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把集章卡递给对方,对方就会帮你盖章。反之,如果对方答不上,那就证明你们找错了人。”
“那我对一次暗语,同一个摊主能给我们三个都盖上章吗?”童小谣指了下身边的苑敬和贺言舒,眼眸亮晶晶的,被苑敬暴打了头,“净想着偷懒。”
童小谣捂着发痛的脑门狡辩:“不是偷懒,我这叫游戏策略,策略懂吗!”
“就你那猪脑子能想出来什么策略。”
“谁是猪脑子!”
摊主看活宝似的看着这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插话的空隙,解释道:“持有印章的摊主不会更换,同一个摊主,你们三人每人去对一次暗语,是可以都盖上的。”
“好的,我们明白了,谢谢啦!”童小谣招手道别。
“应该的,祝你们玩得开心,等会儿见哦。”摊主挥手。
摊位热热闹闹,贺言舒却兴致缺缺,童小谣走到他面前把集章卡塞给他:“学长,你就别想着纪沉鱼的事儿了,他是不会现身的。这个给你,我们去对暗号、赢点心怎么样?”
贺言舒环顾着四周,实在提不兴趣:“你们去对吧,我不爱吃点心。”
苑敬道:“这个集章设置在最开头,应该是想着学生们可以一边逛后面的摊子、一边集章,我们不用急着去找摊主,挨个看总能集齐的。”
童小谣听完,崇拜地看向苑敬:“苑敬学长,你怎么这么聪明!”
“都说了某人是猪脑子。”这话不敢再让这小辣椒听见,苑敬只能小声自己嘀咕。
“那我们慢慢逛,总有言舒学长感兴趣的。”童小谣摸摸下巴,“要不去书摊看看怎么样,听说有些闲置的二手书可以用游戏币换,就算是一个金币,也能淘到书。”他觉得贺言舒应该很爱看书。
可他转脸看到贺言舒那凉水般冷淡的眸子,便失落地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了,我再想想。”
三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站在校道中央,别的同学都在逛,就他们没有目的。
苑敬拍了拍贺言舒的肩膀:“怎么这么蔫,离了他活不了啊。”
贺言舒没心思和苑敬开玩笑:“逛过很多次了。”
“也是,咱俩都待了四年了,新生才会觉得有意思。”苑敬忽然发现身边那个聒噪的“新生”没了声音,扭头发现他正在激烈地埋头敲打手机。
[纪沉鱼!你到底在哪儿!快给我出来!]
纪沉鱼:[和朋友在电竞摊位上打游戏。]
童小谣:[哪个摊位,穿啥颜色衣服,我们找你去!]
纪沉鱼:[别来。我不想见他。]
童小谣:[靠!你还有心思打游戏!我叫你给我带的棉花糖呢!]
纪沉鱼:[放在手作摊子的摊主那儿了,自己去拿。]
童小谣:[行,你最好别让我们碰到你!]
“聊什么呢!”苑敬突然出现,把童小谣捧着的手机差点吓得摔在地上。
“嘘,是纪沉鱼。”童小谣凑近,搓着双手祈求,“别告诉言舒学长,沉鱼不想见他。”
“这小子来了?”苑敬的声音陡然拔高,意识到什么又压下去,“你怎么向着他啊。他在哪儿,让他赶紧过来啊。”
“沉鱼是我朋友,我当然要替他着想。人家不想见,怎么能勉强呢。”童小谣知道苑敬作为贺言舒的朋友,立场和他不一致,所以也没想过要说服苑敬。
“行吧行吧,叫他滚远点也好,免得惹言舒心烦。”
两人嘀咕完之后,又回到贺言舒身边。童小谣伸了个懒腰,语气自然:“沉鱼说给我带了棉花糖在一个摊主那儿,我得去拿。”
听到纪沉鱼三个字,贺言舒的眼睛有了神采:“沉鱼给你放了东西?他现在人在哪儿?”
童小谣连忙无辜摆手:“我不知道啊,他可能来了一趟就走了吧。”
“哪个摊位?”直觉告诉贺言舒纪沉鱼一定来了,只是人太多,他暂时还发现不了在哪儿。
“他......他没说。”童小谣撒谎道,“我得一个一个去问,不过也好,顺便把章集了。”
童小谣笑着看向苑敬和贺言舒:“学长们也帮我问问吧,感觉摊子挺多,怪难找的。”
苑敬领会到童小谣是想让贺言舒投入到游戏中、用集章转移他的注意力,也顺着道:“也行啊,言舒你觉得呢?”
