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撩眼看向黑暗里,极致破碎的痛感。
“走吧,我想回家了。”
两人坐进车里,何默也上车准备开车回去,启动之前,顾明棋没忍住开口,声音颤抖,
“小慕……”
戚慕坐在一边,故意疑惑地看着他,“嗯?”
“我……”
察觉到那会儿顾明棋听了他的话,一瞬间震撼且僵硬的身体,脸上是极致的心疼。戚慕觉得试探对了,他焦急难耐,突然翻身跨过去,压在人身上。
两手撑在顾明棋头的两侧,“说,你是不是……有点……那个,喜欢我啊?”
刚准备发动车的何默看见这一幕,下巴差点吓掉,伸手拉车门就要下车,却被正骑在老板身上的人回头凶悍的呵止:“你不许下去,就呆在那儿好好给老子听着!”
喜欢他,却一直在撮合他和自己弟弟,是个什么道理?
想干什么?
戚慕抓不着,摸不透,顾明棋这人,总是在他需要时出现,不需要时从不露面,还一直帮他和顾浔亦在一起,似乎对他并无所求。
真的无欲无求吗?
这种不确定让他逆反心理上来,非要证明什么。
空间逼仄,他把人困在双臂之间,居高临下逼视着对上那双始终淡定从容的眼睛,但哪怕这种姿势下,戚慕也看不出什么。顾明棋靠着椅背,仰着脸和他对视,散落的发,但眼睛里像平静的湖面,有的只有包容,似乎无论他做什么过分的事都会被原谅,戚慕被他的眼神包裹的愣住。
前面何默先绷不住了,一脸上断头台的表情偷摸着看向被压在身下似乎正在被个青年欺负的自家老板,表情委屈求饶,却被顾明棋偏头淡淡瞥了一眼。何默浑身一个激灵,转回头坐的笔挺,不再敢发出任何动静。
哪怕接下来是上演活春宫,他也得听某人的话好好坐着听!
见顾明棋还是不说话,一副由着他胡闹的模样,戚慕破罐子破摔,低头就发狠地对着身下人的嘴唇咬了上去。
他没什么经验,以往都是顾浔亦主动,他觉得享受就觉得男人女人无所谓了。所以真当他主动亲吻别的男人,戚慕心里慢慢别扭了,拼着一股不想输的劲,才能继续下去。
“说话啊!”戚慕咬牙往他脖子上啃。
“你想听什么?”
顾明棋仰着头由他,也不阻止,还伸手贴在车顶怕身上人动作大撞到头,喘息都乱了,还在压抑着温和的笑,“你想听什么我便说什么。”
操!
伸手开始解他领口的扣子,戚慕倒要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结果解完,顾明棋也没叫停。
和顾浔亦比起来,这幅身体确实弱了不少,但他身上淡淡的一股茶香,还挺好闻,顾明棋喜欢泡茶,戚慕想到那次见面。看着这幅身体,心里至少不算抗拒。
司机在前面闭着眼装雕像,戚慕骑在人身上,有点僵持不下去了。
难道真要把人扒光?
戚慕的手有点抖的往下摸,就要摸到的前一刻,顾明棋总算伸手按住他的手,气息不稳,“你是要出轨吗?”
“出轨什么?我都说了我要分手。”戚慕一脸得意地看着身下那张苍白的脸,此刻红的像染了胭脂,因为夜色黑,几乎看不出来。
妈的,让你装!
顾明棋仍是一脸平静,“那你分掉了吗?”
“算是吧。”顾浔亦不同意又能怎么样。
顾明棋随即展开一个温柔宠溺的笑容。
“那你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大很会抓慕慕心理啊!!!感谢在2021-07-28 15:15:29~2021-07-31 02:08: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余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岁吖 13瓶;路易斯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顾浔亦在门外跪了两天都没敢敲门让他出去, 戚慕刚跟顾明棋出去玩一趟回来,门就突然被砸的“咚咚”响, 他不开门就不死不休的持续。
他那天晚上玩的累,回到住处倒头就睡了,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他想着一觉能睡到明天中午,最好别再梦到某个人。
然而刚睡下没多久,门铃就响了,戚慕不想理会, 摸到旁边闲置的枕头就盖在脸上捂住耳朵, 想让那铃声自己消停。但突然想到脸上的枕头是顾浔亦的, 又瞬间被刺激到了坐起身就把枕头狠狠的砸了出去。
此时门外的人已经不按门铃了,改为砸门,还一声比一声大, 丝毫没有停歇的趋势。戚慕火大, 跳下床, 打开门,也没看清是谁呢就对着吼,“你他妈有病吧?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深夜扰民, 再敲我报警了!”
