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丰绷直脖子见祈雨盯着自己脖子发呆忍不住出声:“我是叫你模拟,不是叫你真劈晕我,你是在找哪里下手能够一击毙命吗???”
“哦哦~”祈雨随口应承掩盖自己刚才刹那而过的慌乱,举起手用手掌外侧接触到了年丰的脖子,两种明显不同的温热一相接触,光滑细腻的肌肤触感透过手掌迅速传导,祈雨似触电一般迅速移开了手掌。
“记得刚才的位置和角度了吗?”
年丰转脸看祈雨状况外的模样叹了口气拉过祈雨的手,祈雨往后缩。年丰呵斥了一句:“别动。”
年丰抓过白板笔将祈雨手掌侧面全部涂黑,再次转过脸:“快点,趁着墨没干。”
祈雨这次果断出手,一条黑印一部分印在了年丰雪白的脖子上一部分印在了年丰白衬衣的领子上。年丰扯过一张消毒湿纸巾把祈雨的手拉过来擦掉侧面的印记,又拿起另外一只红色白板笔把祈雨掌侧再次涂上墨水,他丢下笔拉过椅子坐在祈雨面前。
“再来。”
雪白的皮肤,雪白的衬衣领再次被祈雨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印记,年丰掏出手机递给祈雨:“拍下来。”
照片上黑色印子和红色印子在角度上有明显区别,年丰翻出韩传喜脖子上同样位置的照片拿给祈雨对比。
“死者脖子上的印记角度位置和我在你身上留下的红印相类似,这说明凶手下手时候两个人的身高差比较大,所以你反推凶手个子超高是男性?”
“如果身高差太大,39码的鞋子他没办法穿着走路。”
祈雨越听越糊涂,不就又绕回去了之前那个可能是个子高一点鞋码大一点的姑娘么?年丰挪开凳子,半蹲在祈雨面前。
“造成身高差除了本身身高差别大还可以是处于不同的体位,比如现在你站着,我半蹲着。”
“哦~~~”祈雨如梦初醒指着年丰:“你厉害啊,你通过这个姿势推测他们当时正在那啥,所以对方是个男人。”
祈雨一边说一边在自己靠近腰的位置和年丰的嘴之间来回比划,年丰面色僵硬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死者嘴里干净的,还有不可能在黑不溜秋的山道上搞些你脑子里想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祈雨甩了甩头把刚才想到的可能扔了出去,“你意思是说如果对方是身高差距不大的女孩站立位要一招劈晕死者动静会非常大,死者会提前防备,如果骗死者半蹲,女孩的手臂力量不够达不到一击必杀的效果。”
“两个身高差别不大的同性,一方要扛起来另一方或者背起来走很长一段山路也很困难。比如你扛我都会比较费劲。”年丰补充了一句。
第15章 三进韩家
年丰刚说完,祈雨蹲下两手抱住年丰的膝窝往肩上搭,年丰一声尖叫后放弃了抵抗,任由祈雨把他扛了起来。祈雨不仅扛起他还走了两步然后把他放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我受过专业训练扛你都费劲,普通女孩要扛起另外个身高相仿的女孩走那么长的山路几乎不可能,如果是男性就会好办很多。刚才我认为这个女孩可能是帮凶基于目击者证言且洞穴内有女性鞋印,但是现在和你一聊我们确实没有在洞内外发现任何拖拽痕迹,凶手全程扛着死者行进,现场没发现有第三人存在的有力佐证。眼睛会骗人,但是证据不会,所以凶手是一个男扮女装的人,他一直在网络上假扮女孩为的是减轻韩传喜的警惕性。因为他是男人侵犯死者担心留下证据,所以跑去购买了安全套,如果是女孩不需要多此一举,女孩把死者抛尸到山洞已经很费力气,根本没精力做别的。”
“死者手腕上两条索沟都很深,细线女孩可以绑得很紧,但是这种粗度女孩子要缠得很紧还要打很紧的死结不太容易办到。特别是在扛着死者走了这么久的山路之后。”
“对了对了,这下通了。”
祈雨嘴里念念叨叨飞快走出了办公室,林钊从隔壁走出来刚好看见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
“祈警官……师父,你脖子怎么了??”林钊踏进办公室刚想问祈雨又来啦,看见他师父拿着湿纸巾在脖子上拼命擦拭,脖子上一片红痕十分明显。
“我上去换件衣服马上下来。”年丰捂着脖子走出了办公室。
林钊呆站在原地:刚才发生了什么?好像听到了师父的尖叫?然后师父脖子搞红了?衣服搞脏了?肯定不是打架,师父衣服的脏是看不出来的脏……
这两个人刚才干嘛了??