“很好。”贺言舒现在满心只想去找纪沉鱼。
童小谣拉着苑敬一个一个摊子对暗语,根本都没管棉花糖的事儿——他知道纪沉鱼放手作摊子那儿了,只是瞒了贺言舒而已,有什么可问的呢?
贺言舒却从头到尾都先问棉花糖,问的时候还注意着四周,看有没有疑似纪沉鱼的人出没。
他走到一个摆满汉服发饰的手作摊子跟前,看到只有一个小学妹在那儿,觉得八成不是这里。
“读万卷书,解天下百般疑。”他念了一遍。
学妹看到这么好看的学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忙放下手机,站来回:“问千次题,记世间十斗法。好啦,我给你盖章。”
盖完章,贺言舒转身准备去叫童小谣——童小谣叮嘱过他,如果找到能盖章的摊主,一定要过去叫他俩,免得问重复了。
事实上贺言舒目前手上那两个章,也是童小谣帮他找到之后,一盖的。
走了几步,学妹却从背后叫住了他:“那个,你是贺言舒学长吗?”
“是。”贺言舒以为是学生会的人认出了自己,转头过去,礼貌笑笑。
“刚刚有个长头发的男生过来放了一包棉花糖,是你的朋友吗?”她不太确定,因为她也只是在去年的篮球赛上见过两人一次。因为站在一,感觉关系很好的样子。
贺言舒忙道:“是。”
“哦,他那时候说会有朋友过来拿,我还在想怎么这时候了还不过来。你刚刚是忘了吗?”学妹笑着把棉花糖递给贺言舒,“再不来拿我的同学们就要吃了。”
“谢谢。”贺言舒低头捏了捏棉花糖的包装,手感柔软,他的心里却远没有棉花糖那样甜。
“言舒学长!你帮我找到棉花糖啦!”童小谣从远处跑过来,接过棉花糖,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周围——还好,纪沉鱼早走了。
“这里有章。”贺言舒指了指摊位。
“哦,好!读万卷书,解天下百般疑。同学,请帮我们也盖一下,谢谢!”
“读万卷书,解天下百般疑。”苑敬跟着重复了一遍。
三人都集齐了章,回到原摊位一人换了个点心。童小谣吃了自己的还要吃苑敬的,两人争来抢去,弄得满身满脸都是,笑得苑敬直指着童小谣喊“小花猫”。
贺言舒没胃口吃,更没心情打闹,把塑装的点心放进外套口袋里。
“自己不吃,准备留着给谁吃的呀。”苑敬挑眉。
“没谁。”贺言舒捏了捏点心,把它推向更深处。
“小谣,你再联系一下沉鱼,看他到底在哪儿。”贺言舒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好。我问问哦。”童小谣走到一边,给纪沉鱼发了好几条消息,那孙子却一句都不回。
“他......他说他在电竞那边打游戏。”童小谣走了回来——纪沉鱼之前本来就这样说的,他这么说也不算骗人。
也不知道他一场游戏能打多久,半小时都过去了吧,还能有人吗?
“那我们去找他。”贺言舒迈步往电竞区走。
“哎,咱俩这是帮着找人来了。”苑敬真是想不通,他无情无欲的哥们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痴情了。
到了电竞区,贺言舒把坐着操作手机的人都看了一遍,又把观战的人群也扫了一通,一个长头发的都没有。
苑敬不知道今天纪沉鱼穿的是什么衣服,而且很久不见,他对纪沉鱼的长相也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颜值比他前女友们都高,于是低头问童小谣:“哪个是纪沉鱼?我怎么找他?”
童小谣盯着失魂落魄的贺言舒:“按常理来说,整个场上最好看那个就是他,不好看的一定不是他。”
“最好看的?”苑敬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视线停留在前排妹子的大白腿上。
“他不在啦。”童小谣推了苑敬的脸颊一把。
叫他看美女!
整个下午,这四个人就像在玩一场追击战,纪沉鱼前脚到一个地方,童小谣后脚就带着贺言舒和苑敬赶过去,可愣是连人的影子都没抓着。
童小谣终于瘫倒在露天的石椅上:“我不找了,我的腿要断了。”
不只是腿!还有纪沉鱼和贺言舒的双重夹击,一个要跑一个要追,他很难办啊!
就纪沉鱼这性格,倔得跟头牛一样,还特自尊,说不见就真的不见,怎么劝都没用;贺言舒也是个死脑筋,找了一下午不觉得累,今天不见到纪沉鱼,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饶了他吧!
