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哎哟”一声,嬉皮笑脸地朝司宁打招呼,“宁哥好!”
越时问:“你怎么来了?”
“我这不是听说你转学到一中来了,特地来看看嘛……林奇那小子来找你麻烦了?”
“找麻烦?来找打还差不多……”越时热得不行,想找东西扇一扇,这才发现自己还攥着司小宁的手。
软乎乎的,还挺嫩。
他平时说这些话都习惯了,但司小宁是三好学生,跟他们不一样。
他不太自在地松开手,话锋一转,“今儿不是上课吗?你怎么跑出来了?”
“啊?”猴子没反应过来,茫然道:“咱们平时不是经常这么做吗?”
这放在平时的确是很正常的事情,在司宁面前提起来,越时就莫名有点心虚,抬起手就要揍他,“……经常个屁!赶紧的,有屁快放,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
猴子躲了几下,说:“这不是周末了嘛,那姓林的害你转学,又找你麻烦,我们几个寻思着要不要找回场子……”
司宁闻言瞧了眼越时。
害他转学?
越时一听这话,原本有些意动,被司宁这么一瞧,顿了顿,说:“找什么场子?我哪来的什么场子!你别乱说话!”
猴子懵了,“啊?不是……”
越时疯狂给他使眼色,“还不给我滚回去上课!”
猴子有点不想走,“不是,时哥,现在回去是午休啊!我还没吃午饭呢……”
“滚滚滚……”
越时最后还是连撵带赶的把猴子弄走了,和司宁两个人一起去吃的午饭。
一中附近的小区常年用来出租给陪读的高三家长,因此饭店也开了不少,越时说的东北菜就在学校对面,打通了两家铺面,桌子从店铺里摆到门前的人行道,只有两个包间。
这个时间点,工作党都已经吃完回去午睡了,店里只剩下在附近搞装修的师傅们,光着膀子一边喝酒一边打屁。
越时说自己怕热,拉着司宁径直进了包间。
点餐的时候,司宁旁敲侧击地问:“刚才那个,是你以前的同学?”
“谁?”包厢隔音不好,越时没听清,熟练地在菜单上勾选菜名,挑了几样肉菜,把单子递给司宁,“你说猴子?他是我初中同学,一起玩过来的。”
育才是私立学校,从幼儿园到高中都通过内部升学,但高中也按成绩排名分班。
猴子原名侯壮壮,成绩比越时好点儿,高中就没分在一起。
“那他说的林奇是谁?”
“就上回你看见那个,被我揍得腿软的……嗯?”
越时吃了口锅包肉,突然顿住,盯着那块肉看了一会儿,表情有些疑惑。
他又咬了一口,发现还是那个味道,突然拍了下司宁的肩膀,“司小宁,这个锅包肉好吃!”
自从打架不疼以后,他吃饭也没了味道,有时候什么都不吃,嘴里却会有乱七八糟的滋味冒出来,有时候是龙虾,有时候又是榴莲,或者螺蛳粉——他最讨厌这种重口味的食物了。
他对食物也没有太大的执念,味觉出问题也一直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现在味觉突然恢复正常,还挺惊喜。
司宁假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起伸筷子,又夹了别的菜,“你这情况持续多久了?”
越时想了想,“记不清了,我没事记这个干什么?”
司宁:“……”
越时的饭量比司宁大,吃饭速度也比他快,为了跟上越时的步调,司宁把自己嘴巴塞得满满当当,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越时乐了,伸手擦了下他嘴角的酱汁,“吃这么急干什么?喜欢吃下回还带你来。”
说着拿起桌上的冰啤酒,见司宁瞪着一双眼睛看他,问道:“要不要喝一点?”
司宁好不容易把吃的咽下去,瞧着他的模样,不知道他到底意识到他们俩的问题没有,想了想,“要一点吧。”
他从来没有喝过酒,一杯啤酒下肚,脸上就红了起来。
越时还笑他,“你酒量怎么这么差?”
“越时。”司宁忍无可忍了,“你就没发现哪里有点奇怪?”
外边突然吵嚷起来,越时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只瞧见他沾了水的嘴唇一张一合,“……什么?”
司宁又问了一次,“我说你的味觉!跟我一起就恢复了,你没觉得奇怪?”
