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妖精啊!!!
这在他解读剧本时是从未想到的。
幸而这场戏时间并不长,好歹算挺下来了。
事毕他猛灌了一大口凉水,才发现口干舌燥,好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没想到跟楚悦怿说的话竟一语成谶。
真,肾疼。
作为对手戏的景陶倒是没这方面的苦恼,入戏脱戏都极快。稀疏平常的样子给楚凉解压不少。
有了前面的磨合和铺垫,剧组的拍摄进展又突飞猛进起来,有时候两组两场同时来,效率不要太高。
用范导的话说就是两位主演太给力。
许真是大进度太顺了,约莫拍了快一个月,组里有人闹事了。
原来是一位演霸总好兄弟的男演员,名叫秦子墨,一言不合被砍了戏,这就原地炸了。
楚凉赶到片场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劝架了,否则那气的脸红脖子粗的闹事者早冲上去薅景陶领子了。
“把话说说清楚,谁要删我的戏!谁tm不行?端着假清高的样子给谁看呢!我看你哪贱的闲出屁了?你管你爷爷谁呢?”
人家里也是出了钱才进来的,心气儿自然高,更不觉自己比景陶差在哪里。
凭什么被一个小年轻指手画脚的?
范导本着以和为贵,减少任何不必要损失的原则,正伸着手语重心长的劝:“那一场冲突戏确实难,秦老弟你把握不准。与其放大缺点,咱还不如扬长避短……”
换了别的剧组混混也就过了,谁让卡你的是大金主呢。
秦子墨一听更炸了:“放屁!都向着他是吧!他以为自己有两毛钱就拽起来了,当谁是穷人呢!我告诉你,这事没完!甭劝!他不给我个交代这事还就没完了!”
他们所说的戏是指秦子墨扮演的剧中人物在与霸总往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当年的真相,因对范云有些好感,所以偷偷告诉了他。
这份对倾慕对象的关怀导致了昔日好友的疑心,最终两人爆发,彻底决裂开来。
后续和霸总还有一场打戏,不过却在与景陶对戏时就被叫停了。
楚凉以为,秦子墨的角色其实是个温柔善解人意的男配,也很符合他的外形长相。愿意为了男二违逆男一,这在观众心中是很加分的。景陶就是太纯洁太耿直,不通人情世故,才会毫不委婉的往外撂大实话:人设再好,演的太烂还不如砍掉。
挡了人家的星光大道,可不遭人记恨吗。
思考间,那厢叫嚣的更厉害了:“别跟我整这些没用的,知道我爸是谁吗?我一个电话叫人来,让你们拍不下去!还想路透宣传,全都给你砸了!谁也别想播了!”
他这一闹,直耽误了半天工期,范导也头疼。只因秦子墨放话要堵场子,不少工作人员回去之后都忧心忡忡。
楚凉怕景陶未经世,被这一幕吓到留下点什么心理负担,便一直陪到他回了酒店。
期间景陶去阳台打过一次电话,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模样在楚凉眼里像个青春疼痛的美少年。
可说的话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喂?我这里有点事,你来解决一下吧。”
“嗯,不方便出面。”
“怪可爱的,可以让你们认识认识。”
那抹清瘦的身影回眸,眼中带笑,声音也随风散了。
楚凉听不见景陶在说啥,就觉的这孩子可招人疼。范导劝他睁一只眼闭一只,他也坚持不能影响全局,更不能让秦子墨的渣渣打戏连累到楚凉。
他一感动,晚上便煎熬的慌,深更半夜给范导播了一个电话。
“能不能和解?我可以跟他搭戏,加多少场都行。”
反正他做龙套这两年,早和解惯了,没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那头的范导在床上睡的挺香,被电话吵醒本来想发火的,一琢磨他说的是什么事,反而叹了一口气:“小楚,你可不知道,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有人告诉我,那秦子墨心眼太小,之前看上小景,动手动脚的,现在逮着机会打击报复呢,哪能善罢甘休。”
“你说什么?”
楚凉盯着床头柜上的小夜灯,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外面的夜泼墨一般的浓。
看上谁了,动手动脚?
