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准备收拾行李,楼上的豪华大房里还乱糟糟的。
“怎么没看见成哥?”
“帮我接了个戏,去勘场子了。”
景陶横躺在沙发上,搭着大长腿,倒像是醉了。楚凉点点头,很自然的将他的空箱子拖出来。
“你回哪里?”
沙发上人转过来,白皙的脖子,透红的脸蛋,一双雾兮兮的眸子。
“就近找个旅店?”
那盈盈若水的目光,可怜兮兮的诉说自己无家可归。
无处可去。
对哦,房子都卖了。
楚凉恍然大悟,本来就经济紧张,还要养成哥那样的经纪人,开销够大的。
他犹豫了一下,试探道:
“要不,去我那凑合一下?”
景陶没说话,楚凉当他误会了,连忙澄清道:“我有一套房子没人住,两室一厅一书房。如果不嫌弃的话……”
扶手上的大长腿晃来晃去,昭示着主人的心情。
最终,沙发上的男人轻轻嗯了一声。
窗外的太阳正烈,酒店门口的接送车一辆接着一辆。
楚凉莫名松了一口气,两人开始收拾东西。景陶东西不少,尤其是衣服和鞋帽,还有一堆看也看不懂的护肤品盒子,一下午整理出来三大箱行李。
他自己才轻装上阵一个大背包。
怎么跟搬家似的。
楚凉还要回租的地下室取钥匙,于是在的士上给楚悦怿打了个电话。
“哥啊,我正要跟你说,你现在回来情况可不妙。”对方正在吃东西,夹杂着跟老鼠一样咯吱咯吱的声音,楚凉没听出来怎么不妙了。
“你偷偷从车库走,楼下有记者围着呢。”清脆声音停顿了一会,接着说,“实在不行,咱们还是搬家吧。胡大总管说这次弄不好我就彻底完了。”
“怎么?”楚凉心头一咯噔,上次虐待助理的事情上头条了?
“我进局子了。”那头的声音五味陈杂。
“什么!”楚凉的余光瞥到一旁的景陶正歪头看他,于是压低了声音,“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哥你别急,后来又把我给放了……就是被狗仔拍下了,拿钱压不下来。”
艺人只要有一点点污点,都会被各路媒体无限放大,更别说是进局子这种严肃的事情了。哪怕再无辜,牵连上一点点腥,违法乱纪的标签一贴,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胡大总管都摆不平,楚凉可不觉得这是没事的样子:“事闹的挺大?”
楚悦怿叹了一口气,又开始嘎吱嘎吱的啃东西,昨天到今天他可是累坏了饿坏了:“反正……一言难尽,见面再说吧。”
11、三人行
◎你没觉的自己,虎的慌吗?◎
楚凉挂了电话,跟景陶简短的说了一下情况,两人翻出帽子和口罩戴上。想想有些不放心楚悦怿那性子,又用手机发了条微信。
楚凉:楚小弟,刚才忘了说,那啥,哥带个人回去。
楚悦怿:【警惕】啥人?
楚凉:男人。
楚悦怿:???
楚凉笑,发了一个“哥脱单了”的狗头,楚悦怿那头疯了一样回了一堆阴阳怪气撕心裂肺的表情。
楚悦怿:你疯了!你有狗了!你在外面有狗了!
楚悦怿:你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楚悦怿:你这个负心汉啊啊啊啊!!!狗男人还要往家里带啊啊啊!!!什么妖艳贱货我要跟他同归于尽啊啊啊啊!
楚凉的手机震的跟洗衣机脱水似的,他赶快回了一条:
马上到了,别胡说。
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好久好久,最终弹出一句。
好啊,有本事就来吧,我会让他自惭形秽,知难而退。
“……”
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楚凉带着景陶刷卡进大门,恰巧听到两个保安在抱怨。
“什么大场面啊,3号楼的路都堵完了。”
“媒体记者呗,没听说过咱们小区有什么大明星啊,物业打十几个电话了,最晚明天,再不散就要赶人了。”
“扰民……呐。”
他们说的一点没错,远远望去就能瞧见黑压压的人头将高层围的水泄不通。扛摄像机的、拿话筒的,架望远镜的……
楚凉感觉有点慌,拉了景陶一把。
“我还是自己进去吧,你到后面公厕躲一躲。”
“一起吧,没事,媒体不认得我。”
看景陶铁了心要去参观自己的狗窝,楚凉着实有些不放心。
“那啥,我那个舍友……正在纯真的年纪,”他抿了抿嘴唇,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这里不好使,待会他要是胡言乱语,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那个男舍友?”景陶眸子暗了暗,嘴上还是笑着答应。
两人鬼鬼祟祟的直接从车库入口走下去,拐了几个弯就来到了一扇仅一人通过的黑木门前,楚凉正准备掏钥匙,倏尔门开了,从里面窜出一个瘦削白净的少年。
少年一头乌丝柔软,穿着白T黑裤,长得十分秀气,见到楚凉眼睛一亮。
“没被发现吧,他们查到我住在这里,堵了一天一夜。”
说话间,一双清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十足的鲜肉美少年。
接着话锋一转,脆生生的嗓音变得越来越尖细,得意道:“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咱们只住的起地下室哇哈哈哈哈哈!根本不用走大门啊哈哈哈哈哈!”
