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
我怕吵醒孙宁,压低声音想喝止他。或许是真的过了太久,我忘记了这家伙根本不会因为我的话改变想法。安德烈的双手变本加厉的滑进我睡裤揉捏,阻止我向后逃跑的动作。
“瘦了。”他小声说,“哥哥和那个女人住在一起,应该不好意思自慰吧?没关系,我帮你。”
我被困在他怀里,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柔软棉被盖住我整个人,我尽力挣扎却无法脱离,一番折腾几乎快喘不过气。
安德烈甚至没有用手,只是靠膝盖动作,来回挤压摩擦我勃起的性器。下身传来一阵阵让人头脑空白的快感,我难以自抑的挺腰,既舒服又羞耻,几分钟就浑身颤抖着泄在了内裤里。
“好快。”他咂了咂舌,把快缺氧的我从被子里抱出来,吻了吻我滚烫的脸,“哥哥,你好可爱。”
“放手!”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下身裹在黏腻的布料中极其难受,此时我也顾不上自己像是个爽完不认人的渣男了,气得手指发抖,“安德烈,你给我滚出去!”
他鼓了鼓脸,表情有点委屈:“哥哥……”
“滚、出、去。”我咬牙恶狠狠道,“现在,立刻,马上!回书房,或者今晚流落街头,你自己选!”
安德烈咬了咬唇,不情不愿的翻身下床,被子里有股淡淡的精液味道,给房间添上一丝色情意味。门被合上,留我一个人烦躁的抓狂,最后半夜在浴室里重新冲凉,换掉被弄脏的衣物和床单。
真是个大麻烦精。再次倒在床上时我疲惫的想,明天不论如何必须让他走。
想象十分美好,而现实不能尽如人意。
安德烈一早就在厨房里忙活,各色早餐琳琅满目摆了满桌。孙宁面色淡然,见我怔愣在房间门口,微微一笑:“你弟弟看来非要用这种老土的办法。正好我不喜欢浪费食物,再说公司的早饭实在太糟糕,不吃白不吃。”
我在她对面坐下时还有些呆,她优雅的擦了擦唇:“我去上班了。许俊彦,别被这种小恩小惠打动,就算他搬来一桌金子也不能弥补做过的错事,知不知道?”
安德烈正在往我面前放他亲手做的小馄饨,闻言动作停了停,什么也没说,眼神却可怜巴巴的投向我。
我叹了口气,顿觉头大:“明白。”
孙宁犹不放心,出门前又叮嘱一遍:“你弟有多不靠谱你心里清楚,别往火坑里跳。”
送走她,我回身看到安德烈站在桌边,身上挂着孙宁购置家具时附赠的围裙,两只手不安的握在一起。我拉开座椅坐下,随手勺起一个小馄饨送进嘴里,滋味鲜美肉质紧实,确实美味:“差不多得了,装样子给我看没必要。”
“哥哥要赶我走了吗?”
“不是赶你走。”平常早上我都没什么食欲,但这碗馄饨确实对我胃口,忍不住又吃了个,“我借住在孙宁这儿,没有自己的工作和住所,你想依靠我,我也养不起。”
“那我养哥哥。”安德烈的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如同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让人移不开视线,“哥哥和我一起走。”
“我不想。”我垂下眼睛,“安德烈,嘴上说着自己不一样了,其实这么久过去你一点都没变。我不想和不尊重我意愿的人住在一起,哪怕是亲弟弟也不行——或者说,正因为是亲弟弟,所以不行。”
他急急的反驳:“哥哥最后也很舒服,难道不是吗?”
“这不是一回事。”我用汤勺搅了搅清汤,虾米在浅色汤水里沉浮,“安德烈,我搞不懂,你到底为什么要缠着我?”
他的表情冷了一瞬,眼神里仿佛杂糅着恨意和痛苦。敛起笑容时周身萦绕着排斥外人的气息,仿佛回到了最初在我面前的样子,遥远,冰冷,触不可及。
我耐心的等待他的回答,安德烈却偏过头,只给我被稍长金发挡住的白皙侧脸,和一个固执的回答:“你是我哥哥。”
“你再这样,我会打电话和妈妈说。”我沉下脸,“让她把你带回去。”
不知是哪句话戳中了安德烈的神经,他腾的站起来,扯下身上的围裙丢在地上,美艳的脸颊泛红,语气近乎歇斯底里:“哥哥就这么讨厌我?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找到你,我想补偿你,以后和你相依为命,结果现在连个机会也不给我,不论我做什么,你都要我走!”
