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意浓身后还跟着要去公司上班的傅昭余,见到季绥宁,他先是挑了下眉头。
后者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对青年肆无忌惮的审视目光视若无睹,如常的招呼:“傅总,别来无恙?前些天在酒会碰巧遇见令弟,特地托他带句问候给您,不知是否有收到?”
傅昭余皮笑肉不笑,“劳你费心了。”
两人的不对盘溢于言表,要说傅昭余对季绥宁印象那么差,还要归功于乔意浓。
身为经纪人,却对手下艺人不闻不问、消极怠工,他一个弟控怎么可能会给季绥宁好脸色?
且,有些道道盛卉不会同乔意浓讲,他也不会说。
季绥宁明面上是盛天娱乐的股东兼金牌经纪人,暗地里做的事,可远不止这些。
乔意浓左看看右看看,立马和傅昭余统一阵线,推了把季绥宁,指挥人去给自己开门。
季绥宁像是拿他没办法似的,还真照做了。
傅昭余皱了皱眉,就没见他对乔乔这么殷勤过。
还是他在酝酿什么新打算?
兜里手机不停响,傅昭余摸兜的空当,压低声音快速交代了句:“注意着他点,有什么问题,你打电话问我。”
乔意浓点点头,心说季绥宁肯定有问题,当初帮攻四坑你的就有他。
他挥挥手,与傅昭余分道扬镳,钻进季绥宁的座驾。
季绥宁发动车子,跟在傅昭余的车后头,缓缓驶出乔家的大门。“你们关系还挺好,傅总昨晚住你这儿了?”
是啊,他们家专门给傅昭余准备过一个房间,到现在还保留着呢。
乔意浓内心警惕,嘴上风马牛不相及:“怎么是你过来?说好放两天假的。”
季绥宁耸耸肩:“小李昨晚吃坏肚子,还在医院挂水呢。”
乔意浓:“啊……要不明天再给他放个假,回家好好休息吧。”
“呦,我们小乔还学会关心人了。”季绥宁回转头来看他:“那你是不是应该也关心关心我?”
乔意浓刚想回嘴说他本来就善解人意,一听后半句,顿时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
季绥宁扑哧一笑:“忘了?是谁告诉你与其送礼物,不如先解你林哥燃眉之急的?答应我的东西买了吗?”
对哦,这些天忙的,都忘记了。
乔意浓有些心虚地躲避他视线:“没、没有。”
季绥宁循循善诱:“那是不是今天该把时间匀给我了?”
乔意浓张了张嘴,刚想答应,手机忽然“叮咚”一声,传来消息提示音。
他打开微信,发现是林行知找自己。
对方说昨晚在家,整理出了些曾经用过的学习资料,对目前的他来说应该有用,问什么时候方便,自己给送过去。
乔意浓想起昨晚聊微信时,跟人说过今天也休息的事,不禁陷入两难。
他抬起头,试图跟前座的男人打商量:“不如……我们改天?”
季绥宁突然转动方向盘,行驶中的汽车突然变道,往街边一停,回身按住他的手机:“你要反悔吗?”
他动作实在太快了,乔意浓目瞪口呆:“倒也不必如此着急,没和你商量好我不会发的。”
季绥宁眉毛往下一撇,开始扮忧郁:“果然有别人在约你,他比我重要吗,明明是我先来的。”
乔意浓:……
季绥宁:“我不管,凡事讲个先来后到。”
乔意浓:“大哥,你好好说话行不……欸欸,你怎么抢我手机!”
一阵兵荒马乱,季绥宁借着乔意浓的号回绝林行知后,足足过了回撤消息的时间,才把手机还给乔意浓。
美滋滋地重新启动车子,往闹市区开。
乔意浓手忙脚乱地接住丢回来的手机,打开聊天框一看,差点背过气去。
To:林哥
谢啦,但今天我要和季哥去约会,下次再说~
乔意浓咬牙切齿:“季、绥、宁!”
