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包思齐的手指,几个人看到了马路对面一家卖香烟的小店,柜台上摆着五颜六色的烟盒,门旁边贴了张大幅白底胶纸,上面印刷着几行排列规整,颜色鲜红多种不同语言的字体:兑换,找零。
在货架高处塞在五颜六色香烟壳的缝隙之中是一个比成□□头大一点圆圆的白色物体。
“摄像头!”温彬认出了那个熟悉的外形。
祈雨拔腿走过了不过五六米宽度的小街,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按了一通。三个人脚跟脚走进,看了一眼坐在柜台后面,皮肤黝黑五官长相明显异于本地居民的年轻男子,三个人靠到了祈雨身边。
祈雨拨出去的电话一接通,他毫不客气:“哪呢,过来你刚才给我地址的几家店这里帮个忙。”
祈雨挂了电话温彬问是谁,祈雨说是王川叫他来帮忙做翻译。
几个人交流了一下,如果要监控的话从王川记录上第一个电话的销售时间往前数日开始要。
王川没提供明细之前,祈雨以为几个号码使用的后顺序代表的也是购买的后顺序,拿到王川的记录,祈雨发现王川的出货时间和使用时间并非完全一致,结合这几家店的情况,可能是出货量快慢的区别,也可能是嫌疑人刻意打乱了使用时间。所以只能按王川提供的最早时间来反推,这个人不是从王川手上拿的卡,所以不可能早于王川卖出去的时间。而且嫌疑人可能提前来踩过点,所以把时间往前挪段。
几个人刚商量妥当,花里胡哨的王川气喘吁吁跑到了祈雨跟前,气还没喘顺溜,祈雨嘴里已经埋汰上了。
“你这一天天穿得花枝招展的,改明我给上面申请申请给鲁姆那建个小型动物园,里面各种飞禽异鸟,我看以你的衣柜里的存货来说,你能以一己之力让整个园区盈利直线上升。”
王川也不气笑呵呵听着祈雨埋汰,听完了一脸堆笑问:“警官找我啥事?”
祈雨一指那家香烟店说了他们的目的,王川二话不说屁颠颠跑到烟店里对着售货员一通比划后跑回来告诉祈雨,店员通知老板马上过来处理。
既然如此祈雨他们几个站在了马路边耐心等待,随着时间的推移,小街上来去的人越来越多。王川看祈雨的关注点一直在往来的人群上忍不住问:“又有案子啦?死了几个啊?”
祈雨剐了王川一眼没说话,王川立刻点头哈腰:“我错了,我不该瞎打听,嘿嘿嘿。”
店主很快赶了过来也是一个外貌特征典型的K国人,王川走前面祈雨跟着到了店里,王川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店主看了祈雨的证件,给了祈雨一个网址和登录账号密码,说这是摄像记录存储的网端云盘,从这个摄像头装了开始都在里面,大概有一年多时间的记录。
包思齐用手机打开翻了翻记录不少,随便点开确认是这个店里的视频,祈雨道谢过后走出了店里。
“这店家挺直接啊,也不怕我们看到他从事什么违法经营?直接账号密码给我们了?”
“他们那边人都懒,但凡勤快点都能赚钱,要不然怎么那么多跑过去做活的呢,好多活当地人根本不乐意干,我爸的果园里请的都是这边的人。偷鸡摸狗多但是大案还是没那胆子,所以他也没啥好担心的,最多卖卖假烟顶天了。”
走到路口祈雨让王川干自己的去,有事再叫他,王川诶了一声欢快地跑了。祈雨回头把看监控的活安排给了包思齐。
“小包子,刚才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看见了吧,进店问话的时候有看到什么特别吗?”
“有!店里的东西都好贵!”包思齐立刻回答,刚才他不停看的就是一个比一个高的价格牌,那些比镇上贵出了不少价格的东西买的人似乎并不少。对于包思齐的观察结果,祈雨很满意:“对,所以来这里消费的基本都是游客外地人居多,行为打扮区别明显,你就按着这个区分目标吧。”
回办公室的路上温彬收到林钊的消息,说解剖和化验都有了重大进展,问他们几时回去大家沟通一下。
祈雨眼珠一转:“为什么问你不问我?”
温彬翻了个白眼:“什么时间确定一下!”