后面连对方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很快挂了。
第二天楚凉背了一个装着大麻袋、长麻绳,还有棒球棍的大包去了公司的拍摄场地。
大厅里挺安静,灯光和摄影都在正常工作。他观察了一下,计划秦子墨那小子一出现就从哪个死角套走他,或者等到天黑后直接暴打。
能死他。
刚把“作案工具”藏好,门外进来的三个男人吸引了他的目光。
打头的是一个穿黑色西服的绅士,约莫不到三十岁,老成持重,正与走在他旁边的老大叔寒暄,两人脸上还洋溢着客套的笑容。
重点是,跟在他们身后一路洗耳恭听的,居然是秦子墨。
三人径直朝着范导那边去了,由于楚凉没跟着凑热闹,便跟那边的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
“哦,那大叔是秦子墨他爸,亲自盯着他过来拍戏的。”
“换人也挺麻烦,范导没跟他计较。”
“该!让他嚣张,踢到哪块铁板了吧,现在可老实了。”
楚凉一下子想到了那个老大叔旁边的生面孔,默默的收起了自己的麻袋和球棒。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去景陶的房间喊人,开门的正是那位早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黑西服。
对方穿着白衬衫有板有型,颇有些一丝不苟的味道,五官的棱角较为突出,给人以十分严肃认真的感觉。
楚凉愣了一下。
男人将他让进来,景陶正在屋里泡泡面,抬眼望向门口。
“来的正好,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经纪人——刘将成。这是楚凉,我男朋友。”
楚凉脸一红,倏尔慌了。
景陶不紧不慢接道:“嗯,剧里的。”
话毕,刘将成笑着递上了自己的名片,他这谦和的一笑,使得面上硬朗的五官柔和不少,平添了几分儒雅的气质。
“初次见面,你好。我是景陶的经纪人刘将成。”
说着递出了一张名片。
楚凉礼貌接过:“你好你好,我是演员楚凉,不好意思我的名片没有带在身上,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手里的名片呈简洁的黑白两色,上面几个大字十分醒目。
刘将成——景陶工作室。
啊,果然是小金主。
10、去我那
◎景陶的全能经纪人◎
门内,茶几上的泡面桶正升腾着袅袅热气,浓烈的调料味刺激着楚凉的鼻子,他皱了皱鼻子:“你又吃泡面。”
景陶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啊”了一声,转而问刘将成。
“老成,私房菜带了吗?”
后者不紧不慢提起一个大食包,正弯腰一样一样的往外掏食盒。有几样小炒,还有几样小点心,精致的外形和男人宽大的手掌形成鲜明对比。鲜榨果汁在玻璃杯中,鲜艳的颜色泡着晶莹的冰块,炎炎夏日光看着便已口舌生津。
全部摆开,占了大半个茶几。
不说费功夫,就是这一层层一杯杯的餐具,带来带去的也不容易。
说楚凉来得正好,景陶就是这个意思。他捏了一块芒果芝士,很自然的递了过去。
“尝尝,老成的手艺还不错。”
楚凉就着他的手吃了,入口即化,香甜又细腻。
景陶盛了三碗饭,小香米粒粒分明透着股奶香,香钵鸡像浇了一层金汁,素锦丰富,红烧肉肥而不腻。
大厨啊!
莫名其妙蹭了一顿好吃的,楚凉差点忘了自己干嘛来的。
饭后闲聊,他提起了早上的事。
“害,没什么。生意人,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和气生财嘛。”
话说的也很和气,楚凉再三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他早不该是血气方刚冲动非常的毛头小子了,尽管便宜了秦子墨那龟孙有点忿忿,但心中无比清楚,总比砸了景陶的生意好。
他彻底放了心。
刘将成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我在这一行八年了,也算有些经验。以后本子、合同,或者需要参谋的事情,都可以找我商量商量。”
“像今天,我很擅长处理这些小事。”
小事?
楚凉被他言辞之谦逊、品格之优秀、气质之亲和震惊的无以复加。
人脉广能力强,厨艺精湛又会做人。
看看人家的经纪人,咋就恁好呢!