越时从头到尾都没有觉得自己的味觉跟司宁有什么关系,如果有的话,大概就是:“那咱们以后都一起吃饭?我发现只有跟你一起,我才能正常吃东西。”
吃撑了,还有点上头的司宁:“……”
第11章
司宁喝了酒,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越时担心他喝醉了,竖起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问:“这是几?”
司宁盯着他的手看了好一会儿,久到越时都以为他真的醉了的时候,才慢慢地吐出一个字:“……2。”
越时收起一根手指,指向自己,“我是谁?”
“……越时。”
越时又试了几次,发现他只是反应有点慢,别的认知都很正常,于是放下心。
“你说你,不会喝酒就别喝,才一杯就醉成了这样,待会儿上课,叫到你回答问题怎么办?”
在东北菜馆坐了一阵,快到午休结束,越时揽住司宁的肩膀,扶着他往学校走。
司宁听见他的话,慢慢抬起头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我没醉。”
喝醉了的司宁眼睛比平时还要清亮许多,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越时,明明没有喝多少酒,却让越时感觉自己被酒气熏了一脸。
不然他怎么也感觉脑子有点发晕?
越时仿佛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耳朵迅速红了起来,嘀咕道:“醉鬼都说自己没醉。”
司宁挣扎了一下,再次强调道:“我没有醉。”
这时正好有车从他们前面擦过去,越时手臂一用力,把人抓回来,朝那司机大骂道:“会不会开车啊!赶着投胎是不是?”
司宁就一下子撞到他怀里,鼻子磕到他的下巴,还有些茫然,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哎哟”一声。
越时立即低头,就对上了司宁带着雾气的眼睛。
大热的天,越时的体温本来就比平常人高一点,此时跟司宁挤在一起,顿时感觉热得不行,慌忙松开手,呼吸有点不稳。
他避开司宁的视线,喉结上下滑动两下,随口敷衍道:“好好,你没醉……我们回去上课。”
司宁反应了一会儿,点头,乖乖跟着越时。
越时伸手正要跟刚才一样揽着他走,忽然想起那个眼神,顿了顿,转而抓住司宁的手腕。
两人一起回了学校。
下午第一二节 是数学课,数学老师进来,宣布这两堂课小测。
司宁已经醉得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表面上看还很正常,眼睛跟随着老师的动作移动,也知道清空桌面准备考试,但是等试卷从前排传下来,他还盯着老师看。
他好一会儿都没有接试卷,前排同学也没有转过来,抖了抖手上的试卷,最后还是越时帮他接过去的。
越时压低声音问:“你还行不行啊?”
司宁把视线从试卷上挪到他脸上,瞧了一会儿,点头。
然而等他转回去,却只是对着试卷发呆几秒,慢慢闭上了眼睛。
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越时:“……”
越时本来没打算考试,看他这模样,想了想,只好拿起笔,在自己的卷面上写下:司宁。
好在,司宁的字体是标准的行楷,越时学起来不算费劲,何况数学这种科目,要写的汉字也不多。
越时喝了几罐啤酒,却一点儿醉意都没有,唰唰唰的写下答案,到每个大题的最后几道题时,犹豫了一下,才往上写答案。
学霸班级,学生都很自觉,老师把试卷发下来就在上面自顾自的改作业,也没有监考的意思,学生甚至能站起来走动。
祝杨宏出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瞧见越时在试卷上写字,有些不屑。
平时不上课,考试了装什么认真?
等到一个半小时过去,同学们又自觉把试卷从后往前传,然后由第一排的同学整理整齐,交给老师。
司宁的试卷自然还是越时收的,他把司宁的卷子拿过来,草草写上自己的名字,就跟自己写的卷子一起交了上去。
这次小测占用了课间时间,等他们考完,距离下课还有十几分钟,老师就直接开始在上面改卷子,有疑问的同学可以上去问问题。
祝杨宏上去的时候,老师正好在改司宁他们这一组的试卷,瞧见其中有一张空白卷,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
一看名字,果然是越时。
数学老师礼仪性的翻了翻,发现越时真的是一点儿都没写,就连解字都懒得往上填,光棍得真实。
心里叹了口气,数学老师在试卷上打了一个大大的0分,翻到下一份试卷。
下一份试卷就是司宁的,众所周知,司宁的试卷最好改,基本都是对的,数学这种科目更是常年满分,就像是是对着标准答案写的一样。
数学老师放松下来,一边改题一边回答问题,果然前面的部分全对,毫无悬念。
祝杨宏鄙视司宁跟差生玩,但是对他的成绩还是心服口服的,艳羡地瞧着数学老师在司宁的试卷上打勾,紧接着却发现老师的手顿了顿。
“咦?”
