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衡急着摆平麻烦,竟也觉得乔意浓说得在理——至少那一刻,他是觉得有道理的。
于是文案编辑成了:今晚大家怎么过?ps:我是和朋友。
下附照片两张。
周瑾衡一通操作完,长出口气:“好了,你转发下就完事了。”
乔意浓想也不想,简洁粗暴的转发他: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玫瑰.jpg]
周瑾衡看得眼前一黑,忍不住削他:“你是不是傻,加的什么鬼表情,但凡用个狗头呢!我们是要把流言扼杀在摇篮里,不是要你官宣发糖,你这样和营销号看图说话有什么区别?”
乔意浓替自己伸冤:“我这不是考虑到节日氛围嘛。而且,如果我们看上去好像很介意的话,反而对大家来说,是藏着掖着欲盖弥彰。”
“不如大大方方开玩笑,大家就不容易多想了。毕竟只有真直男,才会没分寸感的玩梗嘛。”他说得头头是道,越讲越自信。
“不需要你脑子转这么多弯!”但显然,周瑾衡并不领情。
他还在吐槽完后,补充强调:“还有,我是弯的。”
乔意浓:……
如果幻想能具象化,此时他就像只垂下耳朵、没精打采的小动物,委委屈屈地抱着手机重新编辑文案。
既然不要他开玩笑,要保守谨慎,那就——
@是乔意浓V:只是朋友哦。
但是改文案已经来不及了,眼明手快的网友们,早就把截图存好了。
-
此时的互联网上,#我们是朋友#话题直冲热搜榜一,大家纷纷感慨:
七夕当天官宣朋友,这是一种怎样的欲盖弥彰?
尽管周瑾衡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透露着抗拒,但路人们才不管,直接冲到他微博底下喊嗑拉了。
在看到某位眼熟的老粉也评论说:没想到粥粥喜欢甜心小美人,是我看走了眼,怪不得这么多年下来,粥粥都一直单着,原来是因为在娱乐圈型号不匹配。
周瑾衡忍不住下场回了句:你觉得现实吗?
立即被网友回:不现实才是爱情啊!
爱情就要盲目且冲动,不受控制!
就要像平地一声惊雷,直把人劈懵!
偶像剧都告诉我们了,男女主一开始都觉得自己不可能喜欢上对方,要的就是那种落差和戏剧感。
看着飞速盖楼的网友们,周瑾衡:……
至于乔意浓那边的评论区,基本也没眼看。
评论1:这谁能想到啊.jpg
评论2:果然活得久,什么都能看到,居然还有官宣朋友的?好了好了,现在我们都知道你们是(you)朋(yi)友(tui)了。
评论3:笑死了这个编辑记录,不嗑对得起他们今天的努力吗,冲!
评论4:我都快不认识朋友这俩字了。
而热搜广场的置顶,就有条高转微博:
@七夕了祭个ab给大家助助兴吧:什么朋友,和火影一样的偷摸大吉吗?
底下有说博主夺笋饿死熊猫的,有还没吃上瓜的网友问什么情况的,还有指路科普的,十分热闹。
这年头单身狗比什么都多,情人节这种“热闹都是属于别人的”日子,苟在家里上网的满坑满谷。
这种时候,但凡有什么瓜传出,都能引得乐子人们倾巢而出。
所以在看到乔意浓、周瑾衡两人的官宣发言后,热度直接窜成了“爆”,服务器都被整瘫痪了。
评论1:@X浪小助手?你们服务器什么时候更新下,刚刚又崩了,充的会员钱都让你们拿去干什么了?
评论2:草,家人们,我突然发现了华点!官宣结婚它崩服务器,官宣朋友它也崩,数学老师告诉我们,等式的两边是相等的,这说明了什么?!
评论3:说明了这波叫官方盖章啊!大师,我悟了!
在程序员加班加点地维护后,话题都转到了组cp上。
不知道哪个妙人,给乔意浓和周瑾衡的cp,起了个cp名叫0.5。原因是他俩攻度加起来,都不过0.5。
气得周瑾衡一个倒仰,咬牙切齿地对乔意浓说:“都是你,我的一世英名都毁了。”
一定是自己跟乔意浓待久了,被他的脱线传染,才会脑子瓦特,听了他的鬼话!
乔意浓无辜的眨眨眼,好言好语劝慰他:“好啦好啦,看开点,万事开头难,习惯了就好。”
周瑾衡:“?就算不用习惯,我以前也不会碰上这种乌龙好吧!”
