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残忍的是,这部戏因戏生情爱上一个人,下一部可能又会共情爱上另一个搭档,从而发生许多狗血的事情,于是,乔柏择偶标准从来没有就此框定在同行,她的丈夫是在戏外认识的。
她的丈夫喜欢的不是带着角色氛围的她,而是现实里真实的她。
她坐在一旁看着翁道衡和任野对视的场景,突然失去了调侃的兴致,作为翁道衡十年未断联系的老朋友,她突然有一点担忧,作为一个旧友对朋友感情生活的担忧。
她因为明白翁道衡,上次调侃翁道衡谈恋爱也只是调侃,她不觉得翁道衡有那么容易跳入爱河。她是翁道衡入圈之后第一个认识的人,他们相识很久,所以她很了解翁道衡,翁道衡的心就像一鼎巨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和缘分,很难鸣动。
早年和翁道衡一次共事,她才知道翁道衡日常居然会给寺庙和道观捐钱,因为他觉得那是他的“养老之所”,这种“养老”考虑,翁道衡居然还是来真的,真的是断情绝爱、失去了俗世的欲望。
问题是他既不信佛也不信道,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人家寺庙或道观不会只因为他断情绝爱而收他的。
有一年,翁道衡和他相处好的几个圈内圈外男男女女的朋友们一起出去旅游,其中自然也有乔柏,乔柏和她的爱人也是那次旅途里相识相爱的,他们途中路过一个很灵的寺,翁道衡去问住持自己与佛的缘法,住持是个和蔼的老和尚,一看就很智慧的样子,住持是这样说的:“施主的缘法在俗世,不至而立之年红鸾星动。”
结果,人家住持的话好像真的有点准。
乔柏一直今天的翁道衡透着一股违和,当翁道衡和任野对视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违和的点在哪里了,翁道衡的眼神是动了心的,这副模样乔柏哪里见过,他这次真的浑然一副铁树开花的模样。
他爱他,他也爱他,有心人都能看出来,乔柏坐在他们旁边被喂了一嘴狗粮。
宴会的后半场大家都快玩疯了,所有人都高兴,并且每个人手机里都拍了许多合照,微博全剧组全在联动营业。
任野喝了好几杯红酒,是真的有点醉了,脸都有发烧的感觉,一双凤眼倒是清明地睁着,翁道衡看不出来喝没喝醉,他的神态依旧自若,看起来还能再喝一轮的模样,不过他的醉一直是薛定谔的醉,看不出醉态。
任野一直在偷偷看他,看一眼就在猜,翁道衡醉了没有,他的眼神太晃人,翁道衡忍了几回,终于忍不出来,抓了一回包,两人视线对上,任野一脸坦然地继续看他。
这份坦然的眼神让翁道衡东北人的dna动了,他下意识地:“你瞅啥?”
任野半醉半醒,笑起来的样子有一点纯真,他说:“瞅你好看。”
“马屁精。”翁道衡很小声地骂了他一句,任野被骂了也不生气,只半张着嘴看着他,全忘了自己漏掉的下半截话该说什么,还好他长了一张显聪明的脸,这副表情出现在他脸上倒不憨,不然,但凡任野长得不显智商一点,翁道衡都会猜想什么人家能养出这么一个“卧龙凤雏”一般的人物。
后面,翁道衡觉得自己烟瘾有点犯了,于是他起身走到外面阳台上打算吹吹风远离一下人群,他孤身站在阳台上,掏出一根烟,本来想要点燃,但是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没那么想抽了,他觉得自己真的应该戒烟了,抽烟对身体不好。
他最后收起烟,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背后有脚步声走近,他以为是任野,于是他直接问:“你跟着跑出来干什么?”
那个人站在他身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她说:“您确定跟我说话?”
翁道衡侧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人是乔柏。
他没有说什么,继续扭过头吹风放空自己,乔柏确实是出来找他的,翁道衡也看出来了,他只等着她开口问,好一会,乔柏终于开口了,她说:“你喜欢任野。”
这是一个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没什么好否认好隐瞒的,他“嗯”了一声,直接承认了。
乔柏听到他亲口承认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她笑了一下,说:“难得,真难得。”
“人有七情六欲,我当然不能免俗。我又不是草木,怎么会无情呢?”翁道衡一边说着一边心底有点烦躁,因为烟瘾得不到满足的那种戒断感的烦躁。
乔柏偏偏在他旁边点了一根女士香烟,她掐着细腰穿着红裙,长发散落,点烟的姿势潇洒,很像漫画里的那种很A的迷人大姐头,翁道衡看着她的侧脸,突然觉得时间过得真快,第一次见乔柏的时候还是十年前,那时候乔柏霸气未侧漏,梳着角色的两根麻花辫子,看起来气质还像一朵小白花。
她吸了一口烟,然后红唇轻启,摇了摇手里的打火机,问翁道衡:“你要吗?”
