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当然知道,不然那个小兔崽子现在哪里还有命站在那里。
"你是谁,你想对我的特里叔叔怎么样?"大卫不满地大喝一声,那个人看着特里叔叔的眼神,怎么就好像他看见特里叔叔做得布丁一样,他好怕特里叔叔被吃掉啊。
"什么你的特里叔叔,他是我的特伦斯。"
"那你输定了,你叫他特伦斯,我叫他特里,你说是谁和他比较亲?"而且还仗着自己被特伦斯抱着的优势,示威似的在特伦斯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你这臭小子。" 这个小色狼居然敢亲他的特伦斯,伊地斯大怒,伸手就去拎他的领子,打算把他丢到西伯利亚去,少在这里碍眼。
"少安毋躁,他只是亲亲我而已,我和你可不止是亲亲了。"特伦斯当然不会让他得逞,左手先化解他的攻势,顺势握住他的手,给他点甜头,让他安静下来,免得他继续行凶,然后放下怀里的大卫,对大卫说,"小猪,我和叔叔说会话,你自己在一边玩一会,不要出声哦。"
"你只是和我说话嘛,久别重逢,不该给我一个火热的吻欢迎一下嘛?"伊地斯还是气那小孩亲了特伦斯,想要当场表演一下激烈的深吻,让那小鬼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亲亲。
"哎呀,你受伤了!我先帮你上药吧。"特伦斯见他满身是血,惊叫一声。
"不用担心,那是别人的血。"
"别人的血,也一样是血。"谁的身体肤发不是受之父母呢?
"哼!"
"何况你伤的人皆是我手下兄弟,要是上头怪罪下来,你叫我这侍卫长的脸往哪里搁?"而且是美美的脸哦!
"他舍得怪你吗?不是宠爱你还来不及吗?"再说,特伦斯这个家伙有没有脸还是一个问题呢。
"我和你说正经事呢,公事公办,你懂不懂啊?"私交是私交,但是公务是公务呢。
"那你就干脆不要当好了。区区侍卫长而已。"
"应该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怎么会在这里?就是来和我抬杠的吗?"
"答案你早就知道。"他才不相信聪明如特伦斯,会不知道他的企图。只是特伦斯这位活宝故意装疯卖傻的本事也实在是太让人头痛了。
"君心似海深,我远在千里之外的深宫里面怎么知道?"特伦斯偏要玩笑。
"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特伦斯还是笑,说着俏皮话,倒像是事不关己的轻松样子,偏偏他那一张无赖夭桃面,怎么看都是动人无比。
"你倒是说说你这样无赖的个性,有什么道德可言?偏偏你艳冠群芳,我只好对你一直念念不忘了。"伊地斯无奈,也只好学特伦斯那样说话。玩笑的语气述说的是一颗疼痛的真心。
"这么说来我还是红颜祸水啊,那么你可得赶紧快些回去啊,免得将来还要将祸国殃民的罪名推到我头上。"
"不是早就已经亡国了吗?亡在你无比强大的老相好手上。"要不是国已倾颓,又怎么遇得到你这样倾城倾国的人物?倒像是国破家亡,只是为了成全他们的一段传奇。
"这种话关起门来在你自己家里说着玩也就算了,特意跑到他地盘上,还这样满口胡言,你是要他好看,还是要我的命啊?你知道他有多少老婆,女人发起疯来是很可怕的呀。"
"哼。"伊地斯不屑地冷哼,何止要在弗雷德里克地盘上言语放肆,还要抢走他的要臣。
"你还是快点离开吧。"虽然现在弗雷德里克对他们国家并没有敌意,但是他在这里毕竟多有不便。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走为上策。
"我不会走的,除非你和我一起走。"第二次了,你就那么想我走吗?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是只有我和你,它一样好好转动。"特伦斯帅绝的唇角挂着淡然的笑容,却说出这样的言语,让房间的温度在瞬息似乎降至冰点。