顾浔亦停在半空中的手垂落下来,他还穿着病号服, 手面上几处针眼处发青的残留,惨白的一张脸, 看起来特别虚弱。只有眼眶通红, 眼白布满红血丝,也不知是多久没睡过了,眼神黯沉沉的悲戚但很镇定, 和那会儿被拆穿隐瞒已恢复记忆时的方寸大乱不同,这会儿人似乎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慕慕,我有话想——”
“我知道你有话想说,但我不想听!”戚慕打断他,要关门。
顾浔亦忙伸手去挡,手指被狠狠夹住,戚慕也没放弃,用力压门。指骨夹在门缝里挤压出细微的声响,他眉头只微微拧了一下就恢复了平静,大有一种哪怕手指被夹断也不主动撤开的架势。
“当年的事,我有话想说。”
他看着戚慕坐他大哥的车回来,看着戚慕对他大哥笑,明明已经走了一段距离却又突然转回去趴在车窗上对里面的人挥手……
戚慕从没对他这样过,看着那般舍不得分离,他嫉妒的发疯,根本没多想就上来敲门。
再不说清楚,他就要失去他了。
声音从门缝里传进来,被夹着的半截手指肉眼可见的慢慢扭曲青紫,顾浔亦放任他使力,不抽回,也不反推,就那么以一种决然的姿态跟戚慕僵持到底。
戚慕手上力气烦躁的松了松。
其实看见是顾浔亦的那一刻,他就后悔开门了,以前顾浔亦什么都依他,依不了的被迫依也只会委屈自己,可戚慕心里也清楚,一旦对方强硬起来,他其实没得反抗。所以看见人的时候,戚慕二话不说着急关门除了不想见他,也有一定的防备。
“没什么好说的。”戚慕彻底撤了力道,这样僵持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睡觉!
门缓缓打开,他看着顾浔亦。
两人隔着门框对视,戚慕玉白的脸,清晰可见的冷。
顾浔亦突然没了开口的底气,默默抽动了两下被门夹到扭曲变形的指关节,钻心的疼,他哑着嗓子,“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可是当年是江南知先主动的……”
“你说什么?”戚慕拳头骤然捏紧,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看着他充满了警告的眼神,顾浔亦喉咙堵住了一般,他就知道戚慕不会信他,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说出来只会招他记恨。
他拼命压抑着委屈地喘息了几下,“慕慕,你到底凭什么以为……我那么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的什么都愿意给你,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喜欢的哪怕不记得你我也不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你怎么就认定了我会欺骗你喜欢的女人伤害你?!!”
“是,”他迎上戚慕宛若刀子一样狠扎中心脏的那双眼,“我是不想让你跟她在一起,她来找我提出交往时,我也没多少犹豫就答应了,可是你以为我为什么答应她?仅仅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跟她在一起吗?不是的,对于17岁的顾小六来说,17岁的戚慕比什么都重要!他只是想借此机会让你看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他知道你不信,所以想做给你看!”
“砰——”
顾浔亦的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拳,冲力猝不及防的大,他踉跄了半步,愣愣的看着戚慕,心仿佛在被一双手狠狠撕扯。
戚慕满脸嫌恶地看着他说,“你再提她一个字,你信不信,我跟你没完!”
不仅不相信,戚慕似乎还认为他为了给自己脱罪编排别人,毕竟死无对证。顾浔亦白着脸,天塌地陷,他伸手想拽面前人的袖子,伸到一半又止住,“那你要我怎么做?”
他喃喃低语,也不知是说给谁听,“怎么做我们才能不分开啊……”
在静默的空间里,声音听起来都是无助和绝望。
真是够了!戚慕想关门,侧脸的时候,看到鞋柜上放着那枚戒指,自闹掰的那一天,他就取下来扔这了。他拿起来扔出去,一声脆响,戒指弹跳几下,最终停在顾浔亦脚边。
顾浔亦一看这东西被扔出来,就被刺激到了,他突然出手撑住门不让关严,眼睛里的光碎成一片一片的,像抓住浮木的溺水之人,噙着最后一地希冀的目光,小心翼翼又卑微地问,“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一起那么快乐过,你有对我有动心过吗?哪怕,一次!”