翁道衡摇了摇头,虽然他心里有一点烦躁,他说:“不,我要戒烟。”
她看他,然后顿住,收起打火机,说:“好吧,你确实得控制一下了。”
然后话题又绕回了他和任野的恋情,乔柏问他:“你和任野是因戏生情吗?我是第一次看到你对谁心动。”
翁道衡想了一阵,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都柔和了,他说:“是,也不是。”
“我不觉得你是那种因戏生情喜欢上谁的投影的人,你演过很多戏,你是我们这一行里情绪调节得最好的,我相信你的专业。”乔柏这样说,她说:“这次心动我想你是认真的。”
“你不要对我这么自信,我以前很会调节情绪,你是知道原因的,并不完全因为我专业。”翁道衡反驳着乔柏的语境,以前是因为他戏外情绪浅淡,从前的他就像熄灭的火山,冰凉毫无生气,虽然藏着火热的岩浆,但是没有蠢蠢欲动的冲动,只是现在,火山活了。
“哎,好可惜,我和他们打过赌,赌你这老房子过了三十才烧,那我算是赌输了。”乔柏摇摇头说。
翁道衡一时语结,多笋的朋友能因为他的“断情绝爱”打赌,他只能嘲讽一句:“那有够笋的,你们。”
“哈哈哈哈哈哈,我押得还比较靠前,他们都有人押你孤独终老了。”
翁道衡没脾气了,他心想,什么狗朋友。但他没有生气。
“哎,你和那个小孩在一起多久了?”乔柏本着八卦就要八卦到底的精神继续问。
“还没正式在一起。”
乔柏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她问翁道衡:“你是不是不行啊,大兄dei……”她俨然觉得是翁道衡追小孩。
对此,翁道衡冷酷地吐出三个字:“情趣,懂?”
“那好吧,你们最好多玩几年情趣,这样我那个赌注好像还有赢面的样子。”乔柏的语气都酸了起来,谁没有对象似的,嘁,多稀罕。
然后,翁道衡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他继续说:“他追的我,我在考验他。”他的语气里透着隐隐的炫耀之气。
乔柏被他那种云淡风轻自以为低调的秀法给酸倒了牙,发出了一个掷地有声的“呸”,然后踩着高跟鞋掐着细腰一摇一曳地走了出去,背影里都带了几分无语。
乔柏刚走,任野就凑了过来,拿了一根棒棒糖递给翁道衡:“压压烟瘾。”
翁道衡看了他一眼,然后很顺从地接过他的糖果,解开包装,放进嘴里,又是柠檬味,他最喜欢的味道,他眉眼舒展了一点,问任野:“你从哪里开始听的?”
“从一开始乔老师说你喜欢我,你承认的时候。”他很淡定地撑着脑袋看着翁道衡。
翁道衡问他:“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我的讲的吗?”
任野站在他身旁又变成了一团存在感非常强的空气,他迷惑地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最后问翁道衡:“你能当着我的面再说一次喜欢我吗?”
耳边传来糖果嚼碎的声音,翁道衡很凶恶地咬碎了糖果,他没有等糖果慢慢融化的耐心,从小到大他吃硬糖都是这样咬碎了嘎吱嘎吱的吃,带了牙尖齿利的凶残和凶恶,任野看他吃糖不耐烦的侧脸都有些看住了,他觉得带了这种凶恶气场的翁道衡也好看。
翁道衡嚼碎了一颗糖,然后伸手问任野:“还有吗?”
