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倏地停住。
像是在隐忍克制着什么似的。
仿佛过了个世纪那么漫长,牧行方终于成功地为喻以年穿上了长袜,如释重负地站起来。
他深呼吸了一下,走向卫生间,想要洗把脸冷静一下。
还没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了沈昕昕的声音:
“等会继续啊,接下来是公主抱。”
牧行方脚下乱了一瞬,身形看起来还有点踉跄。
作者有话要说:
cos的是动漫《黑执事》,执事塞巴斯和夏尔少爷,没看过也没关系,文中提及的不多,不影响阅读~
看年年和芳芳就够啦
第12章
喻以年没有去看牧行方如何,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不远处的卫生间传来一声咔哒的落锁轻响,他眼帘微垂,上扬成好看的弧度,不动声色地遮掩住了明明灭灭的眸光。
两只脚轻轻靠在一起,一只被精心侍弄着穿上了白色长袜,另一只任由其光裸着,随着心绪的起伏在床边微微晃荡。片刻后,喻以年似是意识到了这种行为的不妥,动作微顿,一双脚又同时落下来,轻轻踩上柔软厚实的地毯。
小腿处似乎还留有那种被触摸的感觉。
有些痒。
喻以年抬了抬腿看了一眼,目光莫名。
对方径直走过来干脆利落地跪在他面前时,喻以年没当回事,反正大家都是按照指令来。因而他只是耐心地按照沈昕昕的要求摆好姿势,配合牧行方的动作而已。
自己属于被动方,不需要动来动去,这就为他腾出了不少空间。
牧行方兢兢业业给他穿袜子的时候,喻以年就可以保持着那样一个舒适的姿势,轻轻松松地打量着对方。
然而看着看着,喻以年忽地就不自在了起来。
从那个角度,他能清晰地看见牧行方挺拔的鼻梁微抿的唇,因为距离太近,他还注意到了对方微颤的眼睫。同时牧行方带着白色皮质手套的手也轻柔地抬起自己的小腿,掌心附在自己皮肤上。
骤然的触碰让喻以年指节微动了动,但他很快便克制了下来。
相贴的地方逐渐升温,热度肆意蔓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皮肤太过敏感的缘故,喻以年竟觉得十分的痒,让他陡然生出一股冲动,想要把腿缩回去。
但是这样一来拍摄就会因为他的失误而重新开始,喻以年不想那样。
于是他只好咬牙忍着。
沈昕昕喊停的那一刻,喻以年清楚地听到自己松了口气的声音。
思及此,他不禁伸手扯了扯长袜。
“把另一只也穿上吧,还有这个。”注意到了喻以年的动作,沈昕昕从相机跟前抬起头,目光搜罗了一圈,从不远处拎回来一双棕色英伦风皮鞋,朝他眨眨眼:“等会儿我们继续!”
喻以年“嗯”了一声,依言穿上。
拎起鞋跟的那一刻,他听见卫生间的门打开了,喻以年不禁抬头望去。
黑色的执事装将对方的身姿衬得愈加挺拔,帅气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能是一直扣到喉结的领口,还有白色的皮质手套给了喻以年一种错觉,他竟然觉得这样的牧行方有些禁欲,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在球场上的感觉。
不可否认,仍然耀眼,仿佛天生处在众人的视线焦点。
喻以年仅仅是粗略扫了一眼,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见一旁传来沈昕昕激动的话语:“回来了啊,那开始公主抱吧!”
他站起来的动作一僵,差点又跌了回去。
与此同时,原本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牧行方也禁不住的面容一滞,仔细看去,似乎还有点无措。
然而沈昕昕却不管两人的心理活动,兴高采烈地指挥:
“哎对,站到那边......以那块窗帘作为背景......对对对,就这样。”她满意的朝两人一点头,举着相机笑容满面:“那抱吧。”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有点诡异。
因为两人谁也没有先动。
沈昕昕见此也不着急,一边调着相机的焦距,一边耐心地等他们俩调好状态。
良久,久到喻以年腿有点麻,觉得这样不太行,准备主动过去时,他看见牧行方动了,眸光幽深径直走向自己。
皮鞋敲在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听起来有点沉重。
牧行方一句话没说,微微俯下身子,一条胳膊横在喻以年背脊处,另一条穿过腿弯,一个旋身,将喻以年打横抱起。
动作干脆果决,像在心里预演了千百回似的。
身体的骤然腾空让没做好准备的喻以年心神一惊,倒抽了口凉气,同时胳膊也不由自主地自动环住牧行方的脖颈,身体重心向他偏移,防止自己掉下去。
沈昕昕迅速按了两下快门。
但她仔细看了一眼相片,有些不满意,又全都给删掉了。
“喻以年小学弟,别那么紧张嘛,放松一点,和校草贴贴不开心嘛?”沈昕昕重新扬起笑脸,指导两人:“哎对,头可以靠在他肩膀上,不用看他的,自然一点......”
