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部的经理也说:我也是,还以为他喝高了呢。
我???有点儿社死的感觉呢。
我说:老板,来四瓶冰汽水!
冰汽水下肚,部门间的怨气稍有缓解。
我的心情一放松,好事也跟着来了。
下午就收到了诉讼结果的好消息。
大领导很满意,在大群里表扬了我。
某一还用微信的新功能拍一拍了我,我还没搞明白这功能是啥意思,二部和三部的经理也拍了我,然后就一群人跟风似的拍了我。
下午茶时请所有人喝奶。
又把好消息告诉了沧海。
沧海祝贺之后,问起上次聊的事。
我有点儿尴尬,上次很突兀的跟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他帮着出谋划策,现在他很关心后续。
我说:基本确定关系了吧。
他说:有两下子啊你!
我说:其实,感觉还挺不真实的。
他说:为什么?
为什么啊?我说:我也不知道,说不上来。
我真的说不上来!
可能是太短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
其实我挺庆幸某一这周出差的,能让我缓缓,否则按他的性子和套路,肯定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就会搞出更多的事情。
上次和神秘人聊天时,我本想聊聊这个。如今沧海提起,我想既然之前就跟他说过,不如再跟他敞开一次心扉?我向来是信赖他的。
不过,沧海还有事情,他说:兄弟,晚饭时我们再聊,我觉得你需要聊聊,别什么都憋在心里。
我说:你忙你的,我没什么事。
等到晚上,他果然如约找我语音聊天。
他说:现在方便吗?没跟情人在一起?
我说:他外出了。
他说:才确定关系就外出,回来你要好好安排,搞点儿情调,小别胜新婚嘛。
呃……怎么如今沧海也有点儿油腻了。
我说:用不着的,他感情经历很丰富,应该不会在意这些。
他说:就算再丰富,该安排也要安排,人都喜欢惊喜。
是吗?我忽然感到一丢丢压力。
他说:你该不会是——
我说:不会是什么?
他说:在意他感情经历丰富吧?
啊?我没有吧?
我自以为,在得知某一有两任男友之后,表现得还算得体呃。
可是经沧海这么发问,我又不是太确定了。
我说:只是之前没设身处地的想过,突然间知道的,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消化。
沧海说:你之前不是还担心他结过婚吗?
我说:那是在开玩笑,他就是有两个前任而已。
沧海说:他有说过,为什么跟前任分开吗?
这……他说倒是说过,但我总不能跟沧海说他的前任都去结婚了,那不就暴露了吗。
我说:我没有问太多。
沧海安慰我:其实两个前任而已,很可能是因为他招人喜欢,有经验也好啊。你忘了那句话?我们很少同初恋的情人结婚。
啊?这句话!从沧海口中说出来,真是格外振聋发聩。
这是欧亨利小说里的一句话,我曾经有一本欧亨利的小说集,大学时常带在身边,沧海翻看过,他竟然还记得里面的话。
我说:那篇小说,真是世界上最心酸的初恋。
沧海说:所以啊,初恋或者不是初恋,哪有那么重要?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人的活动范围这么广,从十七八岁情窦初开,到二十七八岁都未必安定,十年间要经历多少人,谁还放不下初恋呢?
是啊,谁还放不下初恋呢?
到底是我介意某一对我不是初恋?还是我在介意,我对某一不是初恋呢?
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沧海也跟着笑,说:怎么啦?
我说: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还是你说出来的话让我最有共鸣。
他说:那当然,谁都有初恋,但未必谁都有知己。
是很感慨,我说:真抱歉,这么多年没跟你联系。
他说:我也没找你啊。当时离开上海想去见你一次的,但被一些事情耽误了。现在我们不是又可以谈欧亨利了。
我说:你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他说:对,就今年520领的证。
我说:嫂子我认识吗?
他说出一个名字,我的回忆立刻又回到了大学时代。
我说:还真是她啊,你跟我讲这么多鸡汤,结果你和初恋结婚了!