祈雨回到办公室结合年丰提供的检验结论把这个案子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思路越来越清晰,这个案子他在性别上走了两次弯路,一次是寻找死者身份,一次是确定嫌疑人身份。
使用安全套侵犯就是有力证明,如果是一个心理扭曲的女孩,要满足轻松转移尸体,身体必定魁梧有力,而曲瑞川他们走访药店的目击者说的是身材中等偏瘦穿裙子,披肩长发。
温彬三人走访回来带来了确定的消息,韩传喜固定在镇里一家网吧上网,每次去都带着帽子,最近半年差不多一周会去一趟,每次都挑角落里的位置坐。有两次网吧人多需要等位置,网管和韩传喜闲聊知道他是附近村子的村民,平时靠在山里采点野货,家里养的鸡鸭下的蛋拿到镇里赶集贩卖赚取一定收入,有时候会在镇里打点短工。网管有次跟韩传喜提过:要不要来当网管,天天免费上网,老板还包吃住。韩传喜拒绝了说家里农活忙,他只能白天打点短工。
“她怕泄露自己身体的秘密。”
“我们要通知韩老三来做DNA鉴定了吧?”温彬提醒祈雨。
“艹,这茬忘记了。”祈雨一拍大腿,他刚才上去本想问年丰做DNA是不是要送出去,以他有限的认知年丰的一屋子仪器里好像没有鉴定DNA的,结果两个人搞来搞去忘记了。
“韩老三脾气那么怪,怕是不好配合吧?”温彬接着又说了句。
韩传喜的户籍登记是男性,社会身份是韩家的儿子,韩老三昨天看到长发直接否认看都不看,之前认尸通告贴了这么久估计他也瞧见了,要是他认可这是韩传喜早主动联系了。也不能把韩老三拘了来吧……
“小曲,你有什么主意?”祈雨目光转向曲瑞川。
“找柯所出面呗,这些村民不管怎么刁蛮反正都认派出所的所长,咱们去可能不好使,他们不懂什么刑侦,但是派出所所长没人不认识。”
“行!你们谁跑一趟跟柯所沟通下时间,我上去找找年法医。”
祈雨风风火火再次跑上二楼,年丰站在办公桌前埋头整理资料,刚才那件白色的衬衣已经换成了深蓝色衬衣,祈雨心中腹诽:“上个班跟走秀似的,一会一身的。”
不过这话他憋在肚子里不可能说出来,他感觉年丰他可能惹不起。
这些年他的态度强硬公事公办,说话不婉转得罪过不少人,领导教育他要注意方式方法,他梗着脖子红着脸理直气壮地说:“对我个人有任何意见都可以提,去哪投诉我都无所谓,该罚罚该骂骂,我一点意见都没有。但是工作必须得好好配合,他们要不配合我就投诉告状找领导去!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做联谊搞关系的!”
遇到跟他一样冲的人,往往结局两个人大吵一架之后反而合作更畅快。他来之前不知道鲁姆那配了鉴证科,还琢磨要是有点什么事都得往云孜牧华跑,工作效率大打折扣。年丰的出现他是高兴的,事实证明年丰的工作效率和成绩比他以为的还要好很多,所以他第一次有了这个人如果得罪跑了吃苦的是他自己的觉悟。第一次开始实践领导以及他师父反复说过的:注意沟通方式,注意工作方法。
年丰听到脚步声不用抬头都知道谁又来了,他眼皮子都懒得撩一下手上如常做着自己的事情。
“年法医啊,我请教个事,如果验DNA的话样本得送出去吧?”
“嗯。”
“你方便和我去被害人家里采集下样本吗?”
“好。”
年丰全程没抬头没转脸,就说了两个字,祈雨讪讪的下了楼。
半个小时后,一共三辆车柯呷打头往韩村开去,年丰这次并不知道准确的目的地开着车缓缓跟在祈雨车后。祈雨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曾经几次扬长而去让他的老爷车吃了一脸土的越野车这会老老实实跟在后面,心里十分高兴,一高兴嘴上又开始没把门。
“你看,车再贵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得老老实实跟着咱们。”
“他再跑一个试试,他就是个火箭也不能自动找路啊!”
温彬开着车头晕的毛病少了很多这会被祈雨一通碎嘴眩晕感又要发作,他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其实年法医问了柯所的话也不是不能开快点,主要他想着可能对柯所不太礼貌,所以才跟着咱们。”
“那个一会啊去韩老三家里,我们注意下动静如果他武力反抗,我们就要及时控制局面。”祈雨立刻转移了话题。
“是是是,好好好。”
柯呷带头把车直接开到了韩老三家门口停着,这会正是午饭时间,韩老三家门开着。
韩老三听到外面轰隆隆的声音走了出来一看,见是柯呷不情不愿的打了声招呼:“所长,你来有啥事哇?”
