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了整场意外的胡成从旁边冲过来拍着喻以年的肩膀,眼神晶晶亮:“牛哇牛哇,刚才那个暴扣,球场上少了你都是他们的损失!”
喻以年拂过他的手,这人在自己旁边叨叨这么久,自己大概也能猜出来他的身份了,估计是原主唯一一个关系还算可以的朋友。
“胡成,你来找我干什么?”
胡成一愣,拍着喻以年肩膀的手也停顿了一下。他在原地思考了几秒,才一脸凝重地看向喻以年。
“......你好像要挂科了。”
第2章
“......?”
此话一出,喻以年的表情顿时一片疑惑,仔细瞧着还有点茫然,好像短时间内压根没明白胡成的话一样。又或者说,“挂科”这个名词从未在他字典里出现过,以至于他对这个单词如此的不敏感。
然而仅仅几秒钟后,喻以年就倏然反应过来,眸子睁大了些许,整个人看起来比刚刚身在牧行方怀里还要不淡定。甚至都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语气也不自觉加重:
“挂科??”
“嗯。”胡成心里琢磨着喻以年估计是追男人太上头了,平时来上课也不注意听,更别说还时不时逃课去上牧行方他们专业的课,点名都是自己给兜着的,他不知道课题也难怪。
因而胡成挑着捡着将事情原委给喻以年叙说了一遍:“咱心理学这门课的期末作业不是自主选择研究课题吗,先把课题题目报上去,最后统一评分,整个班里就你没交了,学委说半小时之内你要是不交就默认期末没分......”
他话还没说完,喻以年眯了眯眸子深吸一口气就往前走,看那架势,好像要回去和学委拼命一样。
胡成一愣,终于意识到了喻以年的不对之处,剩下的话吞回喉间。他刚想追上去,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脚步一顿,胡成又回头看了看旁边的垃圾桶,扬声道:
“......哎你先别急啊,盒子里的东西你不要了吗?不是花了好长时间精心挑选的吗?”
他话说完再一定睛,刚刚还在他身边的喻以年转眼之间已经走出了老远,眼见着就要拐弯消失在视线之内了。胡成见此一咬牙,再不犹豫,回身从垃圾桶里捞出那个盒子追了上去。
而此时前面快要转弯的喻以年,被周围陌生的环境激了一下,整个人迅速冷静下来。
......上头了,差点忘了他根本不认识路。
喻以年抿了抿淡色的唇,克制住自己心底的情绪,脚步放慢等身后的胡成过来。
他在学习上向来一路绿灯,从没为挂科担忧过,倒是忽略了原主是个彻头彻尾的学渣。
思及此,喻以年神情中又露出一抹嫌弃。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急,现在可算是慌了吧?赶紧的,”胡成从后面追上来,步速不减,转瞬之间便已超过了喻以年,回头嘴里絮絮叨叨:“要我说,但凡你平时多用点心,都不会是这样......”
喻以年自知理亏,无话可说,只得沉默地听着,脚下不停。
看他步子的频率,要不是不识路有意控制着,恐怕现在人早就已经到了学委面前了。
教室距离他们并不是太远,两人没花费多长时间就已经到了门前。此时早就已经下课,这一层人散得七七八八,显得有些空,以至于教室里的说话声隔着一道门他们俩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都几天了?跟要账似的,挂科的又不是我,他爱交不交,我走了。”
话音刚落,喻以年面前的门就被猛地打开,两人同一张带着薄怒的脸相对无言。
沈金金怒气冲冲的动作肉眼可见地停滞了一下,看着门口微微喘息的两人磨了磨牙。半晌冷哼一声,仍旧是十分生气的样子,只是往外走的脚步顿住了。她的手从门把上收回,转为抱臂站在门口。
“最后一次机会,一分钟之内说不上来课题题目就算你放弃了,到时候......”
