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随着他这番话说出去,牧行方又没了声音,垂着眼给他清理伤口,然而动作却是又轻了点。
最后还在指腹上贴了一个OK绷。
喻以年笑了笑,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捏了一把牧行方的脸,将那张一直沉默着颇显得严肃的俊脸扯得微微变了形。
“笑一笑,别不开心了,我已经没事了。”
他不清楚牧行方心里真正的所思所想,只当是对方还在心疼自己手上的伤口。
牧行方盯着喻以年看了几秒,终是顺着他的意思露出了一个笑,随后又在喻以年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好。”
宿舍外边的走廊上,几道亮度不同的光束交错着打在墙壁上,以至于喻以年和牧行方在宿舍里也能清楚的看到。与此同时,外面也有着好些人的说话声,议论着学校此次猝不及防的停电。其中不乏许多抱怨声,唉声叹气,絮说着自己的手机已经要没电了。
牧行方似有所感,拿过手机看了一下信息。
上面果然有着学校对此的回复,时间是在十几分钟前。那时他正在安慰喻以年,自然是没有看到。
牧行方扫了一眼,又将手机放了回去,对上喻以年好奇的目光,他简明扼要地将校方的解释说了一下:
“因为最近下大雨,学校的电路失修,不小心进了水,所以才造成了停电。不止我们这,好像别的宿舍区也是这样。据说现在正在抢修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喻以年闻言,理解地点了点头。
他想了想,伸手扯了一下牧行方的衣袖。
“......那你今晚,能不能陪我一起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电,以免自己在黑暗里应激反应再次发作,喻以年觉得还是留在牧行方身边更安心,也更为稳妥一点。
思及此,喻以年看向牧行方的眼神里带了一丝期待。
牧行方喉结滚了滚,眼眸中倒映着眼前人的身影,他覆上喻以年的手。
“当然可以。”
说着,牧行方便动作果断地上了床,垂眼看了一下后,示意喻以年往里边去。
“宿舍的床有点小,怕你半夜不老实掉下去,所以我睡外面。”
喻以年点点头,乖乖躺在了最里面。等牧行方也紧跟着躺下时,他才慢慢靠近,窝在牧行方的怀里,舒服地叹了口气。
目光触及到对方身后影影幢幢的光,喻以年又出了声:
“手机里的手电筒关掉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电,还是省着点用吧。”
牧行方拉被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他有些讶异。
“关掉的话,你不害怕吗?”
“害怕。”喻以年回答的毫不犹豫,他眼睛弯了弯,又紧接着把话说完:“但是你在,我就不害怕了。”
说着,他又往牧行方怀里埋了埋,一副全然依赖的模样。
牧行方愣了愣,直起身子将手电筒关掉,而后拉过来被子,胳膊搭在喻以年腰间,用力将人揽紧。
“睡吧,年年。”
喻以年应了声,闭上了眼睛。
因为手一直放在对方背后,所以牧行方很清楚地感受到喻以年的呼吸频次变化,随着时间的过去,对方的呼吸渐渐放缓,慢慢陷入深眠。牧行方也就放下心来,也放任自己睡过去。
然而后半夜,牧行方的担忧却是成了真。
喻以年的皮肤开始滚烫起来,是一种不正常的烧热。脸颊上也泛起一丝红晕,昭示着烧热的来袭。他眉头紧蹙着,十分难受的样子,且在半梦半醒间还在一刻不停地在自己身上轻蹭,试图缓解几□□体上的不舒服。
牧行方被他蹭醒后,赶忙起身试了一把喻以年的温度。
手底下的滚烫令牧行方面色难看起来,他打开了手电筒,麻利地起来为喻以年找药。
片刻后,牧行方带着一粒退烧药和一杯温水返回。
“年年,起来吃药了。”
牧行方轻声喊着人,然而喻以年却是混混沌沌的,整个人恍然未闻,闭着眼睛独自陷在发烧带来的昏沉倦怠感里。
牧行方只得暂时放下杯子,将喻以年扶起来,让他靠近自己怀里。
这一靠让喻以年又找到了目标似的,在牧行方怀里无意识地轻蹭,往牧行方的颈项深处埋去,喉咙深处也呜呜咽咽着,像是被烧热欺负狠了一样。
牧行方心疼地覆上喻以年的脸颊,轻轻摸了摸,随后哄着人吃药。
可能是烧热来得真的太过猛烈,以至于喻以年陷在梦魇里,丝毫听不清牧行方的话,反而是愈加难受。这种发烧的痛楚得不到有效疏解,眼睫都轻颤起来。
牧行方抿了抿唇,干脆自己吃了那粒药,喝了一口水后,掐着喻以年的下巴渡给他。
因为发着烧,喻以年的唇瓣都比以往多了几分热度。口腔里随着药片的推进,逐渐漫起苦涩的感觉,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一点,喻以年迷迷糊糊间哼了几声,像是在表达不满。