柯呷走上前拍着韩老三的肩头把他往屋里带:“我们进去说。”
祈雨跟着走进了黑乎乎的屋里,靠近门边摆着一张饭桌,借着外面的日光祈雨看清楚了桌上摆着一碟不知道端了几顿的腌咸菜,一盘子炒辣椒,三碗混着粗粮的干粥,还有个竹筐里装着没有热气看上去硬邦邦的馍馍。
韩传秀捧着碗坐在桌边瞪着双眼看着祈雨。
柯呷把韩老三带到一边低声在他旁边耳语,祈雨不知道柯呷说了什么韩老三一直没出声,但是肯定不顺利因为柯呷说了得有五六分钟了,韩老三一直没有任何表态。
“晦气,不干!我家娃好好出去打工挣钱娶老婆了,你们咋能编排他死了?我不干!你们找别人去,我不管。”韩老三突然高声嚷嚷一手拂开了柯呷放在他肩头的手。
“韩老三,你可考虑好了,你家小子那情况我不清楚,周围邻居不清楚,你自己心里没数?我们找到你希望你配合悄悄的把这事就办了,不是当然最好。你要是不配合,三辆警车停你家门口,人家怕你犯浑当面不说,你还能堵了人背地里的嘴??”
韩老三停下了脚步一动不动,柯呷接着问他韩传喜住哪间屋,他懒懒的指了下最里面的一间关着门的小屋。温彬带头推开了房门,屋里黑漆漆的,他拉开了悬在门边的灯线,一盏昏黄的白炽灯亮起,林钊提着勘察箱迅速走了进去。
年丰打开勘察箱拿出棉签等工具准备给韩老三夫妇采集生物样本,韩老三站在原地不动,柯呷拍拍他肩膀:“也没说一定是啊,是不是不都得验吗,赶快配合点,我们都还没吃午饭呢。”
在几位警察的见证下年丰收集了韩老三夫妇的生物样本,林钊从韩传喜房间里搜集到了数根长短不一的头发。临出门前祈雨刚想说,有结果了通知你。看到走在最后的柯呷冲着他挤眉弄眼的使眼色,他立刻闭嘴走出门上了车。
柯呷在后面小声和韩老三说了几句话,在韩老三背后拍了两下走上了车。三辆车驶离韩老三家门口,祈雨透过后视镜看到韩传秀一直倚在门口大半片身子掩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久久凝视他们离去的方向,眼中充满了迷茫。
回到办公室,林钊跑来找祈雨借他们的公务车,祈雨一挑眉:“不开你师父那车?”
“我不敢开。”林钊摆摆手。
祈雨听这话是林钊自己去送样本,不由担心的问了句:“你一个人开车去啊?那山路挺危险,你自己没人换不合适吧?要不我安排个人跟你一道去?”
林钊刚要推迟温彬接话了:“要不我跟你去吧,路上咱们换着开。”
“好!”
祈雨看着匆匆跑出去发动汽车的温彬,嘴角一挑:晕车算什么……
第16章 错位
嫌疑人性别确定了,身高确定了,其他信息一无所知。祈雨反复翻查他和韩传喜的聊天记录,里面文字提到的信息非常有限,且祈雨认为那十之八九都是假的,除了最后一次语音聊天,他们在之前偶尔也会有语音聊天,祈雨怀疑凶手对韩传喜的关键引导全部是通过语音聊天传递的,而服务器上并没有记录语音对话内容。
祈雨推测了两种可能:一、凶手以带韩传喜外出打工挣钱的名义帮韩传喜设计好了出走时间路线,两人在山道上相见后,因为出现了其他意外导致凶手不得不对韩传喜下手。二、凶手杀害韩传喜蓄谋已久,骗他出走就是为了在夜深人静的山路上杀害他。
两个推理都有可能但是都有说不通的地方,第一个可能就算韩传喜识破了凶手想拐卖她由此引发争执,凶手已经找机会劈晕了她可以毫不费力的带走为什么还要下杀手。
第二个可能,韩传喜究竟有什么值得凶手蓄谋已久杀害的?韩传喜把凶手当成能够倾诉的朋友,除了没告诉对方自己的生理缺陷,其他学历经济状况家庭情况全说了,杀韩传喜图什么?
刑侦工作陷入了泥沼,祈雨再一次深刻体会都落后带来的各种隐患。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可可能够再次登录那个社交账号,然后寻求技术支援勘破他的层层伪装地址。
三天后,林钊送去云孜牧华的DNA检验报告发了过来,确认死者的DNA和送检的毛囊毛发为同一个人。在和韩老三夫妇的鉴定报告上,最终的鉴定意见支持韩老三和王小梅是死者的生物学父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