“安德烈,我……”
“因为是亲弟弟,所以只有我不行?和我上床时怎么不说这话,而且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要哄我,说你最爱我?我相信了,哥哥,我信了的!你非要跑,所有人都和我说你死了,我以为是我害死了你,我真的快疯了。”
“只有我在乎你,一直在找你,其他人呢?妈妈,许育城,还有那两个男人,他们根本无所谓你怎么样!我确实做错了很多事,可我受的折磨已经够多了,你凭什么对我这么坏?以前也是这样,明明他们对你更恶劣,你却总是听他们的话,只对我凶。哥哥,这不公平,你不能、不能赶我出门!”
安德烈并没有哭,眼圈却红得比哭泣更厉害,强忍泪水的样子动人心魄得要命。我深吸了口气,揉揉眉心:“算了……你今天先待在这,等我回来再说。我要去干活了。”
“哥哥去哪儿?中午回来吃饭吗?或者我做饭给你送过去好不好?你想吃什么?”
他一改脸色,眼神殷切的凑近追问不休,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大叔,你怎么才来——”
摆脱了家里的黏人精,在便利店里还坐着一位。
童心琪是我和孙宁在餐厅偶遇的女孩,她加了我联系方式,邀请我出去玩。我以年龄差过大爱好不同为理由拒绝,结果她立即改口叫我大叔,弄得我又好气又好笑。
她穿着校服,坐在吧台的位置上写作业。见我进来,摘下耳机跳到我面前,仰头露出白净的笑脸:“我等了你好久。”
“今天周一,你不上课?”
“运动会嘛,我偷溜出来看看你。”
她拿着一瓶饮料过来,我随手披上工作外套,接过商品结账后递还给她,她却摆了摆手:“这瓶我请,他们家的桃汁最好喝。”
我想拒绝,小姑娘已经拎着书包出了门:“走啦,出来太久会被发现的!晚上放学我再来!”
冰镇的桃饮被我提在手里,冰凉的水珠从盒身滑落。严襄拿着自己的包从储存室出来,语带羡慕:“为什么没有好看又有钱的高中女生看上我?”
“你才见过她几面?”我失笑,“说不定是件麻烦事。”
“她穿着旁边外国语学校的校服,那学校学费超贵,要求还高,富二代才上得起。”
我摇了摇头,将那盒桃汁扔给他:“给你,拿去路上喝。”
“哇,许哥你够大方。”他接了拧开,咕咚咕咚几大口喝完,感叹道,“确实不错,还是小女生口味精致。怎么不留着自己喝?”
“回去注意安全。”我低头整理收零,随口道,“以前的总跟着人喝这个牌子的桃汁,腻了。”
“哦——前女友?”
我合上抽屉,似笑非笑的扭头看他:“你再不走,我就当你想留下来帮忙。”
严襄告了声饶,笑嘻嘻的出去了。留我站在便利店里,撑着柜台发呆了好一会儿,直到下一位客人进店才回过神,摆出礼貌的微笑:“欢迎光临。”
中午禁不住安德烈的反复央求,我允许他过来送了饭。他裹得过于严实,甚至戴了墨镜和口罩,扮得像大明星偷溜出来体验生活,惹得隔壁美妆店的柜姐频繁向这边看。
比起这些,我倒是注意到安德烈似乎特意避免和其他人接触。在他等我的空档,便利店进来几个上班族买水,我放下餐盒去结账。
店面窄小,其中一个男人不小心碰到了安德烈的胳膊,被他非常用力的挥开,动作大到有些神经质,连带着货架上的零食掉了一地,发出一阵声响。
好在他主动低声道歉,对方也尴尬的笑了笑,没当回事。
我看在眼里,心存疑惑:以前安德烈也这样吗?他曾和唐茉一起做过我的秘书,工作久了避免不了偶尔接触到彼此,我没有见过他如此激烈的反应。
便利店没有确切的午休时间,加上这附近公司学校集中,会一直比较繁忙。我匆匆吃完,没能和他说几句话。安德烈见我没空,便默默收拾东西,拿着我给的钥匙回去了。
今天的日班排到晚上十点,傍晚会有许多学生出来买东西,我得一个人应付,于是拒绝了他再来送晚餐的提议。
当然,另一个原因是我没拿定主意要怎么处理他的事,见到本人容易心烦意乱。
在学生放学前的这段时间还算空闲,我坐在柜台后走神,捶了锤站了半天尤其胀痛的左腿。门口的风铃响起,欢迎光临的机械声刚落,我从椅子上站起身,摆出客气笑容:“您好——”
尾音被我吞回喉咙。来人身材高挑瘦削,在暑热未消的九月末穿着黑色薄风衣,里面是件深色高领毛衣,衬得皮肤毫无血色,连带着浓眉下一双眼黑得愈发浓重。
他面无表情,脸上有一丝孱弱病态,令人记忆深刻。尽管只见过一面,我还能准确叫出他的名字:“陆惊帆……陆先生。”
