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临抓着顾原的手在雪中攀爬,他的腿深深没入雪中,踩进去容易,抽出来却很难,他深一脚浅一脚的爬着,一刻也不肯停歇,踩雪声络绎不绝的响起,他的腿越来越用力,速度也越来越快。
顾原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了,手抓得紧紧的,求他慢一点。
他怎么可能慢下来,眼看就要雪崩了!
他的腿用力往上一蹬,忽然听见一声小兽的嘶吼,紧接着一场雪崩滚滚而来,即将把他和顾原淹没......
顾原浑身颤栗,被墨临紧紧抱在怀里,但是他在梦里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接受这场雪崩......
如果终究会死,那便要和你一起死......
顾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动了动身子,感觉浑身疲软,想起身洗个澡,一只手忽然从被褥里穿过来,把他整个人都勾入怀里:“你想去哪?”
皮肤紧贴的一瞬间,顾原忽然回想起昨晚的梦,脑子里一片凌乱:“去洗澡...”
墨临的脸在他后背上轻轻蹭了蹭:“不许去...”
顾原的身体有点僵硬,现在忽然和墨临这么亲密,还有些不习惯:“你先放开。”
强有力的胳膊轻轻贴上他的手臂,慢慢划动,传来丝丝温热,是和他不一样的体温,但这种体温让他有点迷恋。
墨临的手指轻轻掠过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不放...让我再抱一会...”
顾原羞红了脸,一动也不敢动。
墨临抱得很紧:“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吗?”
顾原愣了一下:“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怕你提了裤子就不认人了,”墨临说:“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得对我负责。”
顾原心里激荡了一下:“我会对你负责的。”
墨临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心中一热,把对方压在身下,深情的吻了一遍......
*
清早,肖泽正在看卷宗,忽然有人敲办公室的门,他放下卷宗抬起头:“进。”
顾原推开门,站在门框里,像一座漂亮的雕塑。
肖泽有些惊讶,因为顾原极少主动找他,也不会主动和他说话,他找他一定是和案子有关的事。
肖泽想到昨天墨临和自己提了一下心脏的事情,大致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他猜顾原应该有什么新的想法,否则不会赶早过来敲办公室的门。
顾原今天穿的衬衣很特别,版型很宽松,和以往那些款式都不一样,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把领口的扣子全部扣上,破天荒的解开了第一颗扣子,隐约能看到漂亮的锁骨。
肖泽只觉得这件衬衣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衣服被风衣外套挡住了大半截,他看得不是很真切。
“什么事?”肖泽问。
顾原走到办公桌对面,眼睛里是一如既往的阴郁气息,他淡淡的说:“那个心脏真的有问题,证据暂时没有找到,但是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肖泽:“嗯...你说。”
“死者生前可能做过心脏移植手术。”顾原说。
肖泽听到这个答案后,心里也像是开了光一样,他的眼睛忽然微微眯起:“嗯...你继续说!”
“尸检发现死者大脑里有环孢素的成分,做过心脏移植的人,需要长期服用这种药物来抑制免疫排斥反应...昨天发现的心脏已经发生了器质性的改变,符合做心脏移植的标准...我觉得这颗心脏很可能是移植前的心脏...心脏摘掉之后,被佟磊泡在了酒精里。”
顾原的这个推测等于把所有的疑点都连接上了。
肖泽想了一会,心里也赞成这种假设:“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叫佟磊的人和死者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在5天前失联?”
“谁会把人的心脏泡在酒精里天天观赏?”此时墨临忽然走进来,眼神在顾原身上瞟了一下,继续道:“不止观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会装一点酒在杯子里,一个人慢慢品味...
喝着泡过心脏的酒,他觉得很满足,能填补他在夜里的失落和空虚...”
肖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的意思是,他们之间是恋人关系?”
墨临:“他们应该已经分手了...因为得不到爱的人,所以只能对着一颗心脏意.淫。”
肖泽:“之前推测的死因是情杀,这个佟磊仍旧有充分的杀人动机!”
