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沙发沉默地坐了一会,说自己想喝奶茶。
庄刑二话不说,买了杯酸柠檬水回来。对他来说,这些玩意都一样。
艾瑞喝了一口,眼泪就滴了下来。
“哭什么?”庄刑当时看他哭了,还是坐下来问,“太感动了?”
艾瑞抬眼望了他几秒,说了一句,“我们分手吧,我不想耽误你的工作。”
庄刑闻言皱眉,眯着眼睛打量他,思考一秒他哪来的胆子。
见艾瑞认真地看着他。
庄刑就是迟钝,也知道他认真了。
他烦躁地抓了下头皮。
“艹”一声。
将人按在了沙发上。
庄刑把艾瑞的手腕攥紧,盯着他,“你认真的是不是!”
“是!”艾瑞手腕生疼。
庄刑压着眉,喝道:“再给老子说一次分手!”
艾瑞挣脱不开,只能吐口水淋他。
庄刑一手捏住他的双手,举过头顶,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直接往他脸上搓,口水混着艾瑞自己的眼泪。
艾瑞咬着牙,态度坚决。
庄刑气着了,做了一次,问他,“还敢不敢分!”
艾瑞哆嗦着,拢了下乱糟糟的衣服,拉上膝弯的裤腿,把柠檬水扔在了庄刑的头上,背上书包就要离开。
“你敢出去,老子把你腿打断!”庄刑暂时忍住被砸的怒气,高大的身躯堵住了门,“谁要跟你分手,我工作忙,你不是也知道,你在闹什么?”
艾瑞用英语骂他。
那语速飞快。
庄刑的英语水平一般,偶尔听懂一句,都是难听的脏话。
说到这里,他还气,跟陆承衍抱怨道:“你说,我怎么对不起他了,要买吃的买,要买用的买,要钱,我二话没说就给他打了一万块,我一个月的工资。”
庄刑家里***,有钱,不过他都是自己挣的钱,全给了艾瑞。
“他怎么就不理解理解?”
陆承衍被他的嗓门吵烦了,睁眼侧过脸,询问道:“还喜欢他吗?”
“废话!”庄刑喝了很多酒,麦色的两腮慢慢浮上浅红色,“当然喜欢,我就是不喜欢他这么强硬的态度,说他两句,就来气了,还要分手!”
陆承衍和艾瑞相处时间不长,但知道艾瑞不像个无理取闹的。
他和艾瑞是金钱的交易,所以艾瑞向他提的要求,都是关于钱的。
但艾瑞跟庄刑不是,两人既然是情侣,艾瑞的心思要细一些,肯定希望庄刑多关注他。
庄刑就这个脾气。
陆承衍想着叹了声,“他性格算好的,能忍你这么久,你应该感谢他。”
“忍我这么久!”庄刑刚说完,手机贴着裤腿震动起来。
他摸出手机盯睛一望,将手机砸在茶几玻璃上,屏幕碎裂。
陆承衍拧眉抬眼看着他,“怎么?”
手机上,庄刑收到了艾瑞的转账信息。
艾瑞把这段时间以来,从他这里花的所有钱,都计算出来,全还给了他。
随即还转了一杯柠檬水的钱过来,并告诉他,他们断得干净利落。
还有,他不喜欢吃酸的。
庄刑把手机甩到沙发的另一头,“自己看。”
陆承衍捞过沙发角里的手机,在碎裂的屏幕上,不怎么流畅地滑动几下,“给他打个电话,向他认错,留住他。”
“我还得给他认错!”庄刑大着嗓门说。
陆承衍经常认错,很有经验。
对于庄刑的态度,无奈的道:“那你单着吧,别祸害他。”
庄刑一听,满脸写着老子高兴。
他怎么祸害艾瑞了,对艾瑞,他已经用心了。
“你给我想想办法!”庄刑拉不下这脸,只好让陆承衍支招。
“打电话,”陆承衍俯身,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推进去一些,“或者把他找回来。”
“不去,”庄刑低下头,揉着脖颈,“现在去了,他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等他自己冷静几天,会好的。”
“那你等着吧。”陆承衍自己头都疼,不想再听他的抱怨,“去收拾一张床出来,我去房间睡。”
“你不回去了?”庄刑暂时不想动,也不想收拾,一屁股坐在地上,“叶惜呢?还没和好?”
