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卓璟从食堂出来,老远就看见坐在操场中间的徐泽生。
他似乎在背书,手里拿着笔记本,嘴里振振有词。
见他背得认真,周卓璟忽然起了坏心思,轻手轻脚地绕到他身后,想要吓他一跳。
然而他还没有走近,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就先他一步挤到了徐泽生的身旁。
两人看起来关系不错,徐泽生难得没有冷脸,侧头同男生说起了话。
他站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听不太清对话的内容,只能隐约听到徐泽生好像叫对方“顾常飞”。
顾常飞,顾常飞。
好熟悉的名字。
周卓璟皱着眉头,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不等他细想,祁言就提着两瓶饮料到他跟前,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小璟,走吧,回教室啦。”
周卓璟闻言,没有多想,就跟着祁言朝教室的方向离开。
他若有所思,没注意到转身的同时,徐泽生也扭头看向了他。
夕阳渐沉,周卓璟乖巧地跟在祁言身后,两道狭长的倒影几乎交叠。
徐泽生半眯起眼,只感觉余晖刺目。
走回教室,周卓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顾常飞不就是他梦境里,徐泽生的追求者之一吗!
梦里他是顾家的私生子,看似平庸,实则城府颇深。顾父死后,顾家的继承人们也接连出现意外,最后只剩下他,继承了顾家全部的遗产。
原来他们这么早就认识了吗?
周卓璟蓦地有些忐忑。
他可没有忘记,后期他被赶出周家,其中也有顾常飞的一份力。
这般有手段的人,他得罪不起,日后见了还是离远一点儿好。
祁言看他魂不守舍,忍不住拿冰饮碰了碰他的脸。
“想什么呢?”
“祁言。”周卓璟扭头看他,顿时有些古怪,祁言陪伴了他这么多年,怎么却没有出现在他后期的梦里,“你说,如果我哪天不是周家的孩子,你还会和我交朋友吗?”
“傻不傻啊。”祁言敲了敲他的脑袋,“我和你交朋友,跟你是不是周家的孩子,又没有半点关系,不要瞎想。”
周卓璟嗯了一声,脑袋里却尽是祁言昨天说的话。
如果他回到原来的家庭,祁言不想和他交朋友也情有可原吧。
怪不得后来的梦里就渐渐没了他的身影。
低落的情绪持续到放学。
直到一阵温热包裹住他的掌心。
周卓璟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徐泽生牵起自己的手,大步走过马路。
未来的日子,他也会像对待自己一般,体贴照料顾常飞吗?
不对。
他们早就认识。
顾常飞怕是比他更早就见识过徐泽生的温柔。
“周卓璟。”徐泽生看他鼻尖红红,还当他冷,伸手将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到了最高处,“你在发什么呆?”
“没有。”周卓璟听到他生疏的称呼,心里更是不快意,“不是让你叫我小璟吗?”
“我……”徐泽生顿了顿,“我不想和别人一样。”
“别人?”
“祁言也这样叫你。”
“但是祁言也是我的好朋友啊。”
他刚说完,徐泽生就黑了脸。
“也是?”徐泽生凑近他几分,“我和他在你心里就没有什么不同吗?”
周卓璟朝后缩了缩脑袋,正想开口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两人一同扭头,只见祁言冲他们招了招手。
“小璟,今晚我也和你一起送徐同学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修罗场!
因为有新角色登场还是要说一下,两个攻之间无暧昧关系,小璟的梦境不是全貌,所以理解上有偏差,他自以为会万人嫌,其实是个万人迷,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第5章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
周卓璟走在两人中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瞧。
就在这时,祁言突然开了口。
“小璟,下周卓霆哥生日,你准备好礼物了吗?”
他话里的卓霆哥正是周家长子,现任继承人周卓霆。
“对喔!”周卓璟这些日子惦记着徐泽生的事情,差点就忘了他大哥的生日,“完了,我还没有准备。”
“没关系,周末我陪你出去逛逛。”祁言轻笑着摸摸他的头,又朝上瞥了一眼徐泽生,“徐同学要一起吗?”
“不了。”徐泽生目光一沉,盯着祁言那只落在卷毛上的手,冷声拒绝,“没时间。”
“不一起也好。”祁言语气里带着几分锐利,“像徐同学这样的家庭条件,恐怕也很少去商场吧。”
周卓璟听得不是滋味,摇着脑袋甩开祁言的手。
“别听他胡说。”他扭头望着徐泽生,“你周末有事儿吗?”