同一时间,市郊片场。
正坐在保姆车里上妆的林行知,看着屏幕目光一凝,漆黑的眼底乌沉沉一片。
他就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直到几分钟后,聊天界面又出现大段文字。是乔意浓在跟他道歉。
说是经纪人的恶作剧,刚刚抢了他的手机。不过今天的确不行,他答应了季绥宁要给他买礼物,这人龟毛又多变,不如让他自己选要什么。
林行知快速按出一行字:在哪儿,下工后我去找你们。
对方没心机地回:没关系没关系,林哥忙,我们也就随便逛逛,他这人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呢。
“好了,林……呃。”抓完发型的化妆师绕到前面来,笑眯眯的神情凝固住了,有点被他的脸色吓到。
林行知第一时间摁下屏保键,深吸口气,说:“谢谢,麻烦。”
化妆师惊魂未定,干巴巴地回:“啊,好,我先下车,拜拜。”
陡然寂静下来的车厢内,只剩下他一人。
林行知脑海内浮现出妈妈的脸。
那天在医院,林妈妈在乔意浓走后,拉着林行知的手欣慰说:太好了,你现在也有了重视的朋友,从小你就不合群,妈妈还怕你在外面没个照应。
她什么都不知道,真心实意地喜悦着——林行知历来报喜不报忧,也不会去跟她讲自己先前的经历,凭白惹人烦忧。
林妈妈拍拍他的手背,柔柔笑开来:“意浓这孩子帮了这么大忙,咱们可不能失礼数,你比他大,日后可要多照顾着点。”
她看着自己的孩子,目光穿透儿子双眼内,如障眼法般的层层雾霭。“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林行知深吸口气,说得无比坚定:“您放心,不会的。”
市中心广场,漫长的步行街两旁,都是人流如织的商场。
乔意浓鸭舌帽,墨镜口罩一应俱全,跟在悠然闲逛的季绥宁身后东张西望,而后小跑到人身边催促:“选好了没?”
季绥宁走进一家手表店,目光漫不经心地浏览过专柜,“没有。”
乔意浓忍无可忍:“你到底要买什么?”已经走了一小时了喂!
原本他是想偷懒坐车里的,在季绥宁来帮他开门时,豪气万千地夹着张黑卡递过去:“卡给你,随便刷。”
季绥宁顿时摆出副贫贱不能移的姿态,演起来了:“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我跟你在一起,是图你这点钱吗?”
乔意浓:……
乔意浓:“说真的,你不要扮言情剧女主,不合适。”他就没见过这么大只魁梧的小蜜。
季绥宁言笑晏晏:“那你下车。”
乔意浓无语问苍天,从车里出来后,忍不住吐槽:“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看不到你恶劣的本性啊。”
居然还有那么多人对季绥宁前赴后继,我的天,他们这是舍身炸碉堡,还是下乡扶贫啊?
在店内逛了圈,季绥宁又施施然在营业员甜美的“欢迎下次光临”声中,走出了大门。
两人路过珠宝柜台时,忽然在一间靠边的书店门口,看到了乔意浓的等身海报。
海报图是他和林行知一起,为时尚杂志拍的那套图,现在杂志发行了,先前准备好的物料,自然在各大门店摆了出来。
此时,书店门口的海报前,已经围着两圈女生了,三两成群嘻嘻哈哈,对着几个海报支架不停拍照。
季绥宁眼角余光扫到紧张的乔意浓,不由翘起嘴角,故意往那边走。
乔意浓差点昏厥。
但季绥宁哪可能放过他,两次回身招手不见人动弹后,张了张嘴作势要叫,吓得少年立即跑过来,惨兮兮地缀后头当小尾巴。
季绥宁拿起展览架上的一本杂志。
封面是乔意浓背对光源,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他靠着椅背,下颌微微扬起,露出纤细脆弱的颈线。
而衣冠楚楚、一丝不苟的林行知,则立在沙发后,用手盖住了他的眼睛。少年似是有些惊愕,水润的红唇微微张着,想要问他是谁。
午后和煦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射进屋里,而俊美沉默的青年贵族,就这么立在光与影的交界处,一语不发。
他目光专注地凝视着,被自己蒙住双眼的少年,似有千言万语要讲。
路人甲小小声尖叫:“啊啊啊啊啊这种欲说还休的氛围,这种故事感,真好嗑!”
路人乙扭头和路人甲咬耳朵:“哇塞,林林的眼神好深情,这绝对是一场隐秘悲伤,不能为人所知的爱恋!”
路人丙:“我记得古代欧洲,日常服侍王室生活起居的,是有头衔的贵族吧?”
路人乙回头,目露兴奋:“没错没错,而且一般小贵族还没资格,得是蓝血后裔才行!”
