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彬又问了几句关于孙书福的话题,罗林只是知道这么个人,其实见面都未必认识,名声挺广。祈雨问了问罗花花的情况,罗林说他骗花花,阿福被好心人收养了带去外省了,现在逐渐不找了。几个人聊完各奔东西,一行人走进贾庆明的公司注册地,一个七八十平米的办公间带着仓库存储,里面坐着三四个员工,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很低,祈雨他们走到门口刚好听到一个女孩子的抱怨。
“这改建的办公楼确实不靠谱,这空调不是热就是凉,要不然就是断电断网。好好的生意都要被他们搅和没。”
温彬推开玻璃门敲了敲,说找贾庆明。
一个带着眼镜个子1米7出头,穿着长袖衬衣的男子走了过来:“我就是,你们是哪个公司?”
祈雨出示了工作证件,对于警察的突然到访,贾庆明十分意外,祈雨扫了一眼没有分区的办公区问他:“是这里聊还是出去?”
“出去吧,你等下我安排下。”贾庆明回到办公室给几个员工安排完工作,说自己有事出去一趟走不远有事打电话。
祈雨考虑到贾庆明还在工作也没走太远,下楼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开始问话,还是那老三样。贾庆明轻描淡写谈了下和孙书福的相识以及对这个人的看法,他的回答跟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嘴甜人会讨巧是认识的人的共识。
贾庆明回答完问祈雨:“孙老师情绪怎么样?”
“家属情绪比较稳定。可能是赵老师身体不太好需要照顾,所以孙老师还没有太多空闲来想这个事情。”
唯一的儿子走了,孙子不着家,老婆瘫痪在床看那架势肯定离不开人,孙国兴这几天连电话都没来过。
“孙老师可能命不太好吧,总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倾注了毕生心血结果长歪了,让他一辈子都不消停。”贾庆明再次叹了一口气。
祈雨提到了孙书福的债务,以及孙书福有没有找贾庆明合作过赚钱,“他找我又没用的,没找过。债务这事,人死债消吧,总不能还要父母还债吧?再说他那些债务都没字据。”
“是孙老师主动要还的……”曲瑞川补充了一句。
贾庆明一摊手表示那就没办法了。
“祈警官~”
贾庆明身后穿啦一声招呼,几个人同时侧目,祈雨缩了缩眼眶想起了这个人是谁,程露的老公金远轩!
“你在这做什么?”祈雨问。
“回来休假过来看看这栋楼改造的效果,学习下。”
金远轩笑呵呵的走到几人身边,眼睛在贾庆明脸上扫了下,贾庆明将脸转到了曲瑞川的方向。
“你孩子多大了?”曲瑞川问。
金远轩看这明白过来警察问话呢,打了个招呼:“不打扰你们工作了,我先回去了。”
贾庆明听到曲瑞川的问题一愣回复了句:“我还没结婚。”
“哦,不好意思。”
贾庆明的员工打来电话说出了一点问题让他回去处理一下,贾庆明挂掉电话匆匆结束了这次谈话。回办公室的路上,温彬问曲瑞川为什么突然问贾庆明的孩子。
“我就是觉得其他人说起孙书福的长歪或多或少会提到孙老师教育方式不妥,但是他好像不觉得子女问题父母的教育要负责任,所以就想看看他自己教育子女如何,不过没孩子就说得过去了。”
“诶,那小子怎么从派出所出来?”温彬看着前方熟悉的身影疑惑。
祈雨看过去孙喆和他那个学长从派出所走出来,他脚上那双限量版雪白的篮球鞋其中一只乌漆嘛黑。温彬问要不要问问,祈雨说不管直接回去,温彬踩了一脚油门,车子一气冲到了院内停车位。
祈雨下了车手揣在裤兜里溜达去了柯呷的办公室,办公室门开着,祈雨敲了敲门,柯呷抬眼皮看了他一眼:“你这是闻着味来的吧?”
“刚碰见了,怎么来所里了?”祈雨拉开椅子坐在柯呷面前,一脸好奇八卦望着柯呷。
柯呷鼻子里冷哼一声,从面前一堆文件里抽出来一份《民事调解书》丢到祈雨面前。祈雨扫过当事人两个姓名一个是孙喆还有个人名不认识,主要事实里面陈述双方发生吵架抓扯,调节结果对方向孙喆赔偿100元球鞋清洗费,孙喆向对方赔礼道歉。
“怎么着?打架了?”
