!”
“你真的玩弄富婆了吗?”
“……”
“听说对方都找上门了。”
“……”
“许让说他亲眼看到的。”
“……”
沈延忍不住了,怒吼:“那是老子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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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刚被治愈的延子哥马上要失恋了。
但他不知道让让已经开始有点喜欢他了,真是悲伤(?)的故事。
第35章
经过沈延多番的解释, 许让终于了解到那天站在门口的女人是对方妈妈。
可保养得也太年轻了,难怪他会认错。
“还有,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大的。”
隔着电话, 许让都能感觉到沈延的咬牙切齿, 他打趣道, “难道你喜欢比你小的?延哥, 你自己都没成年, 还喜欢更小的,做个人吧。”
沈延:“……”
就在许让以为沈延不会再说话时, 对方却突然开口了, “我喜欢跟我差不多大的。”
许让愣了下。
这话听起来, 感觉对方像是有喜欢的人了。可他几乎每天都和沈延待在一起,没看见他跟哪个女生走得近。
“喂。”沈延提高了声音, “喊你两遍了, 干嘛呢?”
许让这才发现自己的走神, 顿了下,“没。”
沈延也没在意, “还有两天清闲日子,你准备干嘛?”
许让:“准备看书。”
沈延:“……”
他眼皮抽了下:“怎么天天看书?暑假就是用来玩的, 小心真的变成小书呆子。”
许让现在胆子也大了,敢跟沈延顶嘴:“到时候你什么也不会, 家产也败光了, 怎么办?”
沈延挑眉:“怎么可能败光?再说了,家里有人负责挣钱, 总要有人负责花钱吧,不然挣钱干什么?”
许让:“……”
说得好有道理。
沈延语气故作轻松:“所以,下午要不要去看电影?”
许让愣了下, 想到在家确实没什么事情做,就同意了。他觉得沈延平时付的钱挺多,抢先道:“我来挑片子!”
沈延咳了声,见他这么主动,心情愉悦,顺意:“随便你吧。”
他猜许让肯定选了部爱情片。
结果在电影院门口集合的时候,沈延傻眼了。
???
是部恐怖片就算了,为什么周学凯也来了?
三个男生一起看恐怖片?感觉有些微妙。
沈延丝毫没觉得他和许让两个男生看爱情片会更奇怪,他皱眉瞥了眼周学凯:“你不是害怕鬼吗?”
周学凯“嘿嘿”两声,“越害怕越想看嘛。”
他是头一回没有眼力价,三人走在一起,在满是小情侣和亲子组合的电影院里格格不入。
许让去取票,回来的时候看到售票口在卖爆米花,他问沈延和周学凯:“你们想吃那个吗?”
“想。”
“不想。”
沈延和周学凯互看一眼。
“延哥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为什么不买?”
沈延:“……”
他还处在不能和许让看两人电影的烦恼里,臭着一张脸,随便找个理由:“黏牙。”
然而一回头,许让已经去买了。
等许让回来后,沈延看他手里居然拿了两桶。
“那边正好买一送一。”许让把其中一桶递给周学凯,还贴心道,“延哥你牙不好就不要吃了。”
沈延:“……”
盯了眼抱着同款爆米花的两人,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
几人进了电影厅,许让选的这部电影是丧尸题材,4D环绕效果,才开场十分钟,周学凯已经嗷嗷直叫了。
许让坐在中间,没被电影吓到,倒是被周学凯这阵鬼哭狼嚎吓到。
他觉得右边胳膊已经被这人掐紫了。
这时候左边突然来了一股力量,许让闻到熟悉的草莓糖甜味,下一秒,他和沈延的肩膀紧紧贴在了一起。
电影院的空调温度低,沈延身体的热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到他身上。更甚于肌肤相贴。
许让心脏轻跳了一下。
先前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像通电一样,酥酥麻麻,一见面甚至听到声音就会不舒服——又或者说很舒服。
冷色荧光映在沈延的侧脸上,显得更高冷深邃。
对方这种正经的模样很少见到,许让觉得挺不自在,默默移开了肩膀,才发现原先那一块相贴的地方,已经汗湿了。
原先和沈延像同学一样相处着,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可最近这几天越来越奇怪,许让也挺无措,又不敢让对方看出来,只好胡乱往嘴里塞着爆米花。
沈延看他吃得挺快乐,也想顺道尝一口。
结果两人的手指正好触碰到一起。
许让迅速弹开,怕两人再有接触,直接爆米花放他怀里:“我不吃了,都给你。”
沈延:“……”
一颗爆米花而已,怎么这么护食?