陆承衍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一语不发。
他说了不回家,叶惜就连一个电话都没再打过来。
比起庄刑,他好像更惨。
现在外面的雨势慢慢大了起来,房间开着空调,冷气中都透着潮湿的味道。
陆承衍阖着眼,听着耳边助眠的雨滴声。
——
天府云上。
艾瑞浑身被雨淋透了,衣衫褴褛的找到了天府云上,叶惜家的门口。
敲门之后,眨着挂满泪水和雨水的眼睫,朝门内喊:“惜惜,开门。”
第61章 晚安
雨声盖过他的喊声。
一楼并没有人。
楼下转悠的几只猫齐齐抬头,看着高大的门头。
其中的黄猫扭头跑上了二楼。
告诉正在给许言于喂药的叶惜,有人来了。
在哭,口中喊着“惜惜”
叶惜手中的碗交给了管家,自己急步下楼。
“少夫人,慢点。”管家在他的身后提醒一句。
叶惜压下门把,转动。
锁头刚松动,一个重力传到手腕上,他放慢开门的速度,将门打开来。
门外的艾瑞靠着门头,坐在门口地上。
那金发全糊在了秀气的脸上,垂着头,像个小可怜似的。
艾瑞抬起湿漉漉的脸,被雨水泡发白的唇发抖,他缓缓道:“惜惜。”
见他扶着门框站不起来,叶惜点了下头,没有多问,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关门,回屋,上了二楼客卧。
“先洗澡。”叶惜脚把门踢关上,径直抱去了浴室,放下他,让他扶着洗手台,自己出来找了睡衣,隔在了金属架上,“别着凉。”
艾瑞看着他退出浴室,才轻轻关上浴室的门。
叶惜出来,换下湿了的衣衫,静静坐在沙发上。
听着浴室响起的水流声,回想艾瑞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模样。
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
艾瑞和别人打架了。
还没打赢。
哭了,跑到了这里来。
他不是和庄刑看起来关系比较好,为什么不找庄刑帮他?
难道想要自己帮他打人?
叶惜觉得自己还是厉害的。
从小就没人敢惹他,帮一下艾瑞也不是不行。
艾瑞简单冲洗好,吹干头发,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上,隔着一张茶几。
叶惜想了想,问:“你……跟别人打架了?”
艾瑞抱腿坐着,下巴抵住膝盖,轻轻摇头。
叶惜倒了杯热牛奶过来,“…哦,那你明天再回去。”
艾瑞明天也不想回去,立安外语学校放了暑假,很少有人。
再说下学期要准备毕业论文,他也要找实习的学校。
一个人在这里,除了工作,就是学习,
他很孤单。
他只喜欢叶惜和庄刑。
庄刑是男朋友,叶惜是好朋友。
可惜已经分手了。
他只有好朋友了。
他想留在这里。
“惜惜,”艾瑞过来,靠在他的肩头上,情绪不高:“我能不能住这里,我一个人不想回去。”
叶惜不喜欢被靠,歪着头,推开肩上蓬松的毛脑袋,“别墅里有很多人,承衍也住这里……你?”
一听叶惜不留他,艾瑞垂着手,嘴一撇,双眼泛泪,不愿意开口了。
“不是,”叶惜补充:“你会习惯吗?”
艾瑞抹掉眼角溢出的泪花,“你让我靠一会。”
“现在喝。”叶惜把茶几上的牛奶挪过去一点。
“惜惜,”艾瑞喝了半杯,有些娇气地缠着他,“陆总没在家?”
他刚才没看到人,陆承衍最不喜欢他挨着叶惜了。
见说两句,艾瑞就耷拉着眉眼,随时要哭的模样。
叶惜到底认命地让他靠着,“他忙工作,今晚不回来。”
“那我能不能和你睡——”艾瑞。
叶惜果断拒绝,“不能。”
虽然他和艾瑞是朋友,好像没有什么,但他只能和陆承衍同寝。
他们是伴侣。
他知道,陆承衍很辛苦,公司的一切事情需要他一个人操心。
还有伤口暂时没有恶化,这是最好的征兆。
叶惜不能再打扰他,愿意由他做自己喜欢的事。
叶惜想着,脱口问了一句,“你是哪个国籍?”
艾瑞征了下,说:“德.国。”
叶惜见他一直说英语,还以为他是英.国人。
艾瑞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解释:“英语是我们国家的第二外语。”
好像也是,叶惜拉回正题,“你们国家有非常厉害医腿和肺部感染的医生吗?”