喻以年按照沈昕昕的要求微微调整了一下,垂下眸子不去看牧行方。
但他的身体还是无可自抑地紧绷着,好像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每一寸皮肤都在抗拒这个怀抱似的。
而且,他总疑心此时抱着自己的牧行方,虽然表面上什么都没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其实心里十分想要立刻把自己丢出去。这个想法盘旋在他脑海里,逐渐变成了一种危机认知,让喻以年没法放松下来。
这样不行。
喻以年抿抿唇,暗暗告诫自己。
他搭在牧行方肩膀上的手,随着心潮起伏不自觉地微动。尖锐的指甲渐渐掐上了柔嫩的指腹,并在上面留下来好几道泛着红的月牙形痕迹。
指尖熟悉的刺痛让喻以年顷刻间冷静下来,脑子也不再混沌。他微微闭了下眸子,身体慢慢不再紧绷,渐渐接纳一侧陌生的温热。
怀中人身体的僵硬,抱着他的牧行方自然能感知到。
两人身体相贴,喻以年稍稍动一下他都能知道,更别说是大规模的身体绷紧。
牧行方目光落在喻以年的发顶,眸色晦暗不明。耳边传来的沈昕昕不厌其烦地安抚,都尽数被他屏蔽掉。
他其实很想说些什么让喻以年放松一点,哄着也行。但在心里搜罗了一圈词汇后,牧行方发现,他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什么安慰的、诱哄的、宠溺的话,都仿佛从他脑子里长了翅膀凭空飞走了一般,让他有一种自己蠢笨如此的感觉。
而且,他还发觉,这好像就是他和喻以年的平时状态。
半点不掺假,毕竟他见着喻以年不绕道就不错了,何谈交流。
牧行方不禁沉默了一下,手上却不自觉紧了一些。
为了营造一种晦暗朦胧的感觉,房间里刻意没开灯,甚至连他们身后复古精致的窗帘都完全拉上了一片。另一片没拉满,之间露出了颇为宽敞的一条,让外面的光透进来。
此时已接近傍晚,光线渐渐弱了下来,变得柔和不刺眼。立地的玻璃窗外面不再是蔚蓝澄澈的一片天,而是开始晕染升腾起了晚霞。
白色的云在夕阳的照拂下,流溢出漂亮的色泽,且随着风流和时间,还在不停地变化。亮黄暖橙淡粉等等色彩组合在一起,互相侵染互相影响,油画一样,被精心固定在透明玻璃内,好看的一塌糊涂。
这也成了此处空间里唯一明亮的颜色。
喻以年和牧行方周身,无不笼罩在昏暗朦胧中,被暧昧的黑影环拥住。由于背对着光源,牧行方的侧身被勾勒出一圈亮边,愈发显得身形修长,面容俊逸。而怀里喻以年的碎发边缘,也和梦幻的晚霞相接。
神秘拥住梦幻,暧昧里透出温情。
沈昕昕对这副画面满意极了,手上快门按得飞起,丝毫不吝啬口中的赞美。
然而旁边不远处蹲在地上整理零碎物件的沈金金,瞄一眼姐姐热情的面容,又看了看呈亲密状态的牧喻两人,面上满是复杂。
沈昕昕可真是个人才,好巧不巧把这俩人凑一起。
喻以年对牧行方有多么舔,半个学校都知道了吧?还是说自家姐姐天天用得是2G网,压根就没在意过?在一楼大厅里的时候,看着姐姐径直走向那两人,她就已经做好了沈昕昕会被一口回绝的准备。但是出乎她意料是,这位素来对喻以年不屑一顾的校草,竟然真的点头同意了。
甚至称得上是快速,几乎到了一问一答的程度。
太过意外让她呆了一瞬,以致于她没有第一时间向沈昕昕普及这两人的关系,再回过神的时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三人进了电梯。
沈金金见木已成舟,也便只好将所有埋在心里,暗自祈祷他们不会产生化学反应生出事端。
哪知道化学反应有是有,不过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沈金金又偷偷瞧了一眼抱在一起的两人,面上复杂之色愈深。
这喻以年......根本称不上是舔狗吧?哪有舔狗对着喜欢的人这么淡定的?脸上一点激动害羞的神色都没有,被公主抱的那一瞬间,竟然还有点惊慌。至于被舔的牧行方......沈金金不太能说不上来,但她感觉对方不像传言中那样厌恶喻以年,在一起的时候反而被衬得有点青涩别扭。
就很奇怪。
是传言有误吗?