孙喆两个人在旅店房间里不知道折腾什么据说砸得墙壁DUANGDUANGDUANG的响。镇里的旅店就算价格再贵硬件也好不到哪去,这砸墙声无缝传递到隔壁。隔壁住着一个外地过来出差的因为水土不服正发着高烧,听到这声音就像催命心烦意乱先给前台打电话投诉,等了几分钟声音还是不断他端着刚调好的退烧冲剂去砸门。
孙喆打着赤膊走出来言语十分轻挑,隔壁住客一上火把手里一整杯黑乎乎的药泼在了孙喆脚上,孙喆完全没料到对方来这么一手,看着瞬间黑化的球鞋拉着对方要他赔钱,孙喆的学长立刻打了报警电话。
派出所警察过去一看是孙喆就先一起弄回来再说,孙喆在所里跳着脚要对方赔他鞋,张口就是限量版好几万。对方要不是发着高烧没力气估计当场就得在派出所里动手。
派出所民警劝了劝对方,说小孩父母意外走了可能心情不好,所里出面帮他和酒店协商另外更换一间条件好点的房间方便他休养。
柯呷看孙喆那劲,琢磨过来孙书福的债务可能有猫腻把孙喆训了一顿,“杀你父母的凶手还没找到,你爸欠的钱怎么回事你比我清楚,你就没有一点害怕?”
最后以孙喆向对方道歉,对方赔了鞋子清洗费结束。柯呷把孙喆训了一顿叫他少惹事别学他爹不要命的搞事情。
“我看啊,孙老师家的祖坟不知道是不是被狗刨了,这一个个的子子孙孙都不是省心的人。”
祈雨掏出手机对着调解书拍照,柯呷警觉地问他:“你做撒!”
“不外传,我就拍拍。”
祈雨拍完立刻发给了年丰:这就是你说的孩子,惹事一流的孩子……
祈雨手机一揣回了办公室,包思齐对着摄像记录摘出了很多可疑人员的片段,截止他们去调监控之前的日子的所有影像记录全部筛查完毕。几个人捧着泡面桶坐在一起聊案情,祈雨提了一个问题:“如果凶手在我们见过的人中,你们觉得会是谁?”
“哦,那肯定是刘斌,但是刘斌在存取款机的监控我找银行拿到了,确实是他本人操作,所以会不会是他的同伙?”包思齐第一个回答。
“我感觉还是在同村人我们还没见到的那些人里,我们接触过的都不太像。”曲瑞川说。
“你们觉得曹强呢?”祈雨问。
第63章 更早的以前
温彬立刻回答:“我认为不可能是曹强,在这里能考到政府工作不容易,而且他收入不错,生活稳定,跟孙书福应该也没有经济瓜葛,总不可能见义勇为吧?”
见义勇为??祈雨敲了敲桌子……
年丰拿着几张打印件抿着嘴走进办公室,闻着办公室里浓郁的泡面味道皱了皱眉,温彬知道祈雨还在不痛快,主动和年丰打招呼,年丰说现场搜寻的物证全部检验完毕来跟他们做一个简短的说明。
众人听到“简短”心里咯噔一下,这几乎就等于上次的报告之后,现场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祈雨嗯了一声示意年丰开始。年丰提到了现场之前那个内部物质挥发的白色塑料桶残骸,他们根据周边土壤检测出了残留的酒精推测桶里装的应该是酒精,根据他们的对比化验,现场助燃物之一的酒精应该是酒桶里存的散装白酒和摔碎的玻璃瓶装酒一起。
“啊~这个祁哥那天说过了。”包思齐崩了一句,三双眼睛齐齐看着他,年丰是诧异,另外两个明显是:闭嘴。
包思齐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好意思,您请继续。”
现场搜寻到的物品经过高温灼烧后都没有办法提取到效生物检材,收集到一片未烧尽的烟盒残片经过复原后品牌名字依稀可见:四季。因为烟蒂已经化为灰烬,所以不确定是嫌疑人还是凶手抽的品牌。
“嫌疑人抽的。”祈雨回答。
“哦?”温彬侧脸看了一眼祈雨。
“牙齿有发黄吗?不过他不是老烟鬼牙齿不一定黄,看不出来正常。作为一个吃饭都要把烟盒摆桌上的人,烟不离手。整套屋子里不可能只有一个打火机,他的卧室,厨房没有任何打火机,厨房点火用的点□□。烟是嫌疑人的,打火机放火后揣走了。”
祈雨仰着头靠在椅背上,随着话语手指在座椅扶手上有节奏地点点点,年丰盯着他两片快速闭合的薄唇晃了神。
“你们不抽烟不太懂这个正常,继续。”
祈雨说完年丰没有声音,他转头看见年丰盯着他发愣,他伸手在年丰眼前晃了晃:“嘿,我说错了吗?”
