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钱,有很多钱,我把钱都给你,你能放我回去吗?”江果看着他,一点一点爬到土炕边,犹豫一瞬,小心翼翼扯了扯男孩的衣袖,“小哥哥,我把钱都给你,你放我回去好不好,我要是丢了,小忱会伤心的。”
“小忱是谁?”男孩看着衣袖上白嫩的小手,甩了出去。
被甩开手的江果委屈的撅起嘴,又开始抽噎:“小忱就是小忱,小忱是哥哥,小言也是哥哥,小凤是妈妈。”
“闭嘴,不许哭。”男孩皱了下眉,指指土炕上的碗,“吃饭。”
江果昨天傍晚被带走,一直到今天一口饭也没吃,确实饿了,但看着土炕上带着缺口的碗,有些犹豫:“好脏啊,妈妈说脏了的东西不能吃,有细菌。”
男孩皱了下眉,拿起一个包子直接塞进了江果嘴里,江果又开始哭了起来。
男孩也不管他,自顾自的来到灶前,不知从哪儿找出一大块五花肉,用刀将五花肉切成大块扔进锅里,倒入白糖、酱油、水,放入盐、葱姜八角等大料,然后盖上锅盖,开始烧火闷煮。
“你在做什么啊?”江果哭够了,将包子皮撕掉,小口咬着里面的馅吃。
这包子太难吃了,他想小忱的馄饨了。
“红烧肉。”男孩说。
江果吞了吞唾沫:“那我可以吃吗?我喜欢放多一点儿糖。”
男孩瞥他一眼,江果对他讨好地笑笑。
男孩一边烧火一边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江果,果实的果。”江果歪了歪脑袋,“你叫什么名字?”
“原承。”
“怎么写?”江果问。
原承拿起烧火棍直接在土墙上写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原因的原,承诺的承。”江果说,“我上一年级了,我认字,老师夸我聪明,我认识很多别的小朋友都不认识的字,我比他们小,还比他们学习好。”
“但你写的字好丑啊。”
原承不理会他的吐槽,却突然问道:“我叫什么?”
“原承,原—承。”江果趴在炕上,“小承,你能放我走吗?我想我爸爸妈妈,还有小忱小言,等我回去,就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好不好?我把小忱的钱也给你,我知道他的钱放在哪里。”
原承别开眼,揭开锅盖往锅里又倒了些东西后又加了一遍糖和酱油。
盖上锅盖,原承来到土炕边,问他:“你既然这么聪明,我考你个问题。”
“你说。”江果一听他要考他,瞬间忘了别的,一副要证明自己的样子挺了挺小胸膛。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原承问他。
江果小脸瞬间垮了:“这我哪儿知道啊。”
“这里是宁北镇李家村。”原承抬抬下巴,“说一遍听听。”
“哪几个字?”江果问。
原承又拿起烧火棍在墙上写了起来,江果读了一遍:“宁北镇李家村。”
“记住了吗?”原承问。
“记住了。”江果点点头。
原承将墙上的字迹擦去:“再说一遍。”
“宁北镇,李家村。”江果扬起头,“我可聪明了呢。”
“记得住家里的电话吗?”原承又问。
“当然记得住了,我记得家里的电话,记得小忱的电话,还知道小言的电话。”江果笑得眯起了眼睛,“小承,我告诉你哦,小忱躲在被窝里背小言的电话,所以我也背过,我觉得我比他背的快。”
“背一遍听听。”原承说。
江果显摆似的把家里人电话都背了一遍,原承却突然问:“这是哪里?”