他说:对啊,我就是那少有的能和初恋结婚的幸运男人。
我说:我过些天可能去天津,到时去看看你们。
突然,信号好像卡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
他爽朗的说:好,一定。
第36章
record 36
我趴在阳台栏杆上吹风。
想着刚刚和沧海的通话。
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的笑了。
我的初恋,反而为我开导初恋问题。
这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造化弄人呢?
有点儿苦涩啊。一下子觉得自己老了,沧桑了,已经不配再谈初恋的问题了。
初恋没了,不过幸好,还可以做知己。
很庆幸自己始终没有捅破与沧海的那层玻璃纸。
也许以后,每一年都可以跟他作为老朋友见一次面。
到时我跟他聊聊平日积攒下来的对某一的小牢骚,他则跟我唠叨唠叨和他老婆的鸡毛蒜皮。
不过——我想到一个问题。
我还没跟沧海坦白某一并不是女生。
语音里,我一直把某一说成“他”,估计沧海一直都自动代入了“她”。
就算这不是欺骗吧,也肯定算是刻意隐瞒。
有种利用了沧海好心的负罪感。
等这次出差去天津的吧,如果气氛合适,我就告诉他。或者干脆把某一带给他看看,让他给我把把关。
就是不晓得,当他知道我喜欢男人时,会是怎样一番表现?
想想就有点儿激动,那一定会是一种欧亨利式的反转。(容我文艺一下)
想到欧亨利,我的那本看了很多年的小说集早就没了,就找到一本有声书来听,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过了一两个钟头再醒来时,耳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正好播放到《并非特写》,等了几秒钟,马上就听到了那句:“我们很少同初恋的情人结婚”。
啊,我躺在床上,用文艺青年的姿势。
这时,响起语音聊天申请。
一看是某一,这都快十二点了。
我接起来,某一喂喂了几声,好像有点儿喝醉了。
我说:你在哪?
他说:你想我没?
我担心他喝多了不顾场合,又问他在哪。
他说:我在浴缸里,你想我没?
我安慰他:有一点点想吧。
他说:怎么只有一点点?你太不够意思了。我就非常想你,我回去要跟你睡觉。
Emmm……他这是真的醉了,还是借机撩骚?
我决定测试他一下,就说:你忘了你走之前,我刚知道你有前任的事,我还在消化这件事情。
他有点儿被抓包的感觉,说:对不起啊十男,是我不好,我应该早一些让你知道。
语气有点儿虚。
我说:你现在还会想他们吗?
他嗯来嗯去了一会儿,最后讨好的说:我现在最想你,就想和你睡觉。
听起来,他确实因为酒精反应变慢了,精神也不集中,也许现在跟他说的话,他明天就会不记得了,那正好,我有些不想他记得的话,又不吐不快。
我说:我其实,还是有些介意的。我不是很有斗志的人,不想和情敌竞争,也不想和别人比较。你上次怎么能骗我去跟你前任喝酒呢,你怎么想的?
他说:我的错,我当时太、太自作主张了,还以为能一举两得。
我说:什么一举两得?
他说:我本来想,他眼睛尖,这样既能让他看出来我对你不一般,让他死心,又能给你证明我对他也已经放下。我那时看你的眼神,他都看明白了,你就没发觉吗?
我?我说:我不敢那么自恋。你有这么上心的前任,还有两个,又都一起那么久,我对自己可没什么信心。
他有点儿委屈,说:我对自己也快没有信心了。
我说:为什么?你那么自信。
他说:我对他们两个都很好啊,我从来没有一次对不起他们。这么多年,我就跟我爸吵过两次架,一次是为了他,一次是因为他,我爸骂我傻,说我一谈感情就犯傻,我事后想想,我也确实挺傻。
我说:你才不傻。
他说:我傻。我对他们掏心掏肺,就像个傻X,可他们还是要去结婚。你说他们非要结婚,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好啊?
他的语气让我感觉有点儿心疼,我说:你很好。
他说:不对,我不好!要是我足够好,他们就不需要结婚了。你跟一个足够好的人在一起,什么都不缺少了,你还会结婚吗?
