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落槌,全场鼓起了掌,江旷带着梁迟很有风度地起身过去跟江令言和乔然握手,恭喜他们。
乔然的脸色不怎么好,江令言看不出来,笑颜如常。
“还是三姐手笔大,我现在电影正花钱,就不在这些事情上跟你争了。”江旷和颜悦色,又说:“到时候跟许主席一解释,反正咱们横竖是一家人,谁出钱都一样,他既会记三姐的好,也不会怪罪我,这么一举三得的事,谢谢三姐了。”
江令言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还努力克制着,嘴角的笑僵硬在那里。
外人没什么人知道他们是姐弟,只觉得这竞价的双方刚刚气氛紧张到结冰,现在又春风和煦地,诡异。
回到座位,江旷简单跟梁迟解释了下,梁迟这才恍然刚刚为什么江旷这么做,还这么气定神闲,但他又有了新担心:“这样你三姐会记恨你吧?”
唐兆冷嗤一声:“谁招惹的谁?咱们求她抬价了吗?”
倒也是,梁迟又看了眼乔然和江令言,恐怕这趟是江令言为乔然出头,却不料砸了自己的脚,乔然低着头,丧气得很。
晚会后面的部分江旷他们都很松弛,该吃吃该喝喝,全程看戏,江旷甚至后面还单拍了一个不知怎么没人举牌的小物件,花了20万,报给工作人员的时候直接用了梁迟工作室的名义。
直到活动结束,整场拍卖一共筹措了800万,所有人一起拍了大合影,身前的大KT板写着本场的总金额数字,以及所有参与慈善的捐赠人和竞拍人名字,梁迟工作室的名字也在列,这张图会是今晚的热搜预定。
以梁迟如今的身份,20万的价格参与慈善拍卖是合理的,还能落个好名声,如果真拍了那200万,估计直接被扒黑料人|肉,到时候处理起来反而麻烦。
这些江旷都想到了,但他觉得没必要把这些不重要的信息都跟梁迟解释。
活动结束后,苏意眉提议剧组的人另外找地方再续一场,但梁迟和江旷都不太想去,前晚喝酒又划船地实在睡得太晚,今天还没到点就困了。
于是其他人去了新场子,唐兆走的时候看江旷的眼神十分复杂丰富,“干嘛?”江旷问他。
“看你俩怎么都这么憔悴?有些事可以悠着点儿,不用急着一晚上做完的。”唐兆咂了下舌。
还好梁迟离他远,没听见,江旷回头看了眼梁迟,皱眉锤了唐兆一拳:“为人兄长,别瞎说。”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你俩注意身体。”唐兆今晚兴头很好,拉了把程澈,跟苏意眉和温凉他们一起走了。
江旷跟梁迟往停车场走,一路有些零散的记者和狗仔在跟拍,他们也没什么好遮掩,朋友一样地正常说着话,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梁迟后知后觉地有些意外:“小澈怎么跟兆哥关系这么好了?”从拍戏以来他的注意力除了影片就是江旷,现在才注意到一起厮混了这么多年的哥们似乎有了点不一样。
原本不准备扒唐兆的八卦, 但一想到这人屡次插浑打科地拿自个开玩笑,江旷这会也不想帮他隐瞒了,直接说:“呵,小澈跟兆哥八成是已经在一起了。”
“什么?!”梁迟惊得差点从座位上蹿起来,还好不是他开车。
“别惊啊,”江旷看他一眼:“金马玉唐,曾经都是花名在外的人物,不稀奇。”
曾经当着唐兆的面,他只说久仰大名是指这两人在专业领域内的战绩威名,但没说的是,他更知道的是这是两大著名花攻。
现在大花攻看上了小白兔,江旷觉得以程澈的道行,多半无力挣脱。
梁迟很担心程澈:“兆哥……不会对身边的人始乱终弃吧?”