"我却希望爱的路上只有我和你。" 他爱上这个没心没肺的美丽男子,日益丧失理智,甚至就算当这个蔚蓝色的星球,都已经停止呼吸,还是无法改变心意,如此孤注一掷,只因为那个人是特伦斯。
想见他真是不容易,千辛万苦地来了,还要过五关斩六将的,可是一见到了这一张绝美的笑脸,便觉得一切辛苦全都值得。
可是,人还是那一个人,情还是那一段情吗,他们之间一直有太多微妙的巧合 可他居然喜欢自欺欺人,以为那是缘分,抑或这一切本身都只是一种幻觉。
这一份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愫一直在心中隐隐作痛。一颗心上上下下,主导权却全掌握在特伦斯手中。
特伦斯是他最心爱的人,却也是他最无法战胜的敌人,他敌不过特伦斯的微笑,即使明知道那从来不专属于他;他敌不过特伦斯的妩媚,即使明知道那只是特伦斯无意间的风情万种;他敌不过特伦斯的放任,即使明知他飘忽的灵魂永不肯安分;他也一样敌不过特伦斯的体温,即使每一次想要拥着特伦斯入梦,特伦斯都费力挣扎,拼命想要逃开。
也许这场两个人的战争,从一开始就已经一边倒了,他根本没有胜利的可能,虽然他一直用强,可是他占不到上风,从他逼特伦斯和他比剑开始,他就每一个回合都输给特伦斯。
但是他爱特伦斯,那是他心底最绝色的一道伤口,所以千方百计,不惜一切地来了。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怕只怕这些苦没来由。
为伊消得人憔悴,特伦斯却好像根本不在乎。天下最悲哀的事莫过于一个人在乎着另一个人,而被在乎的那人全然不知或故作不知。
可是,特伦斯真是一个使人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美人,尽管他是如假包换的大男人,像他这样的男人,如他们所信奉的宗教所提倡对付女巫的方法一样,应该被绑在柴堆上活活烧死。人间才会太平,这人实在是魅惑众生。
可是真要是为他死了,那才叫做鬼也风流。
"伊地斯,伊地斯,你在想什么?"那人一叠声地叫他,听得他心神摇曳, 忍不住靠近特伦斯。
顿时一股不知名药材的清香直扑入他的鼻中,真不知道特伦斯最近在玩些什么,身上都是那种味道,淡淡温馨,越发使人迷醉。真是闻得人想马上把特伦斯紧紧入怀,抵死缠绵,永远再也不肯放开他。
"我在想实在应该把你烧死的,免得你妖颜惑众。"
"你舍得吗?"特伦斯轻笑。
"真舍不得。" 伊地斯答的却很苦涩。当然舍不得, 不明白,为什么他就是不能放得开。
怕只怕,他对特伦斯的这份深情,特伦斯是一生一世都不会了解。
相反地,特伦斯却是他飞蛾的尽头,所以千山万水,千辛万苦地扑火而来,还甘之如饴。
这样的深爱近乎自甘堕落,谁喜欢天天把折磨当享受?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你想要勒死我吗?"实在是抱得太紧了,特伦斯不得不推开伊地斯的手。"玫瑰可好?"
"好。"
"魅赛也好吗?"
"好。"
"果然不愧圣上金口。"
"啊?"
"惜字如金。"
"哼。"
"百合好吗?"
"都好,都好,每个人都好得不得了,除了我以外。你为什么总是关心别人,就不会问问我呢?"开口闭口都是别人,伊地斯终于忍无可忍,特伦斯似乎当他完全不存在
"我和他们好久不见,自然非常想念。"
"我和你还不是好久不见?"
"现在不是见着了吗?"特伦斯闻言淡淡一笑,那张几近完美的脸更是动人,他浑身无懈可击,但他不懂得爱情。
"才这么一会,就不耐烦了。不要妄自菲薄,其实,我也很想念你啊!"特伦斯大笑,"因为你实在可恶得叫人想忘记都不行。"
你刚才推开我的手,现在却说想念我,这叫我这么相信?