牧行方喝了点水,再次贴上喻以年的唇,以此来减轻苦意。
大概是亲吻真的能带来愉悦感,即便牧行方已经主动离开,但喻以年在半梦半醒之间仍旧一直不停地朝牧行方索着吻,从唇瓣到下巴,细细密密的。
牧行方攥住喻以年的手腕,直视着喻以年眼尾旁勾人的红艳,对上那双因为发着烧而懵懵懂懂格外湿润的眼眸,沉默无声地埋首下去。
手电筒细弱的光线在旁边兀自亮着,在墙壁上投下两人的剪影。
发着烧的喻以年身体感官格外敏感,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贴着OK绷的指尖抓紧了身下床单,胡乱地揪成一团。喻以年眉头轻蹙着,纤长的眼睫轻颤,被亲吻的嫣红的嘴唇微微张着,不断吐出湿热的呼吸和黏腻的轻哼。
牧行方的动作自然是称不上熟练,尽管有在刻意放慢,但牙齿却仍会在不经意间磕碰到,引得喻以年吃痛地啜泣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单在漫长的时间里被喻以年揪成了褶皱的一片,他的身体猛然绷紧,又慢慢放松下来。牧行方直起身子,喉结滚了滚,吞咽了一下。他目光落在喻以年身上,抬手爱怜地拭过喻以年眼角旁的湿润,又将人揽紧。
可能是退烧药起了作用,一直缠绕着喻以年的梦魇在不知不觉间也在消退。他凭着本能,又窝在了牧行方怀里,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忘了说,本文快要迈入完结的行列啦,大概在九月初吧感谢在2021-08-28 18:28:54~2021-08-29 18:36: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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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窗外的风声不知何时小了下来, 一派宁静,不再如夜里那般嘶吼着,搞得人心神不定。但雨却仍是淅淅沥沥的, 敲打在玻璃窗上,叮叮咚咚的, 像是一串小风铃。
天边熹微,隐约透出点鱼肚白, 这点微光溜进室内, 勉力驱散了一点深沉的夜色, 令屋子里隐隐绰绰,泛着点墨蓝的颜色。
在这样的情景下, 喻以年被子里的手动了动,他无意识地抬起胳膊放在额上,又顺势捋了一把额前发丝。指头触及皮肤,有一点粗糙的感觉,与往日的柔和温润大不相同。似乎是被这点异常感觉所唤醒,喻以年薄薄眼皮下的墨瞳转了两转,恍然睁开了眼。
满室沉静中, 他眯着眼将手指放在眼前观看。
由于现在天色仍旧暗沉, 喻以年的视力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是被削弱了一层, 再加上刚醒来记忆驳杂不清, 他看了好几秒才辨认出这是昨晚牧行方给他贴上的OK绷。
相应的片段也断断续续地涌现在脑海里。
身侧的温热感觉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昭示着对方的存在。喻以年唇边抿出个笑,又侧转了身子, 目光仔细描摹了一下牧行方的睡颜。大概是由于深睡着的缘故,对方周身的那种较为锋利的气质也被无形中收敛住,凌厉的眸子闭合着, 整个人安安静静的,甚至还有点可爱,但只有熟知他的人才能体会到对方醒着时看过来目光里的侵略性。
喻以年摸了摸牧行方的脸颊,将被子拉好后又窝进了男人的怀里。满足地叹息一声后,他渐渐闭上了眼,再度陷入沉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周遭的阴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明亮的白光。外面的雨可能已经停了,声音小了些,只是窗台上的积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着。
这一觉睡得有些漫长,从天未亮一直到上午,整整几个小时过去。本意只是想再眯一会的喻以年此刻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好半天才从那种茫然的感觉里走出来。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一惊,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上午还有课!