……江旷笑出声来,他虽然不知道唐兆是怎么个“花”法,但外面没见什么前任对他跳脚放黑料,足以见得他把感情问题处理得很好,“别瞎担心,他现在自身的利益都跟你和小澈绑在一起,没那么容易乱来。”
梁迟闷头想了会,还是有些不开心。
这话是江旷自己分析的,成年人,光看心性和感情还不行,把利益绑在一起,才没那么容易松动,说散就散,多半是不用付出什么代价才会这样。
他们回了酒店,剧组已经有部分人退了房回了自己家,到外景出发的时候再一起走,他们俩的东西行李都还堆在酒店房间没收拾,准备再睡一晚,明天把东西清理下,该弄回家的弄回家,然后把外拍的行李整理出来。。
江旷洗澡的时候梁迟刷了会微博,慈善晚会一连好几个热搜挂着,包括他自己的照片热搜还在,他的后援会会长细心在筹款名录里找到了梁迟的名字,在那条大合影的评论里留言,并不知道花了什么手段把那条评论顶到了靠前的位置。
用词也不夸张,客观的陈述了下事实,以及期待梁迟的电影作品,评论里又有不少回复,圈了一波路人粉。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不像以往,在热搜上看到自己名字总是心惊胆战,现在的梁迟心绪平和,宁静又愉悦。
江旷洗完澡出来,松松地系着酒店的浴袍,头发湿漉漉地还在滴水,梁迟拿了条干毛巾,把他按在椅子上,站在背后给他擦头发。
想起江旷方才说唐兆和程澈的话,他们利益捆绑,如果开始了一段关系,彼此都会比较慎重,梁迟突然意识到,他和江旷之间如今也是利益捆绑,还更深,他并不排斥和惧怕这些利益的交错,他有这个信心,无论怎样,他也不可能和江旷产生利益上的纠纷,许多老板、经纪人和艺人到最后因为利益对簿公堂,他们绝对不会有这一天。
他期望他们之间的交错捆绑越多越好,如果,万一如果,有一天他们开始了一段关系,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无论哪一方,都再也无法挣脱。
作者有话说:
周四见
第63章 他是菟丝花
这天夜里江旷没有回自己房间,他帮梁迟收拾了会行李,然后放弃了,“别弄了,明天我让小蒋和程澈都过来帮你。”
梁迟对自己杂乱无章的生活习惯也很头疼,脏倒不脏,就是乱。
酒店的床够大,他们并排睡可以完全不挨着,但梁迟在关了灯的房间往中间蹭了蹭,感受到另一个人温暖的体温后停了下来。
“哥,我跟你挨着的时候,你觉得讨厌吗?”
知道江旷对“亲密”抗拒,但梁迟心底希冀这种抗拒是分人的,对有的人格外抗拒,对有的人一般抗拒,如果对他的抗拒程度没有那么深,是不是代表有一天这种隔阂可以慢慢慢慢被消除?
江旷想了想,才说:“不讨厌。”
并不是在犹豫,他在认真确认,是不讨厌的。
“那就好。”隔了会,另一侧传来梁迟的声音,他的手往前探了探,搭在了江旷的小臂上,江旷没有避开,用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它。
夜里江旷被手机震动吵醒,他从枕头下翻开手机一看,是谢行。
谢行没有直接打过电话给他,还是在深夜,但江旷看了看正熟睡的梁迟,把来电掐断了,然后发了消息过去:“什么事?”
“小江总,对不起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我刚刚有些害怕。”谢行回过来。
“怎么了,你在哪?”
“在家,辉哥刚走,他刚刚收到一个消息,好像跟您四哥有关,特别生气,发了火。”
江旷彻底醒了过来,江令玮?
他没问什么消息,却问:“我二哥打你了?”
“没有,对不起是我话没说清楚,我没见他那么生气过,好像是有人跟他说四少跑了……然后他一气之下把我家砸了……”谢行不清楚前因后果,不知道江令辉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那么震惊,正跟他你侬我侬的时候能把他踹下床,讲完电话后还砸了许多东西,江令辉走后,谢行看着满屋子狼藉鬼使神差地给江旷打了个电话。
江令辉派人在马来西亚看着江令玮,而江令玮跑了!
