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着眼看不见他痛心疾首的模样,于是就心安理得的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其实这不怪他,雪崩来领前,我们正准备拍戏,我作为死神,现代化的装备都拿下来了,反正拍戏是拍一会儿就会结束的,谁都没有想过会发生雪崩。
霍寒川原本是明天就要回去的,现在看样子回不去了,我盘腿坐在床上打坐,因为眼睛看不见,十个手指头也没有地方可以放,于是就练打坐了。我需要转移下我的注意力,我现在十个指头钻心似的疼,十指连心,我现在知道了。那种疼跟十万只蚂蚁咬我一样,不会让我疼的咬牙切齿,可是也一刻也不消停,这个指头疼过去了,另一个又开始了,此起彼伏,我深吸了口气,想让我自己平静下来。
霍寒川坐在床上,正在打电话,是给霍白泽打,打的是免提,霍白泽一听他要再晚几天回去,那大嗓门沿着千里的电话线依然不减分毫:“不行!”
霍寒川温和的跟他道:“听话。”
霍白泽在电话里撒泼:“我不听话!你说话不算数,就说去三天的!”
霍寒川跟他道:“声音小点儿,你震得我耳朵都疼了。”
霍寒川先是大嗓门的喊了声‘不要’,后面又很委屈的把声音降下来了:“那你要回来啊。”
我听着霍白泽的那个声音缓慢的吸了口气,眼里有些酸涩,我想这个小孩如果知道他父亲差一点儿就回不去了,恐怕会把嗓子哭哑了。也许这世上有一种父子亲情,血脉相连。所以这个小孩在今天跟他父亲打电话。就跟齐凯说的那样,也许冥冥之中都是天意,有他姐姐在天上保佑着吧。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演戏演过头了,这种玄冥的事情我在这一刻信了。
我默默的听着,听着霍寒川的声音:“我等忙完这边的事,会很快就回去的,你在家听话。”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里面含有愧疚。
霍白泽在电话的那头追问道:“那你要赶回来跟我过腊八节。”
腊八节是后天,霍寒川微微顿了下:“我到时候再告诉你。”
让一个小孩在这种事情上讨价还价,听着让人不舒服,亲情哪有讨价还价的。
霍白泽委屈的哼了声:“又是到时候。”
我闭着眼听见霍寒川又跟他说了几句,嘱咐他早点儿去睡觉。
等他挂断电话后,我跟他道:“你不用在这里的,可以早点儿回去的。”
我是个演员,对我自己的身体非常珍惜,今天在医院很仔细的看了,我的眼睛只是雪盲症,只要好好休息,三天就能好,而手指头虽然现在很难受,但实际上都是小伤,就是刨雪受的伤,再加上有一些冻伤,所以才跟蚂蚁啃一样,其实没有伤筋动骨。
再说了我还有时新这个助理、周锐这个保镖在,可以做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
我感觉到他往我这边坐了下,没有回答我那个问题,只拿着我手看了下:“还疼吗?”
声音很温柔,带着一点点儿的暗哑,跟刚才对着霍白泽讲话一样。
我伸着手顿了下,我想是我这双手演技好,感动了他。但那是因为没有戴手套,如果带上手套就不会这样,我跟江山他们并无区别。
就跟我眼睛看不见一样,只是我的装备不够好。
我无意与跟别人争感情,还是跟一个小孩,还是争父爱,这简直……我自己都无法接受,我一点儿都不需要父爱。
所以我跟他道:“不疼,你明天就回去吧。”
他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我,我只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声,离我不远,几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我想要后退下的,就听见他淡声道:“没事,你受伤了,我等你好了再回去。”
他把我手放下了,那平缓的呼吸声也撤回去了,我挺直了背,循着声音的方位跟他道:“你不用放在心上,而且你也是来看我。”
说完这句话后,我下意识的僵了下背,手微微的抖了下,在雪山上的时候,没有顾上想这一茬,现在终于想到了这个最可怕的后果,如果霍寒川死在这里,我是怎么都洗不清了,尽管不是我的原因。
尽管霍寒川目的并不是为了看我,齐凯说的很清楚,他每一年都会来看他过世的妻子,他的微信头像是他亡妻埋骨之处。
但是别人不知道。
就如陈导他们以为的那样,他是来给我探班的,所以他若是……死在这里,霍家的人也不会饶了我,不仅仅是我在雪山上想的我‘无法面对霍白泽’,而是我真的会为霍寒川陪葬,雪藏。
这才是对我来说最无法面对的。
我使劲的吸了口气,把这个想法压回去了。这个想法压回去了,但心跳依然很快,跟雪山上僵硬的跳不动成相反的状态。我不得不伸手压了下我的胸口。
霍寒川拍了下我的后背:“怎么了?”