不知怎么地,沈金金忽地就回想起来那时在教室门口,喻以年斩钉截铁说出课题的样子,和现在并无二致。与此同时,那一大长串课题名称也在沈金金脑海里浮现,令她仿佛意识到什么一般睁大了双眼。
正当她想将进一步思考的时候,玄关处传来了清脆的门铃声。
沈金金手底下动作一顿,站起身来去开门。
门开的那一瞬,露出了孙昊、胡成和梁允义三人的脸,他们仨朝沈金金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想要搞事情般同她轻轻“嘘”一声,随后便被一脸了然的沈金金放了进来。
“surprise——”
几人一脸兴奋地冲过来,想要给喻以年和牧行方一个惊喜。然而一句英文单词说到一半,他们仨的眼睛里便倒映进了两人如今的亲密状态。
于是说着说着,便陡然没了声音。
一句“惊喜”像是半路掉进了坑一般,余下的满是寂静与沉默。
第13章
他们三人的动静这么大,喻以年和牧行方自然是注意到了。
此时沈昕昕刚刚放下相机,他们俩也被同意结束公主抱的状态,因而牧行方只是凉凉地看了一眼杵在门口的孙昊、胡成和梁允义,便垂下眸子微微俯身,将怀中人放下来,直至他站稳了才撒开手,动作看起来颇有点小心翼翼,怕摔到喻以年似的。
喻以年脚一沾到地面,便立刻主动脱离了牧行方的怀抱,甚至还顺势往前走了几步,同他拉开距离,微微笑着朝三人打招呼。
身形优雅,因为服饰的缘故还显得十分贵气,将门口三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都跑上来了?”旁边的沈昕昕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这场面有些疑惑,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然而片刻后她又了然似的,露出一抹笑,招呼几人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去。“......是董瑞那家伙让你们过来的吧,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既然来了,那就坐那看着吧,可别给我添乱哦。”
胡成闻言率先回过神,目光从喻以年身上移开,爽朗一笑。
“学姐放心,我们就是好奇过来看看,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他一开口,孙昊和梁允义也像是大梦初醒一般,连声附和。
只是说着的时候,两双眼睛还见鬼似的往牧行方和喻以年身上瞟,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打转,妄图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成,不过我这里可没有上等茶水招待你们,只有汽水哦。”说着,沈昕昕将三罐还挂着水珠冒着冷意的汽水放在茶几上,面对几人的道谢摆摆手,又回头对已经坐在沙发上歇息的喻以年和牧行方嘱咐:“休息一会儿,过会儿我们开始最后一个,然后就结束了。”
喻以年闻言微微点头,捧着手中的玻璃杯小口喝水。
牧行方也轻轻“嗯”了一声,端起杯子喝水。
两人仿佛是同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动作惊人的相似。只不过一高一矮,一个精致好看,一个高大帅气罢了。
孙胡梁三人看得久久无言,你挤我暗示,我拉你推拒,最后都排排坐在喻以年和牧行方的对面,拎着汽水,安静如鸡。
气氛顿时沉默下来。
他们其实很想说些什么来打破此时的寂静,但是眼见着对面那诡异的同步,无言的默契,他们那些或惊讶或起哄的话语,在嘴边转悠一圈,又默不作声地通通咽了回去。
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们,若是真的直愣愣大剌剌地问出来,估计会发生可怕的事情,是他们绝对预想不到的。
因而他们喝着冰冰凉凉的汽水,竟难得的乖巧起来,同平时判若两人。只是一双眼睛还是被躁动的好奇心驱使着,闲不住似的在两人身上打着圈。
喻以年放下喝了一半的水,明净的玻璃杯接触茶几,发出“当”的一声轻响,成为这方空间的唯一一点动静。
他抬眸看了看对面宁愿挤成一团也不坐过来的三人,又暗暗瞥了一眼身边离自己颇近的牧行方,不禁叹了口气。
失算了。
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