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进云孜牧华市区已经是接近十一点,为了年丰去省厅开会方便,他们挑了一家距离近的酒店,走到前台,服务员干脆利落报了房间价格。
“现在只有一间双人房,一间单人房了。你们要吗?”
“要啊。”祈雨一口答应下来,他和曲瑞川住双人间正合适。
服务员快速验证身份证办好入住,丢出来三张房卡,两红一蓝,曲瑞川一把抓过蓝色房卡问服务员:“这是单人间吧?”
“对!”
“嘿嘿,我睡觉打呼特别厉害,而且睡眠质量不好,一点别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得,年法医你没这些毛病吧?”
“没有,我可以和别人同屋。”年丰表面平静,内心窃喜,他还正找不到理由想和祈雨住一屋呢,曲瑞川倒挺会制造机会。
“诶,你打呼厉害怎么又睡眠质量不好了?”祈雨一百个不愿意和年丰住一屋,他觉得要不然他住单人间算了。
曲瑞川拿着房卡提着包跑得飞快:“咱俩也不合适住一屋不是,你懂的,你单身是祸害!”
年丰拿起房卡拉上行李箱推了祈雨一把:“走吧,太晚了。”
事到如今只能这样,祈雨想着睡一屋就睡一屋吧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打开房间门,他傻眼了,屋子里靠墙一张大床。这服务员有毛病吧?大老爷们给整个大床房?还说双人间?
对,这确实是双人间,没人说是双床房!
祈雨忍不住腹诽:省城套路多……
年丰进屋才不管祈雨自在不自在,摊开行李箱把里面的衣服一套套拿出来挂进衣柜,收拾妥当拿着衣服说了句我先冲个澡你收拾下。
祈雨进屋后情绪纠结了不到两分钟,就随他去了,今天开了六七个小时的车,年丰的车是舒服可是他不敢开太快万一有个刮擦,他卖身都赔不起,高度紧张几个小时还是蛮累的。
他行李箱里没什么东西,他拿出洗漱用品后坐在椅子上打开了电视,浴室门打开,穿着一身宝蓝色真丝睡衣的年丰走出来,祈雨的嘴逐渐张大成了O型……
他没有穿睡衣的习惯,以前和温彬出差两个人都打赤膊,谁也别嫌弃谁,但是到了年丰这里,如果没有那天晚上年丰的自爆,他今天可能只是略微有点不自在,因为有了那晚的交底,现在年丰穿得整整齐齐出来,他觉得自己赤膊要么亏了,要么有性骚扰同事的嫌疑。
年丰走到他身前一抬手把下巴给他合了上去:“张太大脱臼了,怎么了?看我好看?”
祈雨闭闭眼,好看是挺好看的,宝蓝色的光滑面料衬得年丰肌肤胜雪,沐浴后的热气夹带着清香肆无忌惮侵略着祈雨的中枢神经。
“不是,我没带睡衣。”
“有浴袍。”年丰指了指浴室。
祈雨松了口气麻溜进了浴室,哗啦哗啦的水声传来,年丰笑着摇了摇头,我又不会怎么样你,至于那么紧张么。
祈雨穿上浴袍拉起胸前的V领对襟压在锁骨上,反复捋扯保证脖子以下遮得严严实实,系腰带时表面一层前襟恨不得扯到后背捆住。
宽松的浴袍,他也不胖愣是裹出了紧身效果,镜子里浴袍刚到膝盖下一点,他埋头看着露在外面的小腿肚左看右看不顺眼,余光扫到柜子底层的棉拖鞋,拿出来套上脚勉为其难接受自己露了一截小腿走出了浴室。
年丰看到祈雨因为浴袍裹得太紧走路不由得昂首挺胸捂住嘴笑了:“没看出来你挺‘保守’!”
“我一直很保守!”
祈雨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抬了脚又放了回去,清清嗓子:“你睡哪边?”