至于一开始拍到照片的狗仔——
原本兴奋地坐在电脑前,正跟营销号联络,统一文案口径的某只狗仔,此时表情放空,仿佛没了灵魂。
聊天框还停留在对面说:他们发博了!不行了,我先去蹭口汤,沾沾话题热度。
然后营销号的人就跑没影了。
狗仔:……
他看着乔意浓和周瑾衡的微博,内心十分复杂:真行,我都没你们会冲。
-
吃完饭回家,乔意浓坐车上时,傅昭余的电话刚好打进来。
他刚换了出差地点,从和乔意浓昼夜颠倒的时差,调成了迟俩小时的。现在国内八点多,他那边是十点,快十一点的样子。
傅昭余也是才下飞机,坐在分公司派遣来的公车上,准备先去预定的酒店下榻。
路上想到自家弟弟,就拨个电话过来,关怀下乔意浓近日的精神情感生活:“祝我们乔乔第二十个单身日快乐。”
说完没忍住,还笑了下。
乔意浓抱怨了句:“你又那我开玩笑,就不见你对外面也这么欺负人。”
说完忍不住又关切:“那边忙不忙呀,会不会占用到你的时间?要注意好好休息哦。”
远在异国他乡的傅昭余,背靠车后座柔软的皮质椅背,眼底漾开柔波。
他捏了捏鼻根,说:“不会,我已经不在Y国了。现在X国离你这边,就两个多小时时差,已经很晚了,所以没安排什么行程。”
乔意浓“啊”了声,忧心忡忡:“这么晚,那你岂不是整整坐了一天飞机?回酒店早点睡。”
“还好,明天上午巡视,下午开个会,第一天安排得不会太满。”
说到这里时,傅昭余笑起来:“快说些好听的,让你哥充个电。”
没日没夜连轴转的工作,和各地的人事协调,加上家里的糟心事,几乎塞满了傅昭余的整个生活。
只有此时和发小的电话,才让他真正松懈下来。
电话那头的彩虹屁,跟不要钱似的朝他砸过来。
他的小竹马用好听又充满活力的声音说:“大哥宇宙无敌第一好!人帅心善能力强,腿长气场两米八,我心里永远的top!”
傅昭余未必有那么虚荣,缺这一两句的称赞,他只是想要多听听乔意浓的声音。
他在人世间在意的东西不多,除了母亲,就剩这个几乎是他手把手带大的弟弟。
傅昭余闭目养神,嘴角无声地翘着,眉宇渐渐舒展开来。英俊的脸庞也像被月亮之神眷顾了般,变得似水温柔。
他说:“行了,等我回来,到我这来领礼物。”
语调稍一停顿,促狭道:“大哥这次跑的地方有点多,所以你可要做好准备。”
乔意浓听懂了画外音,惊问:“你不会是每到一个城市都买吧?”
傅昭余挑眉:“当然,整整三大箱,我行李一半都是你的东西。”
乔意浓欢呼起来:“我永远喜欢大哥!大哥最好啦!”
-
驾驶位的周瑾衡,一直在偷偷观察。
乔意浓和电话里的那个男人交流时,显得熟稔又亲昵。
他虽然对外都是一副教养出色、彬彬有礼的态度,但面对这位‘大哥’时,就会显得放松许多。
也会像个普通大男孩一样,做些符合年龄的事。
等对方提出视屏通讯的要求后,乔意浓终于想起旁边开车的是个活人,于是说:“大哥,我在外头呢,旁边还有我朋友。”
傅昭余的语气瞬间警惕起来:“你哪个朋友?小叶?”
乔意浓:“不是他啦,是周瑾衡,我跟你说过的。”
男人的口气明显松了,懒洋洋道:“哦,那个你的小玩伴,开视频吧,他要不介意的话。”
周瑾衡:……到底为什么听到是他,大家都觉得放心?是看不起人吗?
周瑾衡:“我不介意,你们随意。”
乔意浓拨通了视讯电话,那边立即接起。
周瑾衡趁着等红灯的空当,余光偷偷瞟了眼他的手机屏。
屏幕里的帅哥英俊中带着点痞气,眉眼锋锐,此时却含着笑,看上去愈发有魅力了。
但这都比不上脸本身带来的眼熟感,给他的冲击——这不就是那个老出现在财经版的傅家老大吗!