“许俊彦。”他抿了抿唇角,微微扬起下颌,仿佛在风轻云淡的和我寒暄,而不是甩出一个惊天霹雳,“杨沉在来的路上,如果你不想被他找到,就跟我走。”
第184章
我呆了一呆,陆惊帆沉默的站在原地看向我。
短短几秒内我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思考,掌心贴着冰冷的柜台,初秋暮色的风吹进便利店,风铃摇晃着叮铃叮铃作响。
安德烈能找到我,杨沉会来是意料之中。只是我没猜到他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这个消息会由完全与我无关的陆惊帆带来。
“对不起。”我揉了揉眉心,略有些艰难的开口,“陆先生,我记得你是杨沉的合作伙伴,我们俩不过萍水相逢,你没有道理特意来知会我一声。我感谢你的好意,但是——”
“你应该知道,其实生活在S市的这几年一定会留下痕迹,只要花精力调查,你不可能不被发现。”陆惊帆似乎对我的疑问有点不耐,眉眼间显出几分厌倦的疲意,“有人在默默帮你善后,如果不是你的行踪突然被泄露出去,他们不会这么快找到你。”
他轻咳一声:“你不用怀疑我是谁派来的。这个人是你父亲,他不会害你,跟我走吧。”
空气安静了几秒,我抬起眼睛,声音平静:“我爸爸一直在S市?如你所说,他在背后保护我不被打扰?”
陆惊帆点头,我挑眉:“原来是这样,真伟大。毕竟这么多年没见过,我以为正常父亲知道自己和儿子生活在同一座城市,起码会见一面说几句话,而不是看着他整天活得提心吊胆,连张身份证也没有,什么都做不了。”
他脸色稍变:“许俊彦,你什么意思?”
“不管他有没有‘保护’我,替我谢谢他的好意,但别指望我因此感激涕零觉得天上砸下来个好父亲。”我面无表情道,“我对父子相认的场景毫无向往。”
“老师为你做了很多,他没有见你是有自己的苦衷,不要这么自私。”陆惊帆眉头紧皱,“而且身为成年人,意气用事非常愚蠢,等你被杨沉找到后悔也来不及了。”
“自私?对,现在我的确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仔细想想,亲生父亲是谁重要吗?既然从来没有出现,不如一直保持失踪的状态。”我噗嗤一笑,“陆先生,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怕被杨沉纠缠,许俊彦这个人已经死了,难道还会怕再死一次?”
他被我气得剧烈咳嗽,用手帕紧紧捂着勉强忍下去。我本来是一时不满才阴阳怪气说了几句,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大,吓得快要跑出柜台帮他拍背。
幸亏腿脚不便,在我出来之前陆惊帆缓和许多,换作满脸恼怒,脸色愈发苍白:“动不动就用生死来威胁,就是因为这样的态度,别人才会看轻你!”
我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说教态度有些莫名, 考虑到对方看起来是个十分脆弱的病人,原先想和他争执的心思也淡了:“活成这样我自己都不生气,你气什么……凡事看开,情绪平和点,对身体有益。”
陆惊帆向我投来一个朽木不可雕的眼神,再三确认:“你不和我走?想明白了吗?我最后劝你一句,你父亲是为你好……”
“能跑到哪里去?”我摇了摇头,突兀打断他的话,“迟早要解决,择日不如撞日。”
话虽如此,我心里却一点底也没有。多年不见杨沉,从别处也接触不到他现状,我不清楚他变成了什么样子,即使遇到只能拿以前的那一套相处。
陆惊帆握拳抵着唇角,眼神失望。浓眉压着他墨黑眼瞳,唇色淡如薄雪,无端有一种不详气息:“好,许俊彦,你不要后悔。”
那一刻,我仿佛回到十七岁,林雅坐在病床边和我说“许俊彦,你肯定会后悔”,那笃定语气犹如诅咒在我耳边回荡。
“嗯。”我依旧摇头,勾起一个客气礼貌的笑,“陆先生,慢走不送。”
“大叔,你朋友晚上来接你吗?”
“她今晚有聚会,我坐地铁回去。”
其实孙宁今天并无安排,是我怕她单独和安德烈待在一起会爆发矛盾,连哄带劝让她和同事出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