两人盯着大屏幕,却各怀心思,只有旁边周学凯一个人在认真看电影。
散场后。
周学凯脚步虚浮:“虽然结尾很烂,但中间特效真是吓死我了。”说完朝许让和沈延那边看了眼,两人一个脸色微红,一个面无表情,震惊问:“你们俩看这个肾上腺素一点反应都没吗?”
许让无心聊天,尬笑了两声:“我把恐怖片当相声看的。”
沈延则冷哼一声:“人类珍贵的肾上腺素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
周学凯:“……”
三人散场,临走前许让还嘱咐沈延把行李收拾好,过两天就要去夏令营了。
到家后,许让松了口气,外面的太阳差点没把他融化掉,歇了好一阵子终于缓过来,他又开始胡思乱想。
到最后实在是想不通,许让决定做张试卷冷静一下。
可做完一闲下来,他还是会想到沈延。
于是决定给苏林发消息。
【你碰我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苏林:【?】
苏林:【让哥,你别吓我!】
许让叹口气,把自己埋在枕头里一会儿。
【就是那种酥麻通电的感觉,我形容不好。】
苏林:【你被电打了?】
许让:“……”
他终于还是把实话告诉对方:【我被沈延打了。】
苏林:【???怎么可能!就他对你那样,能打你?】
虽然两人跨服聊天,但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许让还是怔了下,他按住心口的不正常频率的跳动:【他对我什么样?】
过了会儿,苏林的微信消息跳了出来,许让低头——
【超过正常同学关系那种。】
*
夏令营上车集合点在立阳高中门口,因为人不少,所以包了两辆车。
许让早到了一个小时,见沈延不在,先上了车,车里温度比外面低许多,他后背的汗渐渐发冷,怪不舒服。
可没想到还有令他更不舒服的。
许奕辰和顾敬游都在这辆车上。奇怪的是两人并没有坐在一起。
许让搞不清楚他们的关系,也并不想知道,只是单纯不想跟他们呼吸同一片空气,转身准备下车。
旁边司机提醒他:“同学,那边车满了。”
许让脚步一顿,“谢谢。”
他回头,能感觉到这两道不同的目光紧盯着自己,于是赶紧找了个座位坐下,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许让拿出耳塞,这样如果两人想故意找茬喊他的话,他也听不见。
半个小时后,沈延推着个行李箱,单挎着黑色背包,散漫上了车。
许让拿掉耳机,下意识想把人喊到自己这里。
身后两个女生讨论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
“这是沈延?怎么把头发染黑了?”
“染黑之后更帅了。”
“他居然也参加了夏令营。”
“哎,你不是一直喜欢他吗?喊他过来一直坐,我换个位置。”
……
许让手指蜷了一下。
他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忽略了一个问题——沈延比他想象中更受欢迎。
就算留了位置,沈延也有选择的权利,不一定非要跟他坐在一起。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沈延会跟别人谈笑风生,他心里竟有些失落。
沈延越来越近。
身后的讨论越来越大。
在女生要喊沈延的那刻,许让伸手,用力攥着了沈延的手腕。
两人皆是一愣。
还是沈延先开的口:“……你坐这么偏,真不好找。”
原来一直在找他……许让一根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这才放开手,把座位让出来。
沈延坐下来。
两人像是回到了教室一般。
许让竟多了几分安心。
他塞给沈延一个U盘,“给你。”
沈延怔了下,“什么?小电影?”
许让:“……”
果然还是老样子。
他翻了个白眼:“这是英语听力。”沈延他们的课跟自己不太一样,多了英语交流课之类的,虽然对方也不一定会听,但他还是准备了一份。
沈延有些懵。
今天的许让有点不太正常。
但无论怎么样的许让,他都喜欢。
车开了两小时,终于到了国大附近。领队的老师先带他们到了住的地方,为了保证这五六十个学生的安全,酒店就选在了学校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