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荣裕收起平板电脑看过来。
“啊。”盛奕勉强保持微笑,拿出烤箱里烤得焦黑的土豆片,“……好,好了。”
盛奕把“营养餐”端到床上,心虚地移开视线,“要不还是让厨师做吧……”
荣裕用叉子尝了一块烤焦的土豆片。
盛奕捏紧围裙坐在床边,紧张地盯着他,声音渐渐微弱:“我刚才尝了一下,和老师做得……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区别……”
荣裕垂下眼认真品尝:“还不错。”
盛奕有点怀疑:“真的吗?”
荣裕点头,微笑看不出丝毫破绽。
盛奕开心地开始投食,“我喂你。”
盛奕心想,之前在医院荣裕就是这样喂他吃饭的,他一定要让荣裕也享受到同样的服务。
做好的营养餐盛奕都没舍得吃,一口不剩地全喂给了急需补充营养的病人。
蜜月第二天,医生大半夜又被叫过来,给胃疼出冷汗的荣裕重新做检查,“应该是吃坏食物导致的急性肠胃炎,他吃了什么?”
盛奕尴尬又愧疚地站在旁边,咬了下唇:“……家常饭。”
病上加病,荣裕的额头渗出冷汗,闭眼躺在床上,脸色看起来更苍白了些。
医生开了药离开,盛奕倒了水把药喂他吃,没精打采地说:“对不起。”
荣裕吃了药躺回去,伸开手臂,用眼神示意盛奕躺上来:“陪我睡一会儿。”
盛奕乖乖掀开被子躺到荣裕身边。
荣裕侧过身抱住他,眉头稍稍舒展,好像好过了一些。
盛奕也侧过身,伸手抱住荣裕,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郁闷喃喃:“小裕,我是不是很没用。”
荣裕抬手放在他的头上,闭眼低声说:“艺术家可以不食人间烟火。”
“可图老师就会做黄油土豆。”
因为虚弱,荣裕的声音也轻而哑,轻轻揉了揉他的发,安慰:“我们盛老师与众不同。”
盛奕还是耿耿于怀:“你生病了,我都不能照顾好你。”
“你可以用别的方式照顾我。”荣裕把下巴搭在他的头顶,像是要睡着了,很轻地说:“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太久。”
沉默片刻,盛奕在荣裕的怀里低声应:“好。”
盛奕陪着荣裕在岛屿上静养了七天,几乎一刻也没有和他分开过。
盛奕觉得很奇妙,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只要待在荣裕身边,荣裕看起来就很满足。
这个蜜月和盛奕想象得有点不一样,并没有他幻想中那么旖旎。
他隐约知道了荣裕真正想要的。
只要他活着就好,最好随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越近越好,最好可以伸手就摸到。
盛奕觉得这个人有点好哄。
“蜜月”的最后一天,荣裕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一些,这几天因为生病,他都是简单冲洗。
盛奕始终没好意思提要帮荣裕洗澡。
不知道为什么,唯独这个帮助他感到有点羞耻,被洗的时候都没有这样难为情。
只是想想到他要在荣裕身上摸来摸去,盛奕就鼻子发涨。
偶尔荣裕给他洗澡时会弄湿衣服,尤其是穿白T恤的时候,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肌肉轮廓。
每一处起伏都显出恰到好处的力量感,像是均衡完美的希腊雕塑,同样身为男性都会看得脸红。
荣裕的身材太好了,盛奕怕他会心生嫉妒,忍不住上去掐一把。
“要一起吗?”荣裕早就看出盛奕一直在犹豫什么,去洗澡时干脆大方邀请。
盛奕脸红了红:“……要。”
漂亮的浴缸就大胆地设计在起居室的正中间,抬头是无污染的星空宇宙,两边是沉坠着群星的夜海。
两套睡衣散落在浴缸旁边,浴缸很大,盛奕拘束地抱着膝盖坐在荣裕对面,一直看着玻璃外的夜间海景,不敢正眼看对面的人。
外面的夜空星月交辉,银色的月光铺满了整片沙滩,上面还有他下午去沙滩上写生时来回留下的脚印。
盛奕突然想起前几天梦到的高中回忆,鼓起勇气大胆看向对面的人。
和高中时相比,荣裕的身体已经拥有了成年男性的力量美。
皮肤细腻白皙却不显脆弱,锁骨平直,上身的肌肉轮廓柔和清晰,腰线紧致。
是任何人看见都会羡慕的完美男人的身材。
“我好喜欢这里。”盛奕把下巴搭在膝盖上,“要是能来这里养老就好了。”
“可以。”荣裕曲起一膝,慵懒地把手臂搭在浴缸边缘,靠在对面出神地看着他,“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愿意回到这里。”
“我为什么会不愿意?”盛奕笑问。
荣裕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乐观主义的人,当一件事发生,他总是会考虑到最坏的结局,以提前想出应对的策略。
但面对盛奕,他永远都想不出关于他们之间最坏结局的最佳应对方式。
他很难完全理性地趋利避害,分析得失。
缓缓垂下眼睫,荣裕冷静地说出他预料到最坏结果:“等你全部回忆起来,你也许会离开我。”
“离开你,去找我以前喜欢过的女生?”盛奕试探地猜测荣裕的想法。
荣裕抬眼看着他,脸色有点冷,略微绷紧唇角。
盛奕觉得他应该是猜中了,单纯好奇地问,“你知道她是谁吗?”