祈雨看了眼时间定下半小时后。
依旧是鉴定科四个人一起来到了一楼办公室,赵行拿着一沓报告站在前面做了自我介绍:“各位同事好,我叫赵行,是新来的法医,以后由我和鉴定科其他同事一起配合大家工作,希望以后合作愉快。我来概括讲一下608火灾焚尸案的解剖和化验情况,之后涉及到具体的细节以及你们的提问会由经手的同事做更深入的介绍。”
6月8日凌晨两点零三分,鉴定科抵达火灾现场,经过现场勘查收集相关物品三十四件,遗体两具已经确定身份。
经云孜牧华省厅鉴定中心检验两具尸体的DNA,和孙书福儿子孙喆DNA对比后,确认男死者为孙书福,今年36岁,女死者为郑雪梅,今年38岁。
男死者孙书福身高1米75左右,体重70公斤左右。解剖可见胃内容物丰富,化验胃内容物消化情况推断死者死亡时间距离最后进食在1-2个小时。呼吸道肺部含有大量燃烧灰烬,血液化验酒精浓度90毫克,100毫升;一氧化碳血液浓度80%。死者体表无任何钝器锐器击打伤,通过尸体表面皮肤组织状况判断,火是从孙书福头部开始燃烧,尸体呈俯卧位和现场饭桌残骸有粘连,推测孙书福在起火前已经酒醉陷入昏迷状态。
女死者郑雪梅身高1米65左右,体重53公斤左右。有过顺产生育史,胃和小肠未见内容物,呼吸道肺部含有大量燃烧回家,一氧化碳血液浓度85%。额头和后脑勺有击打伤,额头的伤口里挑出了玻璃碎渣经过对比和现场遗留的玻璃酒瓶成分一致;后脑勺的伤是钝器伤,伤处呈放射线状轻微骨折,推断击打工具为木棒之类的物体。
两人的致死原因均为吸入大量浓烟窒息合并一氧化碳中毒,结合县城消防队出警记录,发现尸体的时间,孙书福胃内容物消化程度综合推断两个人的死亡时间在6月8日凌晨12点半到一点钟左右。
“这是概括的情况,现场收集的物证还有很多更细节的信息由我的同事林钊给大家展示。”
林钊上去省去了自我介绍,拿着PPT遥控器开始翻照片对照给大家讲解。
房间地面泥土里提取到的助燃物有两种,一种是高度酒精很大可能是源于现场破裂的白酒瓶,酒精浇在男死者附近;一种是煤油浇在女死者附近。暮桥村电压不稳,夜晚时常停电,每家都会备有蜡烛,煤油灯等照明设施,现场没有找到煤油容器。现场饭桌残羹碎片有三双金属筷子,五支白酒瓶碎片,通过残留的标签对比为本地四处都有售卖的高度瓶装白酒,销售价格在25块钱左右一瓶。进门处有一处瓷碗碎片,化验烧焦的残渣有猪骨头。另有部分物品还在尽力复原中。现场三间房屋以及厨房中没有找到除开孙书福夫妻以外的人的脚印。
祈雨嗤笑了一声:“这孙书福两口子真的是与世隔绝狗不理,平时都没人来串门的。”
祈雨说完转脸问年丰:“你做什么了?”
现场空气凝结,赵行瞟了祈雨几眼没说话,年丰吸了一口气也没说话,祈雨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着年丰问而是转头问林钊:“除了瓶装白酒还有没有别的,酒精的面积有多大?”
林钊用手在地上示范了下范围“有,现场有一个烧焦的白色塑料扁桶残骸,里面的残留物已经挥发,初步推测可能是食用油或者是散装白酒。”
曲瑞川和温彬有提了几个问题关于当晚的食物能化验到的种类,林钊和马文说了几个品种几乎鸡鸭鱼肉全有。大家又交流了一些细节后,年丰带着几个人回去了二楼。
鉴定科的人一走,祈雨接着他们刚才的化验结果带着大家模拟案情。
当日孙书福邀请了一位非常重要的人到家中做客,此人男女不详但是酒量应该不错,喝倒了孙书福之后,躲在门后敲晕了端菜进门的郑雪梅,随后将郑雪梅拖到墙边控制住,在纵火过程中郑雪梅醒来遭到了二次打击。地上残留的酒精助燃物一部分可能来自于瓶装酒,绝大部分祈雨倾向于凶手倒了白色塑料桶里的散装白酒。因为孙书福既然专门买瓶装酒来待客,肯定玩命的劝酒陪酒最后把自己喝趴下了,所以瓶装酒在案发时应存量较少不够用于引火。
“现在有一个问题孙书福被喝倒距离死亡时间隔了1-2个小时,除去他在火中撑过了半小时,可能并没有这么久,还有至少半小时哪里去了?敲晕控制住郑雪梅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两个房间没有收集到其他人的脚印,这段时间凶手做了什么??”