喻以年耳朵里已是听不清学委的后半句话,他舔了舔唇角,因为过度紧张嗓子有些发干而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指尖也忍不住掐上了柔软的指腹,来迫使自己保持冷静。
不可以。
也绝不能挂科。
千钧一发之际,喻以年综合着原主实际情况飞快又铿锵有力地报出了一个课题:
“《探究如何从被舔当事人的情绪及行为变化来分析其心理》。”
随着他清越至极,而有些冷淡的话音落地,场面一度变得十分诡异。
大概是这个课题太过于出人意料,以至于在场的人愣愣地听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仿佛连空气也一并凝滞住了,只有教室里的风扇在无助地转着。
原本沈金金的脸上还留有余怒,然而在骤然听闻喻以年快速报上来的课题后,她一双杏眼抑制不住地睁大,目光震惊,以至于那抹怒气,相形之下都显得十分苍白。
喻以年身旁的胡成,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与此同时,沈金金身后的教室里传出清晰的两声被敌方击杀的游戏音效,激昂又有些遗憾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寂静,喻以年的目光也同里面两个正捧着手机打游戏,却抬着头显得十分呆愣的男生对上。
被迫承载着几道震惊目光的喻以年仍旧淡定,淡定里又有些无奈。
他也是没有办法。
毕竟原主学习是真的不行,唯一为人所广知的标签大概就是舔狗,舔得专情,舔得有毅力,舔得雷打不动。
这是他短时间内能做出来的最优解了。
“你......你确定吗?”沈金金似乎是缓过来了,大概是这种课题名称前所未见,令她没忍住张口试探着问了出来,甚至还把此次自主研究要求给他大体上解释了一遍。
“嗯,就这样,麻烦了。”
喻以年语气都没变过,再次肯定。
“......那好吧。”沈金金见他这般态度,也不再多言,伸手撩了一下耳边落下来的发丝,转身离去。临走前落在喻以年身上的目光仍旧是一言难尽,不过仔细看起来,倒是不怎么生气了,多了几分复杂难辨。
“不走吗?”
喻以年解决了眼前大患,心下微微放松,语气也不由得轻快了点,如墨晕染开的眸子里禁不住含了一点笑意,回身看着愣愣的胡成轻声询问道。
“啊?哦!”胡成终于反应过来,同喻以年并肩走着。途中有好几次都偏头看向自己身旁的人,神情间犹犹豫豫,想说什么又忍下来的样子。
喻以年没有察觉,他刻意慢了胡成半步,一边跟着胡成走一边垂眸思考着事情。
......照目前这种情况,他算是彻底接管了原主的身体,一并接管的还有原主留下来的各种糟心的事迹。再加上刚刚紧急想出来的课题,他大概短时间内摆脱不了“舔狗”这个头衔了。
想到这里,喻以年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然而很快,他又舒展开来,眸色重又变得平和湿润。
不过没关系,不挂科就好,成绩什么的他会再提上去。再说了,他又不是舔狗,对主角攻丝毫兴趣都没有。
课题的任务罢了。
想通之后,喻以年轻轻呼出一口气,唇角挂上笑意。
然而在他开始打量校园风景还有路线时,却发现自己身边的胡成各种抓耳挠腮,还时不时看向自己,各种“欲说还休”。第三次同胡成眼神撞上的时候,喻以年叹了口气,示意他把话挑明。
胡成收到指令,一股脑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就是想问,你对牧行方,不会是变本加厉了吧?”
连课题都要和他沾边!
胡成是真的忧心,自己这混宿制里难得的同寝同班的朋友,虽然遇到牧行方是舔了一点,但其他时候还是可以的。现在这样,还真是难说。
喻以年听闻后一愣,随即否定:
“不是。”他想了想,又斟酌着补充:“我现在觉得,和男人比起来,先稳定课业比较重要。”
“但是我毕竟已经落下了这么多,从最熟悉的开始会更容易一点。”
比如说那个课题。
喻以年说得真情实感。
这也是他的真实想法,考虑到他和原主的性格差别总要过渡一下,这才就着原主的视角解释了一通。
果不其然,胡成听闻后差点感动到落泪,揪着喻以年又是一阵叭叭,那输出量,麻雀听了都要落泪,直到两人到了寝室他才消停下来。
喻以年率先走进去,脚下颇有点迫不及待。虽说自己包容度还算高,但骤然面对胡成这类话唠,也还是有点吃不消。
他们俩的宿舍是这一层里唯一的二人间,抛开这点微小的差别外,同其他的四人间并无分别。
然而,当喻以年走到属于原主的床铺前,差点回身折返出去。
为什么墙上会有这么大一张主角攻的脸啊?
还是巨型、高清、海报!