“算了。”没等荣裕说,盛奕已经敏感地察觉到危险,立刻遏制了自己的好奇心,“我不想知道,就算想起来了,我也不会去找她的。”
话音刚落,他猛地被拽着手臂扑到硬实的身体上。
波动的水溅出浴缸,荣裕用力捏住他的下巴,低头啃咬他的下唇。
虽然已经有过亲密的经历,但这样在浴缸里直接抱住彼此,对盛奕来说还是第一次。
他很快就没出息地红透了脸耳。
这一次他很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看似永远冷静的人,和他产生了一样强烈的冲动。
盛奕被亲得一阵眩晕,手无力滑落,感受到对方的心脏也跳得很厉害。
和冷静的外表完全不同得到热忱跳在他的手掌,好像只要跟着跳动的节奏及时收拢手指,就能把那颗心脏握在手心。
星空和潮汐都被消灭了声音,安静的空间里只剩下极具存在感的呼吸和水的温度。
“换一只手。”盛奕痛苦地拧起眉,毫不留情地咬住荣裕的肩膀:“戒指。”
荣裕像是没听到,只是把他的头牢牢按在肩膀上,让他咬。
盛奕顺从地接受着快乐和痛苦紧紧相依,看着他们不断斗争,叠加。
最后竟然异生出一种奇妙的痛快,让他体验到和坠入海中时相似的轻松。
结束时荣裕的肩膀已经被他咬出了血丝,荣裕却仿佛感受不到疼,从冷酷中融化出温柔,捧着他的脸给了他一个温情的吻。
盛奕报复地咬了一下荣裕的舌尖,用力推开人。
看着那双难得透出隐忍的黑沉双眸,他平复了一会儿呼吸,毫不犹豫地把脸埋进水里。
“……!”
“航航。”荣裕皱起眉头,想要把人拉起来,却被抓住手在水下放到轻轻飘动的柔软的发上。
荣裕掌心感受着水里的发丝,没再拒绝,慢慢闭上眼。
浴缸的水被放掉了一半,盛奕得以呼吸。
过了许久,盛奕鼻息有点快,慢慢抬起头。
荣裕怔怔看着眼前的人。
湿漉漉的额发贴在男生珀色朗俊的眉眼间,有一瞬间,荣裕看见了他最熟悉的男生,完完整整的盛奕。
盛奕看着他的眼里浮出肆意无畏的笑,随意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把手背轻蹭到他的脸上:“荣裕,你是不是傻。”
“你搞清楚。”盛奕捧住他的脸,告诉他,“我在跟你先婚后爱,只要你还想要我,我不会再跟任何人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天啊,在最后一刻完成万更任务
第22章 丝带
作者有话要说:审核员大大,真的真的真的没有超标的描写
明天上夹子,您行行好吧,您辛苦了ORZ
这一澡洗完已经是凌晨了, 盛奕筋疲力尽。
坦诚相对后,羞耻心已经全部融化在了刚才的水里,回到床上他的下巴还有点酸, 半趴在荣裕身上肆无忌惮地欣赏他的腹肌。
“手感真好。”盛奕枕着荣裕的胸膛满足地眯起眼。
荣裕一条胳膊搂着他,手指若有似无地缠玩手里软软的发丝, “还想再留几天吗?”