“如果佟磊真的杀了人,那他第一件事应该是把家里的心脏处理掉,即使不处理,也应该保护好自己的秘密空间不被外人发现...不可能连续5天不回家,等人往自己家里闯...要么他因为不可抗拒原因没办法回家,要么凶手另有其人。”
肖泽点了根烟,心里有点郁闷,他为了早点破案,一整个晚上都在佟磊出没的场景里蹲人,结果连个影子也没看见,今天听两个人这么一分析,他觉得自己离破案越来越远了。
肖泽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找到佟磊...”
顾原没有要说的了,本来想等着墨临一起走,但肖泽在办公室里抽烟,他受不了烟味,还是打算不等了。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刚好碰到李蒙回来销假,李蒙给顾原打了个招呼,精神看起来不是太好。
顾原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墨临疾步跟上来,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腕。
他能感觉到手的主人来自墨临,墨临的手很暖,触到他的皮肤时,会产生特别的感觉,好像会擦出火花一样。
皮肤作为人体最大的器官,一定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或许还有什么人类没有发现的秘密,顾原忽然很想探究一下。
他回过头,看着墨临,脸不由的慢慢变红......
一方面是因为他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现在仍旧有一点余味没有散去,另一方面,他觉得墨临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
墨临在他面前就像一道可口的食物,他很想咬上一口,但他清楚的知道墨临不是食物,不能和食物混为一谈。
顾原:“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多看看你。”
“现在是上班时间。”顾原怕被人看见,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腕。
他的睡衣被墨临暴力扯坏了,墨临说要赔他,其实就是把穿过的衬衣拿给他当睡衣穿,他穿着大了一号,看着还真挺像睡衣的。
回家换衣服的时候并没有脱下来,因为衬衣上有墨临的味道,他有点舍不得换下,直接在外面套了一件风衣外套,没想到穿着还挺好看的。
一起去上班的时候,墨临愣愣的看了他很久,忽然靠近他,把他喉结下的第一颗衬衣纽扣给解开了。
他现在又盯着自己看,眼神还落在衬衣的领口上。
顾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于是伸手去扣扣子,却被墨临拦下。
“别动。”墨临说:“上班时间我也要继续欣赏。”
顾原:......
顾原放下手,感觉有些羞耻,虽然不太习惯,但他还是任由扣子开着。
因为墨临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保佑~
第71章 喜欢你的心脏(11)
三天前,警察在明阳路38号一出租屋内发现了一枚心脏,之后警方对一个叫佟磊的人实施了抓捕行动,但是这个人一直没有露面,也没有更新消费记录。
这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外勤组一直在西山采石场周围走访调查,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
采石场附近有一栋独立的三层小别墅,修得挺漂亮,听说房主人是个有钱的年轻人,似乎没有正经工作,在这里一住就是大半年。
说到这栋别墅,有采石场的小哥透露,最近别墅周围出现了很多野猫,而且里面的灯已经开了几天几夜,晚上的时候,房顶的野猫会打架,会发出凄厉的猫叫声吵得人睡不着觉。
于是李蒙带着几个刑警亲自去了别墅一趟,当天晚上的气氛很阴森,吹在身上的风也仿佛带着阴气,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臭味,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李蒙感觉别墅里有猫腻,因为这股味道闻着不太对劲,很像尸体腐烂的味道,但是这股味道不是很浓烈,所以他决定上去看看。
夜色下,房顶上有三两只野猫在抢占地盘,偶尔发出凄厉的叫声。
这栋别墅灯火通明,却看不见一个人影。
敲门声响起后,并没有人来开门,倒是房顶上徘徊的黑猫对他发出了一声刺耳的警告,仿佛在告诉李蒙,这里是它的地盘。
李蒙抬起头,房顶上的黑猫几乎隐没在夜色中,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别墅的门很牢固,没办法直接撞开,他们打电话找了个开锁匠,门一打开,那股味道就扑面而来。
地上穿行的老鼠有半只兔子那么大,发现有人闯入,瞬间就没了踪迹。
臭味是从二楼飘下来的,李蒙走进二楼的卧室后,那股臭味就变得非常浓烈了,推开浴室的门后,一个巨大的浴缸横在眼前,里面装着三分之二的液体,液体已经变成了灰褐色,上浮着一层黑黢黢的漂浮物,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
浴缸里还飘着一只老鼠的尸体,应该是被淹死的,老鼠湿哒哒的毛发里,依稀看见几条白蛆在蠕动,看着怪瘆人。
一只老鼠,能发出这么大的臭味吗?