“……”
楚悦怿止住了笑声,同时也看到了楚凉身后的男人,脸色由晴转阴。
眼神交汇处,牵引着雷电。
楚凉赶紧做了简短的介绍,打断了三人之间流淌的诡异气氛。
那位叫景陶的小妖精,长着一张盛世白莲、天上明月光的脸,五官单拆出来倒是没有多惊艳,但是组合起来却堪称完美。尤其那气质,令人过目不忘,简直是老天赏饭吃。
别说比他了,跟巅峰装扮的楚凉相比都不差。
卧槽要输了!
一直以来靠颜混的楚悦怿竟然有种要丢饭碗的危机感。
这还怎么叫人知难而退?
他语气不善的跟对方打了个照面,景陶也礼貌的站了出来。
两人都在互相打量着对方。
这一凑近,楚悦怿发现自己更是比“敌人”矮了一个头,气的当场怄出血来。
楚凉招呼大家进屋说,顺便叉开了话题:“外面到底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怎么就进了局子,成了狗仔和记者的瓮中之鳖。
“哎,”说起这个,楚悦怿烦的直抓头发,“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饭局吗?来了不少老板,下半场去酒趴,本来一切都挺好,自荐的人也特别多,结果有个小明星动了歪心思,被那个什么纪检委安乔‘举报’了。他怀疑我跟那个小明星是一伙的,把我们都被送进去问话。”
“安乔?那个金牌制作人?他凭什么怀疑你?”
楚凉或多或少有些耳闻,这位大牌制作人,年纪不大,眼光却极其毒辣。除了一些顶级制作,挂名的无一不是在商业上获得巨大成功的。
不过听说为人刻薄,常常不近人情。起初因脸臭脾气冷被人唤做阳间白无常,后因为几个上热搜的“举报事件”,被网友戏称为金牌纪检委。
网络上流传着一句话:甭管圈里圈外,只要违法乱纪,金牌纪检委一定为你保驾护航,送你进去。
大到吸D、P娼,小到违规吸烟……栽他手里人不少。
因此,年年被当地警局授予先进个人的称号……
……
那也不能冤枉别人,毁人前途啊?
那是一段痛苦的记忆,楚悦怿不愿回忆:“还不是因为……我当时紧挨着他们……一直在场!当时的情况……我真是太倒霉了!”细枝末节的在情敌面前也不便细说。
楚凉问:“最后的调查结果呢?”