还是乔意浓总挂在嘴边念叨,他的异父异母亲兄弟。
周瑾衡再次感慨,是乔意浓身上带着什么磁铁吗,怎么顶配帅哥都会到他身边排排站?
是集齐七个有什么活动吗?
还是能召唤神龙许愿?
最后他把乔意浓送到家也没走,加上连麦的傅昭余,三人聊着聊着,不知道为什么,就联机斗起了地主。
等差不多过了十二点,这边俩人抵挡不住睡意,双双抱着枕头,倒在乔意浓那张软绵绵的大床上睡着了。
连视讯通话都忘了关。
傅昭余通过手机屏,还能看到乔意浓熟睡时,无忧无虑的脸。
白皙干净的脸颊挨在床上,挤出有点肉肉的感觉,密而长的睫毛在昏黄的灯火下根根分明。他身上还穿着那件乔爸爸买的大兔子睡衣,胸口随着匀长的呼吸微微起伏。
傅昭余笑了下,嘴里念叨“小笨蛋,连灯都不知道关”,就切断了通话。
他躺在床上,也很快睡了过去。
这是他睡得最好的一晚。
只身一人漂泊海外,那点若有似无萦绕在身边的孤独,也在不知不觉间被冲淡了。
-
隔天清晨,段琪峰来林行知的住址接人时,看到对方的脸色,不由吓了跳。
“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难看,碰上事儿了?”
林行知淡然自若:“没事,昨晚通宵。”
段琪峰震惊,这还叫没事?
平常只要没活,就维持老年人作息的林行知,居然还会通宵?
他身后的彤彤就没那么多心眼了,第一时间想的都是风花雪月。并且还在心里,暗暗鄙视段琪峰的直男脑回路。
昨天可是七夕哎,通宵还能为了啥!
三人下楼,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库。
林行知坐进汽车后座时,伸手取出椅背夹层里的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个眼罩,他给自己戴上,靠向椅背闭目养神。
前天严凯打来电话,说片子送审后,有些细节需要调整,所以要他们回去补拍点镜头。今天林行知的任务,就是泡片场,和严导一起磨剧情。
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凝固,连暗暗八卦老板昨晚和谁过的彤彤,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偷偷瞄一眼后座,然后对段琪峰比口型:段哥段哥,老板看上去……心情不好?
段琪峰心说这不显而易见嘛,能让行知变成这样,看来昨天不太顺利啊。
但这种事哪能和彤彤讲,因而只是让她管好自己,老板的事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才是职场的生存之道。
后座闷不吭声,仿佛睡过去的林行知,并没有如他们所想的在小憩,而只是为遮掩他阴沉的神色。
凌晨两三点,他从酒吧回来时,脸要比现在更难看。
季绥宁叫他们出去的时候还是白天,回来已经要披星戴月。虽然气氛剑拔弩张,但他们三个自持身份,也没有为此真的动手。
他们到了季绥宁老熟人的店,在酒吧包厢里各踞一隅,彼此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泾渭分明。
服务生上了些酒水拼盘过来,见包厢里透不过气的凝重氛围,速度遁走了。
半晌,林行知率先开口:“季绥宁,段琪峰那边你不用去找了,先前那些小动作,不会再有作用。”
在座都是聪明人,他没必要迂回婉转。
季绥宁一改对外的温文有礼、舌灿莲花,与他争锋相对:“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也守着我的道德底线,不像你,连自己母亲的身体情况都利用。你敢说你没有借母亲的名义,绑着他每周去医院吗?”
林行知冷冷道:“我没你说的那么不堪,这是他自愿的。”
季绥宁嗤笑:“但你顺水推舟了不是吗?你利用他的仁慈,来满足自己的私情。”
林行知沉默。
-
“还有你,”季绥宁话锋一转,目光扫向叶其蓁。“你又是为什么待在意浓家?”
叶其蓁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又被季绥宁打断。
他就跟未卜先知似的,料到叶其蓁接下去会说的话,直接道:“别顺着他的话接什么是朋友,他撒谎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下意识做什么小动作,但我清楚。只是平常惯着他,不去戳穿他罢了。”
就像骤停的音符,叶其蓁也顿住了。
他当然不会实话实说——把替身论搬出来,就是在给林行知送人头。但经过删减的内容,听起来依旧不可思议。
他是被乔意浓捡回去的,通过后者的保举推荐,够上了star这棵大树。
怎么听,都像占便宜吃软饭的。
季绥宁俊雅风流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讽刺。他扶了下眼镜,笑了:“意浓什么身份,相信你们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