“我睡外边吧……”
“行,那我先睡了!”祈雨说完噼里啪啦关掉了屋里所有的灯,只剩下电视机微弱的荧光,他爬上床又转身溜了下来打开衣柜一顿翻,拖出了一条薄被子,把床上铺好的被子叠起来放在了外侧。
“那个,我晚上有卷被子的习惯,我们一人一床免得感冒。”
年丰哪会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嗯了一声没反对。祈雨把自己裹得像个蚕蛹,浴袍也没脱,紧紧贴在墙边,年丰揉了揉太阳穴干脆关了电视也上了床。
祈雨的心随着床一侧一起下沉,他皱着眉头睁开眼,用鼻咽部催动快速呼吸发出了类似于打鼾的声音,年丰闭着眼睛挑了挑嘴角压抑着想笑的冲动,他不能笑出声,否则祈雨今晚大概会裹着被子去走廊睡。
祈雨时不时“打鼾”侧耳聆听年丰的呼吸逐渐平缓,长长舒了口气,从被子里伸出胳膊往墙壁上贴了贴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年丰收拾妥当,祈雨还抱着墙壁睡得正香,他拍了拍被子叫了几声祈雨连哼哼都没有,他撩开被子边缘手伸到祈雨锁骨一贴,无需任何语言,祈雨就像屁股上突然伸出了弹簧,挥舞着双手弹坐起来,拉住被子缩在角落。
“你干嘛!”
年丰双手合掌搓了搓:“叫你起床啊,喊了几声没反应,我下楼吃早餐了,你自己收拾好过来。”
年丰说完不带停留的转身,房间门一响,祈雨扑到床的另一侧提起话筒拨了前台。
“你们今天有多的房间吗?”
“抱歉先生,暂时没有客人退房。”
“能换双床标间吗?”
“抱歉先生,暂时没有哦,建议您12点后来看看哦。”
祈雨失落的挂掉电话,趴在了床上,这觉可怎么睡??一股淡淡木质香蹿进鼻孔,祈雨趴在床单上仔细闻了闻,又回到自己那边一闻嫌弃地撑起身子:消毒水真难闻……
祈雨走到餐厅,曲瑞川和年丰坐在一桌,曲瑞川冲他招招手,年丰指了指多出来的一盘:“给你挑的,吃吧。”
饭桌上祈雨和曲瑞川讨论了下,趁着袁建阳抵达前这半天,争取把袁恒智的班主任和舍友走访完,然后中午见袁建阳,之后再确定下午的安排。
“见古荣峰的手续,我这边帮你盯着,你不用管。”年丰主动提出分担工作。
“好。”
吃过饭曲瑞川开着小破车和祈雨直奔城市西面的班主任住所,昨天电话中班主任已经知道袁恒智遭遇不测,对袁恒智初中两年的学习,品德给予肯定。
“袁恒智有参与或者遭遇校园霸凌吗?”祈雨问。
班主任不停摆手,保证绝对没有。
“我们这是尖子班所以要求住校,基本我班上90%的学生都是直升本部高中,他们除了学习根本没时间干别的,而且你争我赶但凡有点什么事情影响成绩下滑特别明显,其他班我不敢保证,我的班绝对没有这些问题。”
班主任是一位接近五十岁的女老师,个子不高,说起话来上半身挺直脊背,头微微侧昂,声音充满激情和自信。
祈雨揉了揉太阳穴,想起了同样“身居高位”的父亲。之后例常询问他没有再开口都是曲瑞川进行。
“他的家长会一般是谁来?”曲瑞川问。
“都是他父亲,他母亲没来过,他父亲工作好像挺忙,能对子女教育如此上心很难得。”
“袁恒智在班上有哪些同学关系比较好?”
“他性格比较内向,关系好的只有同寝室那位男同学,联系方式和地址昨天有提供给你们,其他的都是一般相处,平时课间都在看书做题,同学之间交流本来就少,他内向说话就更少了。”
曲瑞川没花多长时间问完了所有问题,见祈雨没有补充的意思两人起身告辞出发去袁恒智同学家,在车上曲瑞川问祈雨。
“你是觉得班主任说的话有问题?”
“没有,我没说话只是因为从小对优秀教师犯怵……学渣的致命弱点,理解下。”
袁恒智的室友独自在家,透过防盗门的镂空花纹验证了祈雨他们的证件后,将两个人请进了客厅。
“班主任说袁恒智出了点事情,你们需要找我了解情况,他出什么事情了?”