“要打工。”徐泽生对上周卓璟关切的表情,心情顿时大好。
打工?
周卓璟想起徐泽生和人起争纷的照片,不禁皱起了脸。
“你去哪里打工?”他有些着急地扯住徐泽生的衣袖,“我想去看你!”
“就在附近的快餐店。”徐泽生顺势拉过他的手握紧,知道他可能有误会,补充了一句解释道,“不是那种地方。”
周卓璟瞬时松了口气,顾不上自己被徐泽生握紧的手,又重复一遍:“我想去看你。”
“好。”徐泽生冲他点点头,“到时候我把地址告诉你。”
两人说着说着就凑到了一起,祁言插不进嘴,干脆一把拽住了周卓璟的手。
“祁言,怎么了吗?”
周卓璟果不其然地转了头,就连一侧的徐泽生也望向了他。
“刚刚有辆车过去,我有点儿害怕。”祁言走在最外边,说着还指了指夜路上超速的车。
“可是牵手好奇怪。”周卓璟小心抽回自己的手,“你挽着我吧。”
奇怪你还和他牵手!
祁言酸红了眼,想要说话却被徐泽生打断。
“既然祁同学害怕,就让他先走在前面吧。”
三个人一排实在太挤,要是祁言走在前头就不会总是被挤到马路边。
“对啊。”周卓璟附和着点点头,“祁言,要不你走前面吧。”
祁言恨得咬牙,顾及到周卓璟还看着他,他只能勉强挤出个笑脸:“不用。”
周家的司机就等在街口。
徐泽生多走了段路,和祁言一起送周卓璟上了车。
“明天见。”周卓璟摇下车窗,看起来有些担忧,“你们早点回家。”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徐泽生和祁言之间不太对付,生怕自己刚走,这两人就会吵起来。
“嗯。”徐泽生点点头,低声对他说了句,“晚安。”
“快回去休息吧。”祁言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倒是平和。
周卓璟再三看了他俩一眼,便坐回身,示意司机开车。
眼看周家的车一路驶远,祁言也收起了笑意。
“徐泽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不是一直很清楚吗?”徐泽生插着兜,半靠在墙,“怎么?祁家少爷也有害怕的时候?”
“你离他远一点。”祁言猛地拉过他的衣襟,“别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徐泽生冷笑一声,“你到现在还没发现,主动的人是周卓璟吗?”
“闭嘴!”祁言握紧了拳,抬手就朝徐泽生脸上挥。
说起来,他和徐泽生认识也是因为周卓璟。
有一回周卓璟因为低血糖昏倒在校门口,就是徐泽生把人送去了医务室。
他到的时候,这个人正坐在床边,手抚着周卓璟的脸颊,放肆又逾越。
“恼羞成怒?”徐泽生不甘示弱地回击,“上次你顶替我,在他面前装作救命恩人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
他本来早该有机会认识周卓璟。
全都是因为祁言,说周卓璟需要静养,便带着几个保镖直接将人从医务室带走。
昨晚他无意间问起周卓璟,对方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把祁言当做救他的人。
“那又如何?”祁言被徐泽生按倒在地,仍要嘴硬,“小璟对你只是一时新鲜,你以为你能像我一样永远陪在他身边吗?”
徐泽生沉下眸,没再手软,重重砸了几拳就和祁言扭打成了一团。
与此同时,周卓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说要还给徐泽生的校服,又忘了还。
他暗叹一口气,随手揣进兜里,却摸到了一团纸。
“这是?”他疑惑地拿出纸团,犹豫再三才拆开。
只见皱巴巴的白纸上,徐泽生笔触锋利,龙飞凤舞地写满了“周卓璟”三个字。
周卓璟一怔,做贼心虚一般地再揉圆了纸,塞回口袋,仿佛一切没有发生。
耳根却滚烫得像烧。
*
隔天清早,周卓璟放好书包,侧头就见祁言的眼尾好像有一块乌青。
“祁言,你这里怎么啦?”周卓璟惊讶地瞪大眼,想要触碰,又担心他疼,只好收回了手,“你和人打架了吗?”
