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护食的恶狼
高三前最后一个期中考试过去了。
短暂地从被考试支配的恐惧中解脱出来,?距离期末考还有一个多月,总算可以稍稍放松一下。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项同考试一样可怕却又逃不掉的事情,那就是对答案。
其他科不知道,?反正问数理化的人在刚回到教室时就呼啦啦围上来,将余惟包抄了一圈:
“余哥,?数学最后一个选择题到底是选D还是C啊?我怎么算出来两个答案??”
“填空题倒数第一道是二还是负一是二还是负一?!救救孩子吧我在这道题上纠结了快十五分钟,?要是得不到答案我今晚都睡不好觉了。”
“那个那个,判断题第二道的化合价到底是配没配正确啊?”
“物理最后一道大题我的重力算正确了吗?余哥你答案多少啊,我总觉得我的公式是不是弄错了,我是不是快要没了?”
这么多题余惟哪儿记得?
勉勉强强答了两个就记不起来了,幸亏旁边还有个宝贝男朋友兼学霸在,耐心提醒着他回忆起题目,然后将自己的答案挨个写在纸上给他们慢慢对。
对答案也有两极分化,跟开刮刮乐没两样。
正确了就兴高采烈继续往下问,?错了就一边懊恼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好奇心给自己添堵,一边还是要不知悔改紧张地接着往下问。
温别宴近水楼台,闲着无聊也给自己对了一下。
等对完答案的同学们哭丧着脸散了,?方才转向身边这位会呼吸的答案提取机,眉目清冽:“哥,帮别人对完了,?现在该轮到自己了吧?”
天真的小余同志还不知道这个问题带有怎样的致命性,洋洋得意道:“我都正确啊,?步骤详细思路清晰,?连个墨疤都没打,绝对满分!”
“厉害。”温别宴点点头:“不过我们不对数理化,对个别的,‘黑云压城城欲摧’下一句,?你填的什么?”
余惟眼珠一转,脱口而出:“甲光向日金鳞开!是这个没记错吧?”
温别宴笑了笑:“嗯,对了。”
看来考前确实下了功夫:“那再往下的两句呢,还记得吗?”
“......”
看来情况不太妙。
余惟咬了咬腮帮,气势渐弱:“往下不是没考到吗?”
“万一下次考到了呢,怎么,不记得了?”
“怎么会。”余惟死鸭子嘴硬:“我背过的,当然记得!”
温别宴哦了一声:“那你说。”
余惟虚心地咬着后槽牙,认真思索一番后,底气不足地试探:“那个......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嗯...还挺押韵。”温别宴慢吞吞说。
余惟天真以为自己蒙着了,登时一乐,迷之自信蹬鼻子上脸:“我就说我记得吧?几百个数理化公式我都记得,区区一首古诗——”
“这是两首诗了。”
余惟笑容一滞:“啊?”
温别宴不留情面地吐出最后结论:“哥,恭喜你,背错了。”
“......”
“?”
他背错了吗?
挺顺口的啊,意思好像也能解释得通,没错吧?
余惟不信邪,固执地带着满头问号翻开课本找到原文。
拗口地通读一遍后嘴角一抽,好家伙,原来是它。
这首诗余惟记忆非常深刻。
不过不是倒背如流的深刻,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怎么背也背不下来,对它的记忆永远停留在前两句,后面接什么完全随机,所以才会记忆深刻。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诗啊?”
他脑袋往书里一塞,第无数次哀嚎:“完全不押韵,也没点儿节奏,宴宴,我能放弃它吗?”
“不能。”
温别宴微笑:“不过有个办法,你可以把他当做四首诗来背,一句算一首,毕竟考试只需要默写两句,不会让你默写全诗。”
余惟很有想要把这篇课文一口啃进肚子眼不见心不烦的冲动。
四首...
怎么感觉压力更大了?
原本留给大家自己纠错的最后一节自习全被余惟砸在了这首拗口诗上。
温别宴对他说不出什么重话,连提出建议也是好脾气的模样:“哥,这首诗背不下来,我们放学就别回家了。”
余惟下巴搁在桌上小狗似的耸耸鼻子,可怜巴巴。
是真的难,短短八句诗歪七扭八磕磕绊绊背了大半节课还没多少进展。
前面深受折磨的魏嘉听不下去了,苦大仇深扭头看着余惟:“余哥,你这条件让我多少有点怀疑你是不是小脑发育不全。”
不就一首诗么,怎么就这么累人呢?