“小谣,你跟沉鱼说,我帮他换到了他想要的卡片,让他过来拿。”贺言舒坐到他身旁,耐心地道。
童小谣看着贺言舒手里代表着斯莱特林的绿色卡片,很是无奈。刚刚他们路过一个摊位,他无意中提纪沉鱼喜欢看《哈利·波特》,贺言舒就问他纪沉鱼是什么院的,他回是蛇院的。
“蛇院的。”这个答案似乎让贺言舒很意外,可童小谣一点也不意外——狡猾地吐着信子,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纪沉鱼不是斯莱特林就没有更符合的了。
“学长是什么院的?”童小谣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我是狮院的,勇敢的小狮子哦。”
“就你还狮子?猪差不多。”苑敬插话道。
“苑敬学长!”童小谣怒了,“你又是什么?”
“我嘛,当然是鹰啰,看我多睿智。”
“呕......”童小谣想吐。
“赫奇帕奇吧。”贺言舒回答,“我最喜欢獾院。”
“我看也是,言舒学长既温柔,又有爱心。”童小谣花痴道,“那我们这四个学院就凑齐了啊。”
不过后面,贺言舒却并没有换代表着赫奇帕奇的黄色卡片,而是拿了个绿色的回来——他仅有的六个币,都换了这个。
弄了半天,是想送纪沉鱼啊。
“好吧,我给他发消息叫他来拿。”童小谣发完,等了一会儿,遗憾地对贺言舒道:“他说不要你的东西。”
贺言舒听了并没有很生气,让步道:“你跟他说,是你给他的,他不用见我。等他来了,我走远一点就行。”然后再把纪沉鱼拦下,把心里的话告诉他。
“嗯,他说好。”
贺言舒跟着童小谣,去了和纪沉鱼约定的教学楼门口。
童小谣快步跑过去,贺言舒站在远处望着,却并没有看到纪沉鱼的人影。
来的人一男一女,拿了卡片就走了,应该是纪沉鱼的同学。
“他没来。”童小谣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很无奈,“我真是服了他,遛狗都没这么遛的。”
“嗯。”贺言舒无心打趣,刚提来的心脏又重重落了下去,像被什么挠了一样无力又抓狂。
如果纪沉鱼存心想躲,他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想到那个人不再黏在身边,贺言舒莫名恐慌,越发对自己之前对他做的事感到后悔。
两人失望地回到石椅旁边,苑敬正抱着一大杯可乐喝着,还有另外两大杯,搁在他身旁空余的位置上。
“你买可乐啦。”童小谣欢天喜地地跑过去,太好了,有快乐水喝,渴死他了!
“不是我买的,我刚刚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就在座位上了。”苑敬莫名其妙道。
“啊?不知道哪儿来的你也敢喝?”童小谣一脸喝了毒药的表情。
“不会的啊,这位置一直是咱们占着的,而且我回来的时候,有同学说是我朋友买的。我还以为是你们买了叫人送过来的呢。”这游园会,用游戏币做什么生意的都有,使唤几个跑腿儿的不在话下。
“是沉鱼。”贺言舒的眸子沉了沉,开始在四周搜寻那个高挑的身影。
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躲在暗处的戴鸭舌帽的男生快速跑走,贺言舒想都没想就穿过人群追了过去,把人拦在了小道中。
此刻天色渐沉,猜灯谜的一串串灯笼已经亮,在晚风中飘摇伏。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月亮便已经升了来,是难得一见的日月同辉。
“为什么不想见我。”贺言舒一步步把人逼到墙角,声音有些发抖。
“你烦我,我走了干净。”男生的眼睛隐匿在帽檐的阴影下,语气沉沉。
“谁说我烦你了。”贺言舒把揣了半天的点心递到纪沉鱼面前。
他现在才看清,这是个圆形的月饼,外表金黄酥软,上面还点缀着两瓣茉莉花,看得出来制作之人的用心。
虽然现在不是中秋,但是团团圆圆的寓意,他很喜欢。
但愿人长久。如果他们能够长久,也未尝不好。
“我不能更喜欢你了。”贺言舒声音又轻又淡,语气却是毋庸置疑。
“之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删了你的文件,可以原谅我吗?”
纪沉鱼一直低着头沉默,惹得贺言舒心里发毛。
他不确定纪沉鱼对自己的心意还是不是像从前那样,万一他已经彻底地伤到了纪沉鱼,纪沉鱼不愿意和他在一了呢?
贺言舒忍不住伸手摘下纪沉鱼的帽子,想让他的眼睛露出来,看清他的情绪。
抬眸,便对上那双炙热的、仿佛能把他灼化的深情瞳眸。
纪沉鱼接过点心,捏住贺言舒的手腕,反客为主地将贺言舒按在墙上,贺言舒下意识别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