“没有,”戚慕根本没有任何思考,脱口而出,“一次?哪怕一分一秒都没有,我一直都在骗你,全部都是谎言!”
“我不相信,慕慕,我们在一起……你会对我笑,会夸我,高兴的时候会主动吻我,我们一起去超市买菜,吃完饭一起散步,我会抱着你做沙发上看你喜欢的电影,你偶尔会让我在午后读诗给你听——”
戚慕不耐烦地掀起眼皮,“你够了,你有完没完?”
顾浔亦摇头,语气恳求,“我们不分开好不好?我们还像之前一样生活——”
“不好。”
顾浔亦腾出一只手抓住戚慕的衣角,“我们不要管以前了行吗?就算我做错了,我对不起你,我会弥补你,我会改的,你相信我。”
戚慕看着他都懒得再回话。
“慕慕……”
眉头皱得死紧,戚慕突然松开手往书房的方向走,出来时手中拿着一个方形的小盒子,扔给顾浔亦。
“打开看看,”戚慕说。
顾浔亦迟疑着打开,看见里面的东西,瞳孔一缩,喉咙顿时卡住。
“你知道为什么你只有半块吉他拨片吗?因为另外半块被我带走了。”
当年戚慕把那东西当生日礼物糊弄送给顾小六,后来遭到背叛,他压着人狠揍时,那块吉他拨片从顾小六身上甩出来,戚慕看到就捡起来装回了自己口袋。
他把送出去的东西收回去,就像收回自己付出的真心。
后来回到家他不仅砸了一切与顾浔亦相关的东西,还把吉他拨片也剪成了两块,搬离时,带走了其中半块。
他想拿着它提醒自己,曾经付出了多么可笑又愚蠢的东西。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做的很好,再也没对谁真的付出过那些东西。
戚慕淡淡的开口,“够了吗?顾小六。”
那一声“顾小六”像个巴掌似的狠狠扇在顾浔亦的脸上,他抿了抿嘴唇,无措的看着面前的门被用力关上而再无力阻止。
手中的铁盒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也随着弹跳滚远……
灯光暗下去,黑暗让人窒息。
他呆呆地站在黑暗里很久很久,才慢慢蹲下身摸索着去捡掉在地上的东西。
但因为没注意东西滚到了哪里,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到那半块吉他拨片,他弄出动静让声控灯亮起,然后捧着那半块吉他拨片用衣服小心翼翼擦拭上面沾染的灰尘。
擦干净了之后,他又在自己身上手忙脚乱的摸找另外半块,好不容易在裤子口袋里扯出棕色的绳子,他急切地把那两块拼在一起。
但被剪断了,哪里能拼住。
他看着合上又分开的两块,反反复复了几下,终是一脸木然地停下来。
突然想起还有那枚戒指——
他撑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一下又一下弄出声响让灯持续的亮,在门前不大不小的地方地方急切的一寸一寸摸找。
门前铺了地毯,毛绒很长,是他特意从国外定制回来的,如今却成了阻碍。
他摸完了也没有找到。
他急疯了,呼吸撕扯着,让他有点喘不过来气。
但是很快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墙壁一角开始重新地毯式摸索,最后在地毯和门槛缝隙里找到。
他松口气,握在手心,连同那两块吉他拨片一起紧紧地攥着,很久没有动静,灯光又暗下去,黑暗里一喘一息都清晰的戳刺神经。
他像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背靠着门滑坐到地上,头无意识的向后砸在门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小半生骄傲狂妄,恣意放纵,无所顾忌,一身骨头如今被人几句话弯折了,打碎了,辗成了渣……
好半响,他抬手盖住脸,灯光亮起的一瞬间,眼睛里全是茫然和绝望。
“你不要我了……”
“我怎么办啊……”
说完,再也忍不住,压抑的声音,指缝里源源不断有水珠落下来……
……
楼下,何默见楼上某个房间灯光熄灭,一脸肃然的转头看向后座的老板,顾明棋双手摩挲着手杖的端柄,没给他任何吩咐,只语气冷淡的问旁边一人,“你觉得顾浔亦能胜任顾氏的位置吗?”
近几个月来,萧若堇一直跟在小顾总身边辅助他上任,不知道先生怎么会突然问这个,略微沉思,他恭敬地回答:“应该可以,他学习能力强,手腕狠厉,年纪轻轻就能在董事会震得住人。”