余惟放下书,面无表情:“嘉宝同学,你搞清楚为什么刚刚结束的数学测试的第三道解答题正确答案是1,而你算出来是57828.3333了么?”
魏嘉:“......”
在杜思思捂着嘴偷摸摸的嘲笑下默默转头回去。
好的,小脑发育不全的是他。
打扰了,告辞。
一起比惨痛苦减半。
余惟爽点儿了,哼哼两声继续埋头苦战。
“塞上燕脂凝夜紫,角声满天秋色里......”
“前后顺序错了,不过问题不大。”温别宴点头肯定:“下一句?”
余惟努力思考:“霜重鼓寒...声不起?对吗?”
温别宴:“......”
“哥,漏了一句,是半卷红旗临易水。”
“......”
真是神了,看看这毫无关联的四句诗,谁能想到他们竟然是一首?
余惟脑细胞宣告死亡一大片:“太难了,太难了!我得想点别的办法。”
他抬手呼噜一把头发,然后低下头将整颗脑袋动刀温别宴面前:“来吧小宝贝,摸摸头,顺顺毛,帮助一下记忆。”
温别宴失笑,耐心帮他把乱糟糟的头发整理好,再依言不轻不重揉两下:“好了吗?”
“再摸摸。”余惟开启耍赖模式:“还差一点你亲爱的男朋友就能满血复活了。”
温别宴挑眉:“哥,快一节课了,诗没背下,还想要免费服务?”
“你可以收费。”余惟舒服地眯起眼:“兴月卡年卡吗?我可以一次性充个辈卡!”
“什么?”温别宴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
“月卡包月年卡包年,辈卡就包一辈子,享终身服务~”
余惟老神在在地解释自己新创的名词:“不过购买有条件,也不是对谁都开放,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享有购买权限。”
温别宴愣了一瞬,很快无声弯起嘴角。
在余惟还在洋洋得意时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卖家是我,这规定应该是我来吧?你也应该有购买权限。”
他撑起余惟的脑袋,敲敲书面:“先把这首诗倒背如流,我们再来商量购买手续。”
余惟焉头耷脑长叹一口气,心好累。
“噗嘶,噗嘶!”
奇怪的声音从教室另一侧传来,余惟接到暗号,立刻冲声源处看过去,钱讳咧嘴冲他一乐,又指了指手机,示意他快看。
余惟比划一个ok表示收到,摸出掉到抽屉最深处的手机,打开时习惯性美滋滋欣赏一遍男朋友的可爱睡颜,方才点进微信。
钱讳:【链接】
钱讳:【别说我有好东西不分享啊,大家都不是三岁小朋友了,都是有对象的人,给我嚣张起来!】
钱讳:【好好看,好好学,关键时刻要是掉链子,好兄弟都救不了!】
想来余惟也是脑筋短路了,一下子竟然没反应过来这好东西到底是个什么。
顺手点开链接复制粘贴好密码,露骨到前所未有一言难尽的视频封面跃入眼帘的瞬间,余惟脸都绿了。
温别宴发现他脸色不对劲,靠近过来:“哥,怎么了?”
“没有!没什么!”余惟啪地将手机扔回抽屉,欲盖弥彰:“就是一个小视频而已,他们发着好玩儿的!”
靠了!
钱大傻上哪儿搞来的这么重口味的东西?
他真是服了,还嚣张,嚣张个屁啊,一群未成年就不能小清新一点吗,看这个也不怕长针眼。
温别宴偏了偏头盯着他,用眼神对他拙劣的演技默默表达质疑。
余惟狠狠瞪了钱讳一眼,转脸就对上温别宴的目光。
不到三秒败下阵来。
纠结地拧起眉头,啧了一声,认命摊牌了:“其实真没什么,就,老钱发了个小电影......好吧可能也不小,看文件还挺大。”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温别宴在这种事情上同样反应慢了半拍,想问为什么一个电影要遮遮掩掩,张口的瞬间忽然福至心灵,隐约意识到什么——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余惟略带心虚的解释:“就是有点巧,这个小电影,跟我们上次没看完的小电影是一个类型...”