数学老师讲题的声音停了下来,对了对自己手中的标准答案和试卷,拿起笔在草稿纸上重新算了一下,才迟疑的在刚才打的勾上划下一笔,变成了个大大的叉。
司宁居然做错了一题。
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偶尔做错一题也是情有可原,可能是看错了吧。
正这么想着,到填空题的最后一题,司宁的答案又偏离了标准答案。
数学老师:“……”
祝杨宏:“……”
数学老师和祝杨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疑。
接着改下去,果然应用题的最后一题也做错了,整个题面下来,居然扣了十几分!
这也太离奇了!
要知道,就是不算上司宁,五班除了那些偏科的同学,根本没有人会在数学失分这么多。这要是算单科排名,司宁恐怕要排到班级的中后段去了。
祝杨宏惊讶了一会儿,往司宁那边看了一眼,发现越时又在找他说话,司宁也没写练习册,直接趴到了桌子上。
据胡凌林说,他们俩还一起上下学,司宁每天都坐越时的自行车出入学校,再看那张试卷上的分数,祝杨宏顿时就不觉得奇怪了。
近墨者黑,司宁果然堕.落了,连最拿手的数学都能扣这么多分。
晕了两节课,司宁听到下课铃声才逐渐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试卷没了,还有些发蒙。
他就闭了闭眼睛,怎么感觉过去了很久的样子?
越时瞧着他这模样,觉得有些好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个聒噪的声音:
“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转头一看,果然是祝杨宏那个鼻子翘上天的家伙。
毕竟是自己崇拜了一年多的学神,祝杨宏问完问题下来,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在下课的时候戴上口罩和墨镜,来找司宁。
这才几天,司宁就被越时污染了,可见这个差生的污染力之大,他可不想成绩下滑。
司宁还有点晕,闻言皱起眉头,疑惑地看了眼祝杨宏,没吭声。
祝杨宏觉得他这是执迷不悟,便说道:“我刚看见数学老师批你的卷子了,扣了十几分!你才跟他做了两天同桌,就考出这种分数,你现在还觉得没事吗?”
司宁一脸茫然,他刚才好像睡着了,梦里还能做试卷?
越时也觉得挺莫名其妙,“扣十几分怎么了?”
扣十几分,在他之前那个学校的尖子班,也能挤进前排了,怎么到祝杨宏嘴里跟考不及格似的?
他一开始就知道这张试卷会扣多少分。毫不夸张地说,试卷上的题他都会做,但数学满分,在他原来的学校,就是年级第一都少有。
他不知道司宁的成绩,但上回数学老师抽司宁起来回答问题,还是他提供的答案。
班上这些人见着个学霸就黏上去,却没见有人来找司小宁问问题,越时理所当然就觉得司小宁的成绩没那么好,还特意改错了几个答案,免得让人发现异常。
每个大题的最后一题都容易错,不是很正常吗?
祝杨宏压根没理越时,见他说话,还往远处退了几步,拿草稿纸朝越时扇了扇,好像他一开口就会散播学渣病毒一样。
他仍旧只跟司宁说话:“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话了,离期末还有好几个月,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就出了教室,看方向应该是去洗手间了。
越时差点儿让这人给气笑。
司宁从头到尾都处于茫然的状态,直到瞧见越时桌子上摊开的本子,上头写了几个公式,才忽然灵光一闪,“你帮我做试卷了?”
这在别人看来肯定是无稽之谈,越时这种连上课回答问题都答不出来的差生,怎么可能替司宁写试卷?
但司宁是知道他数学不错的。
越时也没遮掩,说:“我是看你睡着了,到时候交白卷太难看。不是……扣十几分到底怎么了?平常人不都考这分数?”
司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