因为他意外生病, 这个假期盛奕都没怎么离开过房间, 荣裕想要补偿他。
“实习没关系吗?”盛奕又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确实有点想再和荣裕“玩”几天, 遗憾道:“我有点不舍得走。”
在荣裕的计划里,盛奕的事永远是可以排在第一位的,“那就再留几天。”
“嗯。”盛奕摸着荣裕的腹肌轮廓,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隐约觉得这手感有点熟悉,好像已经摸过无数次。
他把手覆在荣裕的胸膛,感受着里面的心跳,有点快。
盛奕微微勾起唇。
荣裕喜欢他,这个认知一开始让他震惊且慌乱, 现在接受以后, 竟然觉得很踏实。
刚才他帮荣裕的时候, 盛奕突然发现,他对荣裕的想法其实一点也不比荣裕对他的少, 并且丝毫没有因为和男性做这种事而内心抗拒,只是感到亲近。
反而看着一惯掌控局面的人被他反过来拿捏, 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
在温暖的水里,对方的存在像被擦亮过一样清晰,他可以感受到荣裕的一切,好像成了他的某个器官。
盛奕发现, 他也想对荣裕做各种各样的事,想让那张一惯冷静的脸鲜活起来,沾染上不一样的情绪和色彩。
虽然不知道这种念头来自哪里。
或许是荣裕的存在本身太过迷人,不动声色时都那么吸引人。
就像海平面尽头出现的一艘漂亮的帆船,远看时令人心生向往,却像幻影般无法接近。一旦主动靠过来,就会让人毫不犹豫地想要跳上去。
胡思乱想着,盛奕起身坐到荣裕的腰上,俯视着那双又恢复沉静深黑的双眸,仔细地欣赏着终于能无限接近的美好幻影。
荣裕静静看着那双眼睛。
视线从盛奕明亮的双眸慢慢下落,看见睡衣领口若隐若现的削瘦锁骨。
他的眸色暗了暗。
看了几秒,荣裕把人拽下来。
盛奕的心脏砰砰跳起来,伸手撩了下荣裕垂落的额发。
荣裕观察着盛奕的神情,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盛奕的性格非常适合从事艺术行业,天性里有种随时想要离经叛道的疯狂,像一阵自由狂放的风,随时可以在某一处星火上让生命力炸燃。
一旦在某件事上解放了天性,就会变得大胆又热情。想象力丰富,极具创造力,往往可以创造出令人震撼的艺术作品。
因为从事精神医学的研究工作,荣裕也非常清楚这种人格类型的缺点。
极易上瘾沉迷,就像以前上学,如果不是他一直在控制盛奕每天的游戏时间,这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抱着电脑。
不让他抽烟也是因为那时他就隐约察觉到了盛奕的这种特质。
这种人要是沾上了烟瘾,大概率不到二十五岁就会患上肺癌。
盛奕揪住荣裕的睡衣领口,抬起头正要亲他,荣裕直接躲开,手臂一伸,关上了床头的灯,在黑暗中亲了亲他的额头,“睡觉。”
“……?”
荣裕被子里抱住他,手掌覆盖在他的眼睛上,让他闭眼:“你的身体还在康复期,不能太频繁。”
盛奕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以后一周不能超过三次。”荣裕冷静说,“不可以自己。”
“啊?”盛奕有点懵。
盛奕虚声问:“荣医生,那我要多久才能完全康复?”
荣裕沉默片刻,说:“至少一年。”
盛奕彻底平静了:“哦。”
感受了一下自己确实有点肾虚发酸的腰,盛奕被迫无欲无求地闭上眼。
新世界的大门再次缓缓关上了,还贴了个一周开放三次的封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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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荣裕带盛奕离开了做了七天美梦的无人岛,乘船去参观附近土著岛屿上世界闻名的古代神秘文化遗址。
正是旅游旺季,岛上游客很多,天气异常晴朗,太阳就像被放大镜扩过,火辣辣地烤着古老的建筑和土壤。
盛奕从以前开始就非常喜欢旅游,他记得小时候他和荣裕一起出国玩过很多次,小学的时候每次寒暑假唐芸都带着两个孩子出来开拓视野。
这个国家在盛奕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来,他很兴奋,穿着清爽活力的夏装,被荣裕牵着手走在码头的肤色各异的人群里,明朗的眼睛很有精神地观察周围的风土人情。
码头有很多本地的土著居民在贩卖纪念品,都是关于当地神秘文化的装饰物,到处都是色彩艳丽的小玩意。
还有一些街头画家在为游客画人像,盛奕拉着荣裕很感兴地过去一一参观,在一个年轻的男性亚洲画家的作品前停下来。
这个画家不是在画游客,而是在画码头整体的风景,此刻正在点画石柱上晒太阳的几只猫。
盛奕也不知道这个画家是哪国人,但看着很像日本或者韩国的游客,觉得他应该听不懂,贴到荣裕耳边小声说:“这幅挺好的,有点后印象主义的风格,就是色彩有点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