“......”
温别宴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凝滞。
余惟斟酌着小声问:“宴宴,你...想看吗?你要是想看我就留着,不想看我马上删。”
红霞从脖子一路蹿上耳尖。
温别宴不说话了,躲闪着飞快挪开目光,睫毛颤动得厉害。
余惟漫长的反射弧环地球一圈后终于绕回来。
男朋友表情不对。
事关小电影的记忆完整倒灌回脑袋,顿时面色一紧,慌忙解释:“宴宴你别误会!我就随口说说,不看绝对不看!真的,那些Omega一点也不好看,我对除了你之外任何人都没有兴趣!”
兵荒马乱一通解释,人没哄回来,反倒让人脸色更红了。
余惟心情惴惴,懊恼自己说错了话,可怜巴巴凑上去:“宴宴,你别生气,我不看......”
“哥。”
温别宴忽然拉住他的手臂,一头扎在他肩膀上藏起满脸的绯红:“别说了。”
“我没生气,你别说了。”
记得那晚的不止余惟一个,再说下去,他怕自己就要原地自燃了。
余惟看着突然拱进怀里的小鸵鸟,愣愣眨了眨眼睛,伸手抱住。
嗳,好像,好像确实不像生气的模样啊。
看这个反应,倒更像是......害羞了?
一旦某个猜想一起,后续就会有无数蛛丝马迹争先恐后来证实这个猜想。
余惟有了一个神奇的发现,那就是他家男朋友相较于之前失忆时的外露和大胆,忽然变得特别容易害羞。
具体到什么程度呢?
比如之前在篮球场上亲的那一下脸颊,比如上次在器材室红着耳尖欲盖弥彰的撒娇,再比如前几天随口一提的小红片......
这个发现新奇又可爱。
至少在他眼里是这样,男朋友本身就是个可爱化身的存在,不管说什么作什么在他眼里那就是行动的可爱散发器。
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他表示完全可以接受。
毕竟在宴宴的角度看来,他们正经的恋爱应该才刚刚开始没多久,需要适应期很正常,
毕竟是一个恋爱中的Omega。不管平时性情如何,在面对心爱的人时,心思小小别扭一点也是理所应当,完全可以理解!
只是他没想到,真正的原因并没有他想象中这么直白简单。
气温顺着时间推进一点点回升,很快,温别宴离会宣读的日子到了。
时间定在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
那是年级统一定下的自主阅读课,占用也对大家影响不大。
按照抽签顺序,温别宴是最后一个。
宣读千篇一律,不过走个形式,他听了一阵便没再关注,低着头在桌子下面悄悄跟男朋友发信息聊天。
余惟:【图片】
余惟:【宴宴看,我的战果,厉害吗?】
图片上最醒目的是正中央一大堆剥好的糖炒板栗,有本摊开了随意摆放在桌面的课外读书入镜了一个小角,大半节课都过去了,隐约可以看见上面的页数还停留在目录。
温别宴:【你看的是什么?】
余惟:【图片】
余惟:【图文版红楼梦。】
余惟:【这个画得还挺好看。】
忍不住垂眼笑起来,果然,他不该对男朋友的文学造诣抱什么希望。
这个话题注定聊不下去,还是换一个比较明智。
偷摸着打字时隐约觉得脖子有些痒痒的,他歪着头在衣领轻轻蹭了一下。
温别宴:【怎么忽然想起来吃板栗了?】
余惟:【不是我吃,给你买的,你不是想吃嘛,等我剥完就给你,还有一点了。】
温别宴:【给我的?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吃板栗了?】
余惟:【啊?昨天下午你在教室门口不是说想吃吗?】
温别宴努力回想了,还是想不起来:【我有说过?】
余惟都懵了,手上忙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就你在办公室门口跟二班学委讲话时说的啊,老钱路过说他亲耳听见的。】
温别宴:【......】
咬了咬唇,打字道:【如果没猜错的话,我当时说的应该是‘我想先回班里一趟’吧...?】
余惟:【......】
“班里”听成“板栗”,中午辛苦溜出学校跑过三个路口才买到糖炒栗子的余惟表示现在想打人。
就那个姓钱的小聋人!
温别宴将第一章图片放大又看了一遍,某人指尖都剥得发红了,又心疼又好笑,总觉得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