江果愣了一下,然后得意道:“宁北镇李家村。”
原承不再说话,回到灶台边继续烧火。
两人说了这会儿话,江果也不害怕他了,从土炕上爬下来,走到他身边,拽着他的衣角,小声道:“小哥哥,你是不是也是被绑架的,要不然咱俩一起跑吧。”
原承看他一眼,突然拿起江果的手放在嘴里狠狠咬了下去。
江果“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他想要甩开原承,但原承的手特别有劲,他根本就甩不开,而且原承越咬越厉害,江果受不了疼不住的踢打着他:“好疼,你放开我,你个坏人,你放开我……”
原承的牙很尖利,江果的皮肤很嫩,血腥味在口腔中散开,原承狠命的加深了力道。
当原承终于甩开江果的手,江果看着自己血粼粼的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爬起来往门口走,他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可怕的人。
原承也没管他,继续往锅底添柴,红烧肉的香味已经飘了出来。
江果打开房门,一眼看过去白茫茫一片,冰冷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屋外连个脚印都看不见。
江果犹豫着关上门又退了回来,他哭着爬上土炕,缩在角落里,用衣袖小心翼翼的擦着手上的血,他好疼……
江果对着伤口轻轻的呼气,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落在手上,他真的好疼,他好想爸爸妈妈,想小忱,也想小言。
原承瞥了一眼炕上的小孩儿,冷漠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来,扯动了脸上那个疤痕,让这个瘦小的孩子看起来既阴冷又可怖。
江果抬头看到这个笑,吓得往角落里瑟缩着,但即便他很害怕,还是鼓起勇气吼道:“我讨厌你。”
原承垂眼往锅灶下添柴,他想,这个小屁孩以后只要看到这个牙印就会想起这个世界上有个叫原承的人曾经存在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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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江果蜷缩在角落里睡了过去,直到房门再一次被推开,江果浑身颤了一下然后惊醒过来,看清了屋内突然出现的两个人,一个脸上长满了络腮胡,另一个穿着夹克衫,正用一种奇怪的让人觉得难受的眼神看着他。
江果往角落里缩了缩,眼睛在屋内转着,终于在灶台前找到了原承,江果眼眶泛红,开始默默地哭。
“这有钱人家养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又白又嫩的,你看咱家这个,又黑又瘦。”络腮胡说道。
“那是,这小胳膊小腿,看着就让人眼馋。”夹克衫也就是罗大光淫.邪的视线在江果身上流连着,突然伸手去抓江果的腿。
江果蹭的一下站起来,从土炕的这头跑到了另一头,他此时也不哭了,警惕的看着罗大光:“你想要钱,我爸爸有钱,你给他打电话,他会把钱给你的,你要是杀了我,你就没有钱了。”
“哈哈啊哈,这小孩还挺有意思。”络腮胡对他招招手,“过来,让我看看。”
江果贴在窗台边不肯动,眼睛去瞅原承,他期盼着原承能帮他,但原承连看他都没有看他,一言不发。
江果害怕极了,往后缩却没有地方可去。
“过来。”罗大光直接穿着鞋踩到了炕上,想要去抓江果,江果跳起来喊:“你别过来,我要打你了……”
罗大光觉得挺有意思,看着江果的眼神愈加迫切。
“饭好了,要先吃饭吗?”原承掀开锅盖,浓郁香味飘了出来。
“做的什么?”络腮胡嗅了嗅鼻子,“好香啊。”
“红烧肉。”原承将红烧肉盛到了盘中。
“大哥,先吃饭,吃完饭,让臭小子烧水给他洗洗,白白嫩嫩的才有搞头。”络腮胡大咧咧往桌前一坐,“饿死老子了。”
原承垂眼,眼中闪过一抹讥讽。
罗大光也饿了,闻到香味咽了咽唾沫,先放过了江果,然后从炕上跳下来来到桌前坐下:“这小屁还有点儿意思,不哭不闹的。”
江果又惊又害怕,所在角落里委屈的撅着嘴,却不肯再掉一滴眼泪。
原承将馒头放到桌上,络腮胡看他一眼:“这臭小子还有点儿用处,不过,我觉得还是把他卖了吧,我总觉得这小子阴沉沉的,不像个好东西。”
“等大事儿办完再说,怎么说也是我儿子,还能干活呢。”罗大光拿起筷子,“你看这红烧肉做的比他那个死了的妈好多了。”
罗大光夹了块红烧肉打算往嘴里放,又顿了一下,看向站在一旁的原承:“你怎么不吃?”