任野又掏出一颗给他,这回是草莓味的,于是翁道衡继续吃糖,任野突然想,如果翁道衡真的想戒烟的话,他又要操心翁道衡可能蛀牙的未来。
这回他含着糖吃到一半又带了几分不耐烦咬碎了草莓味的糖果,吃完这颗,再没有问任野要新的。
任野沉默地看了他一会,翁道衡也沉默了一会,他突发奇想地问任野:“如果那次你跟我告白的时候,我没有喝醉的话,你觉得我们那时候会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我觉得虽然你错过了我当初的告白,但我们不存在错过。”他心里明白,那三年空白,不是因为那场阴差阳错的告白乌龙,如果翁道衡那时候没喝醉,也许他就和以往喜欢翁道衡的人一样彻底出局了,隔了三年,翁道衡才追上他的频道。
翁道衡当初的喝醉其实也是一种幸运,是幸运女神强留他不出走翁道衡命运的一个底牌。
这么想着,他说:“如果那时候你没有喝醉的话,你应该会拒绝我,然后三年后我们重逢,你看我,或许就没那么容易心动了,就好像一个谜底你一开始就知道了,没意思。”
“是这样,也不是这样。”翁道衡说。
“可能三年前你告白我会拒绝你,但是未必三年后我不会再次喜欢你,我有时候经常有这种感觉,我觉得你是命中注定该让我喜欢的,即使当时我不喜欢,后面也许又会喜欢你。”翁道衡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没有变化,就很平常地说了出来。
任野突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他就听到翁道衡说:“你不是要我当着你的面说喜欢你吗?刚刚我说了,这是第二次,我说我喜欢你。”
鬼使神差的,任野想到一个问题,他突然摩挲着手指问他:“你今天喝醉了吗?还会忘掉吗?”
任野的耳边传来他的气流,他突然靠近,在他耳边说:“你可以猜一下,或者赌一下。”
于是任野下意识闪了一下,他又因为他突然的撩落了下风,他很为难地说:“我只是觉得如果你喝醉忘掉有点可惜。”
“其实我现在喝没喝醉,也不重要了。”翁道衡说。
他看向任野,笑得春水流弦,唇红齿白,在这个瞬间定格成绝色,风吹散了他漆色如墨的发丝,衬着雪白的肤色,像一幅画,美得让任野心颤,然后他听到翁道衡说:“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不会吝啬地只说两次,以后你还会经常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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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他离开
杀青宴结束之后,翁道衡和任野就各自回酒店了,翁道衡是连夜和小唐收拾好房间行李离开酒店的,他的机票就买在凌晨,翁道衡明天下午在帝都还有一场通告。
任野忙是只忙一阵的,《孤独的唐海》之后暂时没有接新的通告,而是打算歇一会,有合适的本子就接,没合适的本子就给自己松一会气,好的剧本需要等,演员为了一个不错的本子在家几个月不工作的情况也是有的。
因为近几天没有新的通告,所以任野的机票买的第二天下午回去,没打算像翁道衡那样连夜离开。
只是隔着一道门他听着翁道衡拉门走到走廊的声音的时候,就知道翁道衡他要离开了,任野恍然间突然有一点不舍得,虽然他们很快就能见面,可是他就是不舍,难受。
上次杀青,翁道衡也是这样杀青宴之后连夜离开,然后他们三年就再也没有见过面,那时候他不知道他们分开的期限,只觉得跟这辈子都见不到没有什么区别。
于是他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拉开门,和拉着行李的翁道衡打了一个照面,翁道衡戴着黑边细框装饰性眼镜,戴着口罩,穿着一件黑色冲锋外套,打扮很低调,可是身形站在那里配着青春的打扮反而更像漫画男主。
小唐也走出了门,托着行李,看着任野穿着睡衣走了出来,不免有些惊讶,还没来得及惊讶完,任野冲上来给了翁道衡一个很大的拥抱,他当着小唐的面把翁道衡按住怀里搂住,翁道衡感觉到任野的温度和气息包裹着他,很有一种安全感。
“师哥,我们还会再见的。”
翁道衡感觉到了他的不舍,于是安抚性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任野把他抱得更紧了,他轻轻嗅了嗅侧脸擦过的翁道衡头发上的香气,感觉翁道衡的洗发水味道明明是和他一样的那种酒店装,却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身上更加好闻。
他只抱了一小会翁道衡,然后松开他,说了一声“再见”。
翁道衡点点头,说:“再见。”
“那个,我能说话了吗?真不把我当外人……”小唐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该开口,但是不识趣的他却偏偏要开口。
于是任野张了开双臂,问他:“怎么,也要我抱你送别一下?”
小唐脸色变了,他慌张摇了摇手,他说:“别了吧,您再帅把我这样按怀里我都起鸡皮疙瘩,我直男,纯的。”
任野只是张开手臂吓吓他,小唐就算真要他抱一下,他才不会抱唐一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