“当然跟我没关系!”楚悦怿梗着的脖子都气红了,“我早就跟那个什么阴差还是阎罗的鬼安乔解释了千八百遍了,他就是一头猪……不,一头猪都比他听得懂人话!”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楚凉想了想:“看来只能等警方通报了,到时候胡大总管再公关一波,希望不要耽搁新剧进组。”
“但愿吧。”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演不演戏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楚悦怿有些自暴自弃。
这时,一旁静静听的景陶突然出声了:
“如果是安乔的话,现在没事就是没事了。”
楚凉听了心头稍安。
“这样啊。”
楚悦怿才不想被“情敌”安慰,鼻子里哼了一声。
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两个矮凳子一张矮桌子,楚凉怕景陶坐着不舒服,便让他坐在床边。端来一杯茶水,想说些寒舍简陋不好意思的话,却发现对方深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屋里唯一的这一张大床上。
楚悦怿嘿嘿一笑上前煽风点火:“屋里就这么一张床,平时我们都是挤着睡的,暖呵。”
也不知怎的,话未说完,景陶手里的水杯就翻了,撒了自己一身。
楚凉哎呀一声,瞪了楚悦怿一眼,赶忙拿了一块干毛巾为景陶擦拭。
“先换上我的干衣服吧。”说着手忙脚乱的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白T恤,将他带到洗手间门口。
见对方脸上并未有愠怒、不高兴的情绪,楚凉松了一口气,关了门转向罪魁祸首。
楚悦怿有点懵逼,他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一激动就把人家的杯子掀翻了。还有点委屈,于是蹑手蹑脚也跑到洗手间门口,垫着脚尖往里面瞧。
被楚凉一个手刀打在脑袋上,这下委屈哭了。
两人拉拉扯扯到窗边说话,楚悦怿激动的说:“哥你要脱单怎么不找我?我愿意的呀!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肥似哦?你前女友都只有一张脸……还没我好看,还渣,你不吸取教训……”
楚凉想堵他的嘴,楚悦怿恍然大悟:“我刚才都看到了!哥,我知道了,你看,我也不差的……”
说着就撩起自己的衣裳给楚凉看,逼得楚凉哎呦一声身体后倾。
撩完衣服又准备拉裤子,纤细的腰身露出两条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哎呦喂!”这可不止身子往后仰一仰那么简单,楚凉眯着眼睛,又照着脑瓜子给了他一下。
……
“楚小弟……你真不知道吗?”
真不知道原因吗,你心里真的没点B数吗?
“什么啊?”楚悦怿揉了揉自己头,有点疼。
“你没觉的自己,虎的慌吗?”
“什么意思?”
说话间,在洗手间墨迹半晌的景陶出来了。
楚凉拿了钥匙准备出发,楚悦怿一听原委整个心都在滴血。
“郊区那套新房?他要去住?!”
感觉心脏病都要犯了。
“我也要去住新房子!他一个人哪住的了那么大的房子啊……而且我们也得找地方搬家啊,这个小区被堵,已经暴露了……啊啊啊啊哥你不能这么偏心啊啊啊啊!好歹我也是跟你分摊两年房租的同床好基友呜唔……”
后半句已经被楚凉瞪回了嘴里。
景陶一听是新房,怎么好意思自己一人独享,留楚凉和楚悦怿挤在这么个地下车库的环境里。
还是在一张床上。
楚凉无法,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决定三个人都搬进去,一人一间,楚悦怿住有榻榻米的书房。
万万没想到,自己不仅当足了十万瓦的电灯泡,还从楚凉这只铁公鸡的嘴里占到了一个免费的房间。楚悦怿高兴坏了,说干就干,拿起编织袋就开始收拾东西,那干练的模样一点也不比风餐露宿说走咱就走的流浪汉差。
三个人提着行李从车库出来的时候,门口的出租车师傅都等急了。看在他们三个高的高帅的帅都是大明星的份上,为自己正在读高三的女儿一人要了一张签名照,这才罢休。
楚凉心里默念一句阿弥陀佛,等拿回去就会发现这三个人都糊到底了。
12、往事如风
◎给媳妇儿的大房子◎
A市的郊区这两年开发速度很快,楚凉的房子买的还算早,位置很不错。附近商圈便利,从三十二层俯瞰,既有霓虹炫彩,又有清风远山。大门打开的时候,楚悦怿兴奋的像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就飞进去了。
三个人各自在房间收拾东西,整理厨房的时候楚悦怿翻出了昨天买的大西瓜,就着案板切了,叮叮咚咚的菜刀声响。
不知何时,厨房门口停了一片阴影,起初他没在意,过了一会觉得脊背发凉。
回头一看,是跟一座山一样的景陶。
干嘛,这小子也太高了吧。
楚悦怿瞥了一眼,粗大的神经让他忽略了如凉风拂面的危险信号。
转过来继续切瓜作业,嘴里还念念有词:“哼,这房子本来是哥买的新房,留着结婚用的,后来那女的跑了,他一直没舍得住。”
“婚房?”背后的声音低沉沉的,阴影一直笼罩在楚悦怿的头上。
“嗯,宁愿睡地下室,也要留着给未来的媳妇。”天真呐,菜刀剁在案板上的声音重了重,“我都说了愿意给他当媳妇了,也不给我蹭个屋子,哼,如今……”
如今……
“哼,算了算了,吃瓜吧!”楚悦怿拿出大果盘将西瓜一片一片的摆好。摆着摆着,倏尔,觉得厨房的温度好像上来了,手臂上的鸡皮也退了。
一转头,景陶还跟个鬼一样的站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