原承淡淡道:“怕你们不够。”
“坐下,吃。”罗大光的筷子又放了回去,络腮胡也一直没动筷。
原承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放到嘴里,又拿了个馒头咬了一口。
罗大光和络腮胡这才开始拿起筷子吃饭。
“大哥,我看到电视上播的说江家那边出两百万悬赏,真有钱。”
“当然有钱了,要不是江斯宁那个臭小子没有志气,我能连江家一窝给端了。”罗大光提起江斯宁就生气,臭小子真当他是要饭的,一千块两千块的打发他。
“那大哥,咱们这次要多少钱。”络腮胡一边大口吃肉一边问。
“两千万。”罗大光眯了眯眼,“既然已经这样了,就直接来个狠的,我让你安排的接应的你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络腮胡点头,“都是些有经验的,放心吧。”
“什么时候打电话?”络腮胡又问。
“再等等,等到晚上,让他们多焦急一会儿。”罗大光夹起一块肉一口吞了下去,“这肉做的挺好。”
络腮胡闻言看向一直默默吃饭的原承:“诶,臭小子,你想跟我们一起走吗?”
“嗯。”原承点头,“我跟着我爸。”
“呦呵,好孝顺一儿子。”络腮胡哈哈大笑,“大哥,你这儿子上赶着给你养老呢。”
罗大光嗤笑一声。
“可惜了,我大哥不需要儿子养老,改天就给你卖了。”络腮胡说话也没耽误了吃,一口一个大肉块。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还有个哥哥,叫江斯宁,你这个哥哥可是一点儿……”络腮胡话说到一半突然开始口吐白沫,不由瞪大了眼睛,“你……”
而此时的罗大光也开始浑身抽搐,嘴角有白沫溢出,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原承吼道:“你他妈,他妈的……”
罗大光歪倒在地上,桌子被他带倒,桌上的碗碟摔到地上碎成了片,罗大光痛苦的蜷缩起了身体,他想要爬过去打原承,却根本对抗不了身体上的痛苦。
原承也摔倒在地,疼痛,抽搐,眩晕,仿佛身上所有的力气都在被抽走,他努力的想要睁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他想沉睡。
温柔的女人坐在他身边摸着他的头发,轻声说:“小承,死了就解脱了。”
江果刚刚还在偷偷咽唾沫想吃红烧肉,此时却发现在桌前吃饭的三个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他吓坏了,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一幕,地上的三个人本来还在抽搐,后来却都渐渐不再动弹。
江果从土炕上爬下来,绕到原承身边,有些害怕,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碰了碰他:“你,你怎么了?”
原承听到一个软软的声音,他知道是那个小孩的声音,他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一只手抓住了江果的脚,江果吓得哇哇大喊,好不容易踹开罗大光的手,江果往门外跑,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走回到原承身边,问他:“你是不是吃了不好的东西啊?”
原承眼睛半睁着,门外雪光映进来,面前好看的小孩像一个年画娃娃,他扯了扯嘴角,有气无力地喃喃:“傻子,打,电话。”
年画娃娃不知道听到没有,他蹲下身用力将原承翻了个身头朝下趴在地上,然后用指头探进原承的嘴里开始抠他的喉咙,原承觉得一阵恶心,然后哇的一声开始吐了起来。
江果嫌弃的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说:“小凤减肥的时候就是这么吐的,你吐出来就舒服了。”
*
警察将陈美兰带回来问话,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陈美兰哭喊着说自己不知道。
莫白川将亲子鉴定书甩给她:“这上面与江斯宁做亲子鉴定的人是谁?”
“这是假的。”陈美兰还在狡辩,“假的……小宁……”
江斯宁无力的闭了闭眼,周边的喧嚣像是一场梦一样。
有警察在,陈美兰不想交代也得交代。
陈美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真不知道绑架的事儿,我是去年夏天在街上不小心看到了他,发现他在一个建筑工地打工,我就悄悄记下了地方,后来小宁说要做亲子鉴定,我没有办法,所以去找了他,后来他知道小宁是他儿子后,便开始威胁小宁,但是绑架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有个警察调取了档案,问她:“罗大光当时因为强.奸入狱,交代了所有他侵犯过的女孩子,里面并没有你。”
江天茂倏地看向她,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不止江天茂,屋内所有人都看向了陈美兰,包括江斯宁,他的呼吸像是一瞬间停滞了一般,很久后才因为窒息大口喘了一声。
陈美兰往后缩了一下,警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
陈美兰崩溃道:“我不是被□□的,我是自愿的,那天晚上我等江天茂没等来,遇到了罗大光,所以我,我,我……”
江斯宁晃了一下跌坐在沙发上。
江天茂不可思议道:“你是不是有病,这种事情你也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