“没事,我有点儿头晕。”
我没法告诉他我刚才是在想什么,是在想他死后我的处境,我就是这么一个冷血自私到极点的人。
所以真的不用在这里陪着我,我也不会生出感激之心来。与其在这儿陪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还不如回家陪他儿子,而且他的妻子他也已经拜祭过了,可以回去了。
霍寒川听我这么说又靠过来,我感觉他的手贴在了我的额头上:“没发烧,头晕是因为眼睛不舒服,你躺下休息会儿。”
他让我靠在床头上,眼罩是纯黑色的,什么都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他还在我旁边,果然没一会儿就听见他说:“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我今天去雪山是去……”我忙摆手:“没事,我没有担心……”
我刚才都把他给想死了!
霍寒川像是顿住了,有一会儿才道:“那好,你睡会儿觉,我就在这。”他把我的手放在了外面,像是在床边坐下来了,因为气息后撤了。
为了不让他跟照顾残疾人一样,于是我就靠在床上老老实实的躺了一会儿,后来也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几点,都是黑的,我刚开始以为是天黑了,刚想摸索着开灯时,手腕就被人抓到了,是霍寒川,他轻声道:“醒了?”
我清醒过来问道:“几点了?”
霍寒川道:“十点,晚上十点。”
我撑着床坐起来,霍寒川扶了我一下:“不睡了?”
我嗯了声:“我去洗手间。”
他扶我到门口,再帮我找到马桶,解裤子的时候我跟他道:“我自己可以。”
并不是尿不出来,是基本的礼貌。
虽然我看不见,可我不自在,我不是霍白泽,能让他亲自照顾到这个份上。
所以我跟他道:“你到外面等我吧,我自己能洗漱。”
霍寒川出去了,我终于拉开裤子了。
进一趟洗手间不容易,所以我自己洗漱了下,一边刷牙的时候一边想,霍寒川今晚还会睡我吗?
我这样算是个病号吗?
等刷完牙后,我还是决定洗一下。我是眼睛看不见,又不是别的。
手我用摸索着带上了洗手间里备用的塑料手套,没有打湿。
等我冲完澡,摸索着从帘子后面出来的时候,一条浴巾递到我手里了,我开着水洒,没有听见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但我知道他也不会是来看我洗澡的。
我朝他道谢,他把我扶住了:“以后要洗澡的时候喊我。”
我嘴角动了几下,不知道说什么好,我难道告诉他让他给我洗洗里面?让他好睡我?我难以启齿。
霍寒川也像是不用听我回答,只把浴巾披在我身上,又拿了一条,给我擦水,等擦完后给我披上了浴袍。系浴袍带子的时候,他手臂从我腰间环了下。
我贴在他胸口等了一会儿,但他系完浴袍带子还没有松开我,大概是我硬邦邦的贴着他很没有情趣,他用手压了下我的背,于是我靠在了他肩上。
浴室里是沐浴露淡淡的花香,浴室并不是很大,于是让这香味持久的在空着飘扬着,我正在想这是什么花香时,霍寒川在我耳边缓缓的吸了口气,我贴在他胸膛所以能感觉的到,那是松了口气。我想他应该是害怕了吧?这么想着,我伸出手在他后背上揽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非常抱歉,攻跟前妻的关系我在小剧场里透漏过了,但是我不能在正文里解释,因为要到最后,我解释一下我自己的个人观点,攻在知道受不爱他的情况下,他没法告诉他,他喜欢他。算是他的自傲吧(所以你们要骂他,就尽情的骂,我不心疼。)
我解释这个的原因是想说:后面的部分还是会有玻璃渣子的,看的可能还是会很憋屈,我不知道怎么劝你们留下,因为无法现在给你们发糖,让你们难过,非常抱歉。
现在大家生活都很有压力,看文就是为了解压开心的,我都能理解,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开文就成了这种调,所以如果看不下去的,没有关系,开心为主,可以关注我的下一篇无限流文《轮回笔记》,这个文打怪升级,感情少点儿,有个强大攻,非常有安全感(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还有我使劲想了一下我曾经写过一个甜文的《那个混蛋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他们说这篇文是耽美版的《雷雨》,天雷狗血都集齐了,所以你们要是不怕狗血的话,是可以去看看的。
第43章
他扶着我又摸索到了床上, 他给我重新把手查看了一下,洗澡时还是动着手了,有一点儿出血了,他又重新帮我上了药, 刚上完, 就听见了剧组回来的声音。
这个时间是11点多, 卢导他们拍戏回来了,我的戏拍不了, 但是可以拍其他人的,我听见卢导的大嗓门了, 他应该是跟陈导说的:“我去看看霍先生,看看肖宸好点儿了没有。”
我忙坐起来, 霍寒川给我披了一件衣服:“不用起来,太晚了,明天再见他。”
我坐在床上听见他下床了。
果然没一会儿卢导就敲门了:“霍先生你们睡了吗?”