年丰闭了闭眼:“没有。现场找到的容器碎片没有任何一个盛放过煤油。”
“哦?没找到装煤油的东西?”祈雨支起了身子,在年丰看来毫无进展的化验结果在他眼里却都是价值满满的线索。
“暮桥村经常停电,蜡烛,煤油灯几乎家家必备。按孙书福装穷的架势来看,他家肯定用蜡烛多说不定啥都不用。那么煤油从哪里来的,嫌疑人带进去的?去人家家里做客带着煤油太明目张胆了吧?需要伪装吧?用完了瓶子不丢在现场烧掉?”
“说明这个瓶子很可能烧不掉或者嫌疑人担心瓶子残留被我们发现线索,这个瓶子很特别。”温彬接着祈雨的话说下去。
“那天去暮桥村家里走访,你们谁注意到他们哪家有煤油灯之类的吗?”祈雨问另外三个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温彬说看到两家有,但是油瓶里装着大半瓶子的液体,因为味道比较浓所以注意到了,其他家没发现。
祈雨点点头肯定了温彬的说法,他当时也有闻到,“他们一般都哪里买煤油?”。
“镇上有一家店专卖,这个是易燃物品管制比较严,所以并不是随处都有,我之前去买过一点回来对比化验。”年丰接茬,说完看着祈雨望着他那意思分明就是:你怎么有消息不告诉我呢?
“我一会上去把地址炒给你。”年丰补救了一句。
祈雨满意的嗯了一声抬抬手让年丰接着介绍其他的情况,年丰根据碗碟残片推算当天晚上饭桌上的菜超过十个,从数量来说这是一场隆重的宴请。年丰又讲述了一些别的细节,最后结束了这次简短的说明。
年丰离开后,包思齐让祈雨过去看看他截出来的可疑影像。三个人站在包思齐身后看着一个个模糊的身影从镜头远处一晃而过,播放了十几组后,祈雨叫了暂停,指着屏幕上一个穿着黑色衣裤的人影问大家。
“觉不觉得奇怪?”
“天气热穿得太多。”
“还带着帽子。”
“一个人出入好像很匆忙。”
祈雨指了指这个人影的手和裤子:“他进的是一家便利店,你们看周围的人进这家店买最多的是什么,冰棍,饮水,方便面。他空手进去空手出来,他要么没买要么买的东西能塞进裤兜不显。”
祈雨叫包思齐把这组影像放一边,继续往下翻,之后又翻出了了两组相似的人的记录,只是出来的店不同。从三组影像对比来看,虽然距离较远但是走姿身高很相似,而且这个人除了一次遇到身后有汽车鸣笛转了一下头看到了模糊的脸,其他全程低头看脚下。
“不太正常,这个肯定不是游客外地人之类的,旁边那些人都东张西望很好奇,他似乎刻意躲避着被人看清楚脸。”曲瑞川反复看了几次回放。
包思齐翻开记录,把祈雨挑出来的几组影像对应的时间报了出来,分别是案发前42天,25天,10天。
“云孜牧华那边的图像加强技术怎么样?”祈雨问曲瑞川和包思齐。祈雨以前在帝城参与过一次联和办案,见识过帝城技术中心把一段特别模糊的摄像记录通过技术手段加强修复成了能看清楚关键信息的程度,对此他记忆犹新,但是也知道帝城和其他地方技术差异,他不知道云孜牧华的技术有没有办法能办到。
“能修复加强,但是到哪个程度我不好说。可以试试。”曲瑞川回答。
“小包子你把网址,账号密码,还有时间段,我们的要求发过去,让他们帮忙协助下。”
祈雨话音刚落,林钊拿着巴掌大一张从本子上撕下来的纸走了进来递给祈雨,说这是年丰写的镇上煤油专卖店的地址。祈雨看着整齐俊秀和档案上一手草书截然不同又似曾相识的字迹陷入了沉思。
祈雨盯着纸条出神没吭声,林钊本能的不敢挪步,温彬碰了碰祈雨:“你看什么呢?认识?”
祈雨把纸条往温彬眼前一举:“你不觉得眼熟”
温彬不明所以:“眼熟?不认识。”
祈雨启发他看字迹,你不觉得字迹眼熟,温彬莫名其妙只得问林钊谁写的。
“我师父啊!”
“我们最开始来的时候房间里放了一张WIFI密码账号的纸条,是谁写的?”祈雨一说,温彬想起来似乎的确有这么回事,不过他登录后就把纸条团一团扔掉了,谁还记得什么字迹。他看了眼祈雨,祈雨好像不太记得住密码,电脑还经常更新重装,估计他留着了纸条。
“也是我师父啊,你们房间里,办公室里,还有这栋楼的装修都是我师父弄的。难道你们不知道?”林钊疑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