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误解了自己孙子的反应,两条眉毛直接皱了起来:“怎么,没分手?你现在脚踏两条船?”
“……脚、脚踏两条船?”飞白觉得老太太的思路过于跳跃,让他有点跟不上,“我踏谁了?”
奶奶表情微妙地把下巴往身后别了别,指的是坐在餐桌旁边看手机的洛予森。
飞白要是手里有碗现在准保再掉一回。
“……没,我跟他没在一起,”飞白抿了一下嘴唇,“但我早就跟许戈扬分手了,一直没敢跟您说。”
他瞒了奶奶很久的秘密在这个毫无准备的时刻被他说了出来,他本来以为会看到奶奶震惊灰心觉得努力全都喂狗了的神色,没想到老太太却舒展了眉头,像放了好大的心一样。
“还行,我孙子没让我失望,”奶奶自言自语道,然后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又抬头问飞白,“你不是因为小洛把小许踹了吧?”
这都哪跟哪儿啊。飞白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说自己被许戈扬绿了,只讲了声“不是”。
“那就行,”奶奶捡起他掉在水槽里的碗,往里面挤了一点洗涤剂,“那你跟小洛快了?”
飞白紧张地往外面瞥了一眼,确认洛予森没有注意他们之后才说:“快什么,我就是给他妹妹做家教,没、没什么别的。”
他说后面那句话的时候有些心虚,奶奶伸手做了个给他顺衣服的动作:“这叫没什么啊?”
飞白这才发现他已经习惯了洛予森平时的这些动作,连带着其中的熟稔暧昧,但他还是嘴硬道:“他助人为乐。”
奶奶拿他没办法地摇了摇头:“飞飞,你怎么就不承认呢。”
飞白没接话,过了一会儿忽然说:“奶奶,对不起啊。”
他没解释,但他知道奶奶会明白的。
果然,奶奶用抹布洗碗的动作停了一下,半晌她叹了口气:“你不用跟我道歉,这么多年我做的事儿不是为了让你跟小许在一起,只是想让你活得快乐点儿,只要你高兴,我老太太做的就都值得。”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要是你不高兴,那也是我做的不够,飞飞你不用觉得欠了我什么。”
飞白从厨房里出来以后眼睛红得像只小兔子,洛予森站了起来,手抬到一半想起这是还在飞白的奶奶家,便又收了回去,低声问他道:“怎么了?”
飞白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说我被我奶奶感动哭了。
洛予森看了他一会儿,又说:“中午休息一会儿再去给非非上课。”
飞白勉强笑了一下:“别,我这一睡能直接睡到晚上。”
“那就睡到晚上。”洛予森说。
这句话不知怎么让飞白沉默了几秒钟,最后他还是抬起头说:“没关系,走吧师兄。”
洛非非看到飞白的时候特别兴奋,直接一路小跑过来搂住了他的腿。
飞白被非非带来的冲击力弄得晃了晃,另一条腿退了一步才保持好平衡,他低下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姑娘,你要是再胖几斤飞白哥哥现在已经骨折了。”
这天洛予森下午没什么事情,就在旁边陪着他们上课,飞白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莫名就有些紧张。
洛非非学习的内容已经比之前难得多了,飞白努力用一些小游戏帮助她理解,在讲“随机”的相关概念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小转盘,上面贴了几个卡通片人物,非非转到哪个他就讲哪个人物的故事。
飞白知道非非特别喜欢小猪佩奇,故意没有在转盘上贴,希望她对那几个人物的兴趣平均一些,不被转移注意力,方便他讲课,但事实是非非对那几个人物非常平均地不感兴趣,最后还是洛予森抓着她的手她才愿意去拨转盘。
非非使的劲儿太大了,直接把纸做的转盘从桌子上旋到了地上,飞白赶紧去捡,捡回来的时候小姑娘不愿意再碰了,戳了戳洛予森的胳膊,又指了指飞白。
“想要飞白哥哥帮你拨?”飞白问。
非非点点头又摇摇头,抓起洛予森的手,像送礼物一样送给了飞白。
“她要我握着你。”洛予森说。
飞白“啊”了一声,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这时候洛予森已经站到他身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小小的指针在彩色的纸板上旋转,速度渐渐变慢,最后停了下来。
洛予森看了一眼,在飞白耳侧说:“是灰姑娘。”
温热的气息拂得人痒痒,飞白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了一声,僵硬地对非非说:“那就给你讲灰姑娘的故事。”
洛予森松开小孩儿的手,就势靠在了桌子上,低着头听飞白讲故事。
非非对这些公主故事一向不感兴趣,刚听了两句就开始玩自己的了,飞白本来该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但身旁那个男人的视线让他心慌意乱,平常教育洛非非的经验一点都记不起来,只想着快点把故事讲完进行下一个环节。
“灰姑娘穿上水晶鞋,王子相信了她就是舞会上逃跑的那个姑娘,他说、他说……”飞白磕巴了一下,这王子说了什么来着?