霍寒川开门的声音:“卢导你们回来了?”
卢导的声音不再隔着门, 于是更加清晰了:“肖宸怎么样了?”
霍寒川笑道:“还好,他睡了,卢导你要进来坐坐吗?”
他都这么说了, 卢导笑道:“睡了我就不进去了,我明天再来看他, 那霍先生你们早点儿休息。”
我睡了那一觉后已经睡不着了, 我的手也不舒服, 刚才上的药有一定的刺激性, 说很疼又算不上,冻伤遇暖又痒, 这两种感觉混在一块,让我坐立不安, 我想下去转转,但是被霍寒川扶着绕床转,跟蒙眼的驴围着磨转圈一样,我不知道霍寒川什么感觉,反正我看不见我都觉得很搞笑,于是转了几圈后我还是到床上躺着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霍寒川也到床上躺着了,我让他睡觉不用管我,但他说跟我聊天,这是我跟他第一次在床上聊天,所以就聊的分外生疏,分外尬。
他问我来这里的二十多天有没有出去玩,我跟他说忙着拍戏没有时间去。
然后他说:“那我明天陪你去玩,这里有一些地方还是很好……”
他大概是看到我的眼睛了,于是把‘好看’俩字吞回去了。
我这个样子什么都看不了,也干不了,这让他找了半天话题,都没有找到点上,我都替他着急。
好在他自己咳了声转了话题:“你们拍戏都这么晚吗?”他是指刚才卢导他们半夜才回。
我嗯了声:“有的时候比这个晚,但也有早的时候,基本都比这个晚。”一个场景搭好了就需要一气呵成。
“那岂不是很累?”
“拍完这一个月,就可以休息了。”
“想休息多久都行?”
“……如果你不想出名的话。”作为一个明星,想长久的休息那就是息影啊。霍寒川在这个时候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我把脸转向他的方位。我觉得这个话题很不安全。
我没有等到霍寒川的回话,但我感觉到他的气息了,已经近在咫尺了。我把想要问他的话吞回去了,嘴角刚合上,就被他贴上来了,随后就躺平在床上了。
我怕他要雪藏我,所以唇角在他研磨了没一会儿后就张开了。
我想这种聊天还是赶紧结束吧,不熟悉都是尬聊,还是睡觉比较熟悉。所以贴到床上的这一刻我松了口气。
只是他扣着我的下巴吻的密不可分,坚硬的胸膛抵压在我身上,我喘不上气来,我忍不住伸手推他。
霍寒川终于松开了我的后脑勺,我仰面喘了口气,还没有喘匀的时候,推拒他的双手就被举到了头顶上。
当我觉察到他要把我的两个手绑在头顶的时候,我眉头跳了下,他这是又要换个花样?
我都有些想念他以前只会在床上的时候了。
霍寒川用领带把我的手绑好了后,在我耳边轻声道:“别怕,你手容易抓伤。”他的气息附在我的耳朵上,仿佛钻到耳朵眼里了,我整个身体就软下来了。
他的吻沿着我的耳朵吻到了脖颈,在这个位置流连忘返,偶尔似蜻蜓点水、偶尔似蚊虫叮咬,但每一种都不肯离开,当他吻在我喉结上时,我忍无可忍的出声了,被含住这个位置,我想所有动物的本能都会挣扎,可惜手这次被绑住了。
挣不开,也无处可藏,那种无助感特别强烈。我想霍寒川还真说对了,我开始紧张了,什么都看不见加剧了这种感觉,我不得不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