“袁恒智在老家意外身亡,我们需要了解下他的社会关系,你们同一个寝室关系怎么样?他有没有跟你讲过他遇到什么麻烦?”祈雨问。
“啊?怎么会这样,他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
对方一脸不可置信,不到一个星期前还住在一屋,高高兴兴约定下学期见的室友转眼天人永隔。这大概是少年第一次经历身边人突然离去,之后的话语中也失去了好学生应有的思维敏捷,表达清晰,说起话来颠三倒四语言重复,曲瑞川不得不几次出声询问前后不一致的地方。
两个人从初一开始同寝,袁恒智和班里其他同学一样,一心学习除了体育课以外他几乎一天都钉在桌子前做题看书。他们因为从教室到寝室一直在一起,所以两个人关系稍微熟悉点。据他推测,袁恒智的家庭条件应该比较好,因为他们每天穿校服,但是内里的T恤,脚上的运动鞋袁恒智没有一件不是品牌货,其中不乏限量版,学习会用到的电脑等也都是高配版。袁恒智的父亲只在开学和放假时候来接他,会请他和袁恒智一起吃顿饭。
“他爸人挺好的和我们说话都是和颜悦色,他妈挺凶的……不知道是不是后妈?袁恒智没说过,我也不好意思问。”
“他妈?”曲瑞川反问一句,王雨丹一直在老家带孩子,这和周围邻里反馈有差别啊。
“嗯!隔得远,我近视看不清,就记得总是穿红色的高跟鞋,裙子,大冷天都穿裙子,经常看到她接送袁恒智的时候,站在车边凶袁恒智,表情很吓人。”
少年说完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仿佛回忆都让他感到生理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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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违法为了结识你?
两人一听反应过来,这很有可能就是王雨丹说的那个段晶晶,围绕段晶晶的话题祈雨多问了几句,但是袁恒智平时从来没有提过,同学也不知道。
“他挨骂时候什么反应?会跟你抱怨吗?”
“还能啥反应,我被我爸妈骂啥反应他就啥反应呗,昂着头不听当空气……”
祈雨告别失落的少年,时间已经跳过十一点,手机里躺着袁建阳一个多小时前发的一条短信:“提前到达国内,我改早了一班飞机,十一点过到云孜牧华。”
袁建阳的公司在城东距离现在刚好对角线,开车过去耗费了一个多小时,小破车在办公楼下的露天停车场刚停稳,不远处一辆黑色商务车上跳下来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急匆匆往办公楼里走,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红色高跟鞋,修身短裙的女子一路小跑。
祈雨没动声色下车急步跟了上去,在电梯间,几趟电梯还未抵达。祈雨看那双和袁恒智几乎一模一样的双眼皮大眼睛确定了这确实是袁建阳,另一个肯定就是段晶晶,不过他没有打招呼,低着头贴着墙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走到了两人背后的一排电梯门前。
“建阳,你不要着急……”段晶晶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我怎么可能不着急!还要我说过了,在外面不要叫我名字!你是听不明白,还是又忘记了?”袁建阳劈头盖脸因为一个称呼把段晶晶责骂了一通。
“是,袁总,我错了……”段晶晶声音委屈带着哭腔。
“到了公司,你把工作处理一下,然后跟着我回去。这次我回家估计要待一段时间,你得协助我处理工作。”袁建阳压低嗓门。
“好的,袁总。”
一趟电梯打开了厢门,祈雨站着没动,在面前电梯门板的反光中目送袁建阳两人上了电梯,电梯门合上之前站在写字楼门口的曲瑞川走了过来伸手按了面前的电梯。
电梯抵达十七层,走出电梯间前方的墙壁上贴着金灿灿的几个大字:建丹建筑公司17-18楼。一拐弯前台旁边站着的一位身着正装的年轻男子主动和他们打了招呼。
“请问两位有什么事情吗?”
“找你们袁总,约好的。”
年轻男子询问祈雨姓氏后将二人领进了公司,穿过空荡荡的办公区走到位于最里的单独房间,透明玻璃隔断内侧百叶窗关得严丝合缝,推开虚掩的办公室门袁建阳此刻双手捏拳来来去去的踱步,段晶晶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面无表情。祈雨还没开口,袁建阳认出了他,让段晶晶先去吃饭,关上办公室门屋里只剩下三个人。
“我儿子是怎么死的?”
“木仓杀,手段极其残忍,我们怀疑是报复性仇杀,所以希望你能回忆下是否和人有过节。”
袁建阳一脸愁云惨雾,他从一个进城务工的普通人不到十五年的时间拼下了如今过百人规模的建筑公司,接得都是几千万上亿的项目,要说他得罪的人两手两脚都数不过来,可是生意场上的事情都是利益为上,有谁会气不过对他儿子下毒手,他想不出来。
袁建阳这个公司他算是主要管理,另外还有三个重要的合伙人出钱出资源不出面那种。日常工作都是袁建阳操持,重大决定也是他出面决断,得罪人的事也基本是他办,他嘴巴开开合合半晌吐不出一个人名,确实是想不出来谁能干这种事情。
“时间近点,就最近一两年吧,有谁破产的或者被你们抢了大项目的?”祈雨搞不懂建筑公司的业务规模,看袁建阳这公司应该不少赚钱,那能闹到杀人报仇地步的竞争得是让对方倾家荡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