他越磕巴越想不出来,余光看到洛予森扯了一下嘴角,好像是在笑他。
飞白一着急就开始胡说八道:“……他说,我信了你的鞋!”
第102章 知道害羞了?
从进入十二月之后,洛予森就肉眼可见地忙了起来,临近年底,工作量大,应酬也多,飞白晚上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待在家里,自己做饭或者点外卖,好像回到了之前一个人住的日子。
只是现在他会觉得只有一个人的房子太过安静,坐在书桌前学习的时候常常会走神,想如果洛予森这时候在家,应该会做什么,想着想着耳朵边就好像响起了那个男人翻动纸质文件的声音,按动键盘的声音,起身喝水的时候衣服摩擦的声音,走到他旁边告诉他不许熬夜的声音——
然后两片带着热度的嘴唇就会覆上他的耳朵,漫不经心地一路吻到唇角,他的睡衣下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撩开了,露出一段白皙的腰肉。
旖旎的记忆让飞白的心跳快了几拍,他闭上眼睛,想起一周以前自己骑在洛予森身上,被对方握着手向下抚摸的场景,小腹不受控制地缩紧。
他呼吸不稳地叹了口气,从椅子上跳下来走进浴室,门都没来得及关,脱掉衣服之后把花洒开到最大,把洛予森常用的沐浴露倒在手心,从腰间往下涂抹。
“师兄……”飞白嘴角逸出散碎的音节,脑子里全部是洛予森流畅漂亮的肩背线条、坚实有力的手臂,还有沾着汗的挺拔腰腹。
他的后背靠在了瓷砖上,冰凉的触感到底不如皮肉相贴的拥抱来得温暖,飞白咬着嘴唇关掉花洒,从挂钩上把洛予森用过的浴巾挑了下来,裹到自己身上,额角抵着窗玻璃,手腕很用力地握住了自己。
窗外是冬天的夜晚,浓重墨色中亮着几盏萤火虫似的路灯,几秒钟之后突然开始下雪。
今冬的第一场雪。
飞白睁大了眼睛,漫天飞雪中没有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停车场走过来,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在这一刻很想一个人。
洛予森开门的时候飞白没听见,他的耳膜被自己的心跳和喘息填满了,细碎的呻吟间隙是一声声勾人的“师兄”。
浴室的门是敞开的,洛予森经过的时候想听不到看不见都不行,而飞白在余光中瞥见门口的人影时,心脏差点骤停。
他迅速地用浴巾把自己挡了起来,嗓音中还带着一点情动的绵软:“师、师兄,你怎么进来的时候一点声儿都没有啊?”
“我有,”洛予森松了松领带,“是你太专心了。”
说到“专心”两个字的时候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看向飞白的目光里多了点意味深长的意思。
飞白觉得脸都要熟了,洛予森这人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回来呢?
“那你快走。”他小声地说。
洛予森靠在门框上看他,随口问:“刚才不是还在叫我么?”
那刚才跟现在能一样吗?飞白把浴巾紧了紧,决定耍赖不承认:“你听错了。”
“哦,听错了,”洛予森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一丝轻佻问,“真的要我走?”
他的尾音压得很低,透出淡淡的撩拨味道。
飞白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没出息了,洛予森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让他起反应,他现在腿都开始发飘了。
洛予森从小孩儿的眼睛里得到了答案,他从鼻子里轻声地笑,然后走过去搂住飞白的腰,从容不迫地揉着,下一秒就低头吻住了他,舌头熟练地顶了进去,勾着飞白吮吸。
飞白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么凶的亲法,整个人软在洛予森的臂弯里,手缠上对方的脖子,毫无章法地解着他的领带。
领带不知怎么被他越扯越紧,洛予森准确地捉住他的手停止了他越帮越忙的行为,嘴上还要调戏他:“小师弟想拴住我?”