你总是这样,撩起一把火,却又躲着我,不承认也不否认,却轻易让我乱了思绪掉了魂。
有时候真想逼迫你说爱我到极点,就像我对你的感情一样,因为我已不能再多爱你一些,其实早已经超过了爱的极限。
而你实在是个被宠坏了的任性小孩,只顾着自己开心地玩耍,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特里叔叔,你不是累了,怎么还和那个人废话啊,我陪你早点睡觉吧!"大卫不耐烦地颠起脚尖,拉下了特伦斯的发带。
特伦斯那头漆黑长发散了开来,宛如最甜蜜的幻梦般温柔迷离,万千风情,在暗夜中无比的魅惑。
"你这小鬼,真是不知死活,什么陪他睡觉,才轮不到你呢。"伊地斯更加生气了,一把抢过大卫手里的发带,又把特伦斯的长发重新束了起来。
"好了,我知道你比较喜欢我把头发束起来的样子。"特伦斯无奈地笑。
伊地斯贴着特伦斯的耳朵暧昧低语,还恶意地舔了舔特伦斯的耳后,"无论是什么样子的你,我全都喜欢。可是我不许别人看到你散发的样子。只许在床上给我一个人慢慢欣赏。"那实在是太诱人了。
特伦斯俊面一红,还没有说什么,大卫已经为他打抱不平,"你怎么欺负我的特里叔叔了,他怎么脸红了?你这个坏蛋,我要打死你。"
那孩子冲了过去,使劲用他的小拳头捶着伊地斯。"他没有欺负我。"特伦斯怕伊地斯发火,真伤着他,急忙抱住大卫,"好孩子,别打人。"
"大卫,你又对叔叔没规没距的了,还不快和父王回去。"弗雷德里克就是怕大卫胡闹,影响特伦斯休息,所以亲自来接大卫。他还怕这么晚了,万一他们已经睡了,就不打扰他们,所以没有命人通报。
可是,他还没有进门,一把锐利的弯刀就架到了他脖子上。他以为房内只有大卫和特伦斯,根本毫无防心,甚至还笑着说,"特伦斯,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怎么玩起阿拉伯刀来了,还拿我练刀啊?"
"明明不是我。陛下怎么可以冤枉人呢?"特伦斯
很委屈,很无辜。
弗雷德里克现在才看清握刀的的陌生男子,一身阿拉伯劲装,干脆利落,那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有种渴望被承认的迫切,高傲得有点冷酷的薄唇紧抿着,全身上下都充满野性魅力。高挺的鼻梁,刚毅而倔强的下巴,更是昭示着他天生的勇猛好斗,性格刚强。
他的样子十分愤怒,目露凶光,那锐利的刀锋就只离弗雷德里克眼前半尺,而弗雷德里克更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局面这样紧张,特伦斯却突然微微一笑,拔出了他的佩剑,"我知道了,你那把刀很好看,急着秀给弗雷德里克看,可是会比我的星辰泪华更好看吗?"
特伦斯眼神镇定,可是他的笑却要夺人心神。他本身已是俊美无俦,一笑起来更是动人,能在他笑的时候忍住不看他的人,天下只怕也没有几个
伊地斯爱他至深,更是心神迷醉,他就趁着那瞬间,夺下了伊地斯手中的刀,将之丢到地上,把自己的佩剑也收了起来,然后牵起伊地斯的手,对弗雷德里克说,"这是我的朋友,刚才冒犯陛下了,我可不可以明天再给您解释?"
"明天,为什么还要等到明天?"伊地斯主动吻上特伦斯。
"原来是他!"弗雷德里克恍然大悟。看样子,他是为了某人而来的。那么,他和散漫随性的特伦斯是有得拼了。
弗雷德里克与特伦斯一起长大,多年感情深厚,按理说已经很习惯特伦斯一向不按牌理出牌,但是还是吃惊不小。
难道特伦斯是上帝的一个玩笑,只是要让世间女子千芳一哭,万艳同悲的吗?