喻以年呼吸顿时一窒,有些着急地掀开被子。
然而旁边的牧行方仍旧是闭着眼,对此一无所觉的样子。估计是怕挤到自己,对方一直是睡在床边上,以至于自己这边还留有好大一块地方。他高大的身躯蜷缩在一起,莫名地令人心疼。
喻以年抿了抿唇,放慢了自己手上的动作,拿过手机想去看一看时间。
只不过手机屏幕才刚刚按亮,喻以年还没来得及瞄一眼,肩膀上就陡然搭上来一只手,温柔又不容拒绝地施了点力道,把自己重新按回床上。
眼前的场景重又变成光滑一片的白色天花板,喻以年拿着手机愣了几秒,一偏头对上了牧行方的目光。
牧行方胳膊垫在喻以年颈间,似乎是能猜到枕边人想说些什么似的,他轻笑了一声,勾了勾喻以年的发丝,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带着刚刚睡醒的慵懒:
“别看了,早上我已经让胡成帮你请过假了,安心躺着吧。”
虽然牧行方这么说,但喻以年还是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此刻已经将近十一点,也就只有几分钟的区别。
喻以年一顿,眼睛都不由得睁大了些许,像是被这个数字惊到了一般。
牧行方又是一笑,带得胸腔震动起来。这震动紧贴着喻以年的臂膀,很快拉回了喻以年的思绪,他有些着急地对上牧行方的视线,问道:
“你给我请了假,那你呢?”
“当然是也请了。”牧行方仍旧是漫不经心的调调,指尖从喻以年纯黑柔顺的发丝掠过,转为描摹了一下眼前人精致好看的眉眼。“我不太放心你,所以也跟着请了。”
喻以年皱着眉头握住牧行方不断作乱的手,接着询问:
“课业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影响什么?放宽心,上午的课不太重要,回头补一补就跟上了。倒是你,估计我就算去听课了也会在心里挂念着你,一上午都听不进去,那样还不如在这陪着你呢。”
牧行方说得有理有据。
没有人会不喜欢爱人对自己说甜言蜜语,即使是喻以年也不例外。这番真心实意不加修饰的话听在喻以年耳朵里,像是蜜糖一般,令他不自觉露出一个微笑。
然而片刻之间,像是注意到了牧行方话里的深意,喻以年面上的笑又淡了几分,思虑着垂了眼,眉宇间染上一层薄薄的阴霾,斟酌着问出了声:
“昨晚......我是不是发烧了?”
睡觉之前他没有感觉,但参照牧行方话里的含义,自己在半夜间必定是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会令对方这么担心,即使不去上课也要在这陪着自己。
而这发生了的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自己的应激反应又发作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牧行方接下来的话也证明了这点。
“嗯,后半夜忽然烧的厉害,不过幸好是退下去了。”
牧行方回答时的表情看不出来什么,但喻以年却能从末尾稍许庆幸的语气中窥伺到昨晚自己高烧时的情态,一定十分麻烦。
思及此,喻以年抿了抿唇。
牧行方伸手抚平喻以年眉宇间的褶皱,无声地给予对方安慰。但并没有急切地追根究底,只是沉默着,等一个机会让眼前人心甘情愿地告诉他。
他们俩又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这才起床。
此时已经十一点多,喻以年洗漱完又回到床边拿起手机看了看,微信里是胡成好久之前的一串消息,询问着他早晨发生了什么。
喻以年手指在输入框里敲敲打打,简单回复了一下,便又打开了外卖软件。
都这个点了,食堂里想必也是人满为患,那还不如点个外卖,也省得走那么远只为吃口饭。
他问了一下牧行方想吃什么,得到回答后便利索地点了两份一样的。
睡了一夜的床铺上有些凌乱,尤其是床单,遍布褶皱,显得十分暧昧,好像这张床上多出一个人睡觉后便发生了什么似的。
喻以年拉平床单,又叠好了被子,但他看着这隐隐约约的纹路,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
倏地,半夜间的零碎片段从他脑海里闪过。
身体上的轻抚,濡湿潮热冲击大脑的快感,以及自己溢出齿间破碎的泣音,伴着零落的画面,尽数从脑海深处浮现。
喻以年搭着床单的手飞速缩回,白皙的面颊上浮起一抹红意。
这时候牧行方也从卫生间里洗漱出来了,走到窗边打开了玻璃窗透透气,又返回到门边开了门,让新鲜空气得以进来,循环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