路人甲感慨:“不愧是比利老师,好会哦。”
除了封面,杂志的内页选图,也十分不能看。
比利十分没有节操的把当时拍的大尺度照片,都放了进去。其中就有乔意浓主动靠近,按着林行知肩膀,后者扣住他后腰那张。
那还是个偌大的跨页,无论眼神细节,还是暧昧的动作,都被放大到清清楚楚。
微博上这次的组图已经出圈了,仅用半个多小时就转发过万,广场话题都是在鸡叫的人。
#林行知乔意浓定格在时光里的人#
#南风知我意赠君一段春#
#分享你的秘密恋情#
硬照和相关衍生话题直冲而上,占据热搜榜前几。
而在现实里,乔意浓几乎可算身临其境地感受着来自旁人的YY,墨镜后的眼神已经死了。
他逃避般地背过身,却意外在正对面的珠宝柜台,看到了熟人。
关则钧手臂上挂着位妆容精致,衣着性感的女伴,神情漫不经心。而女伴则在营业员的奉承下,笑得花枝乱颤。
季绥宁的注意力始终在乔意浓身上,他一动,自己也跟着动了。看清对面的状况后,差点吹出一声口哨。
关大总裁可真会挑时间。
女伴扭头,似是注意到了这边,指着摆放海报的位置,笑嘻嘻地对关则钧说了句什么。
这边,乔意浓早在发现对方后,就佯作如常地走进店里,藏身在大型盆栽后。他朝季绥宁比了个手势,要人也藏起来。
然而关则钧扭头的速度,远比季绥宁动起来的快。
前者老远看到他,扬了扬下颌,算作招呼。
季绥宁面不改色,十分淡定地指指海报,又扬了扬手里的杂志。
关则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乔意浓抱着百合花,沐浴在阳光里的照片。
距离虽然不远,但也不算近,只能看清个大概。但光是乔意浓这三个字,就能勾起他前些日子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关则钧哼了声,摆出不屑一顾的表情,朝季绥宁随意摆摆手,示意他自便,就低下头不再搭理了。
乔意浓趁机走出来,平静地路过斯文青年:“走吧,这里也没你要的东西。”
季绥宁放回杂志,快步跟上他。
他顺着眼镜的缝隙,一眨不眨地盯着乔意浓的侧脸。
瞳仁清澈见底,静如止水。
注意他的异样,乔意浓拨下一点眼镜,朝上望过来:“怎么了?”
曾经季绥宁在他眼中看到的,黏着热忱的情愫,半点不剩。
乔意浓说的是真的,他的确不喜欢关则钧了。即便是目睹对方和女伴约会,也不再有丝毫动容。
再浓烈偏激的爱恋,也会有褪色的时候,正如潮起潮伏,总在盈亏中变幻。
这一刻的季绥宁忽然意识到,乔意浓不喜欢一个人时干脆利落的无情。
第17章 、传说中的攻二
季绥宁没再漫无目的地闲逛,很快在一家常去的店里挑了条领带,递给少年。“就它吧。”
呦,这是突然转性,准备当个人了?
乔意浓高高兴兴接过,转身想要去结账,结果突然被抓住手腕。
季绥宁下巴朝领带点了点,“不帮我系起来试试?”
说完,不等乔意浓发表意见,就拖着人进了个更衣间。时值午休时间,店里就一名营业员在柜台后,低着头算账。
乔意浓不敢叫出声,怕引起她注意,力气又拼不过每天晨跑一小时,身体都被加了buff的原教旨主义攻角。
最后只能心如死灰地跟季绥宁,挤进一个更衣间。
所幸大牌为提升顾客舒适度,更衣间设置的都比较宽敞,内里摆有真皮沙发和等身落地镜,还有个衣帽架,十分方便。
季绥宁把乔意浓拉到镜子前,侧过脑袋,对镜子里摘下墨镜的少年笑吟吟说:“好了,开始吧。”
乔意浓磕磕巴巴:“我、我没给人打过领带。”
那不更好吗?
季绥宁扯落领结,随手将领带挂在一边的衣帽架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而黏着在乔意浓身上的视线、似笑非笑微微翘起的唇角,都让少年觉得他们是在午夜十二点的酒店房间,而不是在一门之隔外,就有人来来往往的商场。
季绥宁趁他愣神,双手擒住对方的手腕,往自己胸口一拉。拇指在人细腻的手背上摩挲,连带着声音也低沉起来:“人生总要有第一次,我教你,嗯?”
乔意浓身体跟通了电似的,整个人抖了抖,脸颊通红。
季绥宁垂下首来,凑到了他的耳朵边,一句一句慢条斯理地教他。
炙热的鼻息拂过颈侧,还有手把手引领他时,长指状若不经意地碰撞、摩擦,乔意浓终于回过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