很明显不会。
李蒙打电话通知了痕检组的人,让人赶紧来一趟。
严吉从水里捞出了一些腐烂发臭的块状物质,看着像是内脏,紧接着一串肠子被人从水里拖出来。
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们前几天发现的尸体,尸体的内脏都被掏空了,难道这里就是案发现场?
浴缸里的东西被痕检组的人带回了警局,顾原接到电话的时候,墨临的双手正撑在他的双腿两侧,好像不太想让他接这通电话。
顾原推开墨临的头:“别闹了,有正事。”
墨临意犹未尽的站起身来,松了松领带,眼睛里仿佛晕着一层雾气,弯下腰在顾原额头上落下一吻:“一起去。”
*
走出小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外面还下着雨,顾原撑开伞,墨临很快就从身后跟了上来,一只手接过黑色的大伞,另一只手顺势搂过顾原的腰。
身前停了一辆黑色的捷豹,对着他们的方向闪了一下远光灯,灯很快又熄灭了。
墨临从捷豹身边经过后,回头看了一眼车里的人,他的眉头动了一下,狭长的眼睛半眯起来。
车里的人对他笑了一下,但是那个笑容看起来不怎么友好,甚至有些挑衅的意思。
握紧伞柄的手不由得紧了一下,搂住顾原的另一只手也不自觉的加大了力度。
后视镜里的男人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车灯下,白皙的颈脖有几分妖娆,锁骨上挂着一枚麦穗纹路的圆形项链,很有质感。
大颗的雨点砸在车窗上,发出密密麻麻的闷响声,车窗缓慢升起,男人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机械表,胸口明显的起伏了一下,一张帅气的脸在微弱的车灯下显得过分耀眼。
他额前的碎发挡住了半截眉毛,因为车里有点热,他身上的衬衣领口大开着歪到一边,露出大片锁骨。
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会下暴雨,但他还是来了,再不来的话,可能以后也不用来了。
雨刷刮着车窗,那富有节奏的声音让他觉得很舒服。
他掏出手机打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听。
段炀左手拖着电话,右手拿起副驾驶上的衬衣礼盒端详,声音中带着几分慵懒:“给你带了礼物...你不打算过来聊聊天吗?”
“我很忙,”墨临说:“没空和你聊天。”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一次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吗?”段炀说话的时候尾音习惯拖长:“我看你身边的小朋友不错......”
墨临:“在哪里见面?”他已经猜到了段炀想说什么。
要他怎样都可以,不准打顾原的主意。
“哈哈哈哈....”段炀的笑声有几分妖媚气:“原来你也会着急...放心...我从来不欺负弱小...”
此时墨临站在解剖室外,将手机揣回兜里,窗外夜色浓郁,雨水冲刷着玻璃窗,看不清窗外的路面。
身后的顾原正在清理解剖台上的东西,和往常一样认真,细致,不苟言笑。
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味道,墨临伸出食指抓了抓右耳。
这个麻烦的段炀,这次找他又是因为什么事?
他想起十年前,刚认识段炀的时候,只觉得他是个疯子,不怕死,脸皮厚,什么都肯干,没有底线。
他以为那只是段炀的伪装,人都会为了适应环境而特意的伪装自己,这没有什么奇怪的。
但是后来,两个人慢慢熟了,段炀仍旧不怕死,脸皮厚,没有底线。
墨临才意识到,段炀就是那样的人,不是他在适应环境,而是环境选择了他。
墨临有五年的时间都活在段炀的阴影里,段炀既是他并肩作战的战友,又是他不得不提防的“敌人”。
两个从小接触心理学长大的人碰撞到一起,要么成为朋友,要么成为对手。
他和段炀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非敌非友,段炀对他的态度十分暧昧,甚至不知分寸,遇到十万火急的事情,段炀毫无例外的会选择捅他一刀,段炀看不惯他安逸,每次都要想方设法的给他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