两人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本着对景陶的信任,楚凉对这位刘大经纪人观感好的不得了,吃出来的感情尤为坚固。
“我比你们都年长,就喊你小楚吧。景陶一般叫我老成,你跟着他叫。”
老成持重,还真适合。
楚凉摇摇头:“我还是喊你成哥吧。”
“那行。”刘将成对他的观感也挺好。
成哥进组了,不仅包揽了景陶拍戏以外的一切“杂事”,还顺便将两人的伙食进行了质的提升。
两个多月,剧组辗转了一处海岛海湾和两处风景名胜取景,拍摄进度也顺利接近了尾声。
剧情走到了最后。
两人的对手戏,景陶还剩一场崩溃大哭的戏,也是这次“虐爱”主题虐的高潮。
剧中,范云根据线索怀疑自己父亲死的另有蹊跷,极有可能就是徐一辰父亲蓄意加害导致的悲剧。当年经济案中,徐氏家族横插一脚,他父亲反倒成了替罪羔羊。
他想找从小照料自己的小姨求证,不料这唯一的知情人竟被总裁的恶毒表妹开车撞死了。
父亲蒙冤,亲人惨死,这种情况下范云悲痛交加,哪里还肯向自己的“仇人”妥协。
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终被血一般的恨意所覆盖。
一点点,一丝丝侵占了一汪秋水下的绵绵情意。
犹如一只咆哮的猛兽,肆意冲撞起来。
他这一眼,楚凉整个心都揪起来,瞬间被带入。
心疼的厉害。
原着中,范云自然没能复仇成功。很现实,他终究逃不脱成为豪门笼中鸟的命运。
不过他疯了,没能放过自己,不过一两年便死了。让徐一辰下半生都活在悔恨之中。
楚凉觉得自己演的这个角色真是渣透了,幸而编剧将电视剧的结局改了,虽也是不能善终,范云却没有放弃复仇。
一场天意,徐一辰替自己的父亲还上了这条人命债。换成范云孤独的活了下来。
无论他做过多少错事,多偏执霸道。爱恨痴缠。
他死了,他终是不能忘了他。
令人唏嘘。
这还是个深情的角色,加上颜值能打,楚凉觉得自己的总裁也不是那么无药可救。
也还可以嘛。
事实上,他反倒一直觉得范云这个角色太套路化了,这样的爱情主题,千篇一律的清纯貌美人设,多少俊男靓女小粉红人演过。
实在不容易出彩。
但是,如今换了景陶演绎,怎么说呢,因为赋予角色立体丰富的感情,放大了最令人心动的部分……
既自然又能博得好感。
这很难。
或许这就是天赋,须知越细微真实,越能引人共情。
楚凉由衷的欣赏和佩服,原来套路化的东西也是经典。
恰逢对手戏的部分拍完了,小白花在天台吹冷风出戏,楚凉丢了魂一样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
那时夜已经深了,星星却格外漂亮。
一抹瘦削的白身影就着月光依在栏杆处,清幽如兰,像剧里的人物似得,转眼便会乘风而去。
楚凉望了许久,目光在他薄而翘的唇上游离。拍完这个戏,景陶的嘴都被自己亲肿了。
神智出走,他轻轻咳了一声:“说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在学校成绩也不错,这两年见识下来,自诩演的挺好的。现在想想,有些井底之蛙了。”
“你的戏真的好,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在谈恋爱。”
刻骨铭心,不可自拔。
景陶勾了勾嘴角,轻轻说:“我没演。”
“嗯?”
“我没演,我真的喜欢你。”
月亮害羞的从云层中冒出一点点头,楚凉惊讶的抬头,发现景陶正托着腮看他,月色朦胧在修长的指尖,衬的唇边的笑既清且浅,眼中温柔的像有破碎的星光。
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他按了按自己无处安放的小手。
“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
猝不及防,小鹿乱撞。
楚凉的脸红透了,他见别人表白时阵仗都挺大,再不济也得送点“定情礼物”什么的,他这样干巴巴实在唐突。
“要不……咱俩……”
月色又渐渐没入云层中,天台上的两个身影模糊的看不清了。
没两天忙碌,剧组就彻底杀青了。大家在酒店吃了一顿范导请的杀青宴,气氛热烈而欢愉,一则是对自己三个月工作有所交代,二来每个人的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舍。那些平时说不上两句话的此刻都热络起来,茶酒相撞,叮当作响。
关系好的,还约了晚上的酒局。
找楚凉和景陶合影的人不少,不过最红的还是唐娇,凭着姣好的外形和曝光,几个月下来粉丝已经涨到八百多万。
俨然跃升为小粉红。
范导忽的发出一声感叹,幸好幸好,再晚点她片酬该涨了。
楚凉没跟着凑热闹,替景陶挡了两回酒,没多久就拉着他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