艾瑞思索一会,道:“陆总这么厉害,他也不行吗?”
“医者不能自医。”叶惜记得奶奶以前说过,如实道:“他现在的身体,并不乐观。”
闻言,艾瑞不禁攒眉,有点疑惑。
陆承衍在医院的期间,他和庄刑过去探望了几次。
肩上和腿上的伤是重了些,但不至于用“身体不乐观”来形容。
他记得冯医生说过,陆承衍的伤半个月伤口愈合,骨头上的伤时间长一些。
虽然因人而异,但两到三个月,陆承衍应该能好。
“惜惜,你是不是弄错了?”艾瑞坐直起来,看着叶惜担忧的模样,低低的说。
叶惜先是奇怪地“嗯?”了声,随即又道:“你说什么?”
“他不是能好吗?”艾瑞提高音量。
叶惜相信陆承衍没有骗他,可此时艾瑞如此笃定……他迟疑了。
安静了半响,“你不会骗我?”
艾瑞摇头,“不会。”
叶惜起身,围着白色沙发走动了几步,停在沙发背后,抓着松软的沙发垫,低头沉思着。
艾瑞转身,跪在沙发上,指尖碰了下他弯曲的手背,看到了他手背上缠着的纱布,“怎么受伤了,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叶惜放下手,撩起眼皮,淡淡看了眼他。
这个眼神不会变人。
他相信,艾瑞不会骗他。
但陆承衍有可能会。
“你坐一会。”叶惜说着,在手机上调出“承衍”的联系人,打着电话去了卧室。
“叶惜,怎么了?”对面的陆承衍很快接了。
叶惜只顾说自己的,“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对面同样响起雨滴声。
安静两秒,陆承衍道:“好。”
“今天很忙?”叶惜问,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
将阳台窗台开出一条缝,雨花溅了些进来。
“是。”陆承衍简短的答。
仰头看着夜幕外窗边的雨帘,叶惜又问:“明天也忙?”
“嗯,”陆承衍淡淡的道:“最近都没时间。”
言下之意,他什么时候回来,需要等他忙完。
一滴雨溅到了叶惜的脸庞上,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是冰凉的。
“好。”叶惜摊开手心,接住下巴尖落下的雨滴。
雨滴顺着他手心的纱布浸湿下去。
手机放回兜里,叶惜指尖蜷起,将整个晃白的小臂伸出了窗外。
雨滴打在他的手上,整个手湿透了。
纱布下的伤口没有愈合,血水顺着手背的纱布滴了下来。
落到了窗外黑暗的墙根下。
叶惜轻叹一声,收回了手,拉合窗户,回屋重新包扎一下。
“惜惜,”来到隔壁,艾瑞穿着拖鞋,过来拉他的手,“我饿了,想吃糕点。”
“吃什么?”叶惜声线清冷。
他一向如此,导致艾瑞没有发现他低落的情绪。
艾瑞高兴地道:“红枣松糕,奶茶。”
松糕管家吩咐了人做。
没有做奶茶的食材,叶惜想静一静,冒雨开车出去了。
在天府云上的奶茶吧中,买了一杯芋泥波波奶茶回来。
下车的时候,淋了些雨,他的半个肩头湿了。
艾瑞坐沙发上的姿势没变过,还是抱着腿,看着门。
听到门响,瞳孔轻微睁大。
进门的叶惜手里提着奶茶袋,塑料袋上挂满水珠。
把奶茶放下,他换了套黑色的衬衣回来。
“惜惜,你要是我男朋友就好了,可惜我是零,你当一吗?”艾瑞喝着奶茶时候,拉着他的下摆说,“只有你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艾瑞又嘀咕:“真正喜欢你的人,才会记得你的喜好。”
叶惜分不清自己是零是一,他喜欢的,不分这些。
不理会艾瑞的玩笑话,“吃了你睡觉,我回房间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周围都是药水味。
陆承衍的身上从来都是清冷的松木香,现在却是药味。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叶惜黑暗中翻了个身,摸到了床头的手机,正想按亮。
手机徒然自己亮了起来。
连续“叮咚”了几声。
【承衍】发来一条信息。
信息的小尾巴不停往上增加。
一会就从个位数变成了两位数。
叶惜解锁,点开了消息。
一抹冷白的灯光投射在他的侧脸上,他眨了下低垂密睫。
一条条地仔细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