“没有。”祁言撇撇嘴,“摔的。”
“真是摔的吗?”周卓璟有些不相信,“你不会被人欺负了吧!”
“怎么可能!”祁言气急了眼,“谁挂彩得严重还说不一定呢!”
果然是打架了啊。
周卓璟无奈地摇摇头,正想说话,就看见徐泽生快步走进后门。
他的头发有些乱,半挡着脸,却没遮住脸颊的红伤。
“徐泽生。”周卓璟忙不迭拉住他,“别告诉我,你也摔啦。”
徐泽生随手拨开前额的发,瞟了一眼祁言,又看向周卓璟,摇头:“没摔。”
“你们俩是不是打架了?”周卓璟气鼓鼓地站起身,他就知道这两人之间不太对劲,“不是让你们早点回家吗?怎么可以打架?”
“真的是摔了。”祁言扯扯他,似是安抚,“我们没有打架。”
徐泽生难得附和,低声说:“没有打架。”
“没有打架?”周卓璟叉着腰问徐泽生,“那你这伤哪来的?”
“狗咬的。”徐泽生接过他的问话,认真回答,“是狗咬的。”
祁言愣了愣,见周卓璟看了过来,不得不点了点头。
“对,你昨晚刚走就来了一条疯狗,他被狗咬了一口,我被追着摔了一跤。”
“真的?”周卓璟犹豫了片刻,又担心地看着徐泽生,“你打狂犬疫苗了吗?”
他侧着身,没注意到问话的瞬间,祁言一闪而过的扭曲表情。
第6章
正是午饭的时候,餐厅里人来人往。
周卓璟坐在窗边,手里的筷子无意识地拨动着碗里的米饭,眼睛却巴巴地望向不远处的点餐台,好似在找人。
几个身着餐厅制服的女孩站在后台,眼看周卓璟的视线再三瞟了过来,不禁也说起了小话。
“他又看过来了诶!”
“我怎么感觉他在找人啊?”
“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你少看点偶像剧!”
“人家一看就是未成年好不好!”
……
她们说话的声音不小,徐泽生闻言抬起头,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餐台的座椅有点儿高,周卓璟半靠在窗边,勾着触不到地的小腿,一甩一甩地来回摇。他今天穿得清凉,宽松的白T恤搭配刚到膝盖的牛仔短裤,袖口和裤腿处,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软肉,看得人晃眼。
徐泽生眸色一深,放下手里的餐盘,扭头向身边的同事。
“我有点儿急事,你可以帮我送一下二号桌的餐吗?”
同事点点头,接过他的餐盘,准备应话却见他快步出了后厨。
顾虑到餐厅还有别人,周卓璟没好意思一直紧盯点餐台。
他拿起手边的冰饮,闷闷地喝了一大口,睁眼就看到徐泽生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面前。
“周卓璟。”徐泽生叫他一声,“你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周卓璟抿抿唇,小声说,“我怕影响你工作嘛。”
徐泽生对上他可怜的小表情,一时忘了想说的话。
“你和我聊天,不会被扣钱吧?”周卓璟却是顾虑地四处张望,又赶紧推推他,“你先去忙!”
“你呢?”徐泽生被他推着背过身,暗自勾起了嘴角,“看我一眼就够了吗?”
“我把作业带来啦!”周卓璟戳戳他的肩膀,“我要等你下班。”
徐泽生闻言,笑意更浓了几分。
过了饭点,餐厅的人也渐渐少了下来。
周卓璟拿出作业,埋头开始做题。
没有客人,服务员们三三两两地凑到一起聊天。
徐泽生也脱了围裙,走到周卓璟身边坐下。
“不会写。”周卓璟听到动静,苦巴巴地把物理试卷推向徐泽生。
“你要先把这个数据算出来。”徐泽生在题干中勾出所需数据,简单列了个算式,“算出来以后才能带入公式。”
周卓璟看得半知半解,末了长叹一口气道:“不喜欢物理。”
“不喜欢可以来问我。”徐泽生伸手捏捏他的脸,“不许叹气。”
两人动作亲昵,一旁的服务员小姐姐们都笑着起哄道——
“小徐,你从哪里拐来这么乖的小朋友啊?”
“刚刚人家一直偷瞄点餐台,不会就是为了看你吧?”
“该不会是小徐的小男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