喻以年站在桌前默然无语,平生第一次感受到窒息。一双极为好看的冷淡墨瞳和墙上牧行方帅气逼人的面庞直直对上,隐隐泛着生无可恋,忍了又忍才把心底躁动的吐槽欲压回去。然后当着胡成的面把海报撕下来卷成筒扔到角落里,表明自己的心志。
胡成见此露出个笑,有些兴奋地扬了扬手里的盒子:“这里面的腕带怎么处理啊......”
喻以年整理着东西,头也不回:“你喜欢的话就送你了,算是谢谢你挽救了我即将挂科的命运,不喜欢的话就直接扔掉吧。”
说着,他把原主遗留下来的无用东西清理到一边,从角落里搬回落灰的专业书。擦拭干净表面后,喻以年顺便打开来看了看。
打开的那一瞬间,从里面扑簌簌掉落出来好几张照片。
每一张都是牧行方,每一张都不尽相同。
“......”
喻以年额角青筋跳了跳。
第3章
“快过来帮我开个龙。”孙昊侧坐着,一条胳膊搭在椅子上,低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手机,他旁边是同样坐姿的梁允义。
在略显激昂的游戏背景音里,孙昊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边飞快地操纵着游戏人物,一边头也不抬地问身旁人:“哎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他问完这一句又闭上了嘴,直到手机里传出一道“击杀主宰”的音效后,才缓缓继续:“今儿个咱们家芳芳怎么回来的这么顺利了?没被喻以年那小子缠上?”
梁允义抽空白他一眼。
“我还以为你要说对面搁哪蹲咱俩呢,天天说话大喘气。”
看他的面孔,赫然就是之前跟在牧行方身边,对喻以年一脸鄙夷的男生。
仿佛记忆被唤醒,梁允义一张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手底下补兵都漏了好几个。“......别提了,咱芳芳校草今天差点失身。”他转念一想,又改口道:“哦不对,是已经失了身!”
“???”
孙昊顿时来了兴致,闹着梁允义要说个清楚。梁允义纠结半晌,最终也没耐得住寂寞,两人头碰头八卦起来。
正当他们俩说到喻以年如何如何使计赖在牧行方怀里,两人是如何如何抱在一块的时候,正主回来了。
气氛顿时危险起来。
牧行方一跨进宿舍门,便听见里头咋咋呼呼的八卦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讲解很到位,角度很独特,他面色顿时黑了一瞬。
......又是喻以年!
连比带划生动形象倾情讲解的梁允义,瞧见牧行方的脸色后立马收了声,甚至还颇有眼力见地胳膊肘暗暗捣了下孙昊,补救道:
“......咱们芳芳校草怎么能看得上喻以年呢,打你的游戏去。”
牧行方心里的想法被梁允义一语道破,顿时无言。他冷着脸抿抿唇,好半天才低声吐出一句:
“不要叫我芳芳。”
“好嘞芳芳!”
说完两人招呼了牧行方一声,又埋头打起了游戏。
华丽张扬的游戏声再度响起。
牧行方默立片刻,转身去了浴室。
明明只是初夏,天气却闷热的紧,牧行方动动手指,有些心烦气躁。他伸手拉住衣角边缘,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指尖搭着这件再普通不过的白T,上面好像还残留着某个人的温度和沾染上来的气息,牧行方眼神凝住,晚间发生的画面一帧帧地在他脑海里闪过,令他不可自抑地皱起眉头。
啧。
怎么会有喻以年那种人,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
自己早就说得很清楚了,却还是像没听见一样天天黏过来。
还有这次,明显就是早有预谋对着自己扑过来的。
思及此,牧行方眸底微暗,潮水一般滚动着厌烦的情绪,顺手将那件白T扔进了衣篓里。
水流在他形状完美的身体上缓缓流动,顺着漂亮的人鱼线下滑,然后滴落在瓷砖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牧行方微微闭着眸,锋利的眉眼因沾染水雾而显得有些潮湿,但却像一张画又往里添了浓墨重彩的几笔,帅气得惊人。
或许是沾湿的发丝在眉间扫动太过烦人,他抬手将头发尽数撩至脑后,周身环绕的躁郁的气质也逐渐沉淀下来。
过了一会儿,牧行方伸手去拿自己身侧的沐浴露。
这个小臂放在腹前,状如单手怀抱的姿势让他动作一顿。
愣神间,喻以年的身影又闯进了脑子里,带着温度和气息。柔韧的腰肢似乎就紧紧贴在身前,自己的手,也像是就隔着一层布料,按在那微弹的皮肤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