飞白被亲得晕晕乎乎,下意识地就“嗯”了一声,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洛予森抚摸他的动作却因此慢了下来,柔声说:“再说一遍。”
飞白迷迷糊糊地看他:“嗯?”
然后就仰起脸去蹭他的下唇,手顺着他的胸口滑下来,胡乱地揉搓。
洛予森的手卡着飞白的腰:“这么急?”
急到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就敢答应。
“师兄……”飞白软软地喊了他一声。
洛予森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再问什么问题,干脆利落地按着飞白的腰把他压在了透明的推拉门上。
两个人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洛予森怀里抱着小孩儿打开了衣柜,找到一套睡衣之后靠在床边,保持着让飞白坐在自己身上的姿势帮他穿,一边穿一边问:“什么时候考试?”
飞白头枕在他胸口,懒懒地说:“这个月底随堂考,下个月开始考试周。”
“论文写完了么?”洛予森一颗一颗地给小孩儿系扣子。
飞白被男人的指尖碰得有些受不了,平稳了一下呼吸之后才说:“……还没。”
洛予森拎了拎飞白的领子:“那从这周开始不去给非非上课了,在家写作业。”
飞白最近时间确实很紧,早就动了向洛予森请假的念头,但又不好意思,此刻对方先提了出来,他也就顺水推舟地说了“好”。
洛予森想起了什么,眼里泛起揶揄的笑意:“自己在家学习也要专心,不能总……”
飞白听懂了,赶紧趁他还没说出来的时候伸手去捂他的嘴:“师兄!”
洛予森圈住他的手腕:“现在知道害羞了?”
顿了顿又淡淡说句:“要是在家学不进去,明天可以带你去公司。”
飞白怔了一下,然后问:“那不会被他们看见吗?”
“明天周六,没几个人去。”洛予森轻描淡写地说。
飞白“哦”了一声,想到能跟洛予森待在一起,心情无端好了几分。
周六风云总部的人确实不多,飞白跟着洛予森进去的时候大概扫了一眼,正好跟一个坐在格子间里的男人视线相撞。
许向成。
飞白愣了一下,他怎么忘了,许戈扬的父亲也在这里工作。
许向成是知道飞白的,飞白高中时候成绩很出挑,他去开家长会的时候听到过这个名字很多次,也见过宣传栏里贴着的照片,还清楚飞白跟自己儿子现在是大学同学,此刻看到洛予森领着对方走进来,脸上写满了诧异,随即便推开凳子走了过去,自来熟地打了个招呼:“这不是飞白吗?”
第103章 洛叔叔
洛予森瞥了许向成一眼,什么也没说。
清理这个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工会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洛丞丞也查到许向成跟那笔损失不少的单子的确有些不清不楚的联系,只需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可以动手,而许向成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什么风声,表现得很是殷勤,不然也不至于周六还辛辛苦苦跑到风云加班做样子。
“叔叔好。”飞白僵硬地打了个招呼。
偏偏许向成不知道收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之后看向洛予森:“小洛总,这是你什么人啊?”
洛予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许向成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好发作,只好装模作样地同洛予森说了几句,然后望着对方带飞白去了办公室。
洛予森关门的一瞬间,许向成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他伸手拍了拍飞白的背,照理说不是多亲密的动作,其中却透出一股自然的熟稔。
许向成愣了愣,觉得飞白大概是洛予森什么亲戚的孩子,随即心里就打起了小算盘。
前段时间他在茶水间碰见工会的几个人闲聊,他一进去他们就闭了嘴,看他的目光带着点打量落水狗的意思。
那时候正好他参与的那笔单子出了问题,他当初确实给对方放过一点风声,但没想到那家公司胆子这么大,动手脚动到了偷天换日的程度,他知道洛予森不会善罢甘休,很是心惊肉跳,再碰到工会的人用那种眼神看他,就算是杯弓蛇影他也不能不往坏处打算。
最近他有意在洛予森面前表现,另外还想送些人情上去,但洛予森态度坚决,从不给他机会,这更加让他心慌,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计划。
今天碰上洛予森带着飞白,或许是个示好的时机。
快到中午的时候,许向成过去敲了洛予森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传来衣服摩擦窸窣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他面前的门才被打开,洛予森看他的眼神明显不怎么耐烦:“有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