我说:不会。
他说:所以,是我不好啊。
他突然就哭了。
我也觉得鼻子有些酸,猛然想起他还在洗澡。
我说:你先放下手机,擦干身体,躺到床上去。
他就很听话的挂掉了语音。
过了一会儿,他发过来视频邀请。
接通后,我看他已经躺在床上了,眼睛有些红,不合时宜的白花花的肩膀和胸肌。
他说:你看,我躺好了。
样子让人哭笑不得,我说:你头疼吗?
他说:不疼啊,我喝了蜂蜜。
我说:那你好好睡一觉吧。
他说:我们一起睡。
我说好,也做出跟他一样的姿势。
他说:我给你唱歌听。
我笑,这是要给我唱摇篮曲?
结果,他不知怎么想起了上次在车上,我们说唱什么歌脸红时,提过的女人花。
他低低的嗓音,唱起女人花来竟然很合适。
听着听着,我才意识到,我从前竟然没有完整的听过女人花。
只对前面几句歌词熟悉。
他越往后唱,我越发觉,这首歌其实跟我想象中很不同,听起来竟然很有共鸣。
特别是当他唱到那句:“遍地的野草,已占满了山坡,孤芳自赏最心痛。”
尤其配上某一醉意朦胧的嗓音。
我也忍不住跟着哼起来。
啊,孤芳自赏最心痛!
第37章
record 37
第二天,我醒来时,第一时间去看手机,没有新消息,估计某一还没起。
又到了星期五,自由着装日。
某一应该今晚回上海,估计要明天见到了。
我又穿上那件芥黄的Polo衫,头脑中还徘徊着那句孤芳自赏最心痛。
昨晚和某一的聊天,在微信里没能留下文字记录,却清晰记在了心里。
第一次见识到某一的这一面,仿佛触摸到了他心底毛绒绒的苔藓。
其实,自从刷漆刷出来表白和初吻,我一直都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就算我们随后就在帷帐里正式约了会,可那也只是外在的一层帷帐把彼此身体罩在一起,觉得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实质改变,只能说是在原有同事的关系上加入了一些浪漫的成分。
但经过昨晚,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界限终于模糊了。我走到了他心里转了转,他也走到了我的心里看了看。
这是真正难得的体验。如果我早知道谈恋爱除了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还可以有这种心灵上的安抚,我可能早就不想当单身狗了。
因为内心被顺过毛,上班时又碰到合同审批的小麻烦,也能保持心平气和,很顺利的就解决了问题,好像业务员突然就变得懂事了。
旁边的同事问我:心情怎么这么好?
我说:周五啦,当然好。
她说:我记得你上周五心情就不好。
啊?我说:早不记得了。
心说,你小样的,怎么知道在上周五到这周五之间,发生了什么呢。
不过,正如我一贯的无法保持一整天积极向上。
到了下午三四点钟,想着某一大概已经在回上海的高铁上了。
恋爱的感觉越来越真实之余,又生出些许不安。
沧海说小别胜新婚。
明天见面,是不是要physical了?
我当然也想physical啦。
但是作为gay,情况可能稍稍复杂一些。不像直人之间,有众望所归的安排,彼此都清晰自己的定位,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得到什么。
但两个男人之间,我想起了神秘人的比喻,有点儿像搭积木,有不同的搭配与组合。
我比较紧张自己到底会付出什么,不确定自己想得到什么,更烦恼这之后心里会留下什么。
这种时候就要承认自己经验不足。我的实践老师,只有那床高深莫测的被子。
我仔细回想美梦中的场景。可那都是些很朦胧的碰触与感觉。某一想要的,肯定不止于此。
我又想起了动物世界——
越想越渴,一会儿就喝光了两杯水。
到洗手间,低头办事时,进来了一个人。
我还在闷头想着,突然感觉一阵气息靠近,我往左上方一斜眼睛——吧唧——被亲了一口,我手一抖,淋湿裤腿了。
我说:你怎么今天就出现了?
某一说:想尽快见到你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