这玩笑也实在是太大了。
同性相爱哎,《圣经》旧约上的训诫是"如果某人像同女人结合那样地同一个男人结合,他们两个人就都是邪恶的,他们应当被处死。"
他当然不会对特伦斯施加严厉刑罚,相反如果这世界唾弃特伦斯,他一定会挺身而出,给予他力所能及的帮助。
"什么是他,他在亲我的特里叔叔啊。"大卫非常不满意地瞪着伊地斯。
"四年前,战场上那动人的一吻......"
"哪个不怕死的,居然敢乱嚼舌头!"特伦斯惨叫一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谁叫你们当时激情难抑,好了,我带大卫走了。夜深了,该休息就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啊。但愿你明天还有精神给我个好的解释。"弗雷德里克非常识趣地带走了大卫,下面少儿不宜的场面可不适合他参观。
"难得你来,让你见见家长吧。这是伊沃尔,史上最强的德卡赛斯公爵。也是当今圣上和我共同的先祖。惊艳吧,你这头沙漠大野狼,可不要把持不住......"特伦斯背对着伊地斯,为他介绍墙上的画像。
"不及某人。"岂料伊地斯只是淡淡一句。其实如果要说容貌俊美,德卡赛斯家族的人似乎都已登峰造极,没什么好比的,只能统统惊为天人。
只是画中人美则美矣,却根本不容人亲近,那种邪魅的阴冷,叫人不由得心悸。那样妖异的美,欺霜赛雪式的惨白,怎么比得上特伦斯粉面桃花,可爱可亲。
"好了,你也玩够了,我们来办正经事吧。"
"什么正经事?"特伦斯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刀锋已经袭来。
"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所以我要先杀了你,再自杀去陪你。" 伊地斯无奈幽叹一声,爱上特伦斯真是一切都好,只缺烦恼。
我的爱因你而生,可是你看不到我心如刀割,你只肯为了弗雷德里克从长计议,那样委曲求全。
你实在太万人着迷,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两个人永远不分离。
无心伤害,你应该明白,这一生只想与你相爱,与你同在,只为你等待,可是实在太无奈,等待得太久,你逼得我只能够出此下策。
因为伊地斯没有杀意,只有疼痛的真心,特伦斯全无防备。等他发觉,已经避无可避,幸亏他天性机敏,急忙一跃而起,才没有被刺中心脏。
这一刀,伊地斯用足全力,自然威力惊人,特伦斯虽然死里逃生,但是利刃贯穿他的身体,骨头应声而断,特伦斯无力地跌落下来,帅绝的嘴角还挂着血丝。
纵然勇猛如伊地斯,那手里的刀再不能往前推动一寸。他心碎地抱着特伦斯,"我又伤了你......"
过往特伦斯所有倾城倾国的笑颜,是他深爱的风景,但是都比不上此刻特伦斯在他怀里的痛苦来得真实,因为有太多太多的人可以让特伦斯绽放微笑,甚至只是些无所谓的小玩意,都可以轻易得到特伦斯的欢心,而只有他可以这样伤害特伦斯吧,他最的心爱的特伦斯!
"你这个野蛮人,你真是心急......我其实已经决定放下一切去找你了,我明天就要对陛下说了,可是你......"
"你说什么?"伊地斯大惊,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点带我走吧,别让弗雷德里克知道了。"没有伤着要害,还是赶快离开,省得麻烦。
"特里叔叔!我装睡,大家都以为我睡着了,我就偷偷跑来找你了。我实在不放心留你和那个坏蛋在一起,我聪明吧......"大卫穿着睡衣,赤着脚,兴高采烈的跑了进来。可是一看到浑身是血的特伦斯,一下子就愣住了。
"大卫!你快回去。"特伦斯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大事不妙。
"你伤了我的特里叔叔。我饶不了你。"大卫这才反应过来,马上抽出特伦斯的佩剑,刺向伊地斯。
换作平日,伊地斯才不会被他刺中,可是刚才伊地斯亲手伤了特伦斯,又听特伦斯说他其实已经决定去找自己,方寸大乱,现在心思又全在特伦斯受伤这件事上,等他想到要躲闪之时,已经被大卫划破了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