可真是大消息,江旷按住手机,江家要乱。
他跟谢行说:“明天我派人过来收拾屋子,你先去找家酒店住一晚,明天直接来公司。”
“好。”谢行回完消息就收到一笔转账,江旷发来的,2000块。
他身上其实有些伤,江令辉情急之下踹的那一脚着实有些重,虽然他临走的时候说了对不起,但谢行还是觉得有些委屈。
江旷后半夜有些失眠,仰面躺着想了想,江令辉和江令玮之间很多具体的交易和勾当他并不完全清楚,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江令玮选择弃案潜逃是江令辉连哄带骗的结果,然而到了马来西亚,江令玮应该很快发现自己被骗了,来到国外并没有过上阳光沙滩美女的日子,反而成日被江令辉的人看守着,跟软禁差不多。
过惯了好日子的纨绔子弟当然想跑,也许是有其他人在接应他,也许纯粹是受不了这种日子,先跑了再说。
如果是后者,他被江令辉抓回去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一旦抓住,能不能活着都很难说。
兄弟俩斗成这样,江如故和周彤难道不会出手?还有林宝珊,她不会简单就当一个看客。
想到此,江旷觉得这趟外景他出不去了,风云色变的前夕,他得留在风暴最近的地方。
第二天,江旷让程澈过来帮梁迟收拾东西,让小蒋去处理谢行家里的状况,跟着把梁迟和行李送回了家才去公司,谢行已经在办公室等他了。
虽然前面两个月没有谢行的戏份,但他很渴望多学习,自己会经常在片场旁观,最近一个多星期倒没怎么见到人,江旷也没多留意。
谢行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江旷坐到他对面,一眼看过去发现这人还是有了点变化,一身名牌只是外在的,身上脸上那种无形的忐忑和畏缩感少了许多。
“你还好吗?”江旷问他。
谢行极微小地犹豫了下,然后很快点头:“还好的,小江总。”
但那个一晃而过的犹豫还是被江旷看到了,谢行又说:“昨晚真的是意外,辉哥平时并不会那样,他对我是不错的……”
他说话的时候身体动了动,江旷从对面看过去,不留神看到他垂下来的外套领口里面,脖子那里有红痕,不是暧昧的红痕,而是像被什么东西勒过的一样,一圈。
江旷跨过去坐到谢行旁边,不顾他正在说话,直接把人扳过来一把扯开外套领子:“这是怎么回事?”
谢行的脸刷地一下变白,又跟着变红,弱弱地拽着领子:“没……没什么。”
“江令辉xing虐你?”江旷难以置信地问,他没想到这一点,江令辉还有这种癖好?
谢行看着快哭了,江旷松开手,他手忙脚乱地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高,把脖子罩了进去,“没有的,只是会让我戴,戴一个项圈……在那个时候。”他不敢说,江令辉会把那个项圈不断收紧,再松开,很享受让对方濒临窒息的过程。
“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
“没有了没有了。”谢行头摇得像拨浪鼓,昨晚江令辉情急之下踹的那一脚还是有些痛,但肋骨没断,就不算伤。
江旷心里叹了口气,对谢行说:“你跟他到此为止吧,找个理由拒绝他,以后别再见面了,只要你开口,他不会纠缠。”
谢行毕竟不是缪云飞,江旷相信只要谢行不愿意,江令辉不会勉强。谢行太弱了,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江旷想让他撤出来,在江令辉对他搞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之前终止掉。
至于他想探听的关于江令辉的行动和心思,现在江旷觉得他大致上已经可以推测出,这种情况下没有必要再安排棋子。
听到这话,谢行没有舒一口气的感觉,却楞在了那里。
江旷意外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谢行有些茫然,这算是一场任务吗?现在算完成还是失败了?但为什么心里竟然隐隐不希望它结束?
江旷看出一些端倪:“你想继续?”
谢行没回答,却问:“云飞是谁?小江总你知道这个人吗?”
江旷一怔,云飞自然是缪云飞,他看着谢行,有些五味陈杂,点了点头。
谢行若有所思地又问:“他跟我长得像吗?或者是……我们有哪里像?”
他软弱胆子小,却并不愚蠢,内心是敏感的,这些时间以来,从江令辉对他的态度,已经大致猜测出自己处在什么样的位置。
“有一些像,但他跟你很不同,你们是两个人。”江旷想了想措辞,觉得是客观的描述。
五官轮廓的确是相像的,尤其眼尾的泪痣,然而人的气质截然不同,同样在风雨中,谢行像一颗会瑟瑟发抖寻求温暖的小花,而缪云飞身上有一种不管不顾的绝望感,会迎着风雨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会粉身碎骨。
江旷跟他没有相交,但他知道缪云飞也是个酒鬼,酒鬼跟酒鬼都相通。
“是这样啊,”谢行神情还是平静的:“那我对辉哥来说,算是这位云飞先生的替代品吗?”
江旷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知道云飞?”
谢行竟然笑了笑,有些羞涩:“辉哥在那时候总是会叫他的名字,亲我的眼睛,我猜他一定很爱这位云飞先生。”
江旷忍不住在心里连骂几声,江令辉这些癖好真是……
他趁机对谢行说:“既然知道他把你当替身,就趁早结束吧。”
“嗯……”谢行不是那么干脆地回答了声,听起来并不像心里真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