祈雨提出了时间差的问题,和李聚飞案相似的都是凶手在和死者喝酒中利用酒让对方失去抵抗能力,李聚飞的胃内消化状态和孙书福区别非常明显,这就是之前年丰说过的相似但是明显不同。
“中途有人来打断了?”
“在屋子里搜查东西?”
“消灭证据?”
“等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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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因果循环
大家七嘴八舌探讨这多出来的时间凶手去哪了。不过大家确认了一个情况,这个人对孙家情况很了解,知道孙国兴听力不好睡得早,和儿子家几乎没有往来,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登堂入室杀人纵火中间还逗留了这么久的时间!
“其实咱们今天走访的也不算全部村民吧?还有很多这些村民的子女在外面打工吧?”曲瑞川提出了一个隐藏的嫌疑人人群。
“嗯,所以不排除有因为孙书福骗钱,导致家庭经济状况发生重大变故人生境遇改变的人找他报仇。我们去调出来暮桥村整个的人口情况,小包子你专心翻监控看到不对劲的都摘出来。”祈雨把工作安排完去了隔壁派出所找柯呷。
昨晚上现场柯呷介绍情况有些三缄其口,他这会去了解暮桥村人口情况正好跟柯呷聊一聊。
祈雨走进办公室,柯呷端着一个满是茶垢的大茶缸正在喝水,祈雨看了一眼黑乎乎的茶汤嫌弃得很。
“你这杯子也不洗一洗,啧啧。喝得下去?”
柯呷吐了两片茶叶子,处了这么久加之最近去云孜牧华开会比较多对于祈雨的嘴他也略有耳闻,“这样茶味才足!说找我什么事!”
祈雨说明来意,柯呷把杯盖子重重一扣,叹了口气。实际情况他昨晚在现场没说怕引起居民情绪再次激动,毕竟当事人已经死了,难不成还要鞭尸?
那些居民攒的钱很多是为了将来给孩子读大学或者做别的用途的,当时他们的工作都还不错,所以大部分人都有不菲的积蓄,也是贪念作祟给了孙书福几乎全部储蓄,哪知道孙书福骗了他们。
暮桥村当初有正式工作的村民之后因为矿源枯竭,封山育林等等措施的实施,他们的工作待遇发生了变化,有的人因为常年大负荷劳作身体变差早早办理了病退,有的勉强拿着那份几乎不会涨的工资到了退休,就算这些年国家一直在增加退休人员收入,但是他们基数太低,所以也就仅够生活再也不可能存到当初的那些钱。
这些受害者的子女大部分读完初中满了16岁就出去打工养活自己去了,这个村近二十年没有出过一个大学生,连高中生都寥寥无几。这些偏远地区的居民对助学贷款奖学金等信息一无所知,认为就算考上了都很难供出来,所以村二代选择了早日进入社会挣钱。其中不乏品学兼优者。
这些年去孙书福家闹得人不少,几乎隔三差五就有人站在孙书福家门口指着骂,最初孙国兴还出来劝劝,后来不劝了只要不打起来他也不管了,管不动了……
“年前一个在云孜牧华打工的年轻人回来堵着孙书福家的门要他爹妈的血汗钱,当时那个年轻人很激动,扬言不给钱要砍死孙书福全家。后来郑雪梅报警我们去协调的。当时真的怕出事,后来处理完了,我又挨家挨户做思想工作。劝他们走法律程序要债,但是山里人啊不懂法,之前还有法律援助我带着去过,但是他们都找不到借款证据,口说无凭啊。”柯呷叹了口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哦?为什么突然要砍死孙书福?发生过什么事情了?”祈雨问。
柯呷当时也好奇,后来了解这个年轻人比孙书福的儿子大几岁,若是按读书来说现在也应该是大三大四,而且这个娃从小聪明成绩不错。但是他父母被骗光积蓄命运改变他只能高中毕业就外出务工。
他在云孜牧华的一所私立高中校园门口见到了穿着不俗进出打车的孙书福的儿子孙喆,第一次见到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孙书福家徒四壁债主上门过几次,再然后他又看到了几次。
“主要和孙老师太像了,所以我找朋友上去搭讪确定了他真的就是孙老师的孙子。云孜牧华的私立学校那是一般人能上的?他在我们面前装穷把儿子送到外面享受,我们这些被他坑了的算什么?”他十分气愤,认定了孙书福装穷回村就找孙书福算账了。
“后来怎么解决的?没闹过了?”祈雨问柯呷。
“这个年轻人吧脑子活泛进城打工混了几年也看到了点商机,挣了一点钱,不说多吧比村里很多人都强,